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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我的就是我的,你的也是我的。」(掠奪型人格)

(掠奪型人格)

那是一雙爬行動物的眼睛,它們一眨不眨地盯著我,帶著死一般的寂靜。我回望過去,聽到一聲輕微的“卡嗒”聲,我心中微微一顫,危險。

我面對的不是一條毒蛇。那是在20世紀70年代,我還是個剛入行的年輕警察,當時剛剛在一個走廊裡逮捕了一個小偷,他在行竊時觸動了報警器。他沒有反抗,順從地執行著我的指令,所以,我毫不費勁就把他銬上了。我要說的是,我身高1.85米,他也已經被銬住,但當他盯著我時,我竟然禁不住打了個寒戰。這種眼神我從未見過。剛才的“卡嗒”聲是我的左輪手槍裡子彈震動發出的,而就在那一刻我的本能反應過來:我面對的,是一個披著人皮的禽獸,是一個捕食者。回到辦公室之後,我查了一下這個人的犯罪記錄,果然如此:他是一個慣犯,盜竊、搶劫、傷人,惡行纍纍。

大多數人聽過鬼故事,看過恐怖電影,或讀過講述危險人格的小說,但只有真正面對一個魔鬼,你才真正從內心深處體會到那種恐怖感。我那天的感覺就是這樣。那是我永遠都無法忘記的經歷。當時,潛意識提醒了我—這不是個一般的罪犯。也正是因為那次親身經歷,我後來才對掠奪型人格對別人潛意識層面的影響有了直觀的瞭解。

在人生的某一時刻,大家都曾遇到過這樣的人:他們對犯罪和被捕毫不在意;他們對給別人造成的痛苦毫不在乎。在所有的危險人格中,掠奪型人格造成的傷害是最大的。據著名心理學家、精神病學者羅伯特·赫爾博士所說,掠奪型人格的數量高達數百萬。也就是說,在你的一生中,在某一時刻,不論是在過去、現在,還是將來,總會至少遇到一個這樣的人。

掠奪型人格的目的只有一個:搾取。他們做的事我們無法想像,屢次三番,毫無顧忌。他們活著就是為了盜竊、搶劫、傷害、消滅。大多數人的人生是建立在人際關係和個人成就上的,而掠奪型人格則不是這樣,他們想的是如何利用別人、地點、局面來為自己謀利。這就是他們所有行為的根本動機。

這種人的思維方式跟正常人不同。正常人之間是相互關心的,他們則是假裝關心甚至根本不關心別人。我們把別人看作跟自己是平等的;但在掠奪者眼中,別人是他們滿足個人需求的機會或障礙。想要車了,就偷一輛;想做愛了,就去強姦;想錢花了,就盯上老年人的錢包……即使你逃離了他們的魔爪,也喪失了某種寶貴的東西:或者是對別人的信賴,或者是自我價值,或者是自尊……

信任是正常人的天性,在掠奪型人格面前卻是個致命的軟肋。他們沒有情感依附,目無法紀,沒有良心,也沒有道德倫理觀念,對他們來說,人生沒有限制。規則、規定、限制、鎖、圍欄……這些東西不過是他們做事的小小障礙。正常人都是遵守各種規章制度的,但在他們眼裡,我們都是傻瓜、笨蛋、廢物,理應受到鄙視、貶損、嘲笑、辱罵甚至消滅。

正常人的成功是通過踏踏實實的努力得來的,而掠奪型人格的成功是搶來的。他們能極其敏銳地發覺別人的弱點,從而很快選定獵物:易受傷害的人、易受騙的人、易受影響的人、有創傷的人、有麻煩的人、年少無知的人、沒有抵抗力的人……接著便猛撲過去,其手法或者溫柔,或者殘暴。

他們能夠僅憑別人的舉止和外表就能判斷出是否適合捕食:那些熱心地湊到車前給人指路的人;手拿大包小包的顧客;對陌生成年人毫無戒心的孩子;抄小路的青少年;淳樸的老年夫婦;為陌生訪客開門的家庭主婦……他們無須思考,就像是在後台運行了一個軟件,時刻在掃瞄中尋找機會和弱點。

他們知道在哪個聊天室裡可以拐走你的孩子,而無須闖入你的家裡;他們知道怎樣在老年保健醫療計劃和醫療補助方案裡做鬼,騙取數億錢財;他們知道哪家銀行容易搶、哪家商店容易偷;他們知道該怎樣藏身在有名望的組織機構裡(如醫院、慈善機構、警察局、學校、體育隊、教堂等),既能用作偽裝,又能利用其職業的合法性謀取利益。

像泰德·邦迪、約翰·維恩·蓋西1、傑夫瑞·達莫2這樣的掠奪型人格之所以臭名昭著、舉國皆知,那是因為他們是連環殺手的緣故,但這樣的魔鬼只是冰山一角。

任何一個連環強姦犯、皮條客、戀童癖者、人販、黑幫成員都是掠奪者人格;虐待老人和兒童的那些渾蛋也是。他們的惡行,有些我們可以在報紙上讀到,有些惡名昭著的則被寫入書裡或拍成影視劇遺臭萬年。傑西·詹姆斯3、布屈·卡西迪4、“開膛手傑克”5、約翰·迪林傑6、艾爾·卡彭7、巴布羅·艾斯科巴8、伊恩·布拉迪9、詹姆斯·巴爾傑10、“華衣教父”約翰·高提11這些人統統都是掠奪型人格,他們唯一的區別是罪行的類別和作案的手法。

監獄裡這種人已經人滿為患,監獄外遊走的還有很多。掠奪型人格傷害他人不限於謀殺、強姦等方式,還有毆打配偶、虐待病患、恐嚇僱員、貪污錢財、官員腐敗、掠奪團體或政黨的忠實成員,如果是國家領導的話,還可能是殘殺民眾。他們可能手拿公文包,攜帶筆記本電腦,背著雙肩包,手拿《聖經》,托著足球,或懷抱嬰兒;也可能拿著匕首、槍、砍刀、冰錐、毒藥或繩子;他們可能是你的上司、宗教領袖、工作同事、理財顧問、你孩子的營隊輔導員、你母親的監護工、你家的保姆、你的情人或者鄰居。

喬治·詹姆斯·特萊鮑是一名訓練有素的化學家,智商極高。他對鄰居佩吉·凱爾及其孩子心懷厭惡,因為她縱容孩子們在玩耍時大聲喧嘩。1988年,趁著他們不在的時候,他毫無人性地往他們的可樂瓶中加了鉈,差點兒把孩子們毒死。對一個掠奪型人格來說,這就是解決問題的快捷辦法。

1978年,約翰·萊昂斯開車載著全家人行駛到亞利桑那州闊茨賽特附近,他看到有輛車拋錨了,就停下來幫忙。作為回報,那輛車上的兩個人—蓋裡·蒂森和蘭迪·格林沃特—殺了約翰一家。為什麼?跟上面的特萊鮑一樣,他們需要一個快捷而有效的方式來解決問題—他們倆剛剛越獄出來,不想被人告發。

哈羅德·西普曼醫生在英格蘭海德小鎮行醫,病人們都認為自己身處一個十分安全的醫院,對重病患者來說,這是一個理想的治療場所,但前提是—你的主治大夫不是哈羅德·西普曼。在1971到1998年間,他共殺死200多個病人,通過侵佔他們的珠寶首飾、金錢、修改病人遺囑等方式發家致富。

