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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5 作為DSM分類替代的維度系統

DSM和ICD都是基於將症狀按障礙分類的絕對系統。正如我們所見,這樣的系統有優點也有缺點。一個替代DSM和ICD的絕對診斷系統的是異常行為的維度分類系統,認為患障礙個體與無障礙個體並沒有本質差別。相反,維度模型對異常行為的理解認為,我們現在所說的障礙的症狀只不過是正常經驗的極端變化而已。這種模型的支持者認為,精神疾病最好在功能的連續維度上去定義而不是離散的臨床狀況(Widiger&Samuel,2005)。精神疾病的兩個特徵支持維度的方法,是高的共病率(兩個或兩個以上的障礙同時發生)和類內變異性(例如,同一診斷的多人可有非常不同的症狀和經驗)。如我們所知,有心理問題的人們中共病是經常發生的。當一個人有一種障礙(如焦慮障礙),他或她將有很高的可能性患有第二種障礙(如抑鬱症)。當前DSM-IV診斷的重要特徵是允許共病的診斷,因為有45%的精神障礙患者滿足兩個或更多的障礙標準(Kessler et al.,2005)。維度模型的支持者指出,這種替代方法將允許對患者的困難在多個功能失調區域進行豐富描述。比如在一個維度模型中,患者的功能可以在一系列維度或特質上進行評定(例如,內向、神經質、開放性、責任感,等等),而不是簡單地基於一組症狀是否出現。當患者的症狀不能很好地符合現有分類時,維度系統也可對其進行很好的分類和理解。在許多情況下,患者會報告某種障礙的許多症狀,但都不能真正滿足診斷標準。在一個絕對分類系統中,這些人通常被認為有閾下綜合征。維度的方法則允許我們描述所有的症狀,不管他們是否真的滿足指定的臨界值或標準。

維度方法的第二個優勢是當前的分類系統在分類中具有相當的異質性或變異性。儘管DSM的目標是創造相對同質的診斷分類以形成分類的「通用語言」,診斷出患有同樣障礙的人實際上可能很少有共同的特徵。例如,兩個被診斷為抑鬱症的人可能有非常不同的臨床表現。一個可能有抑鬱心境、哭泣、睡眠困難、疲勞、注意困難,另一個可能對以往能帶來快樂的事情喪失興趣、食慾下降和體重降低、運動遲滯、無價值感以及頻繁想死。兩人的症狀組合都會滿足DSM嚴重抑鬱的標準(見第6章),但其主訴和治療目標將會是相當不同的。總的來說,診斷分類中的這種異質性會對臨床實踐和研究產生負面影響(Krueger et al.,2005)。維度方法擁護者相信這種方法可得到大量的相關臨床信息,這對臨床和科研都有好處(Watson,2005)。

對維度模型的反對通常集中在臨床效用上。絕對系統提供了一種簡單的方法,有一個明確的診斷標籤,提供了一種共享信息的有效途徑。維度模型天生是更複雜的。例如,相比與患者討論她的症狀在每個人都經歷的特質維度上處於哪個點而言,向患者解釋說她有抑鬱症是非常簡單的。臨床決策的性質(例如,是否住院、用什麼藥、保險是否覆蓋)也會因簡單、容易交流的分類系統而促進。維度方法造成的共享信息的複雜性會使與患者的交流變得極端困難;研究者和醫生試圖對常見的臨床症狀進行的信息共享也將變得更為困難。此外,由於目前還沒有一個單一的、被大家接受的心理病理學維度理論存在,獲得涵蓋所有心理疾病的類型和數量並取得大家共識的維度模型將相當困難(Blashfield&Livesley,1999)。絕對方法的支持者也承認,大部分DSM-IV類別之間的界線還不精確,他們也承認精神病學的分類尚需進一步精確(Blashfield&Livesley,1999)。

小節回顧:

·對精神障礙的診斷和分類有重要意義,可以為臨床醫師和研究人員創建一個通用的語言促進其對患者、心理症狀和綜合征的交流。診斷也可幫助醫生制定適當的治療計劃。

·DSM分類系統在美國最常用。另一種分類體系ICD,在歐洲使用。

·發展、人口學和文化變量都會影響異常行為的性質和經驗。在評估一個診斷分類系統的效用時,這些變量必須被考慮到。

·人們提出了異常行為概念化的維度模型,並對它作為傳統絕對分類系統如DSM的替代存有爭議。

應用題 對異常行為進行分類的絕對模型和維度模型的利弊有哪些?

