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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真實的力量

抉擇能力是囚禁於世界中的你所剩下的一點自由。你能決心正確地去看世界。1

隨後的兩個月,我常想起白莎提及的「體驗」。過去一年,隨著《告別娑婆》的出版,不少寬恕功課接踵而至。比方說,網路上那一小撮惡形惡狀號稱靈修學員的人,就夠讓我吃不消的了,他們有些人別有意圖,根本連看都沒看過《告別娑婆》就惡意中傷此書。令我難以置信的是,其中不乏所謂「奇跡圈」裡的人。現在也被納入圈內人的我,很快就認為我這些家人真該好好操練他們信仰的《奇跡課程》。

還好,我在演說的途中結識了一群真修實練的奇跡學員,與我間或在網路上所見的那群大,真實的力量不相同。我發現,這群壓倒性的多數,是真心誠意地操練這部能在靈修路上帶來驚人進步的《奇跡課程》。在此同時,網路上也出現另一群人在討論《告別娑婆》,雖然這討論區的火還沒熱,卻在我與《告別娑婆》一書飽受攻詰之際,成了我的「愛心支援大隊」。

好事多磨,《告別娑婆》雖大賣,障礙似乎也不少,這包括了各種大大小小、有形無形的攻詰詆毀。狀況來臨時,我總是盡我所能地操練寬恕,因我知道,唯有透過不斷地應用,方能進入「體驗」階段,那也許僅是一絲內在的平安感,也可能是我已逐漸習慣的某種超乎人意想的玄奧體驗。《奇跡課程》說過,以心靈層面而言,我不可能真的受到攻擊,儘管表相看來確有其事。話雖如此,操練起來還真不容易,有時我還會讓小我牽著鼻子走了 一陣子,才甘願回頭選擇聖靈。這讓我納悶,為什麼我無法時時刻刻活出我鍾愛的《奇跡課程》中「愛內沒有怨尤」2這句話呢?為什麼寬恕用在某些人身上行得通,某些卻困難重重呢?

我也知道《奇跡課程》教過「你如何看他,你就會如何看自己」3,我怎麼看待他人,我勢必會怎麼看待自己,而這最終也決定了我自己的身份,是靈性或是一具身體。但我仍舊不明白,為何有的時候要作出正確的選擇會這麼的難?

阿頓和白莎預告過,我開始要四處旅遊了,可想見的,寫作、演說以及隨之而來的寬恕功課,會成為我往後的工作。之前的大半輩子我從不曾公開演說過,如今,卻已受邀上台了好幾次,也開過工作坊,而且就快要上路,投入一個不同於以往的固定工作中。

我不禁想起一九九二年十月(也就是我那兩位朋友首次出現的兩個月前)的情景。當時生活蠻困頓的,因此我慎重考慮過再回頭彈我的吉他,重操樂師這個已有二十年資歷的舊業,試圖攢點錢。我拿出封在櫃子裡的Les Paul Custom,背在肩上,站在客廳裡,打算試試身手。雙手才就定位,突然感到吉他握柄處被人往下拉,把我也往下拖。我嚇了 一跳。那就好像有個無形的存在體,試圖阻止我彈吉他,篤定卻溫柔地告訴我:「不,這不是你應當再做的。」我聽從了「他」,只是當時仍搞不清楚自己到底「應當」做什麼。不過,那個經驗倒是讓我吃了顆定心丸,覺得事情自會找上我。兩個月後,阿頓和白莎出現了,我才恍然大悟,原來自己得到了一個「工作機會」,能將我的下半輩子獻身于歸鄉之途。

二月底,我生平第一次到加州,旅途中我跑去看梅爾吉勃遜剛上映的電影「耶穌受難記」(The Passion of the Christ)。片中刻畫的J兄飽受磨難,總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樣,那些嚴刑酷罰的場面著實令我不寒而慄。我迫不及待想跟我的高靈訪客討論這部電影。他們沒讓我久等,距上回一別的兩個月後,阿頓和白莎又出現在我身旁的沙發上。一如往常,他們的出現總在一瞬間,就跟我看電視拿著遙控器轉台的場景變換一樣迅速。他們來去都是這般乾淨俐落,就好像只是換了個頻率或次元而已。

阿頓:鬼靈精,你有不少事想談吧,想從哪兒開始?

葛瑞:我相信你們一定知道我去看了梅爾吉勃遜的電影「耶穌受難記」。我想談一點這個。

阿頓:是可以談一點,老弟,但若要善用今天,我們最好討論別的話題。

葛瑞:奇怪了,你們往常不都順著我,談我想談的問題嗎?

白莎:我們要談的主題反而更能切中梅爾呈現的耶穌受難像。不過,你看電影時,的確注意到了我們當初留下的「伏筆」,是吧?

(註:白莎曾在《告別娑婆》中告訴我,若我想知道整個基督教教義,只需去讀讀舊經文(他們從不稱《舊約》)的〈以賽亞書〉第五十三章第五到第十節。這段話已收錄在《告別娑婆》中,於「耶穌受難記」上映前一年就出版了。聖經的那個章節以一隻羔羊被牽到屠宰場為譬喻:「因他的傷痕我們得到醫治」。這是一種舊時代的觀念,認為我們可犧牲一位純潔無罪的人,為他人贖罪。但問題是,這段話是在J兄前七百年寫下的,跟J兄一點關係都沒有,它敘述的是另一位先知。後來,人們把它當作耶穌的預告,其實跟他毫無瓜葛。儘管它和J兄的教誨無關,他們仍把這信念加於J兄身上,假想J兄跟他們一樣,信奉罪咎、恐懼、受苦、犧牲與死亡這套思想體系。

白莎說的「伏筆」指的是:他們老早就要我去讀〈以賽亞書〉第五十三章第五到第十節,且「未卜先知」他們的指示會在電影上映前成書出版。爾後,我跑去看「耶穌受難記」時,才赫然發現梅爾吉勃遜電影中的第一幕正是〈以賽亞書〉第五十三章第五到第十節的引文!我將這段章節從聖經中摘錄於下。由作者筆下,我們可看出一套隱藏在潛意識中的思想體系:

可是他為我們的罪惡而受傷,

為我們的過犯被鞭傷。

我們因他所受的責罰而得痊癒,

因他的傷痕而得醫治。

我們都像羊群一般,走失了,

各走各自的路。

但上主卻把我們眾人的罪過

都加在他身上。

他受虐待,但沉默不反抗,

他像一隻待宰的羔羊,

又像剪毛工人面前的綿羊,

他仍是閉口不語。

雖然他從未做過暴虐之事,從未說過欺人之言,

人們仍將他與惡人同葬,

與暴虐者同埋。

然而這是上主的旨意,

要用苦難折磨他,

當他以自己的生命做贖罪祭時......