在整整20年的時間裡,外界一直認為蒂姆和瓦內塔豐夫婦非常不幸,因為他們的孩子總是因“嬰兒猝死綜合征”而死,後來,經過深入調查才發現,他們其實是被瓦內塔故意殺死的。跟哈羅德·西普曼醫生的病人們一樣,這些孩子也是身在安全的地帶,卻遇到了危險的人—掠奪型人格。每到孩子長到幾個月大時,她就掐死他們;這麼做的目的,僅僅是因為他們受不了孩子整日的哭鬧。

所以,安全與否,其實跟地點(街區、高速路、醫院、家裡)毫無關係,其關鍵在於附近是否潛藏著掠奪型人格。正是因為他們的存在和接近、他們的冷血和麻木不仁,才增加了你受傷害的風險。其結果—是折磨還是傷害,是生還是死—都取決於他們。

這就是犯罪小說作家安妮·魯爾的親身經歷。20世紀70年代,她在一個犯罪熱線工作,後來她寫了一本書—《身邊的陌生人》,書中記述了她跟一個掠奪型人格共事的經歷,而這個人可不是一個普通的掠奪型人格,他就是臭名昭著的連環殺人案兇手泰德·邦迪。而她能免受殺害、好端端地活著去寫書,僅僅是因為泰德沒把她當成獵物。

如果你對掠奪型人格沒有形象的瞭解,那就試著想像一下颶風或龍捲風的樣子—呼嘯而過,寸草不留。每一個直接受害者的背後,都有大量間接受害者:親屬、配偶、孩子、朋友……受過掠奪型人格傷害的孩子,可能會伴著心理創傷長大,其影響甚至會代代相傳。掠奪型人格的家人也可能會受到公眾的指責、鄙視,還可能遭受經濟困難。伯納德·麥道夫的妻子因丈夫詐騙了投資者數十億美元而受人唾棄和排斥,麥道夫被捕兩年之後,他的兒子就上吊自殺了,因為他無法承受父親的罪過帶給自己的苦惱,也不願再受其連累。

看看天主教神父性侵兒童醜聞被曝光之後,有多少人喪失了對天主教的虔誠。掠奪型人格的影響是巨大的。掠奪型人格頻繁出沒的街區就是一個危險地帶,人們把自己關在家裡,生怕遭到搶劫和盜竊。現在的紐約比20世紀80年代早期我當警察的時候要安全多了,這是因為魯道夫·朱利安尼市長12和紐約警察局重點打擊各個層面的“捕食者”。掠奪型人格(甚至包括強行乞討和街頭塗鴉等)沒有了,紐約的大街小巷重新回到本分的市民手中。

我很想說“你現在和將來都不會碰到掠奪型人格”,但那都是假話。但是,只要大家能掌握一些相關知識,就能更好地識別出這些危險人格,避免自己的美好未來被他們無情地玷污。這麼說不是嚇唬你,而是給大家提個醒:因為你在明處他們在暗處,不得不防。所謂“死裡逃生”,指的就是瞭解危險人格的本質和行為方式,從而避開禍患。

掠奪型人格的特徵

掠奪型人格往往精於偽裝,不刻意觀察的話很難將其辨別出來。他們可能非常聰明、友好、迷人、溫順、低調,或同時具有其中幾個特點。事業成功、朋友眾多、身居高位等優點,跟身為一個掠奪型人格並不矛盾。賓夕法尼亞州立大學的老師、學生、運動隊成員、校友等人從傑裡·桑達斯基性侵學生這件事中得到的教訓就是這個;伯納德·麥道夫的朋友、同事從其金融騙局中得到的教訓也是這個。

這種人精於算計、深謀遠慮、掠奪成性。當你從報紙上看到某人精心計劃並實施了某次犯罪、某人跟蹤監視其“獵物”、某人是常年犯罪、某人不遠千里實施犯罪、某人精心策劃了“龐氏騙局”……你看到的就是掠奪型人格。同樣地,當你聽說某人經常違法亂紀、是個連環性犯罪者或“慣犯”,某人陰謀騙取他人錢財……你聽說的也是個掠奪型人格。

掠奪型人格經常換工作、改變計劃、欠債不還、毀掉或終結一段人際關係、辜負或利用別人、逃避責任,對這些事大家要心裡有底;他們會違反法律、背叛信任、取不義之財,欺騙、傷害別人,致人傷殘甚至害人性命,對這些事大家也要心裡有底。大家一定要作好心理準備,不要認為這種人會變好,也不要幻想他們不會傷害你。他們的魔爪是一定會伸出來的,唯一不確定的是他們的目標是什麼、是誰。

掠奪型人格的知識面很廣(但都不精通),所以他們能迅速與“獵物”找到共同語言並誘惑其上鉤。他們喜歡把人看作木偶並加以控制:用玩具和糖果哄小孩子高興、在網上花言巧語哄騙女人見面、向涉世未深的年輕人尋求“幫助”、慫恿人們出錢跟他們合資……這種人極其擅長騙取別人的信任,因此才會被稱作“騙子”。

跟本書中所述的其他危險人格一樣,掠奪型人格的行為也有程度上的區別。有些人的“捕食慾望”較低,他們的行為危害性不大,也許就是偶爾違反個規章制度什麼的;跟人相處時,他們虛偽而慣於欺詐;或常常因小打小鬧的犯罪而陷入麻煩。

另一些人則極為病態,只要他們高興,就會無惡不作。從某個角度來看,約翰·愛德華·羅賓遜是個多才多藝的人,但他又是一個集多種罪惡於一身的惡魔:欺詐、盜用公款、偽造信件、綁架、虐待、連環殺人……2003年他供認說自己曾殺了三個人。他被視為互聯網時代第一個連環殺人兇手,因為從1993年之後,他的“獵物”都是從網絡上誘捕到的。他就是極端掠奪型人格的典型:博學多才與極其危險的結合體。

以上關於極端掠奪型人格的事都是我們聽說或在報紙上看到的,他們之所以很難被人發現,其原因有二:一是他們的確精於此道,二是事後沒有人報案。但不論其掠奪型人格的程度如何,是高還是低,他們都有一個共同的特徵,那就是他們都能從錯誤中吸取經驗教訓,不斷進化。說到這裡我想起了朱利安(化名)的事,我對他的情況非常熟悉,因為他的母親是我們家的老朋友。

據我們所知,朱利安開始幹壞事時僅僅10歲左右,那時他就偷父母的錢。後來偷的數目越來越大,頻率也越來越高。每次父母找到他頭上,他就道個歉了事,但過後照偷不誤,技術也更加高超。為避免父母起疑心,他開始去偷朋友和玩伴以及這些孩子的父母的錢。

稍大點之後,他開始偷葡萄酒和伏特加,家裡的處方藥買來之後很快就沒有了,有一次甚至被他換成了阿司匹林。你指責他的偷竊行為,他早就準備了一大堆說辭。他的父母不管他,他說什麼就信什麼,或者也是不想太為難他;據他們自己的說法,他們認為等朱利安長大了這些毛病就都改了。

後來朱利安學會了開車,這下頭疼的換成了交警。他的汽車不是今天刮花了,就是明天凹個坑。有一天他開車回家,車上的擋泥板少了一個,一個小時過後,警察找上門來,說朱利安涉嫌肇事逃逸,把人撞傷了。當然,朱利安還是不承認。這是他第一次觸犯刑律。應該還有別的類似情況,但考慮到他年紀尚小,每次都被從輕處罰了。

