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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2 流行病學研究設計

用於研究流行病學問題(例如,某些疾病在人群中的發病率;人或所處地域的某些特點更可能與某種疾病有關嗎?我們能做些什麼來改變患病率和發病率的模式呢?)的研究設計有觀察性方法(研究者僅僅觀察正在發生的事情)和實驗性方法(研究者試著改變一些東西並檢測其影響)兩種。

1.觀察性流行病學

流行病學研究的最基本形式是觀察性流行病學,是記錄人口中出現的生理或心理疾病。對於心理疾病,最常見的記錄方法是進行診斷性訪談,採用結構化的訪談格式讓所有受訪者回答完全相同的問題。利用總體隨機分層抽樣法,這種設計使研究者能夠確定不同心理疾病的患病時間點或終生患病率。它十分簡單地回答了這個問題:有多少人患有某一種疾病(如抑鬱症)以及總體的某些子集(如女性)是否比該總體的其他子集更容易得這種病?我們曾在第1章給出的流行病學研究數據裡討論了美國心理疾病率問題。

由美國國家心理衛生研究所資助的一項非常翔實的研究——全國共病調查(1990~1992),是第一個使用標準問卷評估心理疾病的患病率及其相關特徵的全國代表性心理健康調查。對隊列的第一次訪問是在1990~1992年,然後在2001~2002再次訪問(NCS-2),來研究疾病模式和疾病預測指標。這項研究還評估某些初級心理疾病是否能預測二級疾病的發病和過程(例如,抑鬱症患者是否會引起酗酒)。其中一項後續研究叫作全國共病調查復測(NCS-R),對一個由10000[1]名被訪者組成的新樣本進行診斷性訪談,關注了原始研究沒有包括的領域(見「研究熱點:全國共病調查復測」)。另一項研究是NCS-A(青少年),訪問了10000名青少年來確定年輕人中精神疾病的患病率及相關因素。NCS系列研究為臨床醫生和政策制定者提供了寶貴的信息,這些信息可以幫助他們確定心理疾病的公共健康責任,並為提供相應服務的計劃起草文件。

研究熱點 全國共病調查復測

心理疾病在美國有多麼普遍呢?什麼程度的患病者才會尋求治療呢?2005年,發表在《普通精神病學檔案》(Archives of Gener-al Psychiatry)的4篇文章報道了一項取得突破性進展的美國全國精神疾病調查。這項研究是1990年全國共病調查的延伸,首次在一個大型的、全國性樣本上評估了精神疾病的患病率,是一項具有里程碑意義的研究。

大規模樣本是全國共病調查復測(NCS-R)研究的優勢之一:研究者調查和收集了9282名美國居民的數據。研究規定,被試必須年滿18歲、是美國人且母語為英語。研究人員使用世界衛生組織復合性國際診斷訪談表來確定哪些調查對像符合心理疾病診斷標準。共進行4類疾病評估:焦慮障礙、心境障礙、衝動控制障礙和物質使用障礙。研究人員還收集了治療使用、治療的障礙及治療滿意度等信息。

結果表明心理疾病在美國很常見——過去一年中符合某一精神障礙診斷標準的受訪者達26%。共病(comorbidity)是指至少有兩種心理疾病並存於一個人身上。NCS-R發現患有一種心理疾病的人中有45%會符合另一種或多種疾病標準。不幸的是,研究顯示人們從患上心理疾病到首次試圖尋求治療之間的時間間隔往往會很長。更令人吃驚的是研究發現被診斷出心理疾病症狀特點的人中只有41.1%接受了治療。未經治療的心理疾病和今後生活中的學業問題、青少年懷孕、婚姻不穩定以及失業相關聯。

這一研究結果使我們明白,儘管精神病普遍存在於美國家庭中,但及時且持續的治療卻並不普遍。NCS-R通過一個大型代表性樣本進行研究,並發現多種心理疾病是高度共病的。它還揭示了大多數人的心理症狀在他們生命早期就開始出現了。由於心理疾病的慢性和高發性特點,為美國所有有需要的人擴大治療範圍及提高治療效果已成為當務之急。

