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居民與學生的對戰

在帕洛阿爾托市長久出色且良好的市民服務記錄中,唯一的污點發生於20世紀70年代因聯邦政府干涉印度支那,反戰學生開始破壞摧殘校園建築物時。當時我幫忙組織了其他上千位學生,告訴那些破壞校園的學生,在他們這種有結構的反戰活動中,媒體只會針對暴力和破壞行為做負面的報道,對戰爭的進行根本毫無影響,若改用維護和平的理念,說不定能夠奏效。不幸的是,我們的新校長肯尼斯·皮策(Kenneth Pitzer)先生驚慌之餘竟叫來了警察,就如同美國當時各地發生的對峙狀況,太多警察失去了他們專業裡應有的耐心,動手打了原先他們應該保護的大學生們。另外,在這次校園衝突之中還有更暴力的警察:1967年10月、1970年5月,在威斯康星大學、俄亥俄州肯特州立大學、密西西比州傑克遜州立大學,學生被當地警察和國安人員開槍射傷,甚至殺害。

1970年5月2日《紐約時報》(The New York):

以柬埔寨發展為訴求重心,校園反戰情緒再起,昨日各方發動各種表達形式,包括以下事件:在馬裡蘭大學學生集會,並且衝撞位於校園運動場的預備軍官訓練總部之後,兩個國安單位在馬里蘭州州長馬文·曼德爾(Marvin Mandel)的指示下進駐。大約有2300位普林斯頓大學生和教職員決意挺身抗議至少到星期一下午,當大量安排好的集會出現,便意味著聯合抵制的社會功能……斯坦福校園的罷課事件發展成為加州校園互擲石頭的混亂流血事件,警方使用催淚瓦斯驅離示威群眾。

一份斯坦福報告描述了在小鎮所見的暴力程度:警察到校至少16次,並且逮捕了超過40人,其中最嚴重的示威活動,發生在1970年4月29日及30日美軍進攻柬埔寨之後。警方遠從舊金山調派警力,到處是石頭攻擊,第一次一連兩天在校園裡使用催淚瓦斯,這就是校長肯尼斯·皮策口中的「悲劇」。大約有65人受傷,其中也包含警察。

一方是斯坦福校園社區的學生,另一方則是帕洛阿爾托市警察和走強硬路線的「鷹派」——大學城居民,兩者之間慢慢出現令人難受的氣氛。這是一個令人意外的衝突組合,過去在居民與學生之間不曾這般愛恨交織。

新上任的警察局局長詹姆斯·澤克(James Zurcher)於1971年2月接任時,很希望能解開這份衝突爆發後久久不散的敵意,因此接受了我的提議,共同合作一個市政警察計劃,由口才不錯的年輕警官帶領大學生參觀明亮大方的新警察部門,學生則以共進宿舍餐點並邀請他們進教室上課回報。我認為,日後或許會有一些年輕警官有興趣參與我們的研究。然而,我卻在這個過程裡不經意創造了一群帕洛阿爾托市未來的小惡霸。

警察局局長澤克很想知道,一個人怎麼社會化成為一個警察,又為什麼一個新手會成為一個「好警察」。「棒極的主意!」我回答,「雖然我沒有權力進行這樣的研究,卻有些小權力可以研究監獄獄卒何以成為監獄獄卒,監獄獄卒在功能上和地域上相較下是更窄化的角色。如果我們請一些新進警察和大學生來扮演假獄卒和假犯人,你覺得如何?」對局長來說這似乎是個好主意,因為不論我的研究得到什麼結論,對於菜鳥警察來說,無非都是良好的人際訓練經驗。於是,他同意派遣幾位菜鳥參與這次監獄實驗。我很高興,也知道只差臨門一腳了:請局長的菜鳥部下假逮捕即將成為模擬監獄中的犯人。

但是,就在我們準備開始的時候,警察局局長願意出借部下來當獄卒或犯人的話卻食言了,理由是他們這兩個星期沒有額外的人力。雖然如此,他還是和氣地表明,他願意以其他任何形式來協助我的監獄實驗。

我建議,為了讓這個研究開始的方式夠逼真,最理想的方式還是請真正的警察出面逮捕這些即將入獄的「假犯人」!它只會花費週日幾個小時的休假時間,但卻可以確定能讓這個研究的成功走出一大步。在被逮捕的同時體會到瞬間失去自由的感受,遠遠比自己走進斯坦福校園,自願交出自由來當受試者更逼真。局長心不甘情不願地答應,讓他的小隊長帶領部下,在星期日早上開著警車到各地執行逮捕任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