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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親密關係是如何結束的

不是所有的愛情都能天長地久。那麼,哪些因素可以預測婚姻的解體?伴侶通常如何分手或復合?

1971年,一個小伙子給自己的新娘寫了一首情詩,然後把它塞進瓶子並扔到了西雅圖和夏威夷之間的太平洋海域。10年後,有人在關島附近海岸慢跑時發現了這首裝在瓶子裡的情詩:

當你看到這封信的時候,我可能已經是白髮蒼蒼的老人了,但我相信我們的愛情仍然會像現在一樣鮮活。

這封信可能要花上一周,甚至幾年的時間才能「找到你」……即使它永遠都不能到你手中,我仍然銘記於心的就是,我會不顧一切地去證明我對你的愛。——你的丈夫,鮑伯。

發現情書的人通過電話找到了那位十年前的新娘。當把情書的內容讀給她聽時,她竟然大笑起來,而且越聽笑得越厲害。最後,她只說了一句「我們已經離婚了」就掛斷了電話。

事實通常如此。人們將自己不滿意的婚姻關係與想像中可從別處獲得的支持和情感相比較,越來越多的人會選擇離婚,今天的離婚率已經是1960年的2倍。目前,美國人的婚姻大約有半數是結束於離婚,而加拿大大約是40%。婚姻的長久,不僅源自長久的愛情和滿足,還源自對其他可能伴侶的忽視、對離婚代價的恐懼,以及道德責任感。20世紀60和70年代,部分是由於進入職場的女性越來越多,經濟和社會因素對離婚的阻礙作用被削弱了,離婚率不斷上升。美國福音派學者葛尼斯的話很有諷刺意味:「我們活得更長了,但愛得更短了。」

年輕的時候,我曾發誓,找不到理想的女性決不結婚。後來我找到了她,不過,唉,她也正在等待自己理想的男性。

——法國政治家 羅伯特·舒曼

英國溫莎皇室早已領教了現代婚姻的風險。瑪格麗特公主和安妮公主、查爾斯王子和安德魯王子童話般的婚姻都以失敗告終,微笑被無情的對視所取代。1986年,剛嫁給安德魯王子不久,薩拉·弗格森就對外宣稱,「我愛他的智慧,他的魅力,他的外貌。我仰慕他。」安德魯對她的回應是,「在我的生命中,她是最美好的。」而6年後,安德魯挑剔薩拉的朋友「沒有教養」,薩拉也嘲笑安德魯的行為「極其粗魯」,二人宣佈離婚。

當26歲的安德魯王子和美麗的紅髮新娘薩拉·弗格森互相盟誓時,全球300萬電視觀眾一起為他們祝福。然而僅僅不到十年,兩人童話般的婚姻就走到了盡頭。

離婚

離婚率在不同的國家差異較大,在玻利維亞、菲律賓和西班牙,每年離婚的人口僅佔總人口的0.01%,而世界上最具離婚傾向的美國,離婚率已達到4.7%。若要預測一種文化中的離婚率,最好是瞭解這種文化的價值觀。相對於集體主義文化(在那裡愛情意味著承擔責任,人們在意的是「別人會怎樣說?」),在個人主義的文化(在那裡愛情是一種感受,人們在意的是「我自己怎麼想?」)中會有更多人離婚。個人主義者結婚是「為了我們彼此相愛」,而集體主義者更多是為了生活而結婚。個人主義者期待婚姻中有更多激情和個人的自我實現,這給婚姻關係帶來了更大的壓力。在一項調查中,有78%的美國女性認為「保持浪漫」對良好的婚姻十分重要,而在日本女性中則只有29%。

然而,即使是在西方社會,那些在結婚時已經考慮成熟而且打算長相廝守的人,確實也會有更健康、穩定而長久的婚姻。那些對婚姻的承諾比結婚的意願還要看重的人通常能夠容忍一次又一次的衝突和不滿。一項全國性的美國調查發現,那些婚姻不幸福但仍然維持婚姻關係的人,五年後被再次訪談時,有86%的人認為自己的婚姻現在「非常」或「相當」幸福。相比之下,那些「自戀者」——更關注自己的意願和形象的人——結婚時則沒有那麼堅定的承諾,因此他們擁有一段長久的成功婚姻的可能性要小一些。

離婚的風險有多大同樣取決於誰跟誰結婚。符合下列條件的夫婦通常不會離婚:

● 20歲以後結婚

● 都在穩定的雙親家庭裡長大

● 結婚之前談了很長時間戀愛

● 接受過較好且相似的教育

● 有穩定收入

● 居住在小城鎮或農場裡

● 結婚之前沒有同居過或懷孕過

● 彼此之間有虔誠的承諾

● 年齡、信仰和受教育水平相似

這些預測因素中沒有一個能夠獨立作為穩定婚姻的實質要素。但是,如果某個人的情況跟以上各條全都不符的話,那麼他的婚姻幾乎必定要破裂。如果一對夫妻的情況與以上各條全部符合的話,他們非常有可能白頭到老。英國人在幾個世紀之前的想法可能是對的,他們當時認為,陶醉於一時激情所做出的長相廝守的決定是愚蠢的。他們認為,基於穩定的友誼和相近的背景、興趣、習慣和價值觀去選擇伴侶會比較好。

激情之愛在許多方面都不是意識的常態……在當今的很多國家,法律規定結婚時不能處於醉酒狀態……但是激情之愛本身就是一種不清醒的陶醉。

——美國普林斯頓大學心理學教授 羅伊·鮑邁斯特

分離的過程

一刀兩斷會產生一系列可以預料的結果,最初是對失去的伴侶不能釋懷,然後是深深的悲傷,最後開始了情感上的分離並回到正常生活中。即使早已沒有感情的夫妻,在剛離婚的時候也會驚訝於自己還有接近對方的意願。深入而長久的依戀關係很難快速地分離;分離是一個過程,而不僅僅是一個事件。