資料來源:https://www.nimh.nih.gov/healthinformation/ncs-r.cfm

https://www.neuropsychia-tryreviews.com/jul05/NC-SRS.html

2.實驗性流行病學

在實驗性流行病學(experimental epidemiol-ogy)中,由科學家安排被試接受病因或預防性因素處理。比如科學家可能想要評估不同的環境操作是否對降低體重有效(見「證據檢驗:戒煙的社區干預試驗」,介紹的是一項與本描述類似的戒煙方法),這項研究關注的是一個社區整體而不是任何一個人的減肥情況。這個基於社區的體重控制項目被隨機分配給地理上彼此分離的10個社區,這個項目包括走路上學、降低快餐食品消費、減少視頻遊戲和看電視時間等方面。實施積極干預的社區充滿了廣告牌、報紙廣告、當地電視廣告和直接寄的郵件等,講的全是控制體重促進健康的方法。對照社區則不接受干預。總體水平的療效將包括人們受到干預影響的程度以及促使行為和體重發生變化的有效性程度。

證據檢驗 戒煙的社區干預試驗

·事實 干預程序被認為可以幫吸煙者戒煙。但事實是這樣嗎?

·證據 戒煙的社區干預試驗(COMMIT)是由國家癌症研究所資助的大規模調查研究,旨在評估一系列基於社區的幫助吸煙者戒煙的干預措施是否有效。COMMIT包含來自美國北部的11組配對社區,隨機分配實驗條件(對整個社區實施積極干預)和對照條件(沒有積極干預)。為期4年的干預通過已有的媒體渠道、主要的社區組織和能影響群體中吸煙行為的社會機構等進行信息傳達。每一個社區則通過當地社區委員會提供監管和組織COMMIT活動。

·檢驗證據 多少有些令人驚訝的是干預社區(18.0%)和對照社區(18.7%)在重煙癮者的平均戒煙率上沒有顯著差異。而輕度到中度吸煙者的戒煙率統計差異顯著:干預社區和對照社區分別是30.6%和27.5%。戒煙率沒有顯著的性別差異。對於輕度到中度吸煙者,教育水平較低者比大學教育水平者更易受干預影響。

·結論 太過廣泛的戒煙設計,往往收效甚微。

資料來源:Community Intervention Trial for Smoking Cessa-tion(COMMIT),1991;1995a;1995b。

小節回顧:

·變態心理學的流行病學研究強調心理疾病的發生及其影響因素。

·患病率是指在某特定時間範圍內某特定人群中某病病例的總量。發病率描述了出現在一個特定時間段的新病例的數量。

·全國共病研究及其復測是縱向研究,它提供了關於成年人和青少年心理疾病的患病率及其相關因素的關鍵信息。

應用題 研究人員想要設計一個研究來確定焦慮在成年人中發生的頻率有多大,以及其頻率是否會隨著年齡增大而變化,最好進行什麼樣的研究,應如何進行設計呢?

完整故事 蘇珊,一名隨機對照設計的被試

蘇珊曾患有抑鬱症,並最終向她的初級保健醫生尋求指導。她的醫生有附近一所大學的抑鬱症治療試驗手冊,所以建議她去那裡尋求更多信息。以下描述了蘇珊作為臨床心理治療試驗被試的經歷。

電話篩選:今天我打電話向研究協調員咨詢信息。她告訴我說,這項研究針對的是20~40歲的女性,用來比較兩種不同的抑鬱症心理治療法。她進一步描述了這兩種治療方法:一種是基於認知-行為治療,另一種基於人際心理療法。她解釋說我不能選擇具體參加哪一種治療,這將由一個像拋硬幣一樣的程序(隨機試驗)決定。她在電話上問了我一大堆問題,包括我的情緒、這種感覺有多久了、我的睡眠狀況、飲食、體能狀況、是否有過自殺心理和是否在服用任何藥物等。然後,根據我對這些問題的回答,她說我們可以約個時間見面,做一個初步評估。

初步評估:我到了這家診所,受到了研究協調員的接待。她花了很多時間來向我解釋這項研究,並給了我一張信息單。我讀了一下,她問我有沒有問題。然後就是各種表。首先填寫了表示我同意研究條款和理解自己的被試權利的同意書,裡面保證我可以隨時退出研究。然後我簽了HIPAA表,是關於我的個人信息保護和使用限制的。這讓我有點擔心,因為我不想讓男朋友知道這件事,所以跟研究協調員反映了這個情況。她解釋說HIPAA即健康保險便利及責任法案(Health Insurance Portabil-ity and Accountability Act),而我可以完全放心,我的男朋友將無權查閱我的信息記錄。正當我以為自己已經完成表格填寫時,她給了我一疊調查問卷,問了各種各樣的問題:不僅包括我的情緒還有焦慮、飲食、家庭情況和各種各樣的關於我的人格類型的問題。其中一些很難回答,但我不得不選擇是或否。做那些問卷大約花了一個半小時。