(譯註:〈以賽亞書〉,天主教譯名為〈依撒意亞〉。以上采天主教譯文)

好幾世紀後,因殺害無數基督徒而深感內疚的掃羅(也就是「使徒保羅」),在前往大馬士革的路上經歷到某種頗有爭議的「耶穌顯現」事件後,從此扛起他認為的耶穌的志業。保羅是個信仰《舊約》的猶太人,自然不難想像他會把上述那類信念套入他的神學中,使得這宗教喪失了J兄真正的訊息,而被他們原有的思想體系取代了。

上師知道我最大的嗜好是看電影,故意要我先去讀那幾個章節,好讓我日後看「受難記」時發現那句引文。其實,上師對我耍這種「把戲」並非第一次,他們先前已玩過類似手法。有一回,他們跟我說:「人身其實與陰魂沒兩樣,陰魂也認為自己的身體是活的;其實,它所看到的,只是它想要看到之物而已。」

幾年後,我去看由奈沙馬蘭(M.Night Shyamalan)編導的「靈異第六感」(The Sixth Sense)這部非常棒的電影。片中男孩跟心理醫師傾吐心中的秘密,他針對陰魂說了這兩句話:「他們以為自己是活的。其實,他們所看到的,只是他們想要看到之物而已。」正當我全神貫注於這部驚悚電影時,突然聽到這兩句話,差點沒從椅子上摔下來。我猜,兩位上師恐怕此刻正在竊喜吧。不過,我很清楚,他們不是在開我玩笑而已,而是將我進一步推向歸鄉之途)

阿頓:對啊,電影一開場,我們就一直注意你,等著看你的反應。

葛瑞:你指的是開場白「因他的傷痕我們得到醫治」那句引言吧。我想,若我們真能因此而得醫治,就難怪梅爾要拍攝這麼多的「傷痕」了。

阿頓:那不過是小我的思想體系,老弟。日後我們會再深入探討這個問題。等我們談到《奇跡課程》第二十七章「夢中的英雄」這一節時,會一併討論「受難記」這部電影,也會談談這個世界的信念是怎麼根深蒂固地建立在這具身體上的。

白莎:說到身體,你也知道,你一直思索的「愛內沒有怨尤」這個觀念,正是化解身體的一帖良方,如同該課所言:「放不下怨尤,就表示你已忘卻了自己是誰。放不下怨尤,就表示你已把自己視為一具身體。」4近日來的寬恕功課讓你嘗到不少苦頭,對吧?

葛瑞:你們明明知道。那麼,到底為什麼寬恕某些人還算容易,某些卻這麼困難?

白莎:你得記住,人的潛意識裡什麼都知道,它對你每一世的任何一種關係都一清二楚。你可以把你的生生世世想像成一首舞曲,這一幕你扮演受害者,下一幕則成了迫害者。這一世是個殺人犯,下一世卻成了被謀害的人,也許殺害你的正是你上一世所殺害之人。不僅單一事件如此,人的職業亦是如此。這輩子是牧師,可能下輩子是妓女,反之亦然。事實上,J兄所救的那名原本要被眾人擲石致死的妓女(不是抹大拉的馬利亞),在先前的某一世中就曾幫助過J兄。我們一直在變換角色,夢中的某世是警察,下一世可能成了罪犯。

葛瑞:甚至更糟,成了政客。

白莎:政客有他們自己的心結要解。對他們仁慈點,也是對你自已仁慈。

葛瑞:我已經很努力了,老兄,成績還不錯呢!以往我每回在電視上看到某個從政者(你知道是誰),我就一把火。只要一想到他是怎麼把我們國家和整個世界搞得烏煙瘴氣的,我就有氣,會忍不住跟他對立起來。有一天,他又出現在電視上,我快要隨之起舞時、突然憶起了真理,決定寬恕他。正如你說過的,能在節骨眼上憶起真相來,是最不容易的事。當我開始寬恕他時,才發現他根本連我在看他都不知道呢!那麼,到底受苦的人是誰?搞不好他此刻快活得很!他不知道這只是個幻,還真以為自己是一國之君!

白莎:沒錯,寬恕始終都是一份給你自己的禮物,而非給你認為被你寬恕之人。不論是以形上或形下的層次來看,你都是真正的受益者。雖說每個念頭都會帶來某種程度的影響,而你的寬恕也確實能勾起他對真相的記億,使他也蒙受好處,但重點是,那個人並不真的存在,我談的是你的心靈好似分裂出去的那部分。

葛瑞:是啊,我覺得這真的很酷。當我寬恕時,我實際上是與心靈層面的自己再次結合,重歸圓滿一體。再者,若能寬恕,我就不用受苦。假使一分鐘內能寬恕,不用耗上半小時,那麼這輩子我就少受苦二十九分鐘了。

阿頓:沒錯。你記不記得以前比爾·柯林頓出現在電視上時,你的老丈人生氣的情景?