到了21歲時,朱利安已經精通於用偽造的支票或在ATM機上從父母賬戶上取錢了。他偷的錢數目越來越大,而他的父母年紀也大了,對他沒什麼威懾力,甚至對其行為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或者他們是被這樣一個兒子—掠奪者、小偷、滿口謊言的騙子、癮君子,對他們和社會來說都是個危險分子—早已身心疲憊死了心。

壓垮這個家庭的最後一根稻草終於出現了。朱利安偷走了父親的汽車,拆掉賣了零件。也在同一周,他拿走了家裡最後一筆錢,說“一定是被老鼠吃了”,因為那些錢是被藏在屋椽上的。朱利安的父親在身體和心理上都受到了沉重打擊,幾個月後就黯然離世了。據說,在他父親的葬禮上,朱利安還問能不能把父親手腕上的手錶拿走當掉,還問父親在遺囑上有沒有給他留點錢……

你以為故事到這裡就結束了嗎?沒有。朱利安又逼著母親把退休金賬戶的賬號和密碼給了他,隨後就把他老母親洗劫一空。他母親已經年過七旬,現在竟然被迫出門打工謀生,因為她沒有了退休金,房子也因為還不起貸款被銀行收回去了,再加上兒子的“諸多事情”……

這就是掠奪型人格的可怕之處。朱利安從未殺人,但他卻給一個家庭造成了巨大的痛苦和災難。之前他曾多次被警方調查,卻常常逃脫法律的制裁。隨著時間的前行,他犯罪的手法也在進化,但其結果都是一樣的:他滿嘴謊言、欺詐偷盜,像個寄生蟲一樣搾取別人的勞動果實。如果你在街上遇到了他,他一定會給你一個微笑。為什麼不呢?別人都是他的宿主啊。也許你也是其中之一呢。

綜上所述,雖說掠奪型人格在細節上存在差異,但他們也有一些共性:他們只知索取,從不付出;置他人於危險之中;麻木無情、冷漠傲慢,對別人,甚至親人都毫不關心。

不懂同情,不知懊悔,沒有良心

大家可以去找丹尼斯·雷達13—BTK(“綁、虐、殺”)連環殺人兇手的視頻,聽聽他自述是如何殺死那些受害者的,然後你就能明白心理學家為什麼會用“情感缺乏”來形容他了。在很多掠奪型人格身上都能看到這種冷血、“平淡”的語言和腔調,甚至在他們自述令人毛骨悚然的罪行經過時也是如此。

掠奪型人格的情感系統跟正常人不一樣。他們不能理解別人的痛苦,也沒有同情心。他們的情感是膚淺、做作、自私自利的。正如例子中的朱利安那樣,這種人竟然能對愛著他們、保護著他們、為他們付出一切的人下手。別人的單純或不幸正是他們的機會:一個傷心的離婚女人或一個悲傷的寡婦就是他們的“飯票”;一個沒有戒備之心、無人看管的孩子就是可以用食物和小玩意兒騙來的性玩具;旅客和移民就是可以偷竊、收取保護費的“冤大頭”;對他們來說,每個淳樸或處境不佳的人背上都寫著“不騙白不騙”五個醒目的大字;任何自然災害都是他們設立冒牌“財物捐贈處”的機會……

這種人知道是非對錯,也知道什麼是壞事,但他們非要去做。奧地利人約瑟夫·弗雷茨(Josef Fritzl)把18歲的親生女兒囚禁在地窖裡24年之久,其間共強姦她3000多次,生下了7個孩子,並且不論大病小病,從未帶她或孩子去看過醫生。他是這樣對心理醫生說的:“我的性格裡有魔鬼的成分。”約瑟夫·弗雷茨知道自己的行為是不對的,24年裡,他有8000多天時間可以停止施虐,但他就是停不下來。

即使掠奪型人格能夠感覺到愧疚,這種愧疚感也是短暫的、沒有約束力的,他們不會因此而懸崖勒馬、改邪歸正,因為他們根本就不理解自己給他人造成的傷害—他們毫無懊悔之心。要產生負罪感,前提是對自己的行為負責,而掠奪型人格活著就是為了搾取別人、利用別人,而不是去承擔責任。他們總是能把責任推到別處:或者是他們的成長經歷,或者是上司不好,或者是受了“黃毒”的毒害……任何能幫他們擺脫罪責的人或事都能成為其“替罪羊”,甚至會歸咎於受害者本人。以前文曾提到的朱迪·阿里亞斯為例,她跟蹤前男友、給他打騷擾電話、找到他、連刺他27刀、一槍爆頭,還差點兒把他的腦袋割下來;但她說,這都是被他逼的,反正跟她這個受不了被人拋棄、反覆無常、自私自利的掠奪型人格無關。是的,只要是跟掠奪型人格有關的惡行,錯都是受害者的。還好,朱迪一案的陪審團並未上她的當。

冷血無情,精於算計,控制欲強

掠奪型人格都是冷血無情的,因此我們常常把他們比作爬行動物。在審訊中,這種罪犯通常對情感無動於衷,跟悲痛欲絕的受害者親人形成鮮明的對比。臭名昭著的連環殺人兇手亨利·李·盧卡斯14是這樣說的:“殺人就像出門散步,想殺人了,就出去隨便找一個。”這就是掠奪型人格的思維方式。

對他們來說,人生就是一場“奪寶遊戲”,所以就要精於算計、瞞天過海。前文提到的“殺人小丑”約翰·維恩·蓋西,他在伊利諾伊州芝加哥市的社區慈善活動中打扮成“高蹺小丑”,逗孩子們開心;但他也狡猾地誘騙男孩到他家裡並虐殺掉他們—前後總共33個人。想必這些年輕人死前都曾苦苦哀求過約翰·維恩·蓋西,但他照舊無情地殺了他們。

還有前文提到過的哈羅德·西普曼,這個在英格蘭海德小鎮受人尊敬愛戴的醫生,他泰然自若地將惡行隱藏了數十年之久。為了自己的經濟利益,他無情地殺死了那些最需要他幫助的人。要不是因為他的病人死得太多,真相還不知要掩藏多久;如果這樣的話,不知道又有多少病人死在他的手上。他對自己的犯罪行為一點兒都不在意,已經習以為常、無動於衷了。

出於必要,掠奪型人格會精心編造各種謊言。正常人利用語言來進行交流,這種人則是利用語言達到控制他人、逼迫他人、勾結他人的目的。他們對詼諧、勸說、誘惑、懇求、道歉等語言瞭若指掌、應用熟練,就像工匠手裡的刻刀、音樂家手下的音符一樣。發誓不再欺騙、不再偷竊或不再打你都只是一句空話而已,他們的話一點兒都不值錢;但甚至連執法人員、法官這樣的專業人士都會被他們迷惑、愚弄,出於社會慣例,會再給他們改過自新的機會。這也是屢犯率如此之高的原因之一。為了免受牢獄之災或早點出獄,他們信誓旦旦地說要痛改前非、好好表現,可一轉身照舊禍害四方。

傑克·亨利·阿爾伯特因偽造罪和刺死一名囚友而在獄中服刑,他根據自己的服刑經歷寫了一本書《野獸腹內:獄中來信》(In the Belly of the Beast:Letters From Prison),隨即成為寫作界的寵兒。他說服知名作家諾曼·梅勒為他爭取提前釋放,而假釋裁決委員會也聽信了梅勒的懇求,同意提前釋放阿爾伯特。假釋出獄六周之後,他就在一家咖啡館刺死了一名男子,後來他說,因為那個人一直在盯著他看。所有曾經贊成對他提早釋放的人都大吃一驚,他們不敢相信這麼一個文筆華麗的人竟然會殺人。這其實也沒什麼好奇怪的。

