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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緒形容詞自陳表

我們要求每個學生都得完成一份檢核表,從表中選出最適合形容他們當下心境的形容詞,這樣的評估在研究期間曾進行過兩次,在減壓解說會後又立即進行了一次。我們將情緒形容詞加以結合,使負面情緒形容詞與正面情緒形容詞相抗,並且將描繪活躍與被動的形容詞分開。從所見到囚犯狀態,我們可以精準預料到結果,正如所料,囚犯表示感受到負面情緒的次數是正面情緒的三倍之多,總體而言的負面性遠較獄卒為高。而獄卒們表示感受到負面情緒者,僅稍微多於正面情緒者。這兩個群體間還有另一項有趣的差異:囚犯的情緒狀態表現出較大的浮動性。研究進行期間,他們在情緒上的變化程度是獄卒的兩到三倍,後者表現出相對穩定性。在活躍和被動的面向上,囚犯們的分數往往高一倍,這表示他們內在的「騷動不安」也兩倍於獄卒。儘管監獄經驗在於獄卒和囚犯身上都造成負面的情緒影響,對囚犯所造成的反效果卻更深刻,並且更不穩定。

比較留到最後的囚犯和提早釋放的人,中斷實驗者的情緒確實有更多負面特質:沮喪、不快樂。當第三次要求受試者完成情緒量表時,就在我們告訴實驗對像研究必須中斷之後(提前被釋放的實驗對象也返回參加了減壓解說會),正面情緒方面立刻明顯出現了變化。所有「前任囚犯們」選擇的自我描述形容詞表示,他們的情緒遠較之前正面,不再是那麼負面了——負面性的強度從一開始的15.0掉到了5.0的低點,而正面性則從開始的6.0低點攀升至17.0。此外,相較之前,他們也覺得自己不那麼地消極被動。

總體而言,在情緒次量表中,提前釋放的囚犯以及撐過六天實驗的人之間已經不再有任何差異。我非常高興能夠報告這個至關重要的結淪;在研究結束時,兩個群體的學生都已經回到實驗前正常情緒反應的基線了。回歸正常的反應似乎說明了,當扮演不尋常角色時,學生所經歷到的沮喪及壓力反應的「情境特殊性」。

這項最後的發現可以有幾種詮釋方式。監獄經驗的情緒影響是短暫的,因為一旦研究中斷,受折磨的囚犯們很快就跳回正常的情緒基態。這也說明了我們精挑細選出的實驗參與者的「正常性」,這種恢復能力也證明了他們的彈性。無論如何,囚犯們的全面性情緒振奮反應雖然一樣,來源卻可能大不相同。留到最後的人知道自己熬過了這些苦難並重獲自由,因此感到相當振奮。被提前釋放的人雖已不再承受情感上的壓力,在遠離負面的情境後,他們已經將情緒重新調整。他們原本因為提前離開而留下同儕們繼續受苦而感受到罪惡感,當他們看見牢友們被釋放後,罪惡感的擔子終於卸下,於是深感欣慰,或許某些新的正面情緒反應也可以這麼歸因。

儘管有些獄卒表示希望研究如計劃預定繼續進行一個星期,但就獄卒群體而言,他們樂見研究提前中止。他們的正面情緒平均數升高超過兩倍(從4.0跳到10.2),原已較低的負面情緒分數(6.0)則降至更低(2.0)。因此,儘管他們的角色是在監獄情境中創造出恐怖狀態,但作為一個群體,獄卒們同樣也因研究中止而重新恢復了情緒的冷靜與平衡。這種情緒重新調適的狀態並不意味這些年輕人中有些人已經不再被他們的所作所為困擾,也不再因為無能阻止虐待行為發生而感到不安,我們稍早已經在他們的後測反應及回顧性日記中注意到這些反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