葛瑞:當然記得。他有時氣得面紅耳赤,有時甚至得轉台或離開電視機才行。為此他受了八年的苦,然後死去。我敢說,那個時候的柯林頓恐怕正快活地過他的日子呢。

好了,重回我們「輪迴快餐」的話題吧,你的意思是不是:我之所以較難寬恕某些人,是因為我早在另一世中認識他們,而且與他們有些糾葛,只是在意識上記不得了,我能瞭解你們所說的輪迴的「表相」,我們看似在輪迴;其實不然,那不過是一段冗長且荒誕的心識之旅,實際上我們哪兒都沒去。如同《奇跡課程》說的,我們只是「在腦海裡重溫一下種種經歷而已。」5

我們不過在看著自己潛意識所投射出來的影像而已。就好比在看電影時,刻意忘記那是假的,我有意把它當真,整個注意力都跑到上頭去。於是,當我漸漸投入劇情,可能就會跟著銀幕上的情節起舞了,但事實上那兒什麼也沒有。銀幕只是「果」,銀幕上的影像實際是從別的地方來的。若為了要改變銀幕上的影像而去修改銀幕,那只是無益之舉。後頭藏著的那架放映機才是真正的「因」,我們所見的一切,實際上都是源自那兒,但是看電影的人卻忘了放映機的存在。

要想擁有真實的力量,自然得從「因」,而非從「果」下手。只要改變放映機內的膠卷,那麼一切都會隨之改變。反觀我們的生命或任何肖似生命之物,絕大多數的人終其一生忙於修改銀幕上之物,也就是在「果」上下功夫,而不設法改變放映機與其內的膠卷,也就是改變心靈與依附其上的任何思想體系。

思想是前因。我記得看過一則醫師研究報導,探討有關憂鬱症患者與其想法之間的關聯性。醫師原先以為患者之所以有那些負面思想是因為患了憂鬱症,但研究結果卻令他們大感意外,事實上是因為患者經常持著負面思想,才會導致憂鬱。

阿頓:說得真好。你知道嗎,你有時候理路還挺有邏輯的。

葛瑞:這是你對我說過最動聽的話了 。

阿頓:可別跟別人講。

白莎:對了 ,你也會在你的工作坊中用到這個以電影為例的「因果」觀念。你的教學以及《告別娑婆》這本書,都會讓奇跡學員對這部課程的教誨有更精確的瞭解。目前,他們當中就有不少人對課程的教誨當作兒戲似地掉以輕心。倘若你告訴這些人,他們所教的跟《奇跡課程》所說的不同,他們就給你冠上「基本教義派」這個頭銜。事實上,只要是遵照課程的實際教誨去活的人,都可稱為「基本教義派」。要終結這類愚昧的事,你可有好長一段路要走。你傳遞出的訊息如此明確,讓其他教師沒有迴避的餘地,因此,他們不能不從善如流,否則就會看起來並不真的瞭解課程似的。我也要恭維你一句:你過去這幾年還稱得上是位修行中人。

葛瑞:沒錯,寶貝。

白莎:由此可知,從「果」下手有多愚蠢,而從「因」(也就是心靈)下手有多重要,因為心靈才是真實力量之所在。我們會再複習一下,在那之前,你必須瞭解所有棘手的人際關係都是前緣已定,而且是你要來的。

葛瑞:我想我應該瞭解。也就是說,我上輩子得罪了某個人,只是我忘了 ,這輩子那個人跑來找我麻煩,甚至可能傷害到我,而我卻認為都是他的錯。但真實情況是,我上輩子找他麻煩,甚至可能傷害到他,他不過以牙還牙罷了。通常雙方都搞不清楚為什麼這一世會跟對方過不去,其實整件事在這個受小我支配的時空劇本裡早已設定好,我們在其中交替扮演著受害者與迫害者。我這樣說,正確嗎?

白莎:這場劇再真,也不過跟夢一樣。某些寬恕功課之所以困難,是因為你的潛意識記得你們前世結下的梁子,因此你暗地裡打定了主意,這一世絕不輕易放過他。況且,你藉此來抵制任何放棄「個體性」的可能,你的小我知道,一旦你操練寬恕,它就沒戲唱了。每個人都有幾世以來的各種人際關係,無一例外,而這些記憶全都隱藏於潛意識中。這正是為什麼,寬恕「恨的特殊關係」遠比寬恕「愛的特殊關係」來得困難。

葛瑞:要寬恕愛的特殊關係(親人、朋友、伴侶等)很容易,只因你愛他們;但要寬恕恨的特殊關係(你討厭的那群人),可就難了,因為那群混蛋「不配」得到寬恕。而且你還認為你所珍愛的人「配得」一切好事,倘若你的親人殺了人,你甚至會上法庭聲援他,設法為他脫罪。真實的愛與寬恕絕不會將任何一人摒除於外,它們適用於每個人,毫不特殊,一視同仁。它們的真實性,靠的正是它們原是一個整體。

白莎:是的。然而,為了「弄假成真」,你用的一種手法就是將某些身體營造得比其他身體特殊,為的是要讓你的心能在那些形體上看到罪的存在,好將自己潛意識的咎投射到他們身上,這也正是你一開始要營造出他們的原因。只要去算一算你和那些親人投胎過的次數,你便會瞭解那些形體其實一點也不特殊。

葛瑞:我到底投胎過幾具身體?

阿頓:上千具。

葛瑞:你們在《告別娑婆》的最後一次造訪中提過,我曾輪迴上千次,那數字聽來頗嚇人的。

阿頓:是嗎?你想不想瞧瞧?

葛瑞:什麼意思?

阿頓:坐穩了,老弟。接下來的情景會令你震驚。

葛瑞:喔喔,聽起來很恐怖的樣子。

(註:接下來的情景著實讓我倒抽一 口氣。阿頓和白莎在我面前急速地變換成種種不同的人身。一開始,白莎變成了 一名男性黑人,阿頓則成了 一位上了年紀的女性。維持兩三秒讓我看了幾眼後,又再次變換。這會兒,白莎是個十六、七歲的女孩,阿頓則是年紀相仿的男孩,表現出男女二元的特性。這些身體與阿頓和白莎變換出的其他身體一樣,看來都十分真實。突然地,他們加快了變換的速度。接下來的一分鐘,映入我眼簾的,竟是兩條川流似的人體變換影像:難以數計來自不同年代的各種形體與裝扮。我想起了阿頓方才問我的那句「你想不想瞧瞧」,我才恍然大悟,這些身體全都是我!他們給我看的是我每一世的肉身,有上千具!