花言巧語與“善行”一旦結合起來,是很難令人抵擋的。性侵15名男童的球隊教練傑裡·桑達斯基用的就是這種方式,還加上了常掛在嘴邊的微笑。但是,當他把陰莖插入那些男孩的肛門時(是的,這就是受人尊敬的好教練對受害者所做的),就無情地漠視了孩子們的權利和尊嚴。

掠奪型人格還精通於恐嚇的語言。約翰·高提或者詹姆斯·巴爾傑的一句話就能讓別人掏保護費或被殺害。我在FBI工作時曾審問過黑幫的一個走卒,他說,為了收取保護費,只需要跟店主“談談話”就行了。否則的話,“說不定”昂貴的店面玻璃一夜間就會變成碎碴。這種“談話”可不僅僅是熱播美劇《黑道家族》中的情節,它背後是一個數百萬美元的敲詐勒索產業。

即使是在死囚牢房裡,泰德·邦迪也在戲弄案件調查員,不肯說出全部受害者的名字。就在執行死刑前幾個小時,他又透露了一名受害者,想以此爭取到緩期執行。他用這種方法將司法體制玩弄於股掌已經很久了,這一次他沒能如願。而這個指認出的受害者名叫蘇珊·柯蒂斯,正是本書前言中提到的、我在楊百翰大學執勤的那晚從校園裡失蹤的女孩。

連環殺人兇手克利福德·奧爾森15每指認一名受害者及其埋藏地點就讓加拿大政府付給他10000美元,作為“配合調查”的回報,他的妻子共收到10萬美元;而他也“高尚”地“免費”交代了第11名受害者的情況。多麼慷慨大方的紳士啊。

歷史上最臭名昭著的掠奪型人格之一就是德國納粹黨的二號人物、陸軍元帥赫爾曼·戈林16。他協助成立了蓋世太保17在德軍轟炸倫敦的同時,他還忙於殘殺猶太人,收斂其藝術收藏和其他財物。二戰結束後,他被同盟國拘押,準備以戰爭罪接受“紐倫堡審判”18,在此期間,他屢次巧妙地擺佈美國的守衛們。他用贈送簽名、合影等方式換取一些“照顧”,最可恨的是,他哄騙了至少一名美軍士兵歸還了他的隨身物品,從中取回了一小瓶毒藥。在判決(絞刑)之前,他服毒自殺了,以此拒絕接受審判,也拒絕還受害者一個公正。

但掠奪型人格絕非僅僅操縱、控制別人那麼簡單,對很多掠奪型人格來說,這是一種凌駕於別人之上的造物主一樣的能力,令人陶醉、欲罷不能。泰德·邦迪說,可以決定別人的生死給人一種無所不能的感覺。伊斯雷爾·凱耶斯,當局認為他在2001—2012年間殺害了11條人命,其犯罪地點包括美國的多個州:華盛頓州、佛蒙特州、紐約州、新墨西哥州、亞利桑那州等,其作案手段是—徒手掐死受害者。他自封為受害者生命的仲裁者,喜歡在近前、面對面地“看他們死前痛苦掙扎的樣子”。

這種人的冷血從吳志達19身上可見一斑,在20世紀80年代拍攝的某段錄像中,他跟同黨倫納德·雷克在自建的地牢中虐殺了一名女性,錄像中他是這麼說的:“……你可以哭,可以叫,就跟他們一樣,但是一點兒用都沒有。這麼說吧……我們是很……哈哈哈……無情的……”

行事衝動,自控力差,不懂反思

掠奪型人格喜歡控制別人,自己卻沒有絲毫道德或倫理自控力,同時又衝動、肆無忌憚。“邦尼克萊德雌雄大盜”中的邦妮·派克就是這樣:她追求刺激、不顧後果,最終成了一個銀行劫匪和殺人犯。現代的很多銀行劫匪、商店竊賊、攔路搶劫者也都是這樣。既能獲得刺激,又有財物收穫,這就是掠奪型人格最美好的一天了。

對很多掠奪型人格來說,在衝動之下行事就是掌控了自己的人生,哪怕他們的行為會將自己和別人置於險地也毫不在乎。比如說,努尚·威廉姆斯因蓄意將艾滋病傳染給13名女性而被判有罪,他同時還是一個職業罪犯20,犯下多起強姦案。按照法庭的說法,他是故意危害別人的生命,他的行為就像是把槍口抵在別人太陽穴上玩“俄式轉輪”一樣21。與此類似,安東尼·E.惠特菲爾德—據他的辯護律師說—是一個“吸食冰毒的‘性愛機器’,周旋在多個女人中間,攫取庇護、金錢和性”。在被捕之前,他一共將艾滋病毒傳染給了17名女性,事發後既沒有道歉也沒有愧疚,其頭腦已經失控了。

跟自戀型人格一樣,掠奪型人格也不能容忍絲毫挑釁和一丁點侮辱。他們往往不能抑制自己的情緒,或是缺乏自控力。在監獄裡,掠奪型人格都盡量避免眼神對接,因為他們知道,走廊裡一個侵略性的眼神都足以激起爭執,甚至是致命的報復。

寫到這裡,我又想起了影片《好傢伙》中由喬·佩西飾演的湯米·德維托—喜怒無常、高度敏感、心胸狹窄、毫無良心。你們以為這種人只會出現在電影中嗎?不,現實中就有。“冰人”理查德·倫納德·庫林斯基脾氣暴躁、傷害別人不擇手段。正是因為這個原因,黑幫才會僱傭他作為殺手。他在被捕後對當局交代說已經記不清到底殺了多少人,大概是200個。他總是先殺人,後問問題。情況常常如此,現實生活中掠奪型人格的行為要比電影中凶殘惡劣得多。而以上面兩個例子而言,庫林斯基令湯米自愧不如。

掠奪型人格往往會酗酒或濫用違禁藥物,而此舉令他們更加不穩定,也更危險。或者,他們是故意為之,通過酒精和毒品來釋放被抑制的本性,或將其用於誘惑麻醉他人。原先在FBI工作時,我曾審問過很多類似的案子,某個繼父甚至生父設法讓未成年少女(甚至包括他們的女兒)攝入酒精或毒品,從而達到強姦她們的目的。“殺人小丑”約翰·維恩·蓋西的作案手法就是用酒精使受害者變得順從(特別是在他實施強姦或殘殺之前)。

掠奪型人格常常會說自己衝動壓抑不住,或說他們管不住自己,但這都不能當成他們罪行的借口。如果他們也懂得反思的話,那一定是為了完善其掠奪手法。永遠都不要相信他們會反省悔過。狗改不了吃屎。

