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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活著儘是麻煩事

對於看什麼事情都很麻煩的人來說,活著與其說是一件快樂的事,

倒不如說是要忍受痛苦、逃避麻煩與危險的過程。

肩上的責任與負擔稍微增加一點點,

都會如臨重負,想要拋下一切選擇去逃避。

在這些感覺麻煩的人的內心深處,到底發生了什麼呢?

與他人見面很麻煩

讓人感覺麻煩的事情有很多,但相當多的人會覺得與他人見面也是一種很麻煩的事情吧。面對他人時的緊張,還有敏感地在意他人的臉色、過分地關注別人,這會讓人感覺與他人見面這件事,「麻煩」的一面要勝過「令人愉悅」的一面。

不僅僅是與他人見面,就連「接電話」也會感覺很煩惱,繼而覺得「讓他人接電話」也是一件麻煩的事。明明一通電話就能解決的事情,卻總是遲遲撥不出去。

感覺麻煩的人,會厭煩於親自去和他人見面、應對或是交涉,所以常常會依賴於某個人來扮演「代理人」的角色。孩童時代,父母親就是其代理人,而在結婚以後,大多是由伴侶來繼續扮演這一角色。

原本親自打個電話就能直接說清楚的事,卻偏偏要拜託某人去做。最好由本人親自去做的事情,也傾向於讓代理人代為行之。這樣由於中間存在著第三方,導致最後往往會變成「傳話遊戲」,使整個事態無法取得進展。然後,又不會向對方直接明說,而是把抱怨拋向代理人。作為夾在中間的一方來說,替人做了事情,結果還落得一身埋怨,真是無處說理啊。

由於一直依賴代理人,自己就越來越不會親自與人交涉或是行動。這樣一來,就更加感覺社交生活是非常麻煩的。

感覺與人接觸是非常麻煩的人,大致可分為兩類。其中,第一類人對於與人接觸這件事完全就不關心、不感興趣。即使他人聊天聊得甚歡,但他仍會覺得這與我毫不相干,所以只會繼續埋頭於自己所關注的事情。

與他人進行交流,原本是能帶來愉悅的一件事,但是對於這類人來說則不同,他們認為與人來往只會耗費精力讓人疲勞,除此之外看不見任何的好處。

最近,這類人的數量也在不斷地增加。但是,全社會對於這類人的心理特點卻沒有充分地理解,仍然基於以往「與人交流才是正確的」這一一般判斷標準,所以也會希望他們能去與人交流。一旦對方不符合這種期望,就會招來「不夠努力」「不合群」這樣的指責。

但是,對於這類人來說,就好像原本是對牛奶過敏的人,卻偏偏因為「牛奶對身體有益」這樣的理由,而被強迫去喝牛奶。這完全是一種倒添麻煩的「好意」。

感覺與人見面很麻煩的,還有另一類人,而他們所佔的比例會更多些。這類人對於與人接觸這件事本身是有要求的,他們希望能與對方共享此時此刻的心情或者關注的內容,從而讓彼此都能夠有一個愉快的交流體驗,但這樣過高的要求必然會讓人在交流的過程中感到疲憊,從而對與人見面這件事產生厭煩的情緒。

覺得與人見面這件事會讓自己很累,大多還是因為過於在意對方的感受。如果是這樣的話,說到底也就是有「不希望給對方留下一個壞印象」這樣的心理活動吧。不想被對方討厭、不想從對方那裡獲得負面的評價。反過來說,基於想讓對方高興的心理,就不能得罪對方或者讓對方失望,會非常在意不讓對方給出負面的評價。

總之,可以說這類人的一大特點,就是對他人的評價會非常的敏感。這一點,與前一類人是完全不同的。前一類人不僅對他人毫不關心,對於他人的評價也是毫不在乎的態度。而相對地,後一類人則會一直在意他人的反應,會觀察對方是否對自己所說的內容感興趣。而當他們確信所有人都對自己的話題不感興趣時,就會刻意地選擇迴避聊起自己的事情。

對於他人的拒絕或否定十分敏感的人,換個角度來看,其實就是缺乏自信,所以才會很容易被他人的評價所左右。「反正別人都是會否定我的」「我一定是個討人厭的傢伙」這樣的想法越強烈,就越會讓他感覺在與人接觸時充滿了不安與痛苦。

讓自己努力很麻煩

覺得所有事情都很麻煩的另一個徵兆,就是覺得「努力」這件事很麻煩。從第三方的角度來看,明明有能力、有時間,同時也有機遇,只要努力去做,就一定能做成的事情,就是不願意去做。或者明明知道只要再堅持一下,就能讓事情朝著有利的方向發展,就能迎來更多的機會,但就是不願意去努力。就那樣一直拖著,直至事態嚴重到回天乏術的程度,最後不得不以放棄而告終。

雖然身體陷入不想動的憂鬱狀態,但並不意味著心情是很消沉的。也就是說,並不是沒有這個能力去做,僅僅是因為莫名的原因不願意去行動而已。雖然只是一個小小的門檻,但就是跨不過去。所有的準備都已做好,只需邁出最後一步即可,即便這樣也不願意邁出這一步。整個身體就那樣蜷縮成一團一動不動。對於「努力」這件事採取的是逃避的態度。即便周圍人都已經為他安排好了,只需要自己去走個形式參加面試或者考試就可以的事情,也是一點兒也不想去。