然後我休息了一會兒,協調員解釋說下一步將由精神科醫生進行綜合評價。她說這個醫生不是我的治療醫生,但會在整個研究中對我進行訪談以觀察我的病情改善情況。這個醫生也不知道我會接受哪種治療。醫生問了我很多與前面問卷調查中相同的問題。這使我有點不高興,但我想醫生問的問題可能會比調查問卷問的更深入。她甚至問到我年輕時第一次覺得很沮喪時的情況。她還問起我是否聽到某個聲音或看到某些別人沒看見的東西,問我毒品和酒精的使用情況(我很誠實地回答了幾乎所有問題——儘管我就是不能說服自己去告訴她關於那次服用迷幻藥的經歷——我幾乎不認識這個女人,這讓我有點尷尬)。她還問了各種關於我的健康和服藥的問題。

我再一次來見研究協調員,她帶我進了書房,然後拿起一個裝有我的被試號的信封,打開,接著告訴我說我被隨機分到認知-行為治療組了。

基線測試周:在一天的評估要結束時,研究協調員指導我如何在基線測試周「自我監控」情緒。她給了我一個特殊的個人數字助理器(PDA),我要在它每次提醒時輸入自己的抑鬱程度。我感覺那個東西還挺酷的,但又擔心它晚上會不會把我吵醒。她解釋說PDA程序設定的時間是上午8點到晚上10點,我不會在此外任何時間受提示影響。於是我帶著PDA走了,準備在治療前進行為期一周的記錄。我還拿了我的治療師麥克托史醫生的名片,她將是我下週四要看的醫生。一個星期裡,每次它提醒我時,我都一字不漏地記錄。這件事還挺有趣,我發現似乎每天下午我的情緒評價都很差。

治療過程:我來到診所,麥克托史醫生接待了我。第一次會面很順利,我喜歡她。她工作態度積極,且似乎真的相信這個治療會有效。她花時間把一切都解釋清楚了。她還告訴我,整個研究期間我都要繼續按PDA的指示反應。前兩周我們每週見兩次面。她給了我一個工作簿,我們按上面的步驟一步步跟著做。每次會面她都會先開始回顧上次會面後病情的進展情況,以及我是否完成了所有的自我監控和家庭作業。這感覺有點像上學,但她看上去是真的關心我的感受。她使我逐漸意識到我的思維是多麼的消極,她還激勵我做一些最近已經失去興趣的娛樂活動。我從來沒有意識到自己是那麼過分地看重一些小事,或者像麥克托史醫生說的:真是小題大做了。我也沒有意識到當我做一些我的快樂清單上的事情時(即使我一開始不得不逼著自己做),我的情緒改善了很多。在第八次會面後,那位精神科醫生又給我做了一次評估。她檢查了許多與研究開始時相同的問題,我也不得不完成更多的問卷。八次會診後,我感覺自己的心情好像越來越好了。雖然仍有心情不好的時候,但不像以前那樣沉重了。我又做了八次會診,開始時每週一次,後來兩週一次。萬一我感覺自己的情緒又開始下滑時該怎麼辦?麥克托史醫生和我花了很多時間來為此制定應對策略,例如識別早期預警信號和及時採取治療等。在結束的時候,我確實能感受到自己的思維模式對自己的抑鬱影響有多麼大。

後續工作:在治療結束時,我又去醫生那兒做了一次訪談,也填了更多的問卷。研究協調員也問了我很多問題,如我是否喜歡這次治療、是否願意再做一次或推薦給其他人。6個月後、1年後我又回來,即再次與那位精神科醫生見面並填更多的問卷。每一次研究協調員都會檢查我的近況並更新我的通訊信息。第二次,我撞見了麥克托史醫生,我很高興能見到她並告訴她我現在感覺依然很好。當我回首整個研究過程時,老實說我曾有點擔心自己會被當做一隻「豚鼠」,但事實上我真的感到很受照顧。有這麼多人關心我的健康並積極參與我的治療。這真是一次神奇的體驗!

[1]與專欄9282人有衝突,原文如此。——譯者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