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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復活」的馬克·吐溫:雙重人格的幻覺

在所有自稱能自動書寫的人當中,最有名也最多產的可能要算來自聖路易斯的佩兒·柯倫了。柯倫出生於1883年,在她生命的頭30年可謂是風平浪靜。比如,自從高中輟學後,她嘗試了多種不同的工作,然後結了婚,職業是音樂老師。

可在1913年7月8日,一切都改變了。那天,她試著用通靈板和亡靈對話,忽然間,她感到一個非比尋常的強大的幽靈出現了。這個幽靈說自己名叫佩恩思·沃爾斯,出生於17世紀的英格蘭多爾塞特,在她的後半生,她搭乘了一艘前往美國的船,結果被印第安人謀殺了。

這個幽靈說自己名叫佩恩思·沃爾斯,出生於17世紀的英格蘭多爾塞特,在她的後半生,她搭乘了一艘前往美國的船,結果被印第安人謀殺了。

柯倫嘗試用自動書寫的方式來記錄某些信息,發現每次都能輕易找到沃爾斯小姐的幽靈。據柯倫交代,在接下來的25年裡,她和沃爾斯小姐的溝通越來越頻繁,沃爾斯小姐指引著她完成了3000首詩歌、一本戲劇和幾部小說。這些著作在數量上非常可觀。在讀到沃爾斯小姐關於耶穌最後的日子的小說時,《紐約環球》(New York Globe)雜誌的書評者將它和《賓虛》(Ben Hur)相提並論,而另一名評論家則認為:「這是自福音書之後,描述基督的最偉大的小說。」

對唯靈教眾徒來說,這些顯得有些可惜,因為柯倫的自動書寫並不能提供死後靈魂存在的證明。根據柯倫提供的信息,研究者無法找到任何佩恩思·沃爾斯小姐在歷史上存在過的證據。而對於這些著作的語言分析顯示,書中所使用的語言風格屬於當代。小說中的背景設定在維多利亞時代,並不代表小說是由那個年代的人寫的。最終,即使最狂熱的信徒也只能得出連他們自己都感到慚愧的結論:佩兒·柯倫的優秀作品是她自己的創作,而不是超自然現象使然。

還有一些人聲稱自己可以和已故的著名作家進行通靈。柯倫的好友艾米莉·格蘭特·哈特瓊斯就是一個很奇特的例子。她說自己和馬克·吐溫的幽靈連上線了。1917年,她寫了小說《捷普·赫容》(Jap Herron),據她所說,馬克·吐溫先生親自指引著她書寫。評論家們對她的聲明不屑一顧,有一個評論是這樣寫的:「如果馬克·吐溫要以這種方式返回人世,他的崇拜者們會希望他最好不要回來。」

當時,馬克·吐溫作品的版權所有者哈珀兄弟出版社甚至採取了法律的手段來指控,因為《捷普·赫容》這種劣質小說有損馬克·吐溫作品的銷量。作為證據之一,哈珀兄弟出版社指出,馬克·吐溫生前就對死後的幽靈世界非常懷疑,根本不可能主動以幽靈作者的身份現身。媒體對此非常激動,期待著最高法院對史無前例的幽靈作者一案做出判決。可惜,讓他們失望了,案件沒有鬧上法庭,艾米莉·格蘭特·哈特瓊斯和她的出版商最終決定在《捷普·赫容》試發行之前撤回了該書。

假設自動書寫現象不是由幽靈導致的,我們又該怎樣解釋這種現象呢?直至20世紀90年代中期,才出現了一種特別流行的解釋:自動書寫屬於某種心理分離現象。根據這種觀點,人們的意識可以分成兩個面,每個面都不知道另一面的存在,儘管他們都出自同一個大腦。這個觀點聽上去有點兒古怪,但獲得了人們的普遍接受,這也可能是因為沒有其他更好的解釋了。於是,忽然間,每個人包括他們的狗看上去都擁有雙重人格,而且這個觀點還很快被應用到了精神病的臨床研究上,醫生鼓勵他們的病人嘗試進行自動書寫,以此進入埋藏在他們心底沒有被發覺的另一個世界。

然而,韋格納先生在針對自動書寫做了多種不同研究之後,提出了一種全新的更為激進的解釋。和心理分離現象之說不一樣的是,韋格納的解釋不涉及被困在同一副頭骨中的多重自我的存在。如果他的解釋正確的話,他的研究就幫助解決了科學史上最具爭議性的問題。

從表面上看來,自由意志似乎沒有任何爭議。比如,你做出一個移動手腕的決定,你的手腕就會動;你決定抬起腿來,你的腿就會抬起來等。然而,這極其簡單的情形隱藏著深刻的學問。

大多數科學家認為,人們的思維是大腦活動的結果。比如,現在你正在閱讀這頁書上的字,光線進入了你的眼睛,刺激到你視網膜後面的細胞。於是,視網膜上收集的信息會發射到你的大腦的視皮層,視皮層又將必要的信息傳輸到大腦的特定區域,從而使你能夠從字句中獲取含義。這個過程可以說是相當複雜且難以理解的,但最關鍵的是,所有這些都發生在你的眼睛和大腦中。

不過,如果需要突然做出決定,這個模式就會讓人感覺不太對。比如,我現在讓你做一個決定,你可以選擇繼續閱讀本段,或是離開去倒杯茶。不管你的決定如何,我可以肯定,你沒有感覺到你的大腦在工作。你不會立刻感覺到有一股熱血湧上你的腦袋,你也不會覺得你的左腦出現一股脈衝。

韋格納聰明利索的解釋是,「你是決策者」這個意識是你的大腦製造的一個了不起的錯覺。據韋格納說,你生命中的所有決定都是由你的大腦做出的。比如說,你決定站起來說話或揮手,等等。在大腦做出每個決定的瞬間,大腦完成了兩件事:其一,它將這個信號傳輸給大腦的某個特定區域,讓你能夠感知到做決定;其二,它延遲了傳輸這個信號到你的腿、嘴或手臂。所以,從結果上來看,你是先感知你剛剛做了一個決定,然後才看到自己和決定相符的動作,因此,你錯誤地認為,是你,而不是你的大腦做了這個決定。簡單來說,你就是這個機器裡的鬼魂。

實戰練習

如何應對錯覺

很多年前,我在倫敦考文特做街頭花園魔術的表演。我從觀眾中選出一個男人,然後用我身上的大袍子將他完全罩住。我站在他的身後,讓他把手放在背後,然後我從袍子兩側伸出手來。觀眾就會誤以為我的手是他的手,所以我就可以用我的手做出各種看似不可能的動作,讓站在我前面的這位觀眾看上去像一個專業的魔術師。

心理學家丹尼爾·韋格納就是用上面這個小把戲來說明人們的意志有趣的另一面。做這個實驗時,你需要一面鏡子和一個朋友,然後你站在鏡子前,你的朋友站在你的身後,接著,將你的手放到身後去,讓你的朋友將他的手臂放到你手臂的原來位置。此時,你再看看鏡子,你會發現你朋友的手臂看上去就像你的手臂一樣(如果你要讓這種感覺更強烈,最好是用一件黑色披風將你們的身體罩住)。現在,請讓你的朋友按照下面的指示,用他的手來做出相應的動作。

1.右手緊緊握拳三下

2.左手緊緊握拳三下

3.朝鏡子揮動右手

4.兩隻手掌都朝上,然後朝下

5.兩手相握兩次

比起身體的動作,你的大腦對視覺信息的反應要更強烈,所以你應該會感覺到,你朋友的這雙手是你自己的,是你正在控制著它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