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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夢中「英雄」

現在,你已看到了,你能夠逃離這一切。你所需要作的,只是正視問題的真相,而不是去看你扭曲成的模樣。1

接下來的兩個月,我過得十分開心,拜訪了好幾個未曾去過的地方,如加拿大西部的亞伯達、新墨西哥州首府聖大非,以及密西根州首府蘭辛。不過,也有美中不足的地方就是了。氣候因素導致航班取消,使得從緬因的波特蘭到聖大非的航線竟一天之內換了四次班機。真是要命!航班取消後,我得在機場重新訂位,電腦因此顯示我的機票是臨上飛機前才買的。但實際上是我一個半月前就買好機票,只是航空公司因故取消了班機,但他們竟然完全無視於這個特殊狀況。由於電腦顯示我是在二十四小時內買的機票,他們便把我列入可疑人士,歸類為「盤查對像」。盤查對像一般都會被拉到一旁盤問,隨身行李也得徹底搜檢,造成更多的延誤、困擾與不安。

想來還真丟人,儘管二 0 0 一年九一一事件中的劫機犯大多為沙烏地阿拉伯人,偉大的美國政府卻老是在盤查我這類空中飛人,甚至老弱婦孺。本拉登的家人在九一 一事件發生後不過一個禮拜就獲准出境美國,連調查都省了,國內百姓卻反遭禁足。

到了其他國家,我發現他們的掃瞄設備十分精密,我不必像在美國那般,掃瞄前必須大費周章地將電腦由行李箱取出,還得脫去它的封套。即便是行李輸送帶也比美國先進得多。我不禁想,美國會比不上人家,恐怕問題是出在執政者的無能,管理我們國家的正是一群利益輸送的貪腐官僚。我設法將這些情況當作寬恕的題材,還挺管用的。但,難道這表示面對國家的無能,我們只能坐視不管嗎?但做了又如何?美國人民在恐懼中又能投下什麼樣的選票?只要隨意瀏覽一下網路上的訊息,便不難看出那些政客是怎樣利用九一 一這場悲劇大作文章,藉此操控大多數同胞的心理。

大體而言,我的旅程算是挺有趣的。與工作坊的學員們互動就像在充電一般,往往上了 一整天的課下來,我還比一開始更有活力呢!我覺得好似有某個東西透過我在傳遞訊息,有時靈感像泉湧般源源不絕地冒出來,我好似在身外,看著自己在帶工作坊,而我並非真正在帶領的那位。

不時有人表示看到我身上有不同形相與顏色的光;也有人看到我的臉在變化,忽地返老還童;更有不少人表達他們對此工作坊與《告別娑婆》的感激。我很慶幸自己有緣來到這麼多地方,若非如此,我終其一生也不會知道《奇跡課程》與《告別娑婆》對人們有多重要。雖說透過網路也能接收到善意的訊息,但你看不見他們臉上的表情,也聽不到他們說話的語氣。唯有面對面的接觸,他們真實的情感才得以表露無遺。

八月底到了,一如往常,我深切期待阿頓與白莎的到來。他們照例,一出現就直接切入主題。

阿頓:你先前說過你想討論「耶穌受難記」(The Passion of the Christ)這部電影。片中刻畫的耶穌,即我們暱稱的J兄多為......

葛瑞:你也可以稱他為喪家之犬(J Dog)。

阿頓:片中刻畫的J兄多為苦難、憂慮的形相,那一點都不像真正的他。J兄一向平和,臉上不時掛著溫和的笑容,他的眼神清澈明亮並充滿了愛。他內毫無恐懼,因他清楚根本沒什麼好怕的,世間沒有任何一物能動他分毫。他不是一具身體,也不認為自己有何特殊之處。他不是受難(passion)的象徵,而是慈悲(compassion)的化身。

白莎:你看過這部電影了,有何感想?

葛瑞:嗯,我到了電影院時,那兒已排了好長的人龍,我發現大家都興高采烈,好似等候基督再臨似的。進了戲院,我才槁清楚,究竟是什麼「再臨」了。那根本是部血淋淋的恐怖片。坐在那兒簡直就是個折磨,毫無樂趣可言。他們只是一再重複J兄被凌虐成體無完膚、不成人樣的過程。就連電影一開頭也把J兄拍攝成一個充滿恐懼的凡夫俗子。他憤恨不平地踩住一條蛇,並殺了它,因那條蛇象徵撒旦的化身。劇中的耶穌,與阿頓口中的J兄簡直判若兩人。

你知道,電影早先有一幕是猶大走近在花園祈禱的J兄,並親吻了他一下,劇中,J兄隨即回了他那句《聖經》中的名言:「你竟用親吻來負賣人子嗎?」此話一出,我立刻想起《奇跡課程》裡「十字架的信息」中的話,J兄清楚說明了此信息的真義,以駁斥宗教那種混淆視聽的說法。為免有誤,我直接把那段話念出來。J兄在裡頭是這麼說的:

我不可能說出:「你竟用親吻來負賣人子嗎?」這類話,除非我相信背叛是可能發生的。關於整個十字架的信息,總歸一句,即我從不相信背叛這一回事。至於我提到要降給猶大「懲罰」,也出自類似的錯誤心態。猶大是我的弟兄,也是上主之子,他在神子品位(Sonship)的地位與我相當。我正準備向人解說,人是不可能定罪的,我怎會去定猶大的罪?2

整部電影把J兄的身體搞得「極為」特殊,只不過因為他們預設好了J兄必須犧牲自已以贖眾人之罪!然而,這種犧牲觀念早在J兄前七百年就存在了,是後來的宗教硬把它套在J兄身上,殊不知這樣的觀念等於是在宣稱上主跟人類半斤八兩,同樣神智不清。這部電影就跟宗教所教導的一樣,頌揚受苦與犧牲。許多人帶著他們九歲十歲大的孩子來看這齣戲,電影散場後,他們臉上的表情彷彿在告訴他們的孩子:「看到了吧?你現在知道耶穌為『你』做了什麼了,你看看,他為『你』受了多少磨難,甚至犧牲自己的生命。你們這群有罪的小子!現在,你能為『他』做什麼呢?要成為一名基督徒,對不對?」

阿頓:好了,只憑這點,就已具備成立一個有聲有色的宗教之要件了。在這世間,你若要人們(包括易受暗示的孩子們)做什麼事,就先讓他們有罪惡感。如果你找到玩弄內疚的伎倆,你是可以讓人們到了三十歲還相信聖誕老公公的存在的,只要沒人點醒他們即可。在上述例子裡,即是沒人點醒他們。整個戲碼讓身體變得真實無比,因此身體的毀滅也成了必要的事。

葛瑞:若真如《奇跡課程》說的:「無咎的心靈是不可能受苦的。」3那麼,他們施諸J兄身上的種種也無關緊要了。他根本不會回應所受到的一切,也不會感受到電影呈現出來的那些痛苦才對。

白莎:沒錯,這點很重要,這是《奇跡課程》另一個絕對性的觀念。無咎的心靈是不可能受苦的。這等於連拫拔起了「歌誦犧牲」的觀念。我們說過,痛苦並非生理的事,而是心理的過程,一旦治癒了所有潛意識的罪咎,你便感受不到任何痛苦了。十字架的信息因而改弦更張,它不再是讚頌受苦與犧牲,而是示範給人看:你一旦痊癒了,便「不可能」感受到任何苦痛,甚至受難。人們深信J兄所親身經歷的苦難,已儼然成為宗教的金字招牌,這宗教雖以J兄之名創建,實際上與他亳無關係。

葛瑞:他們真的一起「釘在」那個十字架上了(cruci-fixation)。

阿頓:嗯,然而,J兄真正要傳遞的訊息是「不要」把身體當真。事實上,你若有心成為J兄之輩,那麼你終究也得體驗到身體的「無意義」,不再相信它的價值,直到你想相信都「無法」相信它的地步。

葛瑞:我還是無法相信紅襪隊讓出Normar了。

阿頓:要你不再信賴身體,我們得先對這場夢,以及身體在這場夢中的角色,有全盤的瞭解才行。我會引述《奇跡課程》某些話,也請你幫我念上幾段。我們先前已談過身體受苦的這個妄見為何與J兄無關,而現在你也已經瞭解,受苦乃是潛意識的罪咎所投射出來的觀念。

針對這點,我們現在便來聽聽J兄在《奇跡課程》的「通往真實世界的橋樑」裡是怎麼說的:

你應慶幸自己擺脫了小我獻給你的可笑救恩,不再留戀那已被它扭曲為一場鬧劇的人際關係。如今,沒有人需要受苦,因你已走到這一步,不可能再被內咎那美麗而神聖的幻相所欺了。只有神智極其不清的人才會在死亡、痛苦、疾病及哀傷當中看到這類幻影。4

如果你願意,聖靈願跟你作一個包你穩賺不賠的交易,J兄在「平安的障礙」這個章節中這麼說:

你的那一小部分工作,只是負責把整個犧牲觀念交託給聖靈。接受祂所賜你的平安,不再限制它的推恩能力,否則你對它的體驗也會受到限制。5

同一個章節中,他又提到:

為什麼身體對你會有任何意義?它的構成元素實在毫無珍貴之處,這是眾人皆知的。它沒有感覺,這也是千真萬確的。它所傳送給你的只是你想要的感覺罷了。身體就像所有的傳播媒介一樣,只會接收及傳送它所得到的信息。它自己對那些信息並沒有感覺。信息所附帶的感受都是送件人與收件人所賦予它的。小我及聖靈都很清楚這一點,雙方也都清楚,送件人與收件人在此都是同一個人。聖靈會欣然告訴你這一事實。小我則加以隱瞞,不讓你意識到這一事實。人們一旦明瞭所有的信息都是送給自己的,還有誰會發出嗔恨與攻擊的信息?還有誰會控訴自己,定自己的罪,並懲罰自己?6

葛瑞:你所做的一切都是給你自己的,這個認知十分重要。因為,一旦你記住了這點:你便不會想要傷害自己;而你愈相信它,你就愈可能在平時的各種處境中憶起它來。

阿頓:確實如此。而且,你一旦開始質疑你的舊有信念,有趣的事就會發生了,可記得幾個《告別娑婆》讀者跟你分享的故事?

(註:我不時聽到有讀者反應,他們讀了《告別娑婆》後有暈眩現象。我的友人Reverend Dough Lee所開的《告別娑婆》導讀課程中,也有幾個學員反應類似情況。我不禁想起早些年我操練〈練習手冊〉時的一個經驗。有幾天早上醒來,雙眼一睜時,我竟看到天花板在旋轉。那並不會讓我感到噁心或頭暈,不過,看到天花板那樣轉真像是吃了迷幻藥後所產生的幻覺。這現象只持續了幾個禮拜,從沒有干擾到我的正常作息。如今聽到《告別娑婆》讀者也有類似情形,真是奇妙)

葛瑞:你是指暈眩現象吧!這類故事讓我更加肯定《告別娑婆》非比尋常,它對讀者的衝擊竟和《奇跡課程》對我的衝擊這般雷同。我認為,這些現象和我們終其一生所信靠的小我思想體系開始動搖有關。

阿頓:沒錯。有趣的是,我方才提到的「通往真實世界的橋樑」中,有一段話就跟這個有關。

你以前不曉得兩者之間的關聯,現在你會懂了。J兄在此處談到「過撟」的過程,也就是從以小我身份苟延殘喘的舊有經驗,到與聖靈共融於真實世界的過程:

橋樑本身代表著你對實相認知上的一種過渡階段。你在此岸所見的一切,都是盡其歪曲之能事,離譜至極。本來微不足道的被誇大了,本來強而有力的,卻被貶為渺小。在過渡之中,會有一段混亂期,你會經歷到一種「方向盡失,不知何去何從」之感。不要害怕,那只表示你已經願意放下那歪曲不實的參考指標,也就是狀似維繫你的舊有世界基礎。7

葛瑞:就這樣?那只表示我已經願意放下表面上維繫著我的舊有世界之物。搞什麼嘛!我才不需要任何東西來維繫我的世界咧。

阿頓:聖靈是你唯一所需。因此你可以放下你「以為」屬於你的那個世界,以換回真實世界。

葛瑞:我想我知道真實世界是什麼了。不過,你能否再指點一下?

阿頓:好的,老弟,有段話言簡意賅:「真實世界象徵著罪與罪咎之夢已經過去了,上主之子不再沉睡。他甦醒的眼睛看到了天父聖愛的清晰倒影,以及他已得救的肯定許諾。真實世界終結了時間,因時間在它知見中已無存在的目的可言。」8

葛瑞:這大概就是J兄走到橋尾時的境界,對吧?

阿頓:對,而且他所傳遞的訊息總是再清楚不過。他絕不妥協,你也當如此。你給小我一寸,它就更進一尺。我們很高興你仍謹守著《奇跡課程》的訊息,不減其意。你很尊重這個工具,非常好,我們顯現於你的目的之一,便是防止J兄的訊息像兩千年前那樣遭人扭曲。一旦更改其意甚至文字本身的人一多,積非成是以後,那麼過了一、兩百年,你就認不出《奇跡課程》的原貌了。

葛瑞:是啊,不過,你們一定早預知歷史是否會重演、訊息是否會再度流失。到底會不會啊?

阿頓:我們說過,基於種種考量,我們是不會告訴你太多未來的事的。你要做的就只是把當下這一刻照料好。

葛瑞:對了,說到訊息遭人扭曲這回事,我看「耶穌受難記」時,聯想起《末日迷蹤》(Left Behind)這套已發行了好些年的系列小說。我在機場逛書店時,看到了剛上巿的一集,它是以〈啟示錄〉有關末世的經文為藍圖寫成的。我一個住在佛羅里達州的朋友愛死那套說法了。這一系列小說大概已銷售了六千萬冊。〈啟示錄〉,這本讀來像個尖酸刻薄或什麼的傢伙所寫的書,裡頭提到回來對異教徒宣戰,而《末日迷蹤》系列小說便是在敘述那場戰事,描寫「正」是怎麼對抗「邪」的。

