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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葛瑞的一生

如果一個選擇能帶給人平安與喜悅,另一個則會帶來混亂與災難,只要有過切身經驗的人,哪還需要更多的勸說?1

接下來的幾個禮拜,我不時想起阿頓提到的「小我」。它真的是寧可玉石俱焚也不願坐以待斃嗎?我知道《奇跡課程》是這麼說的:「它充其量也只能猜忌狐疑,最壞則心狠手辣。那是它的能力所限。」2這聽來挺可怕的。還好《奇跡課程》又說:「不必害怕小我。它是靠你的心靈而存在的,既然你能因著相信它而造出了它,你也同樣可以收回信心而將它驅逐。」3我能感受到,阿頓那句話不是為了要嚇唬我,只是讓我瞭解,我面對的是個什麼來頭的東西。

畢竟,你若看不出問題在哪兒,怎麼可能解決它?我覺得《奇跡課程》用「驅逐」(dispel)這個字眼還真有意思,因為我發現這個由時空構成的娑婆世界,是個威力強大且怪異荒誕的魔咒(spell),而我甘願受它的控制。我現在的任務就是「驅逐」它(譯註:隱喻「解除魔咒」dis (解)+spell(咒)),捨棄我置於它身上的信心,不再認賊作父。現在我已重置信心於聖靈那兒了,不過,這並不表示我不會再受小我的誘惑。過去這大半輩子,我簡直一頭栽進了小我的誘惑裡。事實上,《奇跡課程》說小我誘惑的具體形式,就是「相信自己只是一具身體」4 。為此,我就跟每個人一樣,打從出生就像個受害的小可憐蟲。投胎前的種種我全忘了,我深信不疑這具身體就是我生命的開始。這樣,我就不會是這一切的肇因,好似只能承受其果。你瞧,我這一具身體不正是「別的」身體所「製造」出來的「果」嗎?那麼,這哪會是我的錯,我可沒求你把我生出來。全是我父母的錯,是他們幹的好事。好了,接下來的劇情發展可想而知了。但真相是:是我選擇要出生的,而我降生的世界,是應我期盼而來的。

我出生於麻州薩林鎮(Salem)。聽到這一鎮名可別想入非非了,三百年前薩林鎮上還沒有巫師,她們都是在七0年代以後才搬過來的。不過這的確成了吸引觀光客的賣點。兩位上師跟我提過,薩林的「獵殺巫師」事件是「人類投射潛意識罪咎」極其殘酷的一倆例子。總得找個元兇,什麼罪名都好,只要可歸咎他人就行了。但,種什麼因、得什麼果,遲早都會輪到自己當替死鬼的。

我媽媽懷我時是個童貞女,可惜她本領不夠。好啦,不鬧了,她不是童貞女啦。當然,J兄的母親也不是童貞女,不過那故事還挺可愛的。我是個提前兩個月出生的早產兒,體重不到三磅,存活的機率很低。在那種年代,那麼丁點大的嬰兒多半都活不了。他們把我塞在某個育嬰箱的角落,彷彿跟我說「看你的造化了,小鬼」,一丟就是好一陣子。那個時候的嬰兒可不像現在這般幸運能馬上和母親聚在一塊兒。太好了,深受其害的我,可找著了千萬個理由能夠怪罪這個世界。

我先天脊椎側彎,歪的幅度不小,但我卻到了三十一歲才發現自己這個毛病。我家沒錢,五0年代,沒錢或沒保險的人家,是得不到什麼醫療照顧的。即使到了今天,這種現象也沒好轉到哪兒去。看吧,我們果真是這個世界的受害者。現在回想起來,發現這脊椎側彎的毛病還真奪走了我所有的活力。脊椎變形成我這樣,是會阻礙精氣神的循環流通的。這就好似大腦在傳送訊息給身體時,電話線卻不通,訊息傳達不下去一般。當時的我並不曉得,下達命令給身體的是心靈,不是大腦。我一直飽受其苦。

因此,到了本該精力旺盛的青少年時期,我卻一點兒勁也使不上。我上學僅是基於「國民應盡義務」,不過,一年下來仍缺課三十多天,為此,校方曾揚言要把我踢出校門。放學回到家,我也多半呆坐在電視機前,什麼事都不想做。父母開始擔心起我來了:我的朋友全都出去找事兒做或者交女朋友,玩得開開心心的;我卻老是坐著不動,什麼抱負與企圖心都沒有。我覺得自己像個怪胎,我八成有問題吧?這可正中小我下懷了,內疚不正是懷疑「自己有問題」的那種感覺嗎?我確定當時的我患了憂鬱症,但六0年代的人們哪懂什麼憂鬱症。現在人人都憂鬱,全美國人都在服「百憂解」!但那個時候的人只會說:「憂鬱?好端端的憂鬱個什麼?去找個事做做!」

還好事情有了轉機,英國樂團「披頭四」飄洋過海來到了我們美國。記得有一天,我走在麻州Beverly鎮(在薩林鎮北方,靠海,也是我度過前半輩子的地方)的街上,走進一家叫Hayes Music的唱片行,店內播放著音樂,讓客人試聽,以便決定要不要買。有個客人請老闆播放「披頭四」的專輯(這個新進崛起就迅速竄紅的團體,後來還應邀到蘇利文劇場表演),他點的那首歌是She Loves You。聽完那首兩分半鍾長的歌後,我整個人都活絡了起來。George Harrison的吉他聲打入了我的脊椎,在裡面上下竄動著,那種感覺真酷,以往我的脊椎是沒有任何感覺的。我當下清楚知道我想做什麼了。我要成為一名吉他手。

後來我果真成了吉他手。其實這也沒什麼好驚訝的。家父Rollie會彈吉他,而我叔叔Doug是新英格蘭首屈一指的吉他老師。他曾在全國廣播公司(MBC)演奏過,在電視機問世前,收音機可是炙手可熱的東西。假使他當初願意巡迴演出,很有可能會聲名大噪的。我父親也是頂尖好手,歌又唱得好。他們兩人都是四0年代一個知名團體的成員,但基於家庭的考量,他們都選擇放棄巡迴表演的機會。後來,他們在新英格蘭一帶以此本領維持家計,時而獨奏,時而與不同樂團合奏。

我叔叔正是介紹我雙親認識的媒人。我父母很溫和,皆雙魚座,兩人一見如故,後來生了另一個雙魚座,也就是我。家母Louise和我外公也都是音樂人,但奇怪的是,我從沒想過要步上他們的後塵,直到我碰上了「披頭四」。George Harrison是我第一個「世間」偶像。我模仿他的彈奏技巧,但基本功是跟我叔叔學的。我並沒有成為頂尖的吉他手。要想在任何事上出類拔萃,可得有極大的幹勁、精力和抱負,光靠天賦是不夠的。要有撲鼻的梅花香,是得歷經一番寒徹骨的。不過,我還稱得上是挺不錯的吉他手就是了。先天上,有了音樂世家的遺傳,加上後天日積月累的經驗,讓我在這方面還算挺成功的。