完整故事 利比——一項臨床研究中的評估

在這個個案研究裡,我們介紹利比的經歷。利比是一個患神經性貪食的年輕女子。神經性貪食是一個包括狂吃和清除(通常是嘔吐)的進食障礙(見第7章)。利比參與了一項比較藥物(氟西汀)治療和認知-行為治療的研究。本案例以第一人稱敘述,中間有研究者以介紹評估過程為目的的評論。

我在本地公交車上看到了一個免費治療神經性貪食的廣告。我得這個病很多年了,但是沒錢治療。我以前所能做的就是在上大學時接受過6次心理咨詢。於是我撥打了這項研究協調員的電話。她是個很好的人,為我介紹了這項研究。她首先做的就是在電話裡問了我一些問題,我的年齡、當前體重、過去最重和最輕時的體重以及我狂吃和清除的頻率。

研究者:這就是電話篩查。這些問題用來確定來電者參加研究的初步資格。我們所尋找的被試是目前患有神經性貪食,在過去3個月裡每週狂吃和清除至少兩次。

協調員為我安排了第二周的會見並說她會發給我一個郵件,裡面有一袋資料、一份同意書和一些問卷。3天後我收到了所有這些材料。資料幾乎又重複了一遍她先前跟我說的關於這項研究的內容:會有一個隨機程序(拋硬幣)來決定我被分到藥物組還是心理治療組。我其實並不太在乎自己被分到哪個組,我只是想把自己的病治好。我通讀了同意書然後簽字便參加了這項研究。我打開問卷,我必須回答上百個問題,這用了我兩個多小時。內容從進食行為到我對自己體形和大小的感受、我有多抑鬱和焦慮、是否喝酒吸煙和嗑藥。還有一堆問題問我是個什麼樣的人,另一些問卷問了我去年的生活中都發生了什麼。

研究者:這套問卷包括測量當前進食症狀的進食障礙檢測問卷,測量經常伴隨神經性厭食的負性心境的貝克抑鬱和焦慮問卷,評估吸煙和尼古丁依賴的Fagerstrom尼古丁依賴測試,以及對酒精和藥物使用的測量。生活事件量表測量被試過去一年中明顯的環境事件。作為多軸診斷系統的一部分,瞭解是否有可能影響被試思想和情感的明顯應激源(如經濟困難)或重大事件(如親人亡故)是非常重要的。這是我們的基線測量,在整個研究中這裡的許多測量還會被重複。

當我去如約會面時,研究者檢查了我的同意書並且通讀以確認我回答了每一個問題。然後就是一個內容相當廣泛的會談。精神病學家真正深入瞭解了我的進食、抑鬱和焦慮問題的歷史。他還問了很多關於酗酒和吸毒問題,但最終他似乎確信我沒這方面的問題。

研究者:我們為利比做了DSM-IV的結構式臨床基線訪談以建立她的基線診斷,做了進食障礙檢測性訪談以獲得她進食障礙本質的深度信息。根據我們的評分,她符合神經性貪食、嚴重抑鬱和恐懼症的診斷。她適合做被試因此我們約請她參加。

研究者歡迎我參與研究。他們教我做自我監測看我有多經常狂吃和清除,這是在我開始治療之前的整個一周必須要做的。我被隨機分配到了認知-行為治療組。

研究者:在未來的12周裡,利比參與了治療神經性貪食的認知-行為團體治療。治療期間她繼續做自我監測。我們從她的自我監測記錄裡可以看到她的狂吃和清除行為在第4周改善了。

我堅持去團體並發現他們給我的家庭作業對於控制我的狂吃太有幫助了。將我的經驗分享給團體裡的其他人也讓我很開心。我沒想到在控制我的貪食症中所遇到的困難居然大家和我一樣。12周的治療後,我感覺就像看到了隧道盡頭的光。

研究者:12周結束時,我們請利比填寫和基線評估時一樣的表格以檢驗變化。我們又為她進行了一次進食障礙檢測性訪談,以獲得關於她進食障礙治療進展的具體信息。為她進行訪談的精神病學家並不知道她被安排到哪個組。訪談結果顯示她在過去4周裡節制了狂吃而且只清除了一次。這與她的自我監測數據非常吻合。

在最後一次訪談後,我安排了我的追蹤會面。我希望治療後的3個月和6個月時能再回來。我學到了對於貪食症來說復發是很常見的,檢測治療是否有效最好的辦法就是確保將我的變化堅持到底。我很高興再回來做評估——尤其是他們會支付停車費以及每次會面會給我50美元讓我更樂意這樣做。

研究者:對我們來說積極變化能堅持下去是很重要的。做到這些唯一的辦法是安排追蹤評估。因為很多人不再回來做追蹤,我們發現一個很好的激勵他們回來的辦法就是報銷他們的停車費並為佔用他們的時間提供一定數量的金錢補償。如果他們做得還不夠好,追蹤評估也是我們建議他們做補充治療的極好機會。

當我回去做追蹤評估時,精神病學家(依然不知道我接受的是哪種治療)問了我很多和研究開始時他問的一樣的問題。當回想第一次會面時,我甚至能說出我前後的回答有什麼不同。在這點上,除一次例外外,我在過去6個月裡一次也沒有狂吃和清除。我和男友分手後倒了霉運,我清除了好幾次,但我用在治療中學到的技能很快使自己的行為得到了控制。總之,我覺得參與一項臨床實驗是個有趣的經歷。我不但得到了很好的治療,後期的追蹤也幫我保持對自己症狀的控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