那本剛上巿的書裡寫道J兄,只手一舉,地面霎時裂開,吞噬了所有異教徒,他們驚慌地掉下去,不斷哀號,垂死掙扎。到了下一幕,J兄不過一開口,敵人的身體瞬間皮開肉綻。地上遍是血肉模糊的屍體,有男有女甚至還有馬匹,耶穌的信徒們得小心翼翼地開車,方不致撞到那些屍塊。我猜那些馬八成也是異教馬吧。接著,這些「壞人」的屍肉、他們的眼睛、他們的舌頭,便在基督徒的面前漸漸銷融。場面可真是壯觀。

我覺得,這群人根本就是把和平王子耶穌轉變成自己的打手,替他們宰殺敵人。該書也隱約帶有種族歧視的色彩,因為那些非信徒(你也可以稱之異教徒)近來常被人聯想為恐怖份子。這是人類投射潛意識罪咎的典型例子,神站在我們這邊,不在他們那邊,他們罪該萬死。

恕我冒昧,我實在看不出這種瘋狂愚昧的衛道思想與二 0 0 一年九月十一日早上劫持飛機撞進世貿大樓的那些人有何不同。根本換湯不換藥,全都是小我思想體系失控的結果。它只會帶來更多的悲劇,與J兄的教導完全背道而馳。是該有人挺身而出、仗義直言了,不是為了要改變世界,而是呼籲人們轉變自己的心念,選擇寬恕一途。

阿頓:那麼,你何不當那個挺身而出、仗義直言的人?

葛瑞:我知道,我花了好一陣子時間才開竅。其實我能瞭解你們為何挑上我,原因之一是我沒什麼後顧之憂吧,我能如實地傳遞你們的訊息,不會在乎他人的評論。少了後顧之憂,自然也不會在意人家尊不尊重我了。

白莎:很好,親愛的弟兄。就像這樣繼續直言不諱吧!別擔心他人的評論。Georg Groddeck博士(請留意,Georg字尾沒有e)說過:「要放下別人的尊重,跟放下虛榮心一樣難。」誠實地說出這些訊息吧!

終究說來,每一件事的發生都有其定數。不該發生的事,你無法令它發生:注定要發生的事,你擋也擋不住。既然如此,何不臣服於聖靈的真理、其餘一切就讓它自行運作呢?

政治的問題也是一樣,你即已明瞭它的目的何在,就把它當成寬恕的題材吧,你肯定會進步的。

葛瑞:是啊,我偶爾仍會不慎失足,但往往都能很快憶起真理。觀察「綠色和平組織」以及環保團體其實挺有意思的。我認識幾個非常痛恨人類的「和平激進份子」,他們在外頭高呼反戰之際〈這原是好事),骨子裡卻藉此打擊政治對手,以及他們認為只會剝削小老百姓的豬頭奸商。話說回來,那些財團也是人,就跟所有人一樣。他們也許真的耽溺於金錢遊戲,但每個人不幾乎都有自己熱衷之物?令我玩味的是,即使你在反戰,心裡想的依然是打壓理念相左的人,這顯然是以小我為師。然而,同樣的行為也可能出自聖靈,而那會是個截然不同的經驗。

由此觀點來看,這無關乎打擊政治對手或表達你對當權者的忿怒不滿這些事。你的反戰,原是你表達自己是愛的本來面目的一種方式,你渴望一個更有愛的世界,它的出發點截然不同。因此,要緊的不是你做了什麼,無論出自小我或聖靈,都可能走上街頭抗議的。沒人知道你是基於何種心態,但你自己很清楚,此刻的你是出自愛。因此,重要的不是它的形式,而是它的內涵。

白莎:嘿,這裡究竟誰是老師啊?開玩笑的。你說得對,這無關乎你做什麼,而是你與「誰」一起做,小我還是聖靈?這兩個不同的選擇,會帶給你天壤之別的經驗。也許有人認為可以觀其行而斷其人,但事實往往並非如此。就這世界的觀點來看,有些人的工作可能缺乏靈氣,然而,你若選擇聖靈的引領,「任何事」就都是屬靈的工作。因此,實際來講,沒有任何工作會比其他工作來得崇高或神聖。

你的行為並不是問題的焦點,我們也說過,你之所行是你之所思的結果。因此,我們仍可從一個人的習性看出許多端倪。比方說,假使有個人老愛生氣,常對他人出言不遜,你認為這代表什麼?