一九六九年高中畢業前夕,我碰到了一個進返兩難的問題。我不想上大學,我討厭學校,我實在無法想像他們竟有這麼大的能耐把如此美妙的課程搞得這般無趣。我也受不了那些專搞小團體、互不相融的人。我不要待在那種鬼地方,只想好好彈我的吉他。但越戰爆發了,每個禮拜約有上百名美國人戰死在那兒,還得加上上千名傷兵。

我沒什麼滿腔熱血想為國出征,卻得面對國家的徵召;我也不想上大學,但若不讀,便無法取得緩徵,等級會被列為1A,那表示我隨時會被徵召入伍,送去越南。我沒有足夠的政治動機讓我想移民加拿大,或積極地找尋其他方法來逃避徵召。脊椎側彎的毛病也沒能讓我逃過一劫,因為我又不是有錢有勢的人,畢竟,腳既能走,仗就能打。一九七0年三月,我果然被列為1A。

我運氣不錯,一九六八年美國選出另一位總統,於一九六九年正式入主白宮,他就是尼克森(Richard Nixon)。我瞧不起這個人,他競選時承諾自己有結束越戰的秘密方案。執政後,他的秘密方案不知藏到哪兒去,把越戰拖得比第二次世界大戰還久。我納悶,美國人民怎會笨到這步田地。

話說回來,他當家後,倒是幫了我一個大忙。他讓國會通過一個叫「徵召抽籤系統」(draft lottery system)的法案。這系統是這樣玩的:先在許多小球上編上日期,從一月一日編到十二月三十一日,然後抽籤,抽出順序決定了這些日期出生的人的入伍順序。也就是說,倘若抽籤結果,生日落到了前三分之一的序號中(1到122號),那麼你鐵定會被徵召入伍:若落在中段區(122到244號),那麼入伍的機率是一半一半;若是落在後三分之一 (244到366號),你可能就逃過一劫了。

一九七0年七月一日抽籤系統決定了我的命運。記得我是這樣禱告的:「上帝,求求你保佑我,讓我的生日落在300號左右,我就不必再擔心這種鳥事了。」抽籤結果,我的生日三月六日排在第296號。十九歲的我總算鬆了一口氣,我挺走運的,不用再擔心會不會被徵召入伍了。從此我就自由自在地彈著我的吉他,過著幸福快樂的日子,對吧?

才怪,這個世界哪可能這麼單純。在這個由時空構成的娑婆世界中,你一旦解決了一個問題,它就會再生出另一個問題來。這是它設定好的程式,好讓你在世間這個沒有解答的地方繼續尋找答案。表相上出了問題的是這個世界,實際上是我們的心,正是這顆心妄造出那唯一最根本的問題。好了,我咎由自取的下一個麻煩是:我開始酗酒了,愈喝愈多,後來還染上大麻。我大概整個七0年代,就是這副德行。我知道那不是件好事,根本是在糟蹋自己的生命。我不怎麼彈吉他了,還常常爛醉如泥。我是個不成材的兒子,活著只為了虛擲下一刻生命。雙親在七0年代相繼過世,一想到我荒唐不羈的行為、曾忤逆過他們的話語,我就愧疚萬分。

在那段陰鬱的歲月裡,我試過幾種方法處理我的煙酒問題,雖然說實在的,我並不覺得吸大麻給我帶來多大「麻」煩。我從沒有因為抽大麻而惹事,酗酒才會。但不知怎的,我對戒酒協會沒多少好感,雖然我知道它曾幫助過許多人。我酒雖喝得多,倒是沒有喝個不停,可能因為這樣,我才沒成了酒鬼。不管怎樣,我還是覺察到自己不太對勁了 。

我試過的方法之一,就是「重生」(born again)為基督徒,但沒多久就熱忱漸退。後來我又試了一次。老實說,七0年代這段期間,我這只「迷途羔羊」重生了好幾次。進入教會的好處是可以接觸到《聖經》。讀《聖經》其實挺有意思的,裡頭的許多思想我都十分贊同,覺得很有道理,好比「上帝是愛」這個觀念。甚至還提到「上帝是完美的愛」,這更是「完美」得沒話說。但問題是,《聖經》的某些地方卻讓我有一種「上帝是個劊子手」的感覺,祂殘暴、易怒,甚至還會向人類報復。這實在是說不通,祂怎會是個「雙面人」呢?

《聖經》裡有太多相互牴觸的說詞,很難取信於我。然而,每回我讀到有關耶穌說話的部分,好比福音裡「山上寶訓」那關於愛與寬恕的美妙片段時,我又確信它是真理。不僅如此,裡頭所提到的J兄聲音的特質,令我頗感熟悉,好似我認識他一般。說不上什麼原因,我覺得他像是個能夠談天說地的朋友。這無關乎宗教,我向來就不是什麼宗教人士 。我總自嘲冬天是個佛教徒,夏天成了天體族。儘管我不是個虔誠的基督徒,我卻不曾懷疑自己與J兄有緣,至今仍是如此。

即使後來阿頓和白莎出現了,在他們來訪以外的時間,我還是比較喜歡跟J兄說話。對我來說,他就是聖靈的化身,當然,阿頓和白莎也是聖靈的化身。不知為何,我老覺得與J兄有緣,直到後來在《告別娑婆》接近尾聲時,阿頓和白莎才解了我心中這個疑惑。

經過兩次的洗禮儀式,短暫逗留在宗教團體後,我又開始酗酒了。要不是因緣際會下參與了一場從加州傳來新英格蘭,為期兩個週末的名為EST的訓練課程,我恐怕一輩子也戒不了酒。

這個課程是由Werner Erhard結合某些如禪宗、山達基教派的訓練課程所發展出來的。他成功地融合了高層次的形上觀念,深入探討心靈的運作模式,並設計出一些練習讓學員去體驗。我於一九七八年十二月在波士頓東邊的接受了這個訓練,那是將我引上靈修之路的轉捩點。七0 、八0年代我想都沒想過靈修這回事,但回顧以往,卻發現聖靈無時無刻不在我的心內作工。後來,這個EST訓練課程被人買走了,形式上也有了很大的轉變。

EST的其中一個主題是「為自己的生命負責,別再當個受害者」。它的幾個觀念,我後來在《奇跡課程》中都看到了更為詳盡的解說,好比〈練習手冊〉中的:「我不是眼前這世界的受害者。」5

EST也對「小我」有所著墨,是從佛教的觀點切入的,它同時也解釋了心靈的生存機制,並說明實相為何不是我們所認定的那樣、何以我們肉眼所見並非真實、我們看不見的那一切反倒較為真實等等。它算是靈修與形上學的絕佳入門,也在實際體驗方面帶來了重大突破。

我在練習EST時,有了生平第一次的神祕經驗。我們這一組二十人被叫到台上去,站在其餘的兩百人面前,靜默不動,只能注視著底下群眾。幾分鐘後,我從頭細看眼前這群人時,覺得房裡的每個人好似都在緩慢移動著。有了許多類似的經驗後,我發覺有個難以言喻的直覺會告訴你那些經驗的意義。說不上為什麼,你就是會知道。