目不暇接的形體變化讓我暈眩,覺得自己快被拉進這個川流變化中,好似我也參與其內,跟著阿頓和白莎在變換身體。於是我明瞭,從有「時間」的觀念開始,我就在變換身體了,正因著「時間」這個東西,我才會好似出現在「此時」、「此地」。霎時,我感到「葛瑞」這個身份也沒那麼重要了。如果我曾輪迴成眼前這些身體,那麼此世我看似存在其內的這具身體又有什麼特別?阿頓和白莎持續變換著,整個房間好似盤繞著一股能量,凝聚在他們坐著的沙發那塊地方。一幕幕身體的影像掃過,偶爾會出現不太像人的形體,雖然他們肯定是人類。我直覺認為那些可能是外星生物,但因變換得太快,我無法看個仔細,僅能匆匆一瞥。大致上多為各種不同樣貌、體型及膚色的男男女女(有些辨認不出性別),老老少少、黃發垂髫,有的衣冠楚楚、有的袒胸露背,這全像式的真人影像表演一幕幕閃過,感覺像有一個小時之久,而後瞬間停止,回到了阿頓和白莎原來的模樣)

葛瑞:嘿,且慢!回到前一個!

(註:此時白莎變成了我現在的樣子,就像鏡中的我一般,但阿頓不見了 )

葛瑞:阿頓呢?

白莎(葛瑞的樣子):問得好,現在還不是讓你看到阿頓這一世模樣的時候。這個我們以後會談到。

葛瑞:好吧,好吧。那麼你們能不能再往前回溯一個?

(註:白莎又變換了 一次,成了一名年約三十歲的男子,而阿頓所坐的位子上則出現了另一名男子。根據我對《告別娑婆》中阿頓和白莎最後一次到訪的記憶,我意識到現在眼前這兩位正是被後人尊為聖人的多瑪斯和達太。除了文質彬彬外,他們最大的特徵是:身材比現代人矮得多。我沒多少時間打量他們,阿頓和白莎很快又回到他們最後一世(在我們的未來)的模樣。由此可知,時間是全像式的,過去、現在和未來全都同時發生,而且根據《奇跡課程》的說法,它們實際上都已經結束了。只不過,我們仍得完成我們的功課,才能體驗到這句話的真實性)

白莎:好啦,現在,你已看到自己過去身為多瑪斯的模樣、現在的模樣,以及未來成為我的模樣。你也看到了過去的達太,以及他的來世阿頓。我想,你也許需要休息一下吧。

(註:我瞠目結舌地坐了一分鐘,一邊思索著方才發生的事,設法消化那段驚人的異象之旅。我漸漸回神了後,白莎又開口說話)

白莎:你在幻夢中各個輪迴所呈現出的身體,都是二元對立下的象徵形式。因此,你有幾世是富裕的、就有幾世是貧困的;良善了幾世,就邪惡了幾世;貌似潘安了幾世,就其貌不揚了幾世;名聞遐邇了幾世,就沒沒無聞了幾世;身強體健了幾世,就體弱多病了幾世;任何你想得出的二元對立狀態皆是如此。它們全都不是真的,只是個把戲,你就是你自己的對應物。說到究竟,輪迴中那些不屬於你的身體其實也都是你,他們就如同你的身體一般,都在反映二元對立的特性,因為他們象徵了天人分裂的狀態。然而,根本沒有天人分裂這回事,上主是唯一的實存,其餘一切盡為虛妄。這點,《奇跡課程》毫不妥協,如果你真想認清真相的話。

阿頓:還記得我跟你提過的那個「天人分裂」的一念吧。那念頭既不屬於上主,因此祂自然不予以回應。予以回應就等於賦予了它真實性。倘若上主承認了「完美一體」之外的其他觀點,那麼完美一體就不再完美了,也不再有「天堂」這個完美的境界讓你回歸,縱然你終會明瞭自己從沒真正離開過它,你一直在那兒,只是進入了夢魘狀態的假相中。

葛瑞:因此,比爾·賽佛才會這樣說:《奇跡課程》是基督教的《吠陀經》(Vedanta,印度教經文〉。是嗎?

阿頓:一點都沒錯!比爾瞭解這部課程所說的,只有完美的、絕對一體的上主才是真的,其餘無一物為真,而這正是古老的《吠陀經》所要傳遞的訊息。當然,後來它也被人們扭曲了 ,就像現在人們曲解《奇跡課程》一般。

絕對要忠於訊息原意,不可作任何妥協。《奇跡課程》是純一體論,我們不想讓兩千年前發生在J兄訊息上的事,又發生到這部課程身上。這也是我們回來的主要原因之一;要幫助世人專注於正道上,包括你在內。我們希望你直言不諱地傳達這些訊息,假使有人批評你與這些訊息,你要寬恕,然後告訴他錯在哪裡。你有權「不」保持緘默。

葛瑞:這會不會與〈練習手冊〉中的「自我防衛表示我受到了攻擊」6這個觀念相牴觸?

白莎:切記,《奇跡課程》一向針對心靈的層次,絕非物質形象的層次,因為「這個課程所強調的是因而非果」7 。你在心內選擇正念。有時可能在你寬恕之後,你會感到聖靈正透過某種方式指引你該做什麼或不該做什麼。但這不必經常發生,你無需有源源不絕的靈感,只需一個靈感就足以讓你的生命徹底改觀。這正是天啟靈感所帶來的效果,它隨著寬恕而來,一如它隨著真實的祈禱而來一般。

葛瑞:你方才顯現的那些「我」當中,怎麼有幾個看起來像外星人?這是怎麼回事?