葛瑞:我想,他們八成很討厭他們自己吧。

白莎:沒錯。你待人的態度其實是個很好的指標,顯示出你是怎麼看待「自己」的。你若對人懷有敵意,表示你的心正陷入衝突。你若對人常懷善意,象徵著你的心處在平和狀態。不僅如此,它還直接左右,甚至強化你對自己的看法。這是個循環,不是良性循環就是惡性循環。雖然確實有些對別人很好的人未必覺得自己很好,但他們多半已到了突破的臨界點。他們表達的若是愛,代表他們已步上正軌了,只需再推一把,他們就會看到其他的選擇可能。他們一旦瞭解透徹,就會比其他人更容易選擇真實的力量,也就是內在聖靈,而非他們的弱點,也就是小我。

葛瑞:我聽說過許多了不起的人物(好比達賴喇嘛和肯尼斯,霍布尼克)強調仁慈的重要性。如今,我能瞭解他們的意思了。倘若看待別人的眼光裡能透露出那麼多你目前的心態,而將來你會怎麼看自己也是取決於此,那麼,你的寬容與仁慈實際上就是為自己作的好事。

白莎:一點也沒錯。對了,我們想讚美一下你旅途上與人們的互動。許多教師在舟車勞頓與行程發生變數的壓力下,會忍不住把氣出在別人身上。到目前為止,你與人們互動得很不錯,可以得到甲上,呈現出不錯的《奇跡課裎》精神。

葛瑞:過獎了。這其實不難辦到,因為我很喜歡那些人。對了,你方纔那句「沒有任何工作會比其他工作來得崇高或神聖」說得真好。曾有人問我:「為什麼兩位高靈上師要顯現於『你』?為什麼是『你』?」我首先就反問,他們的前世可不可能是在露德(Lourdes)親眼目睹聖母瑪利亞顯靈的那群小孩?也許他們前世也見過天使或其他靈異顯像呢!

我想,我們每個人應該都有類似的稟賦,只是沒辦法同時呈現於同一幻境中罷了。〈教師指南〉也說過:「任何人所有的能力,別人也都具備。」9我以前常想,如果我能成為靈性治療師,那該有多棒,可以到處行醫,而且只要把手放在人們身上就可把病治好。我想那會是頂級的天賦吧,但我這一世沒這本領。若我真去行醫,人們沒被我醫死就算萬幸了。

重點是,這只代表我這一世無此天賦,但我知道,在他生中,我曾是個很棒的治療師。每個人都有他的時刻,就如看見兩位上師,只是我今生注定要碰上的事,其他人在他世中也經歷過。若世界上有上億人口都看到上師,那該有多無聊啊!不就沒人運用其他稟賦了?

我甚至還告訴他們一件令他們十分訝異的事呢。我無意冒犯,但我跟他們說,看見你們兩位「並非」是我最高的靈修經驗。我最棒的經驗是《奇跡課程》所謂的「啟示」經驗,也就是直接契入上主。它把這形色世間中的一切一掃而空。

白莎:何來冒犯之有。J兄雖在《奇跡課程》裡提到,以敬畏之情回應啟示是十分恰當的,因為啟示讓你直接體驗到上主。但他也強調:「平等的受造物之間不該懷有敬畏之情,因為敬畏意味著彼此的不平等。因此,這也不是對我當有的正確心態。」10所以,你不僅不該視我們為特珠的,也不該視J兄為特殊的。

葛瑞:這番話真令人「敬畏」。因此,我常跟大家說「啟示」(即與上主一體的體驗.)是他們真正該追求的,因為它是對實相的體驗,至於看到你們兩位,不過是知見領域的經驗而已。啟示一旦來臨,世上一切便成了大夢一場,不足以與實相相提並論。但這並不代表我們在這表相世界中不可以找些樂趣。

我看電影時,明知它不是真的,也不減我的興致。世界可以這樣去活。事實上,我會說,你潛意識中的罪咎愈少,你愈能享受這個世間。例如,我現在就比以往更懂得欣賞音樂。你無需捨棄文人雅士的藝術作品與詩情畫意的落日美景。我覺得,一旦與你的純潔本性相通,你便更能樂在萬物中,因為你在體驗萬物時,少了內疚,最後甚至了無內疚。好比性,若無罪惡感,不是更能享受魚水之歡麼?

白莎:我知道你是在自問自答,不是問我。

葛瑞:因為阿頓在這兒。其實,我每回在你們到訪以外的時間,想跟聖靈說說話時,浮現我腦海的往往是J兄而不是你們。工作坊的伙泮聽我這樣說,都感到非常意外。J兄對我而言,一直代表聖靈的化身,我總覺得可以隨時跟他說話,也曉得他會幫我。你們不會介意吧?我知道我聽到的聖靈之聲,同樣也是你們的聲音。

白莎:我說過,我們並不特殊。我們不在時,什麼溝通管道對你最有益才是要點。我們曉得你記得我們,而你也清楚我們一直都在你身邊,J兄也是。

葛瑞:哎,就別說得那麼肉麻嘛。既然我們是一體的,那麼找誰不都一樣?喔,我又想起一件事了,是有關靈性工作方面的事。設若有個人是作會計的,而這個人認為他這輩子在靈性上沒什麼特別的天賦,我不是說會計人員沒有天賦,而是假設這個人認為他們沒有天賦。我想,要是他能將他的會計能力交給聖靈差遣,那不就是個天賦了嗎?因此,所謂的天賦,不過是某個你願意交給聖靈之物。關鍵不在於哪一種天賦,究其本質,只要是托付給老天(聖靈)的,就是屬靈的。在你從事這個工作的當兒,說不定哪天會有靈修團體或人士要借助於你呢!這麼一來,你的天賦成了幫助人們散播真理的工具,這不是很棒麼?