那次看到人群緩慢移動的超現實經驗,雖然只持續了一分鐘,卻讓我有了一種體認:這是我造出來的。掌控著時間和空間的人是我,我可以要它加速運轉或減速慢行。我是運轉時間的人,而非受時間所限。時間來自於我,而非衝著我來。這可把因與果整個倒轉了過來。這個極棒的經驗只是我在學習這類課程的開端而已呢,它是我第一個神祕經驗。我的神秘經驗多半都是視覺型的,因此總能讓我留下深刻的印象。

做了EST訓練,並負起生命之責後,我的潛意識開始轉變了。 一般人總認為是意識中的信念支配著他們的生命,只要把負面念頭轉變為正向思考,就可以掌控他們的心靈。但以宏觀的角度來看,這種說法大有問題。它僅能有一時之效,因為真正支配著我們的,是潛意識中的信念,是檯面下的那堆東西。《奇跡課程》則告訴我們真正的治癒之道,教我們如何化解深埋在潛意識中之物。很少心靈學派觸及這個層面。而這個教人認出因與果之不同的EST訓練,確實對它的參與者(包括我)的潛意識產生了影響。不過它和絕大多數的法門一樣,對人生缺少全面的透視,也沒有化解小我的捷徑,這些我都是在與那兩位高靈朋友互動了幾年後才瞭解的。

(註:EST是在一九七四年發展出來的,《奇跡課程》則是在筆錄了十一年後,於一九七六年出版發行。但我到了一九九三年初才接觸到這本巨著)淺嘗到真實力量的滋味後,我在潛意識裡下了一個決定:我要改變我的生命,我一定要好起來。當時我雖沒有意識到自己暗地裡下了這個決定,但它卻真的在我的思想與行為上顯出結果來了。幾年後,我簡直變了一個人。我和朋友Dan Stepenuck組了個樂團,Dan是個很棒的歌手,我們以前在別的樂團共事過,但這回我們多了份承諾與約束。當初介紹我去作EST訓練的就是Dan。我們這個團體非常傑出,我原本不怎麼工作的,後來卻幾乎每晚都工作,甚至週末還常常連趕兩場。我也負責安排樂團行程,後來也為樂團簽得了兩年約。我們在新英格蘭一帶漸漸竄紅,我也有了不錯的收入。成功其實挺好玩的,走在路上會有人因為看過我的表演而認出我來,而我的親戚也不再認為我是個怪人了。

於是,我在八0年代連續過了二十年「有意義」的人生,彌補我蹉跎掉的那十年光陰。我到野外參加各種活動,過火、跳傘等等,只要時間允許我都玩,把我錯失掉的快樂全找回來。我不知道這只是場夢,以為它是真的,還打算好好把握這段良辰美景。

在樂團待了幾年後,我遇見一位我喜歡的類型的女孩,她叫凱倫。多年來,一碰到女孩我就十分害羞。十四歲時,滿臉的青春痘毀了我的自信,從那時起,我就不太敢靠近女孩、更別提搭訕了。但不知怎的,凱倫和我一見如故。我們對彼此都感到十分自在,認識了 一年又五個月後,就步上紅毯了。婚姻是門難修的功課,我日後在公開演說時曾提過,我和凱倫都是彼此最佳的寬恕對象。

「我要好起來」的這個決定在一年後發酵了。我聽說有一位名叫Bruce Hedendal的整脊師在GloucESTer執業,他也幫波士頓芭蕾舞團的舞者整脊。他的確是這方面的翹楚。當時的我,即使在做有興趣的事,身體仍有力不從心之憾,於是我找上了他。他說了說我脊椎的概況後,拿出一面鏡子,讓我看看脊椎側彎的情形,我以前可從沒瞧見過呢。Bruce開始為我做治療,不過短短兩個月,我就好了一大半。不是所有的整脊師都這麼了得,我卻夠幸運能巧遇明師。可惜的是,兩年後Bruce搬去了佛羅里達州。不過,在他的協助下,我的活力已大大提升,做事時不必再受折磨了。我的脊椎側彎並沒全好,直至今日,我仍不是個挺有活力的人,也許以後也不會是。但一九八二那年,我已能正常地行住坐臥了,對我來說,這簡直就像個奇跡。

八0年代,我的靈修腳步開始加快了。說件事給你聽,你就會知道我當時在靈修方面有多麼生嫩。有一回,我參加了在波士頓飯店舉行的EST研習會,在四人的小組討論時,大夥兒彼此分享經驗。坐在我對面的是一位十分幹練且聰明的女性,她在哈佛大學任教;我得承認,她的成就與教育背景的確震懾住我了。突然,她提到一位名叫Jane Roberts的女性,及所「通」上的一位「高齡」數千歲的「高靈」。這位高靈「賽斯」一直透過那名女子傳遞出啟迪人心的訊息。

記得當時我看著這位教授,心裡狐疑著:「不會吧!她怎麼可能相信有這種事?」二十三年後,竟然換我站在眾人面前,說著有關兩位高靈上師出現在我家客廳的事。我不禁想,恐怕下面也有人正狐疑著:「不會吧!他怎麼可能相信有這種事?」

接下來的幾年,我涉獵了一些靈修書籍。我不是個常看書的人,卻挺熱衷這類書籍。在拜讀佛教、印度教及道教的相關經典時,我竟發現自己早已懂得其中大部分的教義。讀到輪迴的觀念後,我才明瞭,原來那是因為我累世已鑽研過這些思想,只是此刻它們勾起了我內在的記憶。

一九八三年(家母已過世四年、家父七年),我作了一個非常真實的夢,就跟我所有的經歷一樣真實。我夢見父母一同來找我,他們靜靜地走到我面前,我們三人無需任何言語,只是緊緊擁抱在一起,好久好久。那一刻充滿了愛。我可以感受到他們的存在,每個觸碰都極為真實。他們彷彿用愛告訴我:「沒事的,一切都沒事了。」他們原諒了我、寬恕了我,且一直深愛著我。我知道他們了無牽掛,早已寬恕了 一切。這個經驗並非表示我已全然寬恕了自己,而是象徵著一座待我跨越的橋,要我藉此明瞭我無需再緊抓著內疚不放、含「疚」以終。我知道他們只願我幸福、願我活在愛中,這份美麗與釋放,成了我往後路上一股支持的力量。

我也開始冥想打坐了。我沒有倣傚別人的冥想方式,而是摸索出自己的方法,我心裡隱約知道怎樣做最適合我。不過,那個時候我並沒有花多少時間,未能更上一層樓。後來我才精進一點。

接下來的幾年,我的「第三眼」視覺能力更強了。每當晚上就寢,眼睛已閉上,而意識卻仍清醒時,總會看到影像,就像在看電影一般,一幕一幕地呈現在眼前。場景好似是前幾世,往往還聽得到聲音。有時候我還知道影像中的某個人,正是此世我所認識的某個人。景象多半十分鮮明。有一幕是美洲印第安人狩獵、族人交談與河邊漫步的情景;有一幕是在船上;有一幕則是在小屋內的壁爐旁。

我當時並不全然瞭解我所見的景象與它們的時代背景。聖靈並不像我們想像的,事先給我們預警。聖靈只是在前頭引領,並留下線索,我們得甘願接受這個「本來如是」的經驗才行。我們好似在不同的時點會拿到拼圖的某幾塊碎片,待心靈準備妥當,時機一旦成熟,便能拼湊出完整的圖案。

這類經驗有時十分美妙,使我動了念,想好好發展我的精神生活。在Hush這個樂團可別跟今日那個Hush樂團搞混)待了七年後,我赫然發現我並非真的快樂。這幾年來,幾乎所有想做的事我都做遍了,卻仍覺得有所缺憾。我不清楚所缺的是什麼,只知我得找出它來。這點發現令我挺不安的,因為,過去我什麼都不做,我不快樂,如今我什麼都做了 ,仍舊不快樂。到底我可不可能得到真正的快樂啊?