掠奪型人格的特徵詞彙

以下詞彙是受害者對掠奪型人格的描述,未經任何改動。大家也許會注意到,其中很多詞與自戀型人格的描述很相似,但跟其他三種危險人格相比,掠奪型人格又有著明顯的不同。

不正常、辱罵、好鬥、沒有目標、沒有道德、禽獸、違背社會公德、自大、口才好、壞蛋、小人、壞人、野蠻、王八蛋、畜生、迷人、輕視、好戰、令人困惑、飛車幫、黑寡婦、粗野、胡說八道、欺凌弱小、精於算計、無情、有魅力、有女人味、騙子、聰明、冷淡、冷血、欺詐、騙術精湛、詭詐、縱容、鄙視、控制欲、墮落、諂媚、恐怖、罪犯、沒教養、狡猾、危險、虛偽、流氓、侮辱人、卑鄙、瘋狂、有害、邪惡、妄自尊大、令人不安、不和諧、令人厭惡、不誠實、不老實、搗亂、盛氣凌人、利己主義、令人震驚、空虛、魔鬼、剝削、煽風點火、弄虛作假、歹徒、男妓、油腔滑調、不敬神、浮誇、竊賊、無罪、草率、狠心、兇惡、可怕、懷有敵意、皮條客、淫蕩、冒名頂替、衝動、矛盾、輕率、不可救藥、下流、冷漠、沒有信仰、殘忍、沒有人情味、神經病、貪得無厭、冷漠、偽善、緊張、有趣、嚇人、不可靠、急躁、惹人生氣、兇手、有盜竊癖好、賊、犯法、好色、吸血鬼、說謊、不懂愛、不擇手段、惡毒、好支使人、刻薄、善變、有吸引力、盜匪、情緒化、怪物、令人羞愧、自戀、遊蕩、聲名狼藉、敗壞道德、討厭、古怪、寄生蟲、水蛭、戀童癖、性變態、挑剔、老鴇、花花公子、佔有慾、捕食者、掠奪成性、易怒、混亂、操縱、暴躁、強姦犯、愛冒險、強盜、垃圾、粗魯、破壞、虐待狂、嗜虐、尖刻、野蠻、恐怖、玩弄女性、性感、狐狸精、自我中心、自私、膚淺、詭詐、可鄙、骯髒、優雅、淺薄、笨拙、喜怒無常、小偷、找刺激、惡棍、狠毒、脾氣擰、兩面三刀、暴君、不關懷他人、不可信賴、絕情、肆無忌憚、寡廉鮮恥、沒有同情心、蓄意破壞、邪惡、懷恨、暴力、不穩定、庸俗、惡劣、野蠻、詼諧。

掠奪型人格對他人的影響

做好心理準備,掠奪型人格會將你的生活攪得天翻地覆,粉碎你的夢想、湮滅你的志向;因為他們始終把自己放在首位,不喜歡被人妨礙。一開始你可能會覺得他們聰明、迷人、有趣,但當你發現他們過去的所作所為,或當他們跟你翻臉的時候(這個隨時都有可能發生),你的震驚和心痛一定是難以形容的。

跟這種人在一起你會變得身心疲憊,因為你得時刻保持警惕,你得藏好自己的珍貴物品,你得放棄抵抗,你得掙扎著活……他們會一直折磨著你,慢慢地把你磨光耗盡,這就是他們的本性。大家還記得前文提到的朱利安的父母是什麼下場嗎?

艾琳諾是一個非常好的女士,我在罪犯側寫研討會上幾次見過她。多年以來,她一直在防備著自己的兒子,卻一點兒用都沒有。上次我見到她時,她對我說,40歲的兒子現在還賴在家裡,一無是處,還把她的錢都捲走了。她還說,“時時處處、事事防著他,身累心也累”。她出於母愛和善心供養著她的兒子,卻落得身無分文。這位臨近退休的老護士已經是60多歲的人了,卻要去打兩份工才能償還債務,對兒子的信任和愛也都枯竭了。

有些掠奪型人格會讓家人和朋友與他聯名借貸,或投資一個毫無前景的項目。他們不會關心自己造成了什麼樣的麻煩或令你損失了多少錢,只要他們沒事就行。隨便一名保釋代理人都見過太多這樣的事:某個職業罪犯保釋後逃跑了,家人為此損失了數萬美元的保釋金,家族的名聲也受到玷污。這種事多如牛毛。

這些危險人格根本不把因自己的行為給你造成的危害看在眼裡。他們借你的車,卻開著去搶銀行;或讓你開車送他們去某個朋友家,卻背著你在後備廂裡塞滿了毒品;或讓你在上班時為他們撒謊遮掩,自己卻跑去犯罪,甚至讓你為他們提供不在場證明……就因為你幫了他們一個小忙,替他們撒了一個謊,卻在不經意間成了他們的共犯,觸犯了法律。

作好心理準備,掠奪型人格的打量、探問、親近都會令你心神不安。他們的友好之情來得太快,一下子就跟你親密無間起來,這會讓你很不舒服。在影片《天才雷普利》中,馬特·達蒙就飾演了這樣一個“捕食者”。一旦找到“獵物”,他就緊緊吸附在上面,不把對方搾取乾淨絕不鬆開。與此類似,掠奪型人格會對你提出一些非分的要求,或者不管你是否願意、是否需要,單方面親近你或侵犯你的隱私。這些都不是意外,而是他們蓄意為之。

跟某些掠奪型人格在一起時,你能明顯感覺到身體的異樣:發抖、汗毛豎立等,就像本章開始部分我的經歷一樣。著名學者、作家、哲學博士J.裡德·梅洛伊發現,甚至連訓練有素的專業人士在面對這些人時也會產生這種本能的應敵反應。在《害怕是一種天賦》一書中,加文·德·貝克爾也敘述了這些惡人會激活我們的原始反應能力—這是我們進化出的一種潛意識預警系統,在危險到來時給我們提醒。可是,我們從小接受的教育卻是“人都是善良的,要與人為善”,叫我們關閉這個預警系統。於是,你敞開心扉信任別人,別人卻在尋找你身上的可乘之機,處心積慮佔你便宜。他們將你的友好、美德、慷慨當成應得之物—這就是掠奪型人格的本性。

而在互惠主義方面,掠奪型人格只有在自己感覺有必要的時間和地點才會與人互惠,甚至從不利他。2013年,邁克爾·查得·博伊森的家人熱切地等待著他出獄歸來,先前他因盜竊罪入獄。他的外祖父母為他準備好了臥室,到監獄門口把他接回來,帶他去辦理了新的身份證,還陪著他去緩刑犯監督官那裡報到,以確保一切順利。而就在當天晚些時候,他把兩位老人殺害了。這就是他們的好心所得到的回報。

當我們幫助、妥協、附和這些人的時候,其實是在鼓勵他們變本加厲地剝削我們或他人。不要幻想他們會變好,或自我安慰說“這次不會再那樣了”;毒蛇會因為你餵養過它就不咬你嗎?不要幻想能從毫不利他的人那裡得到善待,他們只有在有所企圖的時候才會善待別人。而這種偽善也會蒙蔽家長們的雙眼,將孩子送到傑裡·桑達斯基這種戀童癖的魔爪之中。

在他們得逞之後,你不僅會感覺受到傷害和背叛,還會因其影響而不敢再去信任別人。掠奪型人格的惡行常常會使人產生“創傷後應激障礙”22,而自己或親人所受的傷害會在你的心中留下極深的傷痕。我曾跟很多受害人交談過,他們很多年之後都無法調整心態、撫平心理創傷、重建對別人的信任。有些受害者仍需心理治療,有些人整日與藥物為伴……還有很多家長因為女兒跟一個掠奪型人格的人私奔或結婚而陷入焦慮,不得不去接受治療。

在前文中我曾說過,掠奪型人格所到之處,都會給人留下極深的傷害。傷害的時間和方式會因人而異,但是只要你跟他們有了牽連,你及親人的幸福安樂就陷入危險之中。對掠奪型人格稍不留心,無妄之災隨即而來。請不要冒這個險。

