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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功入主白宮

一直困擾哈羅德的事情是:多數投票者都持中立立場,而且都性情溫和。然而政治價值觀並不是抽像地體現出來的,而是在競選活動的背景中表現出來的,競選活動造就了政治觀點的表達方式。

競選活動的結構設計是為了讓一個原本溫和的國家變得兩極分化。黨派由許多小團體組成,學者權威也由許多小團體組成。美國存在著兩個巨大的觀念領域,一個是民主黨的觀念領域,一個是共和黨的觀念領域。雙方在大選當中真正的爭奪目標就是,今後4年裡哪一種道德範式將會支配美國。這是一個非此即彼的選擇,那些並不屬於任何一種主流觀念領域的選民們只能被迫作出選擇。競選活動引領著原本穩健節制的國家,把它變成了一個內部徹底分裂成兩派的國家。

哈羅德一周又一周地眼看著格雷斯被本黨的觀念所吞沒。他的思想深處還保留著離奇的、與眾不同的觀點,但是在最後一搏的狂亂狀態中,他徹底被群眾、本黨機構和捐贈者們的想法吞沒了。如果你在最後幾周裡基於格雷斯的言論來評價他,你會斷定他並不是一個人,而是黨派立場活生生的化身,一個產生於歷史並超越了個體思想的化身。

在整個競選過程中,格雷斯唯一始終保持的品質就是平衡感。他從不喪失冷靜,從不謾罵他的助理,從不驚慌失措。他永遠是房間裡最冷靜的人,用他冷靜的影響力將人們吸引過來,這一點從未改變過。哈羅德有時會在最富有挑戰的情境下觀察格雷斯,心中想著「優雅的人就該是這副樣子」。

即使在大選投票日當天,格雷斯都保持著冷靜。他似乎代表著秩序和可預見性,他贏得了人們的信任。這一點,再加上推動他競選活動的經濟新聞和另一些歷史上的偶然,終於把他推上了巔峰。在大選投票日的晚上,哈羅德看到格雷斯露出了笑容,但並沒有捕捉到他的得意神色。他知道他一定會贏,他從念4年級的時候便知道了。他從未懷疑過上天賜予他的命運。

那一晚,真正讓哈羅德驚訝的人是埃麗卡。在最後幾周裡,她已經完全投入到競選活動的工作之中,到了筋疲力盡的地步。那天深夜,告別本黨人士回到他倆下榻的酒店房間時,他看到她坐在扶手椅上啜泣。他走到她身邊,坐在椅子扶手上,把手放在她的後頸上。

在這樣的時刻,埃麗卡總會想到她的人生旅程。她想著她的祖父偷偷摸摸地穿越美國與墨西哥的邊境線,她的外祖父從中國遠渡而來。她想念她跟母親一起生活過的公寓,那裡的門永遠都關不上,因為門被重新粉刷過無數次,已經比門框寬了。她想起母親曾經擁有的希望和夢想,以及她有時感覺到的自輕自賤。然後她帶著一點點驕傲和更多的驚訝想到了白宮,她很快就會在那裡開始工作。她想到了競選活動令人驚訝的激烈程度,還有她對那些推動她的上司入主林肯曾經待過的辦公室的選民們心懷的熱愛。她身後是數百年的歷史,數代的祖先、工人和父母們,那些人全都沒有過機會享受成為國家高層的特殊榮幸,而這樣的殊榮現在已經擺在了她的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