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絕食抗議者獲判出局

第一位列入判決程序的,是最近才加入的犯人416,他仍然堅持絕食抗議。科特·班克斯念完懲戒記錄控訴,許多獄卒都反對他假釋。獄卒阿內特對416特別生氣,他和其他的獄卒都不能確定該怎麼對待他:「他才來短短的時間卻完全不肯順從,不停地破壞所有的秩序和我們平常的例行工作。」

犯人馬上同意他們說的是對的,他不會為任何的指控作任何爭論。但是在他同意吃監獄提供的東西之前,他強烈要求拘留的合法性。普雷斯科特要他說清楚「法律援助」。

犯人416用生疏的口吻回答:「我會在監獄裡,實際上是因為簽了合約,但是我不是在法定年齡簽的。」換句話說,我們必須根據這個個案找律師,然後將他釋放,要不然他會繼續絕食抗議然後生病。因此他推論,監獄當局會因此被迫釋放他。

這個骨瘦如柴的年輕人面對委員會時,就如他對獄卒—樣保持一號表情:他很聰明,自主性高,對他的主張有很強的意志力。但是他對自己監禁的辯護——不是在法定年齡簽訂研究同意合約——跟典型中我們認為的他不太相符,他應該是根據意識形態原則行動的人,現在似乎是過度的守法且見風轉舵。雖然他頭髮凌亂,衣冠不整,身材枯瘦,但是416的行為沒有引發任何曾和他互動的人的同情心——獄卒、其他犯人甚至委員都沒有。他看起來就像無家可歸的遊民,讓經過的人覺得內疚而非同情。

普雷斯科特問416為什麼進監獄時,犯人回答:「這裡並沒有指控,我沒有被控告,我並不是被帕洛阿爾托市的警察抓來的。」

被激怒的普雷斯科特問416,當時是否因為做錯事而進監獄。「我是一個備取遞補的人,我——」普雷斯科特又冒火又困惑。我這才想起來,我並沒有向他簡介416和其他人不一樣的地方,他是一個新的遞補犯人。

「無論如何,你是什麼,一個哲學家?」卡羅花了點時間燃起香煙,也許是藉機構思一下新的攻擊方式。「你會用哲學的思考,是因為你在這裡。」

當一個秘書委員建議以操練作為懲戒行動時,416立刻抱怨,他已經被迫忍受太多操練。普雷斯科特簡短地下結論,「他看起來不是個強壯的傢伙,我認為他很需要操練」,他讓科特和賈菲把這個放到懲戒行動清單裡面。

最後,卡羅問他一個重要的問題——他是否願意放棄他當犯人所賺的金錢,來換取假釋?——416立即且明確地回答:「是的,當然。因為我不覺得那些錢值得這些時間。」

卡羅已經受夠他了:「把他帶走。」然後416就像機器人一樣,做其他人離開時所做的事情:不需指令就站起來,伸出手臂等待被戴上手銬,戴上袋子,然後讓人護送離開。

令人好奇的是,即便他是不情願的研究參與者,他並沒有要求委員會立即終止他的角色。如果他不要錢,那他為什麼不當場就說:「我退出這個實驗。你們必須歸還我的衣服還有我的東西,讓我馬上離開這裡!」

犯人416的名字叫作克萊(Clay),但並不容易被任何人塑造。他堅定地用他的原則立足,且固執地用他的策略前進。然而,他已經太過投入犯人身份,以至於無法宏觀地察覺,只要他堅持,就能獲得開啟自由的鑰匙。但現在他已退席,肢體上雖然已經離開監獄審判,但滿腦子想的恐怕仍是審判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