阿頓:很好,老弟。這番話適用於任何工作。針對某些人,也許聖靈要他們藉著工作境遇來練習寬恕。他們若做得到,他的工作就非常靈性了,至於是什麼工作並不重要。

葛瑞:對了,你們不是說過這回要談談「死亡」嗎?我可等不及了。

阿頓:好好好,鬼靈精。我們馬上就要談到了,但最重要的是讓你瞭解,並透過你的寬恕實地體會這個世如夢似幻的本質。現在,勞你幫我們念上幾段。請翻到〈正文〉第二十七章的第八節。

葛瑞:好的,找到了。「夢中的『英雄』」?我有一陣子沒讀到這一章了。

阿頓:是啊,我要你在往後的兩三個月中,至少再複習五遍。

葛瑞:五遍?希望它夠精采,那才值得!

阿頓:何止精采,它可是真理呢。現在請你念一下前四段就好。之後,大約每兩個禮拜你得讀完一次這整章,共四頁,這樣持續讀上五次。反省一下裡頭的觀念,並在日常生活所見的事物中去深思它的意義。但現在只要念前四段就好。

葛瑞:好的,它是這樣說的:

在夢的世界中,身體是主角。沒有一個夢缺得了它,離開了夢境,它便無法生存;它在夢中扮演一個有形可見的個人,令你無法懷疑。這具身體成了所有夢的焦點;每個夢境敘述的故事,不外它是如何被其他身體所造出的,又如何被生到身外的世界中,活了一段時間就死了,與其他同樣會死的身體同歸塵土。在它所分配到的短暫時間內,設法尋找其他的身體,作為它的朋友或仇敵。自身安全是它最關切之事。活得舒適是它的首要指標。它盡量避苦求樂,躲避一切有害之物。在此之上,它設法教自己看出痛苦與喜樂的不同且善於分別取捨。

世界所作的夢具有種種形式,因為身體企圖以不同的方式來證明自己的獨立自主與真實不虛。它用世界最珍愛而且視為真實的金屬銅板或一些紙鈔買來的東西,披掛在身上。終日做些無謂的事情,以工作換取那些銅錢紙幣,然後又將它們虛擲於它根本不需要甚至不想要的無聊東西上。它僱用其他的身體來保護自己,並搜集更多無聊的東西,擁為己有。它四處尋找某些特殊的身體來分享自己的夢。有時它夢見自己是位勝利者,征服了比它弱小的身體。但在另一段夢中,它又淪為奴隸,飽受其他身體的折磨與傷害。

身體由生到死一連串的驚險經驗,構成了人生大夢的同一主題。夢中的「英雄」從未改變過,它的目的也一成未變。夢的本身雖然千變萬化,好似為它的「英雄」提供各式各樣的情節與場景;夢的目的只有一個,表達的方式卻形形色色。它一而再、再而三傳授的,只有這一課:身體是因,而非果。你是身體的果,絕不可能是它的因。換句話說,你只是夢,而非夢者。於是,你只好漫無目的地遊蕩於它所設計的劇情與場景中。這確實就是身體所有的能耐,因它只是夢中的一個角色罷了。誰會去理睬夢中那些角色,除非他把它們當成真實的人物。只要他一旦看出身體的真相,它們便失去了作用,因為他明白,身體的那些能耐都是他自己賦予的;他不只是它們的肇因,還把它們造得像真的一樣。

你想擺脫世界之夢的後果的意願有多深?11

哦,我念過頭了。它談得好深入,讓我欲罷不能。

阿頓:你會讀下去的,這很好,老弟。J兄接下去又談到這個夢是怎麼形成的。這整章你務必要讀上五遍。你會愈來愈深入其中道理,世上從來沒有把進入夢境與出離夢境描寫得比這更透徹、更驚人的了。在此章接近尾聲時,J兄又強調:「當你寬恕了自己投射在世界上的內咎時,你就由它那兒解脫了。」12

葛瑞:是由內咎中解脫,還是由這世界中解脫?