一九八七年八月天文發生了「九星連珠」的現象後,我做了個決定,打算改變人生走向。

九星連珠這類行星排列的奇景,表面看似發生在天上,實際上它只是個象徵。它其實是潛意識裡的東西顯現在天空中而已。這類現象出現時,人類總會在集體意識中做出某些決定,也許會想改變心態或目標,甚至更換住所或工作。我發現我不想再過這種疲於奔命的生活了,我想找個靜謐的地方,讓自己沉澱下來。

由於我簽了不少合約,只好在樂團多待兩年。一九九0年初,我開車載凱倫以及我們的狗Nupey搬到緬因的小鎮。它離麻州的Poland Spring不過一百二十哩遠,卻是個截然不同的天地。緬因北部的生活步調與模式又慢又單純,一點都不像麻州節奏快又複雜。它是美國境內樹木最繁茂的州,有百分之九十的土地都是樹。那兒空氣清新、水質乾淨,也是美國犯罪率最低的地方。

如果我要的是平和與寧靜,我真來對地方了。但若想在這兒找錢,那可得失望了。初來乍到Poland Spring時,大致想過要創業,圖個生計,卻發現這兒人煙稀少,連個柏油路都沒有。我是該在來這兒之前多作點功課瞭解這裡的情況的,但麻州的生活實在是耗掉了我絕大部分的時間與精力。我做過金融市場的交易員,但不論再怎麼努力學習、加強這方面的知識,經濟上仍舊入不敷出,更遑論有什麼利潤可圖了。後來手頭現金愈來愈緊,令我十分沮喪。

倒是冥想方面我有了很大的突破,能在冥想時萬念俱泯,進入全然寂靜的狀態。心靈這般寧靜時,我偶有一種跟內在深層的某個東西連結上的感覺,它是在意識層面下的廣大集體意識(猶如冰山一角下的整座冰山)中。這些體驗難以言傳,我彷彿與某個偉大到不可思議之物連結。我並不很瞭解那是什麼,但我感受得到它。嘗到了這個甜頭後,我便把冥想當成每日的功課。

我的冥想常幫我暫時由混亂的生活中抽離出來。不久後,我發現我並不是真的喜歡緬因與它的嚴冬。我根本是個都市大孩子。我有時挺納悶自己怎會跑到這個鬼地方來,殊不知緬因卻是促成後來這一大事因緣的絕佳之地。前三年,經濟壓力非常大,我們夫妻倆常為此吵得不可開交。這與我冥想時的寂靜成了極不搭調的對比。這個世上恐怕再也找不出第二個能像她這般招招刺中我要害的人了。有時候我真想豁出去,搬到夏威夷的海灘去。打從七0年代以來,我的生命就沒這般狼狽過,但心裡隱約有個感覺要我撐下去,還有個想法不時浮現心頭:「這一切一定有它的原因」。

一九九二年秋天,靈修了十四年的我,總算理出個頭緒:我唯一要做的,就是清除我生命中的衝突。所有爛醉如泥跌進臭水溝裡,卻幸運地撿回一條小命的酒鬼,都會跟自己說些類似這樣的話:「一定有更好的路可走」。

一九九二年底,住在緬因三年後,阿頓和白莎出現了。此後,我才明瞭我來緬因的目的。設若我是在別的地方,這些事件、這一大事因緣恐怕就不會找上我了。世間沒有「巧合」這回事。這些年來,生命中的點點滴滴讓我體認到一件事:當事情的演變不如我所願時,就是該停止質疑,學習信任的時候了。

二0 0四年四月,我再度去了加州,拜訪舊金山以及南部。我投宿於好萊塢Sunset Strip街上的凱悅飯店,一天正要搭電梯到頂樓游泳池區遠眺四周風景時,突然有四個人靠過來,其中一名女子插隊到我前面,跟我說:「你可以搭下一班電梯嗎?」我楞了 一下,在打量了他們一行人之後,竟發現其中一人正是Little Richard,偶像級的搖滾巨星。八0年代,我作過不下三千場次的吉他演奏,因而十分敬佩那些有成就的樂師。於是我答道:「當然可以,請便。」我知道那名女子的責任是幫Little Richard擋歌迷與記者的,我很樂意讓他們先搭電梯。

結果,酷事發生了,Little Richard見狀,竟靠過來問我:「真的沒關係嗎?」我答道:「沒關係的,能見到你真好。」接著,這位傳奇人物就直視我的眼睛說:「我也很開心見到你。」之後,他進了電梯。我心裡翻滾著:「哇!方才跟我說很開心見到我的人正是Paul McCartney在Long Tall Sally節目中模仿他聲音的『本尊』吔!」那一刻有趣極了,我馬上就覺得那是個很棒的會晤。回到家後,我還特地去租了一部舊電影Down and out in Beverly Hills,因為Little Richard在裡頭飾演一位極為優秀的搖滾巨星鄰居。

四月底,是阿頓和白莎答應我要來的時間,我知道他們從不爽約。

白莎:嗨,上主之師。最近忙些什麼?

葛瑞:你知道的,就跟平常一樣,幫病人治病,幫死人還魂。

白莎:你還喜歡加州吧?

葛瑞:喜歡極了!我想你一定也知道,這回我逛了更多地方。那兒真的很棒。

白莎:很好。你還會去好幾次,好好玩吧!

阿頓:這回我們來,會把焦點放在一些基本觀念上,因為我們希望你能時時清楚記得自己的源頭。好比《奇跡課程》的導言有云:「凡是真實的,不受任何威脅。」6說說看,這句話是什麼意思?

葛瑞:嗯。所謂的真實,指的就是靈性,也就是上主與基督。在天堂,你與上主一般無二。只要我們還認為自己屬於這兒,我們便需藉助文字的引導,直至超越所有文字。如同我們所知的,如上主一般的靈性是恆常不朽、百害不侵,不受世界任何一物的威脅。正因它的完美無缺,故得以永恆不易。正確來說,它根本是這世界所不可及的。那正是我們的真實面目,我們的實相不可能受到任何威脅。儘管表相上我們好似活在這兒,我們仍不難體驗到那個真相。

白莎:那麼,導言中另一句:「凡是不真實的,根本就不存在。」7又是什麼意思?