這種狀態下的心理特徵之一,就是對任何事都提前下結論,覺得「反正到最後是要失敗的」「反正最終什麼也做不成」。這種毫無根據的結論,是會影響到當事者的心態的。既然最終都是要失敗的,那不如一開始就什麼也不做最好了。他的心理活動就是不想讓這些「無用功」給自己帶來傷害。

在很多案例當中,當事者都是曾經有一段時期是很努力的,但是逐漸就不再努力了,人生因此呈現出「失速」的狀態。而且,一旦陷入這種「暮氣沉沉」的狀態,再想恢復就得花上好幾年,有時甚至是十年以上的時間才行。

面對所有的事情都不想去做,這種狀態下很多人會異口同聲地表示「不知道自己想做什麼」「沒有特別想去做的事情」等。這給人的感覺好像是當事者自己沒有想好要做什麼,所以才不想去行動,或者是面對不確定的事情,不想因此而失敗的一種心情。

即使勸他們說「失敗乃成功之母」,他們好像也聽不進去。究其原因,如果是做實驗的話,失敗了也無所謂,但是人生一旦失敗了,就會受到傷害。而對於「感覺凡事都很麻煩」的人來說,「受傷害」就是其最討厭的狀況。

被期待很麻煩

伴隨著「覺得努力很麻煩」的狀態,往往還會覺得「被期待」很麻煩。當我們的成績取得進步時,會得到來自周圍人的表揚和讚賞,而這也會激勵我們,成為我們繼續努力的動力。拿學習來說,偶爾幾次考得了好成績被誇獎「了不起」,我們會非常的開心,然後就會想要繼續努力學習。彈鋼琴時也是一樣,當別人誇獎你「好有才華」時,你肯定也會得意揚揚並繼續刻苦練習吧。

但是,對於「感覺凡事都很麻煩」的人來說,被表揚反而會變成一種負擔。當別人誇獎自己「了不起」時,比起被表揚了會很高興的心情來,他們考慮更多的可能是下一次如果沒有考一個好成績的話,是不是就會讓對方失望?這樣一來,就會形成一種壓力。當被他人期許著「接下來就看你的了」時,就會非常糾結和不安於「會不會讓對方失望」這一問題,所以想在對方還未失望前,就趕快逃離。

因《狂熱分子》《碼頭日記》等書而聞名於世的社會哲學家埃裡克·霍弗(Eric Hoffer),他在中年以前就一直覺得活著是很麻煩的事,並且常常為此而困擾。據他在自傳中描述,他因為「心因性原因」在七歲到十五歲這段時間裡,眼睛是什麼也看不見的「失明」狀態,所以沒有辦法去上學,只能一邊兼職做體力活,一邊自學文化知識。後來很多人發現了他的才華,給予了他很高的評價,並希望能將他介紹給大眾,但每次面對這樣的期待,他都選擇讓自己躲藏在自己的文字背後。

曾經有一位年輕美麗的UCLA大學的女研究生,被埃裡克在物理和數學方面的才華所吸引,希望他能去UCLA大學做一名旁聽生。即便埃裡克也是非常愛慕這位女士,可由於害怕辜負了對方的期待,最終他還是一言不發地選擇了逃避。

還有一次,一位生物學的教授注意到了當時在餐館裡打工的埃裡克身上所隱藏的才華,拜託他做德語翻譯的工作,並幫助討論檸檬白斑病的原因。結果,埃裡克在很短的時間內,就找出了原因,這讓教授非常驚訝。於是,他希望能雇埃裡克當自己的助手,成為一名正式的研究者,但是這種期待讓埃裡克感覺到了自己將要身負重任,他又一次選擇了逃避。

把豎著的東西放倒很麻煩

青年時期常被認為是一生中最具活力的時期,但是實際上,這其實是最懶惰的時期。我的母親就常常會感歎於我的懶惰「把豎著的東西放倒,你都會嫌麻煩吧」,這種懶惰的傾向,在青年時期往往會變得很明顯。

更小一點兒的孩童時期,行為上反而更加地勤快,可進入十幾歲以後,逐漸就變得越來越懶惰了。對於父母親的話也聽不進去了,從父母親的角度來看,也許就會感覺這孩子變得越來越不願意動了,但實際上並不是這樣的。

兒科醫生比較喜歡給出的一個病名叫「起立性調節障礙」。那些早上起不來、做事沒有幹勁兒的孩子,被家長帶去看兒科醫生,常常會被診斷為這種病。一般來說,分別測量我們坐著時與站立時的血壓,可以發現站立時的血壓是要高出十多個數值的。但是,患有起立性調節障礙的人,其站立時的血壓卻是不升反降。因為,原本為了保證我們站立時有血液流向大腦,身體末梢的血管會進行收縮,這樣血液就不會向下流動,但是,如果這種自律神經的反應變得很遲鈍的話,那麼即使我們的身體姿勢發生了變化,但是血液仍然會向下流動。所以,患有起立性調節障礙的人,在站立時會有眩暈的感覺,或者早晨很難起床,整個上午都不在狀態,非常容易有疲勞感。

實際上,由於在學校遇到了某些厭惡的事情而心情低落、不願意起床上學的孩子,也會被診斷為