在約會的情侶中,關係越是親密、長久,可選擇的其他對像越少,分手時就越痛苦。令人驚訝的是,鮑邁斯特和沃特曼的報告指出:在數月或數年之後,拒絕別人的愛比自己的愛被拒絕能夠喚起人們更多的痛苦。人們的痛苦來自於對傷害他人所感到的內疚,來自於心碎的愛人的執著所引起的不安,也來自於不知該如何做出反應。對已婚者來說,離婚還有額外的代價:父母和朋友感到震驚,對自己違背誓言感到內疚,養育孩子的權利可能受限。然而,每年仍有上百萬對夫妻願意付出這個代價而使自己獲得解脫,因為他們覺得持續一段痛苦而無所獲益的婚姻關係將是更大的代價。在一項對328對已婚夫婦的研究中發現,持續一段不幸婚姻的代價還包括,與婚姻美滿者相比,婚姻不和諧者抑鬱症的患病率會高出10倍。

當婚姻關係令人感到痛苦時,那些沒有更好的可選對像或感覺自己為婚姻投入(時間、精力、共同的朋友、財產,也許還有孩子)太多的人,通常會去尋找離婚之外的其他應對方式。卡裡爾·魯斯布爾特和她的同事發現了人們處理失敗婚姻關係的三種方法(表1)。一些人會忠誠於伴侶,等待時機以改善關係。婚姻關係問題如此痛苦,令人不願提及,加之離婚的成本太高,因此忠誠的一方會堅持下去,期待昔日美好光陰的重現。另一些人(尤其是男性)會忽略伴侶,他們無視另一方的存在並任由婚姻關係繼續惡化。當他們將痛苦和不滿忽略掉,情感上的分離便隨之而來,伴侶之間談話更少並開始重新定義他們沒有彼此的生活。還有一些人會表達他們在乎的內容,並採取積極措施改善婚姻關係,如討論問題、尋求建議、嘗試改變。

表1 對痛苦婚姻關係的反應

涉及45000對夫妻的115項研究顯示,不幸福的夫妻彼此爭吵、命令、責難和羞辱,而幸福的夫妻通常更加一致、贊同、妥協並且愉快。在觀察了2000對夫婦之後,約翰·戈特曼提出,健康的婚姻並不見得沒有衝突,而是夫妻雙方能夠調和差異,並且他們的情感能夠勝過相互的指責。在成功的婚姻中,積極互動(微笑、觸摸、讚美、歡笑)與消極互動(譏諷、反對、羞辱)的數量之比至少為5︰1。 戈特曼和他的同事對130對新婚夫婦進行了為期6年的追蹤研究,發現如果丈夫能夠接受妻子的批評(對「別插嘴」的反應可能是「對不起,你剛才說什麼了?」),他們的婚姻通常能夠繼續下去。如果丈夫反唇相譏(「如果有我說話的份兒,我還會插嘴嗎」),他們離婚的可能性就會增大。休斯頓等人對新婚夫婦的追蹤研究發現,痛苦和爭吵並不能預測離婚。(大多數新婚夫婦都經歷過衝突。)真正能夠預測婚姻危機的因素是冷漠、希望破滅和無助。斯旺等人發現,當羞怯的男性找了挑剔的女性為妻時(違背傳統的性別期望),情況更是這樣。 婚姻成功的夫妻有時能從溝通訓練中獲益,學會如何抑制惡性侮辱、避免大動肝火、平息怒火(通過採用非侮辱性言語表達感受)以及不將衝突的矛頭指向個人,比如可以說,「我知道這不是你的錯」。如果雙方都願意像幸福的夫妻那樣做——減少抱怨和責難,增加肯定和贊同,騰出時間表達彼此的觀點,每天一起祈禱或休閒——不幸的婚姻關係是否會得到改善?態度可因行為而變,那麼情感是否也會這樣呢? 凱勒曼等人想知道這個猜測是否成立。他們知道,在熱戀的情侶中,眼神的凝視通常是持久而相互的。親密的凝視是否也能激發非情侶的異性之間產生愛戀呢(就像45分鐘逐步增強的自我表露能夠在不相識的大學生中產生親密感)?為了回答這個問題,他們要求不相識的一對男女專心地彼此凝視兩分鐘,一種實驗條件是凝視對方的手,另一種實驗條件是凝視對方的眼睛。當兩人分開後,凝視眼睛者報告了觸電般的感覺且被對方所吸引。模仿相愛的行為也能夠激發愛情。 斯騰伯格認為,通過扮演和表達愛意,最初的浪漫和激情能夠發展成持久的愛情: 「永遠幸福地生活在一起」並非只能出現在童話故事中。如果將其變為現實,那麼幸福一定是基於愛情關係在不同發展階段所產生的相互情感的不同構造。渴望激情永存或親密關係不受挑戰的伴侶一定會感到失望……我們必須致力於不斷地理解、創建和重建我們的愛情關係。關係是一個建構物,如果沒有得到維持和改善,就會隨著時間而衰退。我們不能簡單地期望愛情關係會像建築物那樣保持自身的穩定。我們有責任去創造我們愛情關係的最佳狀態。

小結

愛情並不總能經受住時間的考驗。由於離婚率不斷上升,研究者探明了婚姻解體的預測因素,包括強調感受重於承諾的個人主義文化,以及雙方的年齡、受教育水平、價值觀和相似性等。研究者也弄清了夫妻雙方分手或重建其婚姻關係的過程。他們也在試圖弄清健康而穩定的婚姻所需要的積極的、非對抗的溝通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