葛瑞:所謂的不真實,是指舉凡「非」永恆不易、完美無缺、恆常不朽、百害不侵之物。顯而易見的,身體就是屬於這個層次。我在外頭所見的一切形體並不真的存在,他們不過是我心靈的產物而已。除非心裡明暸了這些形體的虛幻不實,我才能體驗到自己這具肉體的虛幻不實,進而瞭解那個不受任何威脅的,才是真實的我。

阿頓:理路很清晰。其實你這一路上都做得很好,連我都望塵莫及。好啦,那樣說只是想讓你樂一下而已。

葛瑞:真愛開玩笑,你這個最沒有聲望的門徒。說真的,這一路上我玩得很開心。我覺得自己像是Blues Brothers那部片子中的Dan Aykroyd,身負某種上主的使命。

阿頓:太好了 。只要記得別太當真就好。

白莎:《奇跡課程》導言接下來的那一句是:「上主的平安即在其中。」8這意思已夠清楚,不用多作解釋了。我們提到導言,是為了強調:所謂的寬恕,實際上就是個「選擇」。

選擇什麼?選擇哪一個才是真正的你。你是獨立於上主之外的某個個體嗎?你真的屬於這個世界嗎?你是這具難逃一死的肉體嗎?亦或,你是靈性,與你的終極根源一體,永恆不易且恆常不朽,全然百害不侵?倘若你是後者,那就無可寬恕了;只有肉體才會有怨,尤需要寬恕。寬恕就是一種選擇:在你決定他人身份之際,也為自己選擇了自我的身份。

《奇跡課程》是這麼說的:

在他內的一切都是永恆不易的,你必須先肯定這一點,才可能認清自己的不易性。你內在的神聖性是屬於他的。你唯有先在他內看到這神聖性,它才可能回歸於你。9

小我(也就是渴望有個特殊獨立身份的那部分心靈)要你視他人為獨立的個體,好延續它自身的存在。但小我不是你,只要你仍視弟兄為可朽的身體而非完美的靈性,你就是選擇了小我的思想體系,而稱了它的心。《奇跡課程》又說:

你若還相信,去看弟兄的身體比看他的神聖本質容易得多,最好先搞清楚是什麼觀念讓你做出這種判斷的。10

讓你做出這種判斷的正是小我,而聖靈要做的,就是設法讓選擇了小我的那部分心靈重新選擇:

你願他成為什麼,重新作個選擇吧!記住,你所作的每個選擇,會同時樹立你的自我身份,你會如此看待自己,且深信不疑。11

葛瑞:好好好,我聽到了。只是知易行難啊!

阿頓:很少有人心靈能像耶穌那樣,訓錸有素、貫徹此一選擇,甚至寬恕自己肉體的死亡。因此,尼采才會說:「只有一個基督徒,而他已死在十字架上了。」

關鍵在於心靈的訓練。試問這世間有多少人已真的將心靈訓練到只存正念的地步?百千萬人難覓一人。因著佛教與《奇跡課程》的流布,現在這樣的人已比歷史上的任何時代來得多了,不過,現在人口也比以前多就是。這點出了<練習手冊>的重要性。《奇跡課程》也說了,我們必須親自操練〈練習手冊〉中的練習,才可能達成此課程的目標。人心常模糊焦點,盡繞圈子迴避《奇跡課程》的真義,致令我們誤解〈正文〉的意思。他們故意忽略《奇跡課程》毫不妥協的理論(我們日後會再深入討論),只是雞蛋裡挑骨頭,或斷章取義以迎合自已的論調。

然而,《奇跡課程》的每句話都是環環相扣的,必須整體去看,才能正確地瞭解課程中肯而絕對的理論。操練〈練習手冊〉有助於學員全面性地應用《奇跡課程》的教誨,不致掉入「見樹不見林」的陷阱中。它遵循著〈正文〉的宗旨,一步一步地訓練我們的心靈思考。光是閱讀〈正文〉而沒有操辣〈練習手冊〉,不算修《奇跡課程》。《奇跡課程》自己就是這麼說的。在〈教師指南〉中,J兄談到教師在一天之始應花多少時間與上主共處時,他是這麼說的:「這完全隨上主之師的個人需要而定。既然我們只能在這課程的架構中學習,他必須修完整個練習手冊,才能贏得上主之師的頭銜。」13

葛瑞:糟糕,我竟忘了有這回事。我練過〈練習手冊〉,但只練完一次。這樣夠了吧?

白莎:當然夠。你每一課都操練過,而且一天不超過一課。〈練習手冊〉要求的不過如此。我知道你又要從頭操練了,大體上你要注意的,就是在操練完後再複習一下。讀讀不同章節是很有幫助的,具提醒之效,可防止小我趁你一不注意又故態復萌。

阿頓:記住,凡是不朽的皆為永恆,可朽之物僅能短暫存在。我們之所以說這娑婆世界會消失,原因即是,當你由夢中醒來後,夢自然就消失了,它之所以可能消失,正因它打從一開始就不是真的。但有些人卻以為那意味著他們的失落。

葛瑞:不過就是失去一個大宇宙。

阿頓:也不是真的宇宙。重要的是你悟入的境界。這個由時空構成的娑婆世界並非永恆,你悟入的境界才屬永恆。你不朽的實相是恆常的,它從不變易與浮動。人們需要瞭解的是,他們真實的生命畢竟比他們自己所認定的要好上幾倍。

葛瑞:嗯,你的意思是說,每回我選擇用聖靈的眼光來看待弟兄,而非用小我的眼光來看待他們時,我就是往天鄉邁進一步了。

阿頓:沒錯。這讓我想到了印度教對於化解小我的比喻,它說那個過程就像是剝洋蔥一般。以《奇跡課程》的用語來表達,即是:你寬恕了某個人,就像是剝了層洋蔥皮、卸下了一層小我一般。不過,也許你會覺得什麼事也沒發生。為什麼?因為去了層洋蔥皮後,仍是洋蔥一顆,雖然外觀看不出任何變化,但實際上它已經不一樣了『因為已有一層皮剝落了,好,假設你很有毅力地持續操練:而偶有一些平安的經驗鼓勵你繼續前進;或者你察覺到以往讓你心煩意亂的事情,如今卻能泰然處之了。霎時你明瞭,這是因為在你操練寬恕之際,聖靈治癒了你的潛意識。你因而更有動力繼續操練、不斷寬恕,於是,又一層洋蔥皮剝落了。外觀上,可能沒什麼變化,你攬鏡自照時,也許仍是老臉一張,其實,你已改變了。

亦或,在看電視時,你寬恕了某個新聞事件,使得那洋蔥又掉了一層皮,你卻可能什麼感覺也沒有。然而在此同時,聖靈正透過你那投射出整個娑婆世界的心靈(祂就地利用心靈的投射),將你的寬恕照向每個角落。它像雷射光朿一般,截斷你潛意識中的罪咎1以及罪咎所投射成的業。它照透了你整個過去世與來生、各個次元的時間,照透了這個由能量與形體所構成的娑婆世界,以及整個三千大千世界。這是多麼驚人的效果啊!你不過坐在那兒,聖靈卻已在瓦解「時間」這個東西了。