阿頓:兩個是相互依存的,少了其中一個,你就不需要另一個。你藏在潛意識中的內咎是這個世界形成之因。你的任務是化解它(undo),生死輪迴就是這樣切斷的。

白莎:談到死亡......

葛瑞:你在進入這個主題前應該先敲鑼打鼓:好戲上場!

白莎:我剛剛想說的是,在談到死亡之前,希望你能謹記一件事:你寬恕得愈多,你就愈不會被小我的把戲所蒙騙。J兄在《奇跡課程》末尾提到上主之師時,就是這麼說的:「他們看著夢中的角色來來去去,瞬息變化,受苦,然後死亡。卻不致被這些景象所蒙蔽。他們已經認清,不論把夢中人看成分裂且有病的,或把他看成健康而美麗的,都同樣虛幻。」13

因此,肉體的生病與健康,實際上都是同一回事,沒有一個是真的。同樣的,生病與死亡也並無不同,它們不過屬於與上主分裂一念中不同層次的幻相罷了。

葛瑞:所以說,坑洞與墓穴的不同,只在深度而已。

白莎:是啊,這個譬喻很有意思。你說得沒錯,即使深度不同也仍是幻相。方纔那段引文是出自〈教師指南〉,接下來這段話則是引自〈正文〉。我們想藉此讓你知道,整本《奇跡課程》講的都是同樣的東西。從〈正文〉、〈練習手冊〉一直到〈教師指南〉,《奇跡課程》教導的是徹頭徹尾「非二元」的觀念。若這是真的〈它的確是真的),那表示它也只有一種道地的解讀法。

J兄在〈正文〉中說道:

表相只欺騙得了自願受騙的人。只要你作一個簡單的決定,就能使你永遠超乎這場騙局之上。14

這個簡單的決定就是「寬恕」,適用於一切事物,當然包括死亡。我們不妨省思一下〈練習手冊〉中的這段話:你認為死亡是肉體的事。其實,它只是一個觀念,與一切形體毫不相干。念頭是在心靈之內的。它會遵照心靈的指示而發揮作用。觀念如果要改變,必須由根源上改起。觀念離不開它的源頭。本課程一再強調這一點,因為這是我們企圖改變你對自己看法的關鍵所在。你之所以能夠得救,原因即在於此。它是你治癒之因。也是你不可能死亡的原因。這一真理奠定了你與上主一體不分的地位。15

下一段的開頭處,J兄接著說:

死亡即是你與造物主分裂的念頭。16

兄在〈練習手冊〉同一課中又言:

外表上會死之物,只是心靈已經沉睡的標誌。17

不久後又提到:

它外在的形式可以改變,也可能呈現出它所不是的樣子。然而,心靈畢竟還是心靈,不論是清醒還是沉睡的。18

關於心靈,該課還有一段敘述:

它只是狀似昏睡了一會兒而已。它夢見時間,那好似出現、其實從未發生的一段時間,所帶來的改變也無實質可言,因而所有的事件都不知所終。心靈一旦甦醒過來,它只是繼續本來的存在狀態而已。19

葛瑞:因此,這一切實際上只是場夢。我的解讀是,一旦我們化解了小我,甦醒過來後,我們自會「體驗」到自己從未離開過天鄉。當這具身體走完最後一段旅程,我們就沒有必要再來了,「與上主一體」成了我們永恆的實相,千秋不易。

阿頓:事實正是如此。且要銘記,覺醒即全然覺醒,沉睡就是沉睡,夢到自己是活著或是死亡都不重要,都不是真的。如同《奇跡課程》說的:「躲到死亡中,並不能中止衝突。」20

葛瑞:所以,不要抄捷徑,好好去做你的寬恕功課,否則在完成你的功課而全然覺醒之前,你會夢到自己不斷流轉於娑婆世界。

阿頓:好了,結束訪談前,我們想把「死亡」這個問題告個段落。你該清楚,肉體的死亡與生存都同等虛幻,無一為真。真實的生命是完整且永恆的。《奇跡課程》是這麼說的:

相信可朽之物中有一部分可能離開注定要死之物而繼續存活下去,這個怪異信念所宣揚的不是一個慈愛的上主,也不會重建人對上主的信心。21

葛瑞:因此,有人以為他們的靈魂會在死亡後繼續生存下去,說穿了,那不過是好似分裂出去的心靈罷了。

阿頓:好個洞見,很有禪味。真實的靈性是完整且永恆的,那是你不朽的實相。因此,不管表面上發生了什麼麼,死亡也好,中陰身也好,你都只有兩種選擇:一是你與上主同在的實相,一是他物。你此刻要做的,就是讓心靈在上主與他物之間作一選擇。