掠奪型人格的人際關係

跟掠奪型人格在一起,是絕對不會有平等可言的。他們謀求的是別人的信任和“養育”,像寄生蟲一樣將別人當做宿主。他們通過壓搾你來滿足他們的需求,但不要幻想他們會去找工作掙錢或為家裡出力。他們總有理由不去工作:或者是才華得不到賞識,或者是那些工作太低劣、不值得做,或者是老闆太差勁,或者是工作時間太苛刻……他們就這樣壓搾著你,直到你一無所有或對你厭倦才會放手,接著再換一個新的宿主。

伊麗莎白是我在行為分析培訓班上認識的一位女士,她是個聰明能幹的職業女性,卻不幸嫁給了一個掠奪型人格的寄生蟲。她丈夫外表英俊,體格健壯,性格開朗,卻整天無所事事。伊麗莎白曾為他安排工作,曾到婚姻咨詢、職業咨詢尋求幫助,甚至親自為他寄送求職簡歷,但她丈夫就是不出家門。她在外工作掙錢養家,他卻待在家裡看色情片度日。在嫁給他的3年時間裡,一共用掉了40000美元,這些錢都是她掙來的(衣服、首飾、度假、高爾夫俱樂部、搬家費用、電腦、相機……)。終於有一天伊麗莎白再也受不了了,要跟他分手;他卻匪夷所思地提出要分得伊麗莎白的部分退休金。這就是掠奪型人格的寄生蟲本性:貪得無厭。

婚姻關係中的掠奪型人格常常會給另一半帶來致命的危險。在所有公之於眾的照片中,拉琪·彼得森都是一副陽光快樂的樣子,2002年,懷有八個月身孕的她與斯科特·李·彼得森完婚,他卻背著拉琪在外偷情。這一年的平安夜,他殺死了拉琪和八個月大的胎兒(他把拉琪殺死、肢解,並與胎兒一併拋屍到海裡)。這個禽獸早已決定要除掉她了。

另一個例子。2003年,史黛西·安·凱爾嫁給了德魯·彼得森,此時德魯剛剛與第三任妻子凱瑟琳·薩維奧離婚。一年之後,凱瑟琳·薩維奧被發現死在一個空浴缸裡。起初凱瑟琳的死亡被定性為“意外事故”,在德魯因被懷疑與前妻之死有關而被警方調查時,史黛西是第一個站出來維護丈夫的人。但她的信任和忠誠用錯了地方,因為她的丈夫是掠奪型人格,對他而言,別人的生命一文不值。4年之後,史黛西失蹤了。她的家人傷痛欲絕,而他們一直對德魯心存顧忌。因為史黛西的失蹤,再加上史黛西、凱瑟琳兩個家庭所施加的壓力,警方重新對凱瑟琳的死亡進行了審查,結果發現,凱瑟琳的死根本不是一次意外。這次德魯沒能逃脫法律的懲罰,2013年,他因謀殺了凱瑟琳·薩維奧而被判入獄38年。令人痛心的是,史黛西的屍體至今都沒能找到,她的失蹤成了懸案,她的家人也遲遲得不到公正。

這就是與掠奪型人格共同生活或結婚的殘酷現實。事實上,平均每天會有三名女性死在“親密戀人”手上,其中就有掠奪型人格。據美國司法統計局的統計數字,在所有殺人案中,30%的女性被害者和5%的男性被害者都是被其“親密戀人”殺死的。這些數據發人深省,而事發前往往有各種危險跡象,我們要做的就是要明白該對什麼樣的跡象多加留意。

德魯·安德森的前妻們都曾提到過他是多麼殘虐無情,這都是危險到來的信號。忽視了這些線索或略有遲疑,你及親人就會付出沉重代價。時間在無情地流逝,到了明天這個時候—根據上面的數據推算—又將有三名女性失去生命。

掠奪型人格表面上看起來可能很好,但其內心仍是個禽獸。柯萊特·史蒂文森嫁給了一個名叫傑弗裡·羅伯特·麥克唐納的內科醫生。他畢業於普林斯頓大學,曾是美國陸軍軍官,特種部隊“綠色貝雷帽”的成員。1970年,柯萊特對她和孩子們感到厭煩了,就殺死了他們,並說是吸毒的嬉皮士們幹的。案件的調查人員和陪審團都沒有被他的謊言蒙蔽—犯罪現場被“佈置”得很像是一次入室搶劫,他也只是受了一點兒皮外傷。傑弗裡·麥克唐納至今還被關在監獄裡,仍口口聲聲說自己是無辜的,並尋求上訴。真是毫無人性。

跟掠奪型人格在一起,你就置身於一個充滿了危險行為、心理虐待,甚至丟掉性命的處境之中,危險無處不在。我們常常讀到或聽說這樣的事:某個女人對自己的安危心懷恐懼,在日記中寫下,或對朋友和家人說過—如果自己死了或失蹤了,兇手一定會是她的丈夫或男友。她們之所以有這樣的不祥預感,正是因為她們近距離地看清了掠奪型人格的本性。

有些掠奪型人格過著雙面人的生活:他們在外捕食,而家人卻被蒙在鼓裡;或者其家人有所懷疑,卻不敢開口問。想像一下,如果你發現父母買房子的錢是偷來的,你是什麼感覺?你怎麼去愛那樣的父母?他們口口聲聲說著愛你,同時卻在身體上、情感上、經濟上傷害著別人?如果你還愛著這樣的人,那麼你變成了什麼?掠奪型人格就是這樣兵不血刃地毀掉了他們的孩子。

不要幻想掠奪型人格會時時處處照顧孩子,他們對待孩子的態度,只有漠不關心和置身事外,有時候則是粗暴、不講理,甚至會嘲笑、傷害孩子,置其於危險、犯罪行為之中或被幽禁起來。

最可怕的是,掠奪型人格還會將全家人帶入犯罪活動中。丈夫利用妻子實施犯罪的事在報紙上隨處可見:2002年,布萊恩·大衛·米切爾和妻子旺達·巴茲在猶他州綁架了伊麗莎白·斯瑪特,並將其囚禁了9個月。加利福尼亞州的傑西·李·杜嘉德11歲時被強姦犯菲利普·克萊格·加裡多和妻子南希·加裡多綁架,傑西成了菲利普的性奴,在被囚禁的18年時間裡受盡虐待,還為其生下了兩個孩子。被解救之後,傑西·李·杜嘉德將自己的悲慘經歷寫成一本書:《被偷走的人生》(A Stolen Life:A Memoir)。這是一個被掠奪型人格傷害之後重生的故事,大家可以深吸一口氣,忍住眼淚去讀一讀。

掠奪型人格的惡劣之處還有,他們會教孩子去偷、騙、撒謊、逃避責任、打架、破壞社會規則。我曾跟這樣的掠奪型人格交談過,他們也會懲罰孩子,但不是因為後者犯了罪,而是因為犯罪被人抓到了。約翰·沃克曾是一個海軍通信專家,幾十年來他都是俄羅斯的間諜。他向俄羅斯提供情報,不僅出賣了自己的國家,還讓兒子邁克爾·沃克參與到他的犯罪中來。最後,約翰·沃克被判終身監禁,邁克爾·沃克則是25年監禁。還有一個例子,美國黑手黨甘比諾犯罪家族的教父約翰·高提把兒子約翰·A.高提也帶進了黑幫。約翰·A.高提於1999年因放高利貸、外圍下注、敲詐勒索被判入獄77個月。在2004—2009年,他又成了另外四起敲詐案的被告,雖然案件以無效審判結束,但給他帶來了巨額律師費用和輿論壓力。大多數人是不願讓孩子過這樣的生活的,只有掠奪型人格才會這樣,他們對家庭的傷害具有傳承性。