因著你的寬恕,有許多功課你已不需要修了,實際上,聖靈正在清除你的錄影帶,消去你累劫的時間〈這些時間原本藏著許多有待你學習的功課,假使你沒有操練寬恕的話),使你的累劫頓時煙消雲散。由於你無法像聖靈那樣無所不知,你便會坐在那兒嘀咕:「這一點兒都不好玩,什麼事都沒發生嘛!」其實,不可思議之事正進行著,洋蔥已一層層地剝落,小我也漸漸消失了 。只要你願意鍥而不捨地繼續操練寬恕,有朝一日,你會到達洋蔥的最內層。一旦剝去了那層,整顆洋蔥就不見了 。小我的下場就是如此。你最後一個寬恕功課一過,小我就會消失不見,它被化解掉了,再也不會或到與真我的衝突了。如此,怎麼還有輪迴之因呢?「操練寬恕」正是我們不斷指導你的了斷輪迴之道。

葛瑞:這又接回了導言中的另一段話:「清除所有妨礙你體驗到愛的障礙。」14

白莎:完全正確!那正是你選擇了聖靈以取代小我後,必然會發生的事。每一回的寬恕都在化解小我,聖靈方能藉此機會清除那些妨礙你體驗到上主或聖靈的障礙。這些障礙就是心靈中阻隔你體驗到你本來面目的一道道罪咎之牆。

葛瑞:我在每回工作坊開始前,總會默念導言,與J兄連結,然後跟他說:「我的真實面目與你一般無二。『凡是真實的,不受任何威脅』所指的靈性就是我的本來面目;『凡是不真實的,根本就不存在』這包括了眼前所有我認為來聽我講課的身體,如果它包含了這些身體,它勢必也包含了我這具身體。倘若我不是一具身體,我何須防衛又有何好擔憂的呢?」我每回都會這樣默禱。

白莎:非常好。我也很喜歡你有些時侯會採用〈正文〉第二章「我在這兒,純粹是為了真正想要幫忙」那段。那是邀聖靈進駐,請祂照料這一整天的禱詞,十分有效呢!

葛瑞:嘿,原來你一直在監視我!

白莎:要不,你現在把它背誦出來?它是J兄在海倫早期筆錄《奇跡課程》時送給海倫的話,

但實際上是送給比爾的。當然,終究說來,這段話是要給每個人的。話說當年,比爾得在普林斯頓上台向一群精神病專家發表演說,但他不是那種能上台侃侃而談的人。他跟你很像,十分內向,大部分喜歡神祕學的人都是這樣。他們慣於內修,不擅於外顯。那個時候,比爾想起了J兄這番話,於是他整個人放鬆了下來,因為他知道聖靈就在身邊隨時接手。

葛瑞:好吧。這段話大概是這樣,不,這段話「就是」這樣:

我在這兒,純粹是為了真正想要幫忙。

我在這兒,是代表派遣我的那一位。

我不用擔心該說什麼或做什麼,派遣我來的那一位自會指點迷津。

祂希望我去的地方,我欣然前往,因我知道他與我同行。

只要我肯向祂學習治癒之道,我便會得到治癒。15

阿頓:好了,在我們再增加一個得到靈感與啟發的方法:與聖靈結合。就這麼簡單。讓聖靈當家作主,你就不必再背負任何憤怒與內疚了。讓它成為聖靈的責任,你的書也該當如此。當然你的寬恕功課作得愈多,你就愈能釋放內心的障礙,而聽到聖靈的聲音。你愈常利用我們提過的真祈禱方式來練習,靜靜地與上主結合,你就愈能清明地聽到聖靈的指引。有意識地與靈性結合吧,只要有需要,隨時都可這麼做,無論是自助或助人。

但是要記往一點:聖靈不見得會以「聲音」的方式示現於你,祂可能以別種形式顯現於你。好比,直覺、一個想法或一種感受;你也可能在無意間由他人口中聽到答案。祂也可能在夢中指引你。聖靈的示現不拘泥於任何形式,你得隨時保持開放。

葛瑞:沒錯。我覺得我還挺開放的。沒記錯的話,你們兩位當初可是「憑空」冒出來的。嘿,你們可還記得第一次出現在我面前的情景?我當時連腦袋該想什麼都不曉得哩!

白莎:是啊,不過我們知道你心態上已準備好了。

葛瑞:你們看起來那麼的樣和,叫人如何設防?還有你們說話的神情,可真叫我著迷!說也奇怪,那一切發生得竟是這般自然。我就只是很自在地跟你們說話,連該有什麼感覺都忘了, 一兩分鐘後回神過來,才覺得奇怪--天啊,這兩個人是「憑空」冒出來的!接著你們說了些話,我們交談了一會兒後,我又覺得一切正常得很。就這樣聊了一陣子,我腦子才又突然閃過「天啊,這兩個人是『憑空』冒出來的!」可真是詭異。

阿頓:也許真的很詭異,不過我們此刻出現在你面前的這個事實,可不比你以為你此刻出現在這的這個事實奇怪到哪兒去。雖說我們形體的出現方式,不是你習以為常的那種,但它絕對不比任何一具身體的出現來得奇怪。我們與其他身體最主要的不同在於,他們是基於分裂的念頭所投射出來的,而我們的形體則是由正念(也就是屬於聖靈的那部分心靈)投射出來的。我們只是用一種你們能懂的形式出現,為的是要教你們認清所有的分裂全都虛幻不實。我的意思並不是說投射出我們這兩具身體的是聖靈,實際上它們是源自表相背後的聖靈之愛,只是透過心靈的正念賦予了那份愛形式而已。關於聖靈之聲,也是同一道理,你可能聽起來像是某個說英文的人,然而聖靈「並非」是那個說英文的,那聲音背後的愛的確出自聖靈,但聲音的形式卻是由分裂的心靈之正念那一部分所賦予的。

提到正念,我們要給你兩個寬恕禱詞讓你去操練。希望你將其中一個運用在自己身上,另一個則試著運用在你視為身外的那些人。實際上,你與他們全是同一回事,而我們會作此分野,是想讓你在身邊毫無一人時也能有個對象可操練。當你獨處時,可運用第一個禱詞來想像你自己。亦可在照鏡子時做此練習。這都是你運用第一個禱詞的最佳時機。請隨我念:

我是不朽的靈性,

這具身體只是個形象,

它與我的真實面目毫無關係。

葛瑞:我是不朽的靈性。這具身體只是個形象。它與我的真實面目毫無關係。好,我會試著運用看看的。

阿頓:很好。你是習慣性地把潛意識的罪咎投射到他人身上,喜歡把錯怪到別人頭上的那種類型。然而每個人都有自責的時候,這個禱詞就是運用在這種時候。當你在狠批自己時,請記得這個寬恕禱詞。這對於習慣性自責的人來說尤其有幫助。有些人老是把潛意識的罪咎投射到自己身上,而非他人身上。這讓我想到另一個令人不安的問題。

自殺是這世間最大的問題,也是不被容許的。它是小我見不得人的秘密。人們當然都知道自殺這回事,但卻不曉得它的涵蓋面有多廣。你可知,因自殺而死亡的人,比所有戰爭與刑案兩者加起來的死亡人數還要多;你可知,消防人員死於自殺的比例遠大於火場中殉職的。但是沒人探討這個問題,也沒人去檢視它。倘若有人罹患憂鬱症,這世界的一貫作法就是給他們藥吃,而不去探究原因。那是因為小我不想去看潛意識中的罪咎,也就是自殺的真正肇因。小我躲得很快,看都不看一眼。