白莎:你需要知道的,我們都會告訴你,老弟。有時候輪迴所化身的形式不見得會是人身。雖然人類絕大多數都會輪迴為人身,但並非每一世都是。這跟娑婆世界的形成方式有關。重要的是,你得瞭解你生命的目的,是要你藉著它返家。

葛瑞:要描述我方纔所見的景象,還真有點困難。

阿頓:別擔心這個問題,儘管做就是了。我倒是可以提醒你一個我們以前說過的建議:別花太多時間描述我們,包括我們身為多瑪斯與達太時的模樣。我們方纔的目的不是要人眷戀

於形體上,而是利用這些形體教你看出所有身體的虛幻不實,並藉此強調,終究說來,沒有任何一具身體比其他身體來得重要或真實。聖靈正是藉此帶你入門,利用假相引導你超脫假相。真實的寬恕也是假相,但它能領你回家。少了它,你就永遠受困於這個苦悶的夢鄉裡。

葛瑞:也不全是那麼苦悶啦。

阿頓:不過又是另一個幌子罷了,老弟。我要表達的不是它有時候「不好」,只要脫離了圓滿完整之境,即使在「好」的時候,也仍會感到若有所缺,所缺的正是你與上主的完美一體。這個由時空構成的娑婆世界就是設計來掩飾我們唯一的問題,亦即天人分裂的幻相,與唯一的解決之道,亦即回歸天鄉的不二法門:「寬恕」。《奇跡課程》有一個非常重要的觀念:

與上主分裂之念是唯一有待你修正的「欠缺」。8

倘若那真是「唯一的」欠缺,那麼其他所有的欠缺都不過是它的象徵標記而已。

對了,除了沒花太多時間描述我們外,我還得誇讚你一件事:在《告別娑婆》的訪談中,你沒將我們「拍照存證」,而且還把所有的談話錄音帶銷毀了,這是個很好的決定,你這回也當照辦。

葛瑞:知道嗎?做出這個決定,內心挺掙扎的。

白莎:我們知道。但,倘若那些東西外流,人們可要分心了,不把注意力放在這些教誨上,反去追究錄音帶的真實性、裡頭的人又是誰?外頭已有太多「旁騖」了。錄音帶是讓你自己能正確記錄對話內容,用完了就該銷毀。倘若有人不贊同,或認為你的動機不明,就讓它去吧。大局為要,我們一起來幫人專注於該專注之物上吧,哥兒(bro,夏威夷的打招呼法)。

葛瑞:哥兒?你讓我想起了夏威夷。你知道的,我就去過那麼兩次。

阿頓:耐心一點吧,哥兒,你明年還會去個兩趟,其中一趟是從澳洲回來的路上。

葛瑞:澳洲!你說的是真的嗎?

阿頓:這兒的事能有多「真」?你是到那些地方分享這些訊息的。

葛瑞:我真不敢相信!我小時候總覺得澳洲這種地方就跟火星一樣遠,簡直遙不可及。

阿頓:好了,現在它已不再是遙不可及之地了。但要謹記,那不過是趟心靈之旅。基本上,哪的人都一樣,語言也許不同,但想法都差不多。以後你還會到一些需要有專人翻譯的地方。

葛瑞:希望他們能譯得精準一點,千萬別像我們試過的電腦翻譯軟件一樣。

(註:《告別娑婆》出版後,我與我的第一家出版商Patrick Miller聽說網路上有其他國家的人加入討論區。其中一個國家是荷蘭。我們找到了一個網頁,上頭有人在討論該書,於是我們試著用某個電腦軟體幫我們翻譯。孰料,電腦程式只會照字面翻譯,或至多提供較接近的字眼,而不能像個真正的譯者譯出語意來。當我提到我在該書的開場白寫道「我感到與耶穌有種說不出的緣分」時,電腦卻譯為「作者與耶穌共浴」)

白莎:「與耶穌共浴」這個說法恐怕已傳遍荷蘭了。

葛瑞:我寧可與你共浴。

白莎:我寬宏大量,不跟你計較。不過,看了那些人像後,你似乎仍在發燒狀態。

葛瑞:是啊,其中有些長得還真不賴。

阿頓:我們可以回到主題,好讓人們早日跳脫輪迴嗎?我們還沒有複習完主要的教誨呢!好比說,人心內潛藏的罪,以及怎樣才能讓聖靈化解?你願意跟大家多分享一些嗎?

葛瑞:當然願意,但必要時請隨時不吝指正。假設上主是存在的,且是完美的一體,此外,別無他物。上主創造時,將祂所造之物創造得猶如祂自身一般。這份共享的完美之愛,雖非破碎的心靈所能理解,但那種境界卻是妙不可言。但不知怎的,受造物閃過一個念頭,一個毫無意義也微不足道的分裂念頭:「如果我離開了主體,自己去創造,不知會是什麼情形?」這個想法其實意味著個體的出現。

如同你說過的,上主聰明得很,對此瘋狂一念不作任何回應,祂仍舊維持完美一體的實相本質。然而,那個分裂的念頭卻使得我們好似有了不同於主體的經驗。問題是,它實際上並沒有發生,表相上看似發生而已。這個夢就好像我們晚上所作的夢一樣,感覺很真,實際是個幻。某些看來較不真實的夢,不過是為了讓我們將比較清晰的夢當真而已。這正是為什麼人間會有層次的真正目的、它是不可能存在於完美一體之境的。

這段好似存在的經歷發生在浩瀚無邊的形上層次,我們稱之為「意識」。就我所知,《奇跡課程》是世上唯一一部揭露「意識」內幕真相的靈修書籍:

意識,也就是知見層次,是天人分裂之後在心靈內所形成的第一道裂痕,它把心靈變成認知的主體,而非創造的主體。正確的說,意識屬於小我的領域。9

人類認為「意識」非常重要,只因我們希望自己所營造之物具有很大的意義。於是,我們讚頌它、衡量它,並賦予它特殊意義,然而它實際上只是我們與終極根源分裂的一個標幟而已。它代表著分裂,因為,要有意識,就必須有一個以上之物,必須有主客二體,有個自身之外的東西好讓它去「意識」。於是,二元就這樣取代了絕對一元,虛假不實的象徵性一 二元對立狀態於焉形成。

二元又孳生多元,這一切不過是最初那分裂一念的象徵而已,於是這多元複雜性又孳生出一片混沌,推究其根本,皆源自幾個基本信念,例如匱乏與死亡,而我們只有在視自己為分裂時,才會將這些信念當真。滿全之境內沒有匱乏之虞,然而你一旦有了分裂、對立這類信念時,各種光怪陸離之事就產生了。這正是為什麼〈創世紀〉裡說:「從善惡樹上長出的果子不可以吃,你若吃了,你就會死。」因為,善惡是相對的,一旦有了相對的觀念,死亡的觀念就潛入了。天堂內沒有死亡,只有永生,我們一旦有了相對的觀念,生命就好似有了對立物,也就是死亡。但實際上死亡並不存在。因此《奇跡課程》在導言中說道:「與愛相對的是恐懼,但凡是涵容一切者是不可能有對立的。」10能涵容一切者即為真,不能涵容一切或非圓滿具足者,根本就不存在。

阿頓:你說得很對。《奇跡課程》提到「救恩」時也曾說道:

它讓你重新認清那些碎片的完整性,雖然它們在你眼中分崩離析,各自為政。克服死亡恐懼的正是這個意識。因為分崩離析的碎片必會腐朽滅亡,但完整性卻是永恆不朽的。11

葛瑞:永恆不朽?我沒什麼印象《奇跡課程》用過這個字眼。

阿頓:不必大驚小怪。請再繼續。

葛瑞:好吧。「真實的寬恕」回應此虛妄的分裂之境的方法是:否認一切非真實之物,僅接受真實之物。J兄在他的《奇跡課程》中是這麼說的:

它否定任何不是來自上主之物具有左右你的能力。12

阿頓:這段話反映出這部課程的真理:

永恆不朽之物是凜然不可侵犯的;時空境內之物,則不會產生任何結果。13

葛瑞:好個「永恆不朽」的傢伙。大部分的人會覺得「此地」的經歷十分真實,但問題是,為什麼這樣?我們只須回到形上層次來看,很快便能窺知一二了〈雖然此刻我們已意識不到〉。在營造出這個由時空構成的娑婆世界之前,仍在形上層次的我們深受極度的失落感所苦,這失落感之深之廣遠超乎我們此刻所能想像。

白莎:說得好。你得瞭解,在那之前,你經驗中的一切都是完美的。你備受關愛、具足一切、

無有筌礙,全然喜樂。這份極樂是無法言詮的。如今,這分裂的一念讓你覺得自已鑄下了大錯,以為自已失去了上主,而這意味著你失去了一切!在世間的經驗中,最貼近於最初與上主分裂的感受,莫過於失去你最摯愛的人。當他們死去時,你會怎樣?你感受到一種分裂,因你認為再也喚不回他們了。然而,那不是真的,因為沒有人可能死亡,只是表相看來煞有其事。它實際上是第一層分裂的象徵,在這世界中重新上演罷了。正是這最初的分裂〈亦即形上層次與上主的分裂),使你極為不安。

阿頓:分裂之後形成了二元對立,因此我們有兩種可能的方式可以看待這一切:一是正確的方式,我們稱之為聖靈的解讀;另一是錯誤的方式,我們稱之為小我的解讀。上主並沒有派遣聖靈來拯救我們,聖靈可說是我們對與上主同在的實相境界的記億,也就是正見;小我則是妄見。起初,人們以為《課程》教導的對象是「人」,這是因為他們認為自己是這具身體,然而,這部課程中的「你」,實際上指的是我們狀似分裂的心靈,只有這個心靈需要重作選擇,決心尊聖靈為師,而非認小我作父。

這並不容易。因為小我會藉著你的恐懼不安與風作浪。這個發生在意識層面的新經驗,會讓你以為自己失去了一切,而小我就更樂得讓你認為你真的做錯了事。「你遭殃了,老弟。上主對於你幹的好事勃然大怒。」你一旦認為自己做錯了事,「罪」的觀念就進來了; 一旦「罪」的觀念,就會有罪咎感,有了罪咎感,就表示你會受到懲罰,而且你還認為懲罰你的正是那位真神!這造成了你對上主的恐懼,這份恐懼仍存在著,儘管你現在已經意識不到。這使你不安的罪咎滅仍藏匿於潛意識中,但因為心靈是全像式的,因此,你對真理的體驗也同樣埋藏在潛意識中。

白莎:是的,聖靈傳遞給你的真理,可是截然不同的戲碼。聖靈帶給你的訊息是:「你哪有什麼問題?你認得上主的,你始終與祂同在。祂賜予你一切。除了愛你,祂什麼也沒做。而你唯一要做的事,就只是忘掉那個傻念頭,回到家中。問題早已解決了。」

阿頓:小我可得盡快想出對策來,於是它想到利用「有個獨立身份」這個想法來慫恿你:「聽好了,老弟,你得趕快逃開,我有個可供我們容身之處。」小我知道你心裡的痛,也曉得你有意逃開,只是不得其門而「出」,於是他又加了把勁:「只要你跟我走,你就可以擺脫這種痛苦了。」這番話正中下懷,只是聖靈的話言猶在耳,使你下不了決定。於是小我獻上了一塊大餅:「老弟,只要你跟我走,你就可以自立為神,可以編造自己的生命,能擁有自己的個人身份。你可以發號施令,而且與眾不同。」這可真是令人垂涎的糖衣。這下子,你不僅可以把那要命的痛甩得遠遠的,還可躍上「神的寶座」!

葛瑞:嘿!你不是要我來作複習的嗎?