還有些掠奪型人格,他們將魔爪伸向自己的家人。他們虐待繼子、繼女,甚至自己的親生孩子。他們還會殘害父母,比如萊爾·梅內德斯和埃裡克·梅內德斯兄弟,1989年,他們一個21歲,一個18歲,有一天,他們的父母在家裡看電視,他們用獵槍把父母殺死,然後去看電影以製造不在場證明;在案件調查期間,他們大肆揮霍父母的遺產,直到最後真相大白雙雙被判終身監禁。梅內德斯兄弟的父親是個富翁,他們倆原本什麼都不缺—貴族學校、零花錢、名牌衣服、豪車、網球課……可掠奪型人格是永不知足的。

有時候掠奪型人格會非常狡猾,他們會先試探一下家人是什麼反應然後才會下手。卡拉是個邁阿密人,她告訴我說,自從跟第二任丈夫結婚時起,他就開始對卡拉14歲的女兒關注太多。隨著時間的流逝,卡拉發現丈夫與女兒的接觸越來越頻繁,甚至包括呵癢、在地板上摔跤鬧著玩;然後發展到他擁抱和親吻女兒持續的時間太久。直到有一天她發現丈夫竟然帶著女兒去“維多利亞的秘密”23買內衣,這時她才感到事情不大對勁,而當女兒告訴她說這種事經常發生時,她更加確信了自己的感覺。

接著,卡拉發現了丈夫在上班時發給女兒的短信,那些可不是簡簡單單的玩笑話。她的直覺是對的。卡拉質問女兒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女兒開始時支支吾吾地不願回答,因為她不想破壞家庭的和諧狀態,也不願毀了母親的幸福;後來才對卡拉說了實話。原來,她的丈夫對女兒做的不僅僅是擁抱而已,他甚至在開車時將手放到女兒的大腿之間,而其親暱下流的行為也與日俱增。

卡拉去跟丈夫對質。他則早就準備好了各種解釋:他只是想融入家庭,與孩子加深父女感情,而把手伸到腿間那種事只是個意外或從未做過……反正他沒有錯。他甚至無情地將卡拉的女兒拉來對質,問她:“我對你好不好?我是不是給你買了很多東西?告訴你媽媽這都是誤會。”她一個小女孩能說什麼呢?卡拉說,女兒當時明明是在瑟瑟發抖。而她丈夫的結束語是:“看到了吧?根本沒啥事嘛。”

卡拉把手機抓在手裡,對他說道:“我給你一小時時間收拾東西離開這裡,否則我就打電話報警了。”說完她就把女兒帶到屋外,讓一個鄰居幫忙照看著女兒,又通知家人過來接她們。

她丈夫還想跟她辯解,而她只是指了指牆上的掛表。卡拉告訴我說,當時她頭皮發麻、渾身戰慄,一想到曾讓女兒跟這個禽獸單獨在一起那麼久、一想到他發給女兒的那些短信,她就不寒而慄。真正令她吃驚的是,她丈夫還在辯解,說那都是卡拉的胡思亂想—這是掠奪型人格常用的伎倆。直到這時,卡拉才真正明白過來,她面前的這個人是掠奪型人格。而此時她更加憤怒,因為,用她的原話來說:“他還想騙我,還把我當傻瓜。”

繼子、繼女常常是再婚的掠奪型人格的性虐對象。我很讚賞卡拉,她的做法是對的,並且一發現就立刻採取了行動,未有絲毫遲疑。即便如此,她也為此付出了沉重的代價:時間、金錢、法庭供詞、離婚訴訟、律師費……這件事讓她從此不敢相信任何人,也因此常做噩夢;還有女兒所遭受的心理創傷,她感覺自己被出賣了,她媽媽將一個禽獸帶到了家裡。很多年過去了,她們還未完全從這件事的陰影中走出來。這就是掠奪型人格所造成的危害。

不管怎麼說,卡拉成功地保護了自己和家人,但有些女性就沒有那麼幸運了。有些人是未能逃離危險,有些則是沒能及時發現危險,還有一些慘劇是因為受害者年齡太小、太無助、太信賴別人。瑪麗貝斯·廷寧的9個孩子都在其單獨照看期間死去,遺憾的是,警察找到的證據只能證明她殺死了他們中的一個。還有黛安·唐斯,她認為三個孩子妨礙了她與一個不喜歡孩子的有婦之夫的感情,於是,在1983年,她朝孩子們開了槍,打死了一個,重傷兩個,隨後朝自己前臂開了一槍,偽造成受到持槍搶劫的樣子24。這些孩子經歷的都是什麼樣的事啊。

1999年,我曾應佛羅里達州坦帕市希爾斯博羅縣警察局的邀請,參與調查一起案件。案件的主角是克麗斯塔·德克爾,她有三個孩子,她告訴警察說,在她去取購物車時,她六個月大的男嬰被人從車裡偷走了。

我跟克麗斯塔談話時,距離她聲稱孩子被偷只過去了幾個小時,我說想聽她談談孩子們都是什麼情況。而聽她對三個孩子的不同描述,我大吃一驚。在談到兩個大點的孩子時,她的話語裡充滿溫情,而在說到失蹤的這個嬰兒時,她的言語中明顯帶著某種冷漠。我們對她的陳述起了疑心,而真正讓她露出馬腳的是—她的小兒子僅僅失蹤了幾個小時而已,她在談到他時卻使用了過去時態:“He was always a good baby.”(他總是很乖的)而談到兩個大點的孩子時,她說的是“are good kids”(他們都很乖)。其冰冷的語氣、使用的過去時態,都令我們相信—這個嬰兒已經死了,並且,她知道。(如果對孩子的生死不知情,或認為孩子仍然活著的話,應用is,而非was)事實的確如此。最後克麗斯塔承認是她用一個塑料垃圾袋悶死了孩子(這孩子的生父不是她的丈夫,而是另一個男人),因為“他老是在哭”。看到了吧,掠奪型人格就是這麼冷酷。

由此我們可以總結出:如果你的家人中有掠奪型人格,或者你與掠奪型人格搭上了關係,就絕無安全可言。

與掠奪型人格相處

在一生時間裡,我們會遇到很多數掠奪型人格,但大多數都是僅有短暫的接觸,如在運動會上、在酒吧裡、在工作中、在音樂會上,或是在別人介紹下寒暄幾句。他們在我們身邊來了又去,對我們沒什麼傷害;因為他們有自己的安排。然而,還有些掠奪型人格之所以會與我們相遇,是因為他們已經將我們鎖定為“獵物”,或我們的職業、生活與其有交集。他們正是我們應該警惕的人。

他們之中,有盜用公款者,有銀行劫匪,有扒手,有偷車賊,還有很多各種各樣的惡人。所以我們才制定了《亞當沃爾什兒童安全保護法》《梅根法》《傑西卡法》以及其他法律法規,因為有太多掠奪型人格是將未成年人當成獵物。有些人是監獄裡的常客,屢教不改;有些則數十年為患作惡未被發現,如天主教牧師虐童醜聞。