在日本,有好幾群網路上結識的青少年、搭著小貨車出去,集體自殺。這類事件後來也傳染到歐洲。我想你一定猜得到美國父母怎麼因應這種狀況的。

葛瑞:當然。他們一開始先嚇壞了,接著就逼更多人吃藥。我真的很訝異,美國人民讓那些特定人士賺走了大把鈔票,卻從不質疑藥物的有效性。可見那些藥商和這個政府把人們的腦子洗得多徹底。哎,我又離題了 。

白莎:別忘了,有些藥物確實有短暫性的功能。畢竟,能夠受得了「一勞永逸」的治療方式的人並不多。那對他們的小我威脅太大了。一受到威脅,小我就會抓狂,再找其他可能更激烈的手段來傷害他們。別忘了,二元的特色就是有好壞兩面。那些藥商確實給人們洗了腦沒錯,在你的國家,人們常投下對自己不利的選票。但無可否認的,的確有很多新型的藥物幫助了人們(尤其是老人家)免受以往的痛苦。假使你的父母能有今日某些藥物可用,他們就可以少受點苦、多過些舒服日子了。他們尚未完全準備好接受「境由心造」這一事實。別只看壞的那一面,你的目標可不是成為憤世嫉俗之輩,而是成為滿懷愛心之士。

葛瑞:說得好,我懂你意思。

白莎:最根本的治療方法,當然就是「寬恕」了。我們先前也提過《奇跡課程》一個非常重要的觀念:「救贖並非治癒病人,因那不算是治療。它只是除去那導致疾病的罪咎而已。那才是真正的治療。」16

葛瑞:一般人聽到自殺消息時,好像就只是聽到而已,不會去探究它的前因後果。

白莎:是啊。說到這點,《奇跡課程》不只提到了潛意識的罪咎,它還是世上唯一 一部深入探討罪咎的課程,它也強調操練的重要性,教我們怎樣把書中教導落實於生活。但現在,絕大多數教導《奇跡課程》的人,甚至自己都不瞭解書中教誨。還有些片面引述而非真正教《奇跡課程》的人,更是一知半解,他們只是斷章取義地來為自己的理念撐腰。然而,《奇跡課程》教導的是,化解心識中的小我,讓聖靈治癒你潛意識中所有的罪咎,使你重獲自由。要達此目的,最快速的方法是改變你看待他人、事情或境遇的眼光。課程也教我們怎麼做。你該慶幸自己是傳遞課程真義的一員,為此而成恩吧。但別以此自滿,畢竟《奇跡課程》最重要的部分不是它的教誨;課程最重要的部分是操練,把教誨實際應用到生活中。

阿頓:這引出了我們要你做的(當然也是要分享給他人的)第二個寬恕禱詞。它教導你應如何看待他人。把它背起來,與他人相處時,適時地在心中默念。即使與他人交談時也一樣適用,無需中斷對話,只需記起這些話,然後望著對方在心中默念。任何時機都適用,不必覺得唐突。一有機會,就默想這些話,由你心中傳遞到對方心裡。請隨我念:

你是靈性,

圓滿而純潔,

已被全然寬恕且釋放了。

葛瑞:你是靈性,圓滿而純潔,已被全然寬恕且釋放了。酷!

阿頓:是啊,很酷。我在我的最後一世也常跟我的病患說些類似這樣的話。在你心中默念這些話,傳遞到對方那兒的同時,你也等於在自己的潛意識中重申了自己的真相,並給予聖靈一個治癒你的機會,釋放潛意識中的罪咎,是它束縛著你,使你屈就於此娑婆世界的形式下的。讓你覺醒於你不朽實相的秘訣,並不在於能否掌控世間之物,而在於能否駕馭你看待世界的眼光。

我來舉個例子吧。有些人在鑽研了《奇跡課程》好幾年後,會認為自己很有智慧,而且也完全瞭解《奇跡課程》。某些部分,他們也許真的懂;但其他部分,可能就似懂非懂了。不管怎樣,最重要的是,你得將你所瞭解到的部分應用出來,「不論」你懂得了「多少」。那些利用自己對《奇跡課程》的瞭解,凸顯自己在智慧上高人一等的人,不是真的在修《奇跡課程》。我敢這麼說,一個自認為沒什麼聰明才智,卻終其一生以愛與不批判的眼光來看待弟兄的凡夫俗子,他這一世可比終其一生想證明自己對、自己懂《奇跡課程》,別人錯、別人不懂《奇跡課程》的那些聰明人,在靈性上的成長要高得多。

我再重申一次,關鍵不在讓世界看重你,關鍵在於你看待這世界的眼光。德蕾莎修女就是個絕隹的典範。她以愛與寬恕的眼光看待所有人,最後,她是什麼信仰背景已完全不重要了,甚至她這一生中所服務的對象,絕大多數的信仰背景都跟她不同。她一點也不在意。在她眼中,每個人都配得上主之愛,無一例外。她的愛與寬恕是普世性且一視同仁的,從不排除任何一人。她不批判或責難任何人。因此,她的心靈已全然由聖靈治癒,因而覺醒、了斷輪迴。

葛瑞:真是太棒了。所以,她不必再回來了,對吧?

阿頓:沒錯。

葛瑞:這讓我們更確定一件事:這無關乎你的信仰背景,而是你拿它來做什麼。你知道嗎?有一派人士說,假使J兄不把《奇跡課程》搞得這般難懂的話,知識份子就不會看重此書了。他們可真看不起簡單的東西。因此,J兄以聖經用字、學術性的思辨方式,將《奇跡課程》寫得這般深奧,並以一千兩百頁的篇幅問世,才能吸引人家的注意,進而去探究它。

阿頓:這種說法確實有它的道理,不過J兄的用意可沒那麼簡單。我們說過,小我不是「簡單」的傢伙,要化解它,可得費一番功夫。《奇跡課程》以這樣的篇幅與形式問世,便是為了化解這繁複的小我。課程的簡單性在於,永遠只有兩個選擇,且只有其中一者為真。

葛瑞:你知道嗎?有人說:「上主真不仁慈,怎麼任由我們作這種最後總演變成噩夢的夢。」你怎麼回應這種說法?

阿頓:可笑的是,轉身說「造出這個世界的是上主」的,也是同樣那一批人。談到「上主不仁慈」這種說法,我來回答一下你的問題好了。上主沒有讓你去做這場夢,要讓你作這場夢,祂得承認最初那分裂一念是真的。我們說過,上主沒幹過這種事,正因如此,那完美的一體之境仍安然在那兒等待你的覺醒。

葛瑞:嗯,有人認為上主在一體之境內體驗不到祂自身,而唯一能體驗到祂自身的方法,就是造出這個世界,並活在其中。似乎有不少人相信像《與神對話》這類書藉的作者或教師所說的這套想法。

白莎:倘若他們願意深入去看,自會發現這樣的上主簡直神智不清。你曾有過與上主同在天堂的神祕體驗,對吧?