白莎:是不是因為這樣,剛剛阿頓講話時,你自言自語了一番?

葛瑞:喂,我若不能跟自己說話,誰能?

阿頓:我們再來簡短地解釋一下,為什麼這一切看起來這麼真實。小我有個天衣無縫的計劃: 在這形上層次一旦你選擇了小我,就等於與它結合,接下來就是我們先前提到的,心靈會使出「全面性否認」的伎倆。然而,你否認一物,那一物自然得跑到別的地方去。你以為否認了它就可以擺脫它,其實不然。你只是把它推到意識層面下,表面上意識不到而已。於是所有無法存在於滿全之境的信念,如罪、咎、恐懼、匱乏、死亡、攻擊等等那一堆隱隱作祟的不堪之物,全都被你否認而投射於外。就連世間的心理學家也會告訴你,投射總是尾隨在否認之後,只是,我們現在所談的,涵蓋範圍之廣,遠超乎你的想像。如同J兄在《奇跡課程》中說的:「你尚不明白這錯誤所涵蓋的範圍及程度。」14他同時也說:「聽信小我的聲音,表示你相信人有攻擊上主的可能,並相信你已扯去了上主的一部分。如此,勢必會害怕自己受到外來的報復,由於這罪惡感如此嚴重劇烈,使人不得不投射出去。」15你能瞭解這整個驚人的內幕嗎?

葛瑞:我真不敢相信我要去澳洲了。

阿頓:我們再繼續。你想擺脫的那一切、所有你以為就是真相的那些令你不堪之物(用幾個字眼就能總括進去:如「罪咎」,以及因著這個罪咎而以為會受到懲罰的「恐懼」),全都被你否認而投射於外,成了你眼中的外境。從開天闢地的那個「大爆炸」開始,這個由時空構成的娑婆世界便形成了。而這個娑婆世界的真正目的(雖然你已藉由否認把它遺忘了),就是供你擺脫你信以為真的自己。這下子,它們好似不在你內了,全都在外頭了!

當然,實際上,外頭並沒有東西,表面看來琳琅滿目,那是視覺上的錯覺,卻以多重感知的模式呈現,這點我們待會兒會再談談。在此,我們得記住《奇跡課程》的一句話:「觀念離不開它的源頭」16。是的,也許表面看來你已藉由投射把那些東西丟到外頭,成功地擺脫了它們,然而,這不過是虛晃一招,它們仍在你的心識裡。你看不到這點,是因為它們一旦遭你否認,你便覺察不到它們了。它們看起來在你身外,但你卻忘了,這一切是在你選擇了小我時所妄造出來的。這就引出了《奇跡課程》一個非常重要的原理:「投射形成知見」。17要不要,你念一下〈正文〉中那個部分的前幾句?

葛瑞:是的,老師。在哪裡?

阿頓:第二十一章導言的第一段。

葛瑞:嗯,就在開頭處:「投射形成知見。你眼中的世界,全是你自己賦予的,如此而已,既不多,也不少。因此,它對你變得十分重要。它是你心境的見證,是描述你內心狀態的外在表相。」18哇,我沒那樣想過。我所見的,都是「我」造出來的?

白莎:答對了,老弟。它之所以看起來不是那回事,是因為它們遭到全面性的否認。同樣的,你所見的每個身體,包括你自己,也都是你造出來的。身體存在的目的就是為了要弄假成真。那麼,既然身體也屬於假相,你就別指望它能告訴你假相的真面目。身體的形成與利用投射所造成的分裂一樣,都是出自同樣的選擇,而「投射」正是這整個假相的起源。你希望分裂好讓罪咎看起來在別人身上,而不在你身上,於是罪咎滾出了你身外,進入他人內。但由於投射形成你對每件事的知見,因此每件事的起因仍在你心識內,而心識是可以改變的。正如《奇跡課程》所言:「一個觀念所帶來的結果都離不開它的源頭。分裂的觀念形成了身體,並且不斷與它藕斷絲連。」19

如今,你覺得自己困在一具身體內,與其他身體一同過活。你所有的知覺〈不只是視覺),都在告訴你這個世界真實不虛。你所看得見與感覺得到的一切都是那麼具體可信。打從你出生的一刻到死亡的一刻,都在描述你這具身體的奮鬥歷程,它是怎麼掙得物質上的享受與特殊之愛。你不難看出,你們的社會為身體與性滿足瘋狂到什麼程度。

葛瑞:我能瞭解。我曾有過性經驗,真教人飄飄欲仙。

白莎:親愛的,別忘了,在二元世界裡,美好的經驗必有其反面,且終有結束的一天。因為,在這兒一再上演的,不過是各種形式的天人分裂鬧劇,就像重複播放著一部片名為「分裂」的DVD。J兄是這樣形容你的生命的:「你只是不斷重溫那恐怖的時間幻覺取代愛的那一瞬罷了。」20

葛瑞:我真喜歡那個耶穌,三句不離課程宗旨。你是說,外頭看起來有這些人、事、境遇的存在,其實不然。他們並非真實的人,表面看似如此而已。實際上,我所見的一切是我自已營造出來的,而我故意將它遺忘。我會營造這樣的表相,因為我暗中相信自己真的是如此,我把原始分裂的記億埋藏於心底,成了《奇跡課程》說的「秘密的罪愆、深隱的嗔恨」21,如今,它看起來像在別人身上以及這個世界上。而我用來維繫這整個表相世界的武器,就是對他人的批判與責難。

白莎:完全正確!這都是小我布好的局,讓你去批判與責難,好確保這一切繼續藏在檯面下惡性循環。小我正是如此存活下來的,將潛意識裡的罪咎投射出去。這樣一來,你的痛苦與不安就不可能是「自己」造成的,都成了「別人」的錯。小至人與人之間,大至國與國之間的關係,皆為如此。你特別珍愛之人或是休成相關的盟國,或許還能倖免於難,其餘則一律歸罪於對方。然而,他們根本就不在那兒。雖然你確實看到,也感受到他們的存在,但這只能證明小我當初所佈的局有多精密。即使你責備的是自已,你又歸咎於什麼了?不過是另一具身體罷了 。當你看著你的雙手時,你看到了什麼?只是被投射出去的一具肉體。當然,你會認為這具身軀十分特別,因為它就是你,但它不是。它不過是你投射出去的眾多身體當中的一個。你對著鏡子所看到的那具身體,與你在世界這面鏡子中所見到的其他身體都同等虛幻不實。

葛瑞:所以說,這個世界與存在其內的身體都是分裂的象徵物,而這個分裂引發了一連串的罪咎,於是我想利用否認與投射來擺脫它?