白莎:謝謝你幫我們念。離開前,換我們來為你讀上幾段J兄提到有關死亡的問題。由我開始,阿頓待會兒也會加入。主要是為了讓你能在死亡之念露出猙獰的面目時,清楚而篤定自己該作的選擇。夢中英雄畢竟有曲終人散的一天,那不過是個故事而已。當然,只要你還相信任何一種形相,這英雄便會以不同形式重返。寬恕吧,親愛的弟兄,你再也不需要小我的死亡之夢了。把它攤在陽光下,看清它的樣子,寬恕它,你便能重獲自由。聽聽J兄是怎麼說的:

所有的幻相都出自死亡這主要的夢境。把生命視為生老病死的過程,這種想法不是很瘋狂嗎?我們以前提過這個問題,現在不妨再深入反省一下。萬物的出生,只是為了死亡,這是世界牢不可破且一成不變的信念。它被視為「自然之道」,不容質疑,人們接受它為生命的「自然」法則。那種循環、變遷、不定、不可靠、不穩固,循著某種途徑、某種方式盈虧盛衰,這一切都被視為上主的旨意。沒有人去反問,一位慈悲的造物主豈會有這種意願。22

阿頓:死亡的「真實性」深深扎根於上主之子是一具身體的信念中。如果上主真的創造了身體,死亡就變得真實不虛。那麼上主便不可能是慈愛的。23

白莎:如果把這樣一個宇宙看成是上主造的,自然不可能認為祂是慈愛的。畢竟,一個命萬物消逝、歸於塵土 、歸於失望與絕望的造物主宰,誰不畏懼?他把你的小命繫在他手中的一條線上,隨時-也許就在今天-都可能弄斷它,他卻毫不在意,毫無遺憾。也許他會暫緩執行,但最後仍是劫數難逃。誰會去愛這種不知慈悲的神明?因為是他否定了生命的真實性。死亡於是成了生命的象徵。他手創的世界如今成了戰場,充斥著衝突與對立,以致烽火不斷。凡是死亡所在之處,沒有平安立足之地。24

阿頓:死亡是畏懼上主的象徵。這個觀念一筆抹殺了祂的聖愛,使人無法意識到它,這好似面對太陽,架起一塊遮陽板似的。這個象徵的猙獰面目足以顯示它無法與上主並存。上主之子的形相在它心目中就是:他終將「安息」在荒涼的廢墟中,久候的蟲蟻紛紛前來致意,不費多時就毀屍滅跡了。最後連蟲蟻也難逃毀滅的定數。因此一切有情生命只為了死亡而苟延殘喘。吞噬生命成了自然的「生命法則」。這種上主可說是神智瘋狂了,只有恐懼變得真實無比。25

你看得出來,J兄直言不諱地道出這世界的真相,若這真是上主的「傑作」,那祂成了什麼?

葛瑞:嗯,我想我也許可以寫首歌來讚誦這一「傑作」。說正經的,我能懂你意思。

白莎:我知道。這些話雖令人坐立不安,卻是事實。方纔那句「吞噬生命成了自然的『生命法則』」讓我想起一件事,你一直都不是個素食主義者,對吧?

葛瑞:沒錯,不過,我倒是相信有個地方能讓上主的造化共存,通常就在「馬鈴薯泥」那一區附近。

白莎:沒關係的,弟兄,只要你不把它當真就好。任何事情都一樣,假使你是出自愛,為了表達愛而吃素,那就是美事一椿;但若認為不吃素就是錯的,那就無異於在囚禁自已的心靈了。我會跟你說這些,是因為將來你會遇到不少素食者,也許你可以幫他們澄清一下這個問題。

阿頓:到此該打住了,我們也該讓你靜下來思考一下今天所談的內容。你也許可以開始為我們這本書想想書名了。這一回,我們讓你命名。猶記得我們首次會晤時,白莎在開場白的第四句話就點出了前一本書的書名,你卻花了好幾年的時間才開竅呢!這一次,我們讓你自個兒挑。

葛瑞:真酷。多謝了!

阿頓:別忘了你的閱讀作業。

白莎:在你往後兩個月台演說前,我們想再送你一段《奇跡課程》的話。你那一方面的寬恕已做得不錯,我們只是想再拉你一把。對了,我們下次來訪前,會發生一件令你大感驚訝的事。好好享受吧!

葛瑞:是好事嗎?我喜歡驚「喜」。

白莎:喔,你會喜歡的。到時候你會知道。這兩個月它就會上演了。待你從德州回來後,我們再敘。好好保重,上台前記得想一想底下這些話,它會提升你的經驗的。

依舊是上主所創造的我,願把世界由我所認定的樣子中釋放出來。我是真實的,因為世界不是真實的,我願知道自己的實相。26

說完,阿頓和白莎復歸虛無,我默默浸潤在今天談話的余響裡良久,也滿心期待白莎提到的驚人之事。雖然心中已有個譜,但事情真的發生時,我仍驚異萬分,至今難以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