葛瑞:對。

白莎:那麼,天堂與這世界比起來如何?

葛瑞:根本沒有「比較」這回事。在天堂,你「就是」上主。

白莎:那是個如覺醒般的體驗,是吧?

葛瑞:正是!那份美妙可不是這個世上的任何感受所能比擬的。

白莎:好的。那麼,認為上主為了要欣賞到祂自身,從中獲得樂趣,而造出了這個世界來體驗二元的感覺,那種想法其實就跟為了要享受魚水之歡,而得先經驗子彈穿腸破肚的痛苦的這種想法一樣荒謬。事實絕非如此。痛苦乃是起源於你自認為與上主分裂所產生的罪咎,你怎麼可能透過痛苦去經驗實相的愉悅呢?不過,為了返回實相之境,你的確必須寬恕,並且放下苦與痛。J兄在《奇跡課程》中說得非常明白,他也是你真正該聽從的那一位:

罪跟咎及死亡都是出自小我,與生命、純潔無罪以及上主旨意對立。這種對立只可能存於神智不清地為瘋狂之境賣命、且存心抵制天國平安的病態心理。只有一件事是千真萬確的:既未創造罪惡、也未創造死亡的上主,不願見到你陷於那病態心境。他對罪及其苦果這類事情一無所知。在喪禮行列中裡著殮布的人,並不在榮耀那深願他們好好活下去的造物主。他們並未追隨祂的旨意,反而背道而馳。17

葛瑞:哇,他這番話真是一針見血。容我做個整理。有人說上主造出了對立之境,以便能體驗到祂自身;然而J兄說的是,是涵容一切者不可能有對立,只有神智下清的人才會相信對立可能存在或應該存在。我說對了嗎?

白莎:對。

葛瑞:你知道嗎?曾有人問我:「為什麼《奇跡課程》不能更普及一點?」說實在的,《奇跡課程》稱不上隱晦難解,而且已有近兩百萬本通傳在外,但比起某些法門,它仍不算普遍就是了。

白莎:事實上,你正在扭轉這個情勢,當然我們會協助你的。《奇跡課程》不似其他法門一般普遍的其中一個原因是:沒有大眾化的教師為人們解說。人們在自修卻讀不通的情況下,十分受挫,只得放棄。如今,你的書可以協助他們自修並瞭解《奇跡課程》。

葛瑞:酷。不過回到我剛剛說的,有人問我為什麼《奇跡課程》不能更普及一些,我答道,憑著《奇跡課程》亳不妥協的論點,它能普及到這個程度,已經算奇跡了。

白莎:這說法不錯。記住,我們從未說過《奇牘課程》適合每個人,事實上,它本來就不是一本老少咸宜的書。不過,與它有緣的人絕對比目前接觸到它的人還要多很多。人們愈能瞭解書中意義,就愈可能保持對它的興趣。但你得謹記在心,這只是開頭而已,唯有「應用」,方能引領你到達課程要你體驗的目標。

葛瑞:上主的平安即在其中,對吧?

白莎:正是,那份平安是一種體驗。

葛瑞:說得好。我想這一路談下來已達到複習的目標了。

白莎:當然,你需要隨時複習。事實上,《奇跡課程》每回在帶入新的觀念之前,都會先「反覆」地複習之前的觀念。我幾分鐘前摘引的那段話,便與你引述的導言中那句「凡是涵容一切者不可能有對立」相呼應。只是探討的角度,切入的深度不同罷了。這也是J兄用來化解小我的方法之一。

葛瑞:我有個問題。我在報紙上偶爾會看到有關逃亡到南美的那些納粹餘孽的消息,說某某人翹辮子了,「享年」八、九十歲之類的。但過去這二十五年來,我學到的是:一個人的念頭決定了他的身體概況。那麼,那些混蛋是怎麼成百歲人瑞的?他們這一世的腦子存著什麼念頭啊?

阿頓:醒醒吧,葛瑞。你的念頭決定了你生命的「經驗」,而非生命中的「事件」。你壽命的

長短,生活富或貧的程度,是否罹患心臟病、中風、癌症等疾病,這現象層面所發生的事件,早在你出生前就定案了。你在形上層次選擇了小我的那一瞬間,一切便已注定了。因此,這兒的生命不會是公平的,那又何苦煩惱於世間種種?

你在這兒所擁有的,唯一真實的力量,就是能在小我與聖靈二者間作選擇的這個力量。假使在這過程中,因著聖靈對時間的瓦解,你碰巧改變了你累劫的時空劇情、改變了你的宿命,你應視之為一項額外福利,並非《奇跡課程》的目標。至於時間的瓦解,你得謹記,只有聖靈知道什麼才是對每個人最有益的。時間和空間就交給祂照枓吧!交託給全知全能的那一位吧!倘若你病了,你的症狀因著你選擇了寬恕而有所改善,也一樣視它為一個附帶利益。我們真正的目標是天鄉,短期目標則是心靈的平安以及結束所有苦痛。不論表面上世間發生了什麼事情,你的病情嚴重到什麼程度,你都能學會中止這一切的痛苦的。這正是聖靈對小我的罪咎、苦痛與死亡之劇本的回應方式。

葛瑞:因此,該關心的不是那名納粹階子是否活到九十歲,而是得瞭解,他生命的品質與這九十年來的體驗、他的心靈成長與輪迴次數,這些全都取決於他的心念。

阿頓:完全正確,說得真好。好了,我們也該走了。 你的下一趟旅行要格外小心,我親愛的弟兄。你到時自會明瞭我為什麼這樣說。也願你玩得開心。

葛瑞:謝了!我會全力以赴。

白莎:我們知道,此外我們別無他求,上主之師。務必記得我們給你的那兩個寬恕禱詞。假使你在長程飛機上想小憩片刻,卻因亂流之類的干擾使得你無法入眠,那就想想底下這段《奇跡課程》中的話吧。待你穩定下來後,自會憶起你內那令人肅然起敬的真理:「永恆生命之子是殺害不了的。他和天父一般不朽。他的真相無從改變。」18

大約三個禮拜後,我從中西部飛回緬因州波特蘭的旅途中,突然聽到機身右側發出一聲巨響,也看到窗外閃過一陣火光。空服員紛紛穿過走道,奔向駕駛艙。機上乘客約六十人,安靜得詭異,納悶著是不是飛機出了什麼可怕的狀況,飛不動了。我也很緊張,忍不住抱怨:「不會這麼倒楣吧!我的好日子才剛要開始呢!」

接著,我想起了兩位上師離去前白莎所說的話,默念著她要我復誦的那幾句《奇跡課程》的話語,思索著真實之我的不朽本質,並邀請J兄與我同在,協助我以不同眼光看待眼前這狀況。我立刻感到舒服多了,即使仍搞不清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不過一分鐘,他們就掌握了整個狀況,空服員透過麥克風跟大家報平安:「沒事了,各位旅客。飛機方才被閃電擊中,所幸一切運作正常,我們已檢查過了。」

跟他們道了聲謝後,我小憩片刻,安心地讓機師載我們回到波特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