阿頓:整個娑婆世界就是這樣來的,老弟,它是你的代罪羔羊。J兄在《奇跡課程》中是這樣說的:「那就是向外投射出的第一個錯誤。世界既是為了隱藏那錯誤而形成的,因而成了一道屏障,遮蔽了你投射在自己與真理之間的東西。」22

因此,你的任務就是化解心識中的罪咎,以返回天鄉。唯一的問題,就是分裂;唯一的解決之道,就是寬恕。我們日後仍會深入「寬恕」這個主題,大多數的人尚未看出「寬恕」的重要程度,致力於「寬恕」乃是人們的首要之務。

沒有罪或咎,這一切只發生在夢中,而夢是假的。因此,在《奇跡課程》中奉勸世人,不要將你在這世界中的人、事、境上所看到的罪與咎當真:「不要將它稱之為罪,而應視為瘋狂,因它確是這樣,至今仍是如此。不要為它灌輸罪惡感,因罪惡感暗示著它真的已成為一種現實了。最重要的是,不要怕它。當你好似看到那原始的錯誤冒出一個怪異形相來恐嚇你時,你只須說『上主不是恐懼,祂是愛』,它就會消失。」23

葛瑞:真有那麼容易就好了!

阿頓:我們沒說過這很「容易」(easy)葛瑞。但真理的確很「簡單」(simple),小我營造出來的才複雜,因此需要用寬恕來化解。小我化解得愈多,你就愈能得心應手。你已經做得很好了。在往後的會面中,我們仍不時會回到「寬恕」的主題上。等我們跟你完成了這一系列的訪談後,你會知道如何面對各種境遇的,不只是理性上的瞭解,更是親身經歷的體悟。

要記住,倘若觀念離不開它的源頭,那麼你之所見就離不開你的心靈。倘若它果真在心靈裡,而心靈又是可以改變的,那麼心靈就是真實力量之所在了。J兄與佛陀之所以能成就,正是因為他們沒有被表相所騙。你之所以會營造幻境,就是想把它當成擋箭牌,隔在你與你的罪咎之間,然而,你一旦把它當真,批判它、責難它,你只是更鞏固它的地位而已。你中了小我的計,小我為了確保它自身的存在,早設下圈套讓你去批判他人。如今,你知道真相了,是結束這場鬧劇,返回你真正歸宿的時候了。你實際上仍在那兒,只是現在意識不到而已,儘管你夠幸運曾瞥見它的美。

我們稱「真實的寬恕」,因為它有別於這世界一般認定的寬恕。你的潛意識對這種寬恕會有抗拒,因為小我知道那威脅到它的存在,它寧可玉石俱焚,也不願坐以待斃。有些老師教你因應小我的方法是:與它做朋友、與它和平共處。其實那只會讓它更老神在在、穩坐大位而已。反之,一旦你練習了「真實的寬恕」這讓你超脫的不二法門,小我就沒興趣再與你為伍了。正如J兄說的:「你正嚴重地威脅到小我的整個防衛措施, 使它再也無法顧及你們之間的交情了。」24你的任務就是別再巴結小我:你的任務就是運用正念(我們日後會談到)以化解小我。《奇跡課程》說過「救恩就是化解」25你該再加把勁了,哥兒。不只是為你自己,也是為了所有已準備好要聽的人。你準備好了嗎?

葛瑞:當然好了。

白莎:首先,別把這個由時空構成的娑婆世界當真,正因它的虛幻不實你才保住了你的純潔無罪。再者,不要把娑婆世界靈性化,不要把物質或能量靈性化。能量有時會讓你感覺像物質那般的具體,這是基於你對它以及對你自己的認定。你既已認為自己存在一具身體內,身體當然會跟你說你該感覺什麼。然而,應該是你告訴身體該有何感覺才對。你不在身體內,身體是屬於心靈的。一旦心靈處於正見時,你就掌握了「因」,而非任憑「果」的擺佈。這樣,你就有了轉圜的空間,可以選擇聖靈與祂的答覆,而不再跟著小我的問題團團轉,如此方能返回滿全之境。因此,你在這層次上對事物的感受會隨之改變,聖靈會照料它背後更大的形上層次。

此外,別搞混一件事:《奇跡課程》與其他的教誨有層次上的不同。其他的教誨仍在這實際上並不存在的娑婆世界中大作文章,這無異於在一棟著火的屋子裡擺設傢俱。也許看來似有一時之效,其實是在迴避真正的問題。而《奇跡課程》用的方法則是化解(undo),化解這一切幻相,回歸那唯一的實相。你要記住我們說過的話,整理出來,日後還會談其他問題。把握你演說與旅遊的機會,把它們當成寬恕的最佳題材。兩個月後我們會再回來。

接著,阿頓和白莎消失了,我仍坐在那兒回想著他們說的每句話,以及這些年來我生命中的曲曲折折。驀地我瞭解了每件事的發生,都是要讓我藉此化解這一切妄造的源頭,回歸我們真實的造物主那兒。不知怎的,我想起了過去那個身受脊椎側彎之苦、意志消沉的年少的我,我真想用現在所知的一切去解過去的種種心結。還好我活下來了,而且找到了聖靈,使我漫無意義的生命有了目標,也就是那終極而唯一的人生目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