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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感覺分裂的大師

詹姆斯·喬伊斯

詹姆斯·喬伊斯在蘇黎士做了15次眼睛手術。他不被准許看到與感覺到的是什麼呢?在他的父親過世後,喬伊斯在1932年1月17日給哈里特·肖·韋弗(28)寫了下面一封信:

我父親非常喜愛我。他是我認識的人之中最糊塗的,但他也有非常精明的一面。直到嚥下最後一口氣之前,他都想著我、念著我。我總是很喜歡他,我本身是個罪過,甚至可以說是他犯下的錯誤。我的著作中有好幾百頁內容以及許多人物塑造都要歸功於他,他那些乾巴巴(或者應說無趣)的笑話和他臉上的表情,常常讓我捧腹大笑。

相較於這種將父親理想化的描述,詹姆斯·喬伊斯在母親過世不久後,於1904年8月29日給妻子的信中說道:

我該如何定義家這個概念呢?……我認為我的母親是被父親的虐待、她自己的長年憂慮以及我玩世不恭的率直行徑慢慢害死的。她躺在棺材裡時,我看著她的臉——一張灰白、被癌症摧毀的臉——我發覺自己看到了一名受害者的臉,我咒罵那個讓她成為受害者的「體系」(作者註:是體系,而非理想化的父親!)。我們家共有17名兄弟姐妹,我的大多數弟弟妹妹對我來說毫無意義。只有一個弟弟能夠瞭解我。

母親生了17個小孩、父親則是個殘暴的酒鬼,對這個家中的長子來說,究竟在這些與事實相符的字句背後隱藏著多少苦痛呢?這些苦痛並沒有表現在喬伊斯的作品裡;相反的,我們可以看到他借由出色的挑釁散文來進行防衛。這個經常遭受毆打的孩子,不得不佩服父親的滑稽,並在長大成人後將之轉化為了文學作品。我將喬伊斯的小說所獲得的偉大成就歸功於非常多人讚賞的這種在文學與人生裡的情緒防衛形式。我在《夏娃的覺醒》一書裡已經透過弗蘭克·邁考特(29)的自傳式小說《安傑拉的灰燼》討論過這種現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