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朋友圈的快樂生活

男人最初的歲月和父母一起度過,成家後的歲月和妻子一起度過,而中間的歲月則是和朋友們一起度過的,哈羅德就有這樣一群朋友。這群朋友都是同他一樣處於不穩定狀態的年輕人。他們的年齡在22~30歲之間,其中的核心分子是他的大學同學,他還會在職業生涯中挑選出一些值得交往的朋友,將他們吸引進來,所以現在他的這個朋友圈一共有大約20個年輕人。

他們中的絕大多數人會每週在一家本地餐館聚餐一次,馬克回來時也會參與進來。他們組織了一支壘球隊,其中一些人也時常聚在一起打排球。他們會在感恩節和聖誕節聚餐,安慰那些無法回家跟親人過節的朋友。他們會借錢給有需要的朋友,開車送朋友到機場,幫助朋友租卡車搬家。他們彼此間提供傳統社會裡的大家族成員互相之間會提供的各種服務。

哈羅德確信,他所在的朋友圈裡藏龍臥虎,包括了諸多頗具天賦的天才人物,而且這些人配合得恰到好處。其中包括一位創作型歌手、一位住院實習醫師和一位從事平面造型設計的藝術家。即便那些從事著枯燥工作的年輕人也擁有特殊的才能——製作熱氣球、挑戰極限運動或是參與智力競答節目。這個朋友圈裡有一條非正式的禁令,那便是異性間不能在圈內約會,但是如果雙方都確實真誠地對待對方的話,那就可以無視這一禁令。

在這段時期,哈羅德的生活中最令他振奮的事情便是參與朋友圈的閒談。這幫年輕人可以花費好幾個鐘頭來談論咖啡館、酒吧和聚會,複述《我為喜劇狂》節目裡的妙語,抱怨老闆,傳授面試技巧,嚴肅地討論諸如「40歲以上的人是否應當在非鍛煉場合穿運動鞋」一類的問題。他們會有令人捧腹大笑的懷舊對話,回憶「當年誰在上學時曾經吐到了誰身上」的陳年往事。他們煞有介事地互相傳遞著看起來很深刻的有哲理的句子,比如「你難道不認為自戀是我最有趣的特點嗎」之類的紙條。如果有人能夠在不花錢的前提下想出有創意的、好玩的事情,他們就把科利·多克托羅(Cory Doctorow)小說裡的「名聲貨幣」(Whuffies)獎勵給他。他們花費大量時間討論一些核心問題,比如說他們當中有誰聰明或者堅決到了足以在現實世界中成功的地步。

研究人員在過去幾年間已經做了大量工作來分析社交網絡。事實證明,幾乎所有事情都是有傳染性的。如果你的朋友們極度肥胖,那麼你也很容易極度肥胖;如果你的朋友們總是愉快開心,那麼你也很容易愉快開心;如果你的朋友們抽煙,那麼你也會抽煙;如果你的朋友們覺得孤獨,那麼你也會覺得孤獨。事實上,尼古拉·克裡斯塔基斯和詹姆斯·福勒發現,配偶的肥胖程度對一個人造成的影響遠遠不如朋友的肥胖程度造成的影響大。

坦白地說,哈羅德喜歡跟這群朋友一起消磨時間,主要原因就是他不用擔心這種談話起到任何實際作用。感受到自己融在這個群體當中,這對他來說就足夠了。跟朋友更長久地待在一起意味著更能感覺到自己還活著,此外並沒有什麼更深層次的目標。他們會待在一起,七嘴八舌地交談幾個小時。他們經常去跳舞。絕大多數社會當中都存在著某種特定形式的集體舞蹈,現代美國社會已經丟棄了許多類型的集體舞蹈(方陣舞蹈和其他一些有特色的舞蹈除外)。如今,絕大多數舞蹈出現在伴侶之間,作為性生活的前戲。但是當哈羅德所在的朋友圈聚會時,他們會聚在一家酒吧或一套公寓裡,然後亂哄哄地跳舞——這群人並不會配對或者按節奏跳舞。他們在人群中走來走去,互相挑逗,無論男女,然後再移動到別的地方。這種舞會沒有任何特殊含義。它不是為了追求異性,也不是為了勾引異性,它不過是朋友們在一起時發洩充沛精力的舉動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