能得到這些法律的保護,我們十分幸運;但即使有了這些法律,還是有傑裡·桑達斯基這種禽獸向孩子們伸出魔爪。性侵犯始終是社會的頑疾。再比如說,英國人怎麼都想不到,著名的BBC電視明星、兒童節目主持人吉米·薩維爾25會強姦少年兒童。但是他就是這樣一個人,並且持續作惡數十年之久;然而,所有對他的指控都因其名聲和地位而以“證據不足”收場。所以,不論這個人是誰,只要他們是掠奪型人格,讓孩子跟他們在一起是絕無安全可言的。

女性也常常是他們的獵物。20世紀60年代,外號“波士頓行兇客”的阿爾伯特·亨利·德索沃26就在波士頓市遊蕩,四處尋覓機會。他用各種借口—他是一個模特經紀人、他的車拋錨了、他需要打個電話等—騙得女性開門,讓他進到房子或公寓裡。這些女人都覺得在自己家裡是安全的,但是,我在前文中曾提到過—不論在哪裡,只要是跟掠奪型人格在一起,就絕無安全可言。

有時候我們會無意中走進掠奪型人格的“狩獵區”,這樣他們就更容易捕食了。2005年,娜塔莉·赫羅薇跟高中同學一起去加勒比海的阿魯巴島度假,在那裡她結識了喬蘭·范德斯魯特,幾個小時之後她就失蹤了,並且極有可能被害。但她的屍體一直沒有找到。

從表面上看,范德斯魯特英俊瀟灑,風趣幽默。遺憾的是,娜塔莉卻沒有足夠的時間去發現他的本來面目。娜塔莉失蹤5年之後,范德斯魯特在秘魯一個賭場裡認識了斯蒂芬妮·塔蒂阿娜·弗洛裡斯·拉米雷斯,隨後又搶劫、殺害了她。你也許會問,他為什麼要這麼做?這個問題也是娜塔莉的父母要問的。不幸而可悲的是,掠奪型人格作惡時從不考慮原因,這只是他們的本性27

有時候,厄運降臨僅僅是因為你生活在某個掠奪型人格旁邊。2013年5月,就在我寫作本章的同一周時間裡,阿里爾·卡斯特羅在俄亥俄州克利夫蘭市被捕,之前他綁架了三名少女,將她們囚禁了10年之久,並與其中一個女孩生下了至少一個孩子。她們之所以遭此厄運,僅僅是因為她們跟一個掠奪型人格生活在同一個街區。後來,阿里爾·卡斯特羅在監獄中吊死了,沒能參加審判。他用自殺擊敗了法律的公正。

此外就是那些工作中的掠奪型人格,他們將捕食生活與職業合二為一。查爾斯·卡倫28是一名夜班護士,他承認自己共殺死40位病人,但這個數字只是冰山一角。他把救人的工作變成了殺人的機會。

20世紀80年代,克萊德·李·康拉德也把犯罪活動融入周圍環境中。當時,他是美軍駐紮在德國的一名陸軍中士,他一有機會就偷竊軍用物資,將汽油、香煙等配給物資拿到黑市上出售;更有甚者,他還偷竊美軍的軍事機密賣給華約組織國家29。他的行為將數萬駐德士兵和數百萬歐洲平民的生命置於險境,而這一切僅僅是為了錢。

有些掠奪型人格是社會或社區的棟樑—退伍老兵、虔誠的教徒、志願者、童子軍領袖、教練、公務員等。比如前文曾提到的麗塔·克朗德維爾,她是伊利諾伊州迪克森鎮的審計官,也是著名的美國誇特馬養馬人30。她在22年時間裡一共貪污了5300萬美元。還有前文提到的“BTK殺手”丹尼斯·雷達,他是一個教會領袖,同時也是一名可靠的市政員工,但他利用自己對城鎮的瞭解、利用工作的便利性去四處狩獵。

最後要說的是那些企業中的掠奪型人格,不論在大型公司還是只有兩個人的小公司,都有他們的身影。有人曾說過,現在的商業環境,特別是高風險、殘酷的金融世界,都吸引著掠奪者,也對其掠奪行為報以豐厚的獎賞。這種人也許魅力非凡、引人注目,但他們衝動、好勝的行為也可能將公司毀於一旦。安然公司的肯尼斯·雷和傑弗裡·斯基林就是其中的例子。安然公司於2001年破產,它不僅是美國歷史上最大的公司破產案,還造成了很多人喪失生計、一貧如洗。安然公司破產案始終提醒著我們:一旦道德淪喪的人掌管了公司,大範圍的“捕食”即將發生。2008年的金融危機31,其中一部分起因,就是由金融產業的掠奪型人格造成的:他們一方面大搞高風險借貸,一方面又因其反覆無常的性格而套期保值32

在商界,進取心和韌性是一回事,而犯罪行為和蓄意詐騙就是另一回事了。商界人士也漸漸明白,若是高層存在掠奪型人格,那將給公司、投資者和員工帶來嚴重危害,他們或者做出高風險的舉動,或者會影響整個行業的安定、安穩和安危。

跟掠奪型人格共事已經夠糟糕的了,而若是他們掌控了政府,那麼其影響將是令人恐怖的。問一問那些曾經歷過阿道夫·希特勒統治的人,你就能明白其中大概。有“波斯尼亞屠夫”之稱的拉多萬·卡拉季奇33也好不到哪裡去,與之相似的還有伊拉克前總統薩達姆·侯賽因34,他用酷刑和毒氣對待庫爾德人民。

身為領袖的掠奪型人格只有一個目標,那就是不擇手段保住權位。對他們來說,痛苦和死亡無關緊要。

讀到這裡大家想必已經明白,跟掠奪型人格相處總是危險的。有時候,我們與其遭遇僅僅是因為我們在錯誤的時間出現在了錯誤的地點;又或者,他們就是我們的上司或身旁的同事。不論是什麼情況,只要瞭解了這些人的行為方式,我們還是能保護自己的安危的。通過觀察其言行舉止,我們可以判斷出他們到底是心性惡毒,是絲毫不負責任,是自私自利,是個危險的侵擾,還是一個致命的威脅。這是我們對自己、對親人的責任所在。

危險人格清單:掠奪型人格的徵兆

在本書前言中我曾提到過,在多年的工作中,我根據危險人格的行為方式制定了一份清單,以此來辨別危險人格。下面列出的這份清單將幫助大家辨別某人是否屬於掠奪型人格,以及其情緒不穩定的程度如何:工於心計、投機取巧;冷酷無情;沒有道德感、極度危險。在這份清單的幫助下,大家能夠對如何與其打交道有個清晰的脈絡,能夠更為確切地判斷其惡劣程度及是否會給你或他人帶來威脅。

本章的這份清單,以及本書中其他“危險人格清單”,其設計目的都是供你我這種沒有專業心理知識的人日常使用。它不是心理診斷工具,其設計宗旨是教給大家一些實用的知識和信息,並對大家目睹或親身經歷的某些事情進行驗證。

請大家仔細閱讀每一條陳述,在符合他們特徵的條目前打上對號。一定要做到實事求是,回想一下他們的言行,或別人是怎麼對你描述這個人的。當然,最可靠的還是第一手資料:想想你親眼目睹到的,以及你在其左右或與其打交道時的感覺。

只選符合特徵的條目,不要猜測,也不要想當然。如果感覺模稜兩可,就不要勾選。有些陳述看起來與其他條目重複或意思相近—我是故意這樣安排的,因為經歷和描述會因人而異,存在細微差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