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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庭領域和負面「最佳狀態」

大多數時候,父母都會十分震驚,為什麼自己對孩子的鼓勵在孩子的眼裡卻變成了批評。孩子也不會再向父母尋求幫助。擔心自己學業的費邊就是這樣的一個例子。除此之外,父母還會在其他方面讓孩子產生恐懼情緒,對他們的最佳狀態產生負面影響。

代理孟喬森綜合病症

(Munchausen Syndrome by Proxy)

很多年前,一個兒科組的醫生來向我咨詢。他表示一位母親經常會向醫生描述他孩子身體出現的一系列病症,現在醫生即將為這個孩子做第四次手術了,可是孩子的身體狀況並未好轉。在醫生的眼裡,這位母親是一位十分開朗隨和的女性,經常會帶餅乾和糖果來給照顧她兒子的醫生和護士,所以人們不相信她會隨意捏造自己兒子生病的事實。
不過,事實就是她真的欺騙了所有人。這個孩子身體出現的一系列反應都是人為造成的。當時醫生們也不明白,為何這個孩子會這樣無緣無故頻繁嘔吐,是因為這個孩子無法消化某種食物還是因為腸道阻塞?直到有一天,一位值夜班的護士走進了這個男孩的病房,震驚地發現他的母親正在往他兒子的水壺中倒入催吐劑。
這是一個有關孟喬森綜合病症的極端例子,父母會捏造或誘發孩子的病症,使孩子不斷地吸引別人的注意力。不過,這種情況很少發生,也因此難以被人理解。嚴重的精神疾病的確會影響父母的行為,但是不管他們做什麼,他們都處於當前的最佳狀態。

父母間的爭鬥對孩子的影響

湯米特別討厭他的父母晚上外出。哪怕父母只是打算出去吃個晚飯,湯米也會大聲哭泣抓著他們的手不放。一旦被獨自一人留在家中,這個小男孩便會渾身發抖,掌心出汗,心跳加速。只要和父母待在一起的願望無法滿足時,湯米的生物領域就會做出這樣的反應。

湯米被送到學校要和父母開離時,他也會做出一樣的反應。和自己的媽媽分開,對他們兩個人來說都是一種折磨。這個學校的副校長曾經試圖安撫湯米的情緒,但是湯米根本不予理會,只想著去找媽媽。而且母親對於湯米的反應也是越來越無力招架,有的時候甚至會選擇冷漠對待,不予回應。副校長也對湯米有所厭煩,甚至會讓他到教室後面罰站。

有一次湯米回家的時候,父母正在激烈爭吵。兩人之間意見不合是常有之事,發生爭吵也不足為奇。但是孩子們卻無法理解父母們的行為,在他們吵架期間,孩子只會產生一種深深的無力感。因為他們無法阻止父母之間的爭鬥,也害怕他們因為爭吵而忽視自己。湯米就是在這樣的情況下產生了恐懼,並進入了萬劫不復的境地。

湯米第一次來找我的時候,他的母親必須待在房間裡陪同。一旦想到自己接下來可能要單獨接受治療,湯米就表現得十分焦慮並開始大口喘息。當母親離開前去候診室等他的時候,湯米多次打斷治療前往候診室去看母親,生怕她會離開。

看見自己的母親一直安安靜靜地坐在候診室等他,湯米的內心也平靜了許多,終於可以安下心來和我交談了。漸漸地他發現自己的恐懼情緒完全是出於自己的想像。哪怕自己不去看母親,她也會一直坐在那裡。一旦湯米的大腦邊緣系統受到刺激,他便會感到害怕。他可以通過使用4R治療法來自我調節,減輕自己的恐懼情緒,即認識(recognize),評估(rate),牢記(remember)和思考(reflect)。

湯米開始認識到自己的父母並不是因為自己而發生爭吵,儘管他很想阻止父母之間的爭吵並保護他的母親,但是這並不是他必須要做的事情。湯米和他的父母都處於最佳狀態,我並不是要責備他的父母,但是有時候父母所做的事情的確對孩子產生了影響。湯米變得如此焦慮絕對不是父母的本意,但是這種情況的確發生了。

我們都知道家庭領域對孩子長遠的影響,既有正面的也有負面的。最重要的事情就是父母要讓孩子們知道你們是永遠愛他們的,哪怕你們之間的感情不再像從前那麼深厚。其實事情就是那麼簡單,大聲說出對孩子的愛能夠賦予孩子力量,讓其冷靜面對自身的恐懼情緒。

家庭虐待與最佳狀態

克勞迪婭在醫院和我談話的期間,聽見了門外的一輛汽車突然發出的響聲。她大吃一驚,立馬起身走出門外查看情況,好像有人躲在房門外,想要傷害她。她花了好幾分鐘的時間才讓自己平靜下來。她向我講述了自己小時候經歷的恐怖事件,每天她的父親回來時都會用各種可怕的方式來虐待她。

在前面我們曾提到,父母會在無意間讓孩子產生恐懼情緒。但是在我的職業生涯中,我接觸過這樣一類人,這些孩童、青少年或者成年人都曾在身體或性方面受到自己的父母、兄弟姐妹或者某些親屬的虐待。對於他們大部分人來說,這些無法癒合的創傷,痛苦的過往會一直不斷侵入他們的生活,影響他們的學業、工作還有他們和身邊人的關係。

這些人都是值得人敬佩,他們身心所經受的巨大創傷,對他們來說是一種巨大侮辱,但是也很少有人可以承受。在接受治療之後,他們努力改變著自己,盡全力讓自己改變當前的狀態以進入下一個最佳狀態。在下一個最佳狀態下,他們過去的精神創傷都會慢慢癒合,只有傷疤會永遠地存留下來。不過,這也是他們頑強毅力的一個證明,熬過了那段不堪回首的時光。

有時候,人們經常會對他們說:「忘了吧,都過去了。」我對這些人的勸說十分不解,因為有些事情那些人是永遠不可能忘記的,但是我們可以鼓勵他們不要沉浸在過去的痛苦當中,重新開始自己的新生活,步入下一個最佳狀態。

最佳治療法中最難的一部分就是承認當前每個人都處於最佳狀態。無論是被虐待或是被忽視的人,抑或是正在虐待或者無視他人的人,這些人都處於當前的一個最佳狀態。我這麼說並不是要求你們去原諒那些人,雖然有很多研究證明,原諒——這一人類特有的能力蘊含著巨大的力量。

我只是想說,無論是施虐者或者是受虐者,他們都處於當前的一個最佳狀態,但是我並不要求你去喜歡或者縱容自己當前的行為。施虐者要對自己的行為負責,而受虐者也要對自己的行為負責,不管如何我都會尊重這兩類人。在這裡我要再次提及一下,喜歡和尊重是兩個完全不同的概念。

對於受虐者來說,讓他們相信施虐者在行使暴力時正處於最佳狀態是一件十分困難的事情。他們對施虐者的情緒一般都是憤怒或是怨恨。但是,更多情況下他們開始懷疑自我。受到虐待的孩子不會問:「為什麼你要傷害我?」而是會對施虐者說:「我到底做錯了什麼,你為什麼要這麼對我?」

這些孩子擁有完善的心智理論能力,在他們的自我認知領域中,他們會認為別人一定是因為他做了什麼事情才會這樣虐待他。家庭裡的成員本來是應該保護他的,現在他被忽視被虐待,一定是因為自己沒有任何價值。

受到虐待的人要花好幾年的時間才能意識到遭受這樣的待遇並不是因為自身的問題,而在於施虐者當時的最佳狀態。施虐者在其當時四個領域的影響下,做出的最佳反應就是虐待別人。

一旦人們認識到自己是有價值的,他們就會去思考到底施虐者的生活中發生了什麼事情,會讓其做出這樣的舉動。克勞迪婭也開始去追尋父親的過往,發現他童年時期也會遭到父親的殘酷虐打和母親的冷眼相待。

等到他18歲的時候,他便立刻被趕出了家門。內心深處的無助感讓其只能用酒精去麻痺自己。克勞迪婭瞭解了父親的童年之後意識到父親也從來沒有感受到來自家庭的關愛,自然也不明白如何去愛自己的孩子。她沒辦法立刻原諒自己的父親,但是她的最佳狀態發生了改變,她開始感受到自己的價值並開始尊重自己。

一年之後,她告訴我,她和父親促膝長談了一次,講到了父親對她所做的一切。「他哭了。我抱住了他,他也緊緊地抱住了我。」這時候,這兩個人的最佳狀態都發生了改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