讀古今文學網 > 彷彿若有光:女主播抑鬱症日記 > 我知道,你也曾在深夜無力地痛哭過 >

我知道,你也曾在深夜無力地痛哭過

蔣 術

其實我對於這個書名很是糾結,因為這個「女主播抑鬱症日記」副標題,讓「抑鬱症患者」像個標籤一樣貼在我腦門子上,拿不掉了。

我是極不願意被人標籤化的。因為任何人都不應該被某一種病來定義,比如什麼抗癌鬥士、艾滋天使、漸凍人、玻璃寶寶……那都只不過是他面對病症的某一種時刻和狀態而已。

一提到抑鬱症,人們還是好像覺得我得了個特別與眾不同的病一樣——看來是有錢有閒,看來是有知識有思考,搞不好會自殺,好可怕……

大多數時候,我身邊的人們聊起抑鬱症,都是這個反應。好像這是一種明星或富豪才得的病,又或者這是一種得了就會痛不欲生的病。

好吧,那就看看我這個被貼了「抑鬱症患者」標籤的人的典型生活吧。

這一年,我康復後,重新找了份工作,是一個全新的領域,創業型公司,我從媒體人蛻變成一個市場人、一個管理者,壓力不小,強度很大。

我樂顛顛地吃吃喝喝,這一年去了昆明、蘇州、黃姚古鎮、港澳等地短期旅行,並計劃去以色列。我業餘時間學了古箏,兼職寫寫文字。我偶爾飛到各地看話劇、看演出、看展覽。

我結了婚,有了小家庭。

……

你看,這就是一個抑鬱症患者的真實生活。要說和很多人有什麼不同,那就是我這一年還讀了很多心理學書籍;這一年裡,每當我略感到莫名的憂傷乏力,或者心情挫敗時,就會抽空去心理中心尋求幫助。我還會在情緒低落的時候,用曬太陽、運動出汗、吃香蕉和巧克力來簡單調節。其實,這就好像感冒初期,當發現有點兒不舒服了,就要趕緊多喝熱水,煮碗薑湯,熏熏醋一樣。

這一年或許還有些事情與你不同,比如很多人知道我得過抑鬱症,便悄悄來告訴我他們其實也有類似症狀,向我尋求幫助。是的,悄悄。在我的微博裡,很少有人直接在評論裡留言,但是私信裡卻塞滿了關於抑鬱症的咨詢。

是什麼,讓我們如此膽怯或羞於承認抑鬱症呢?

這一年,我很多次在電話裡,聽到了朋友無力的哭訴。我一般也都報以看似無力的回答:「是啊是啊,我明白,真是很難受啊。但我也沒有什麼辦法,你去看看醫生吧。」但是,大部分人哭完之後,拒絕就醫。

是什麼,讓我們如此懶怠或者不信任治療抑鬱症的醫學方法呢?我並沒有答案。

作為一篇後記,我會猜想,你是誰?是什麼會讓你決定買下這本書?又是什麼讓你看到了這裡?一定是因為你在某個夜晚,和我一樣痛哭過;你在某一個清晨,和我一樣無力過。

在與出版社商定書名的時候,我已經康復。想起那段日子,感覺就像是一場噩夢。但正是因為這一場噩夢,讓我看到很多不離不棄的愛,讓我學會接受挫敗和無力。這噩夢並不是絕頂;相反,在每一個狹小逼仄的入口,其實都是彷彿若有光,初極狹,復行數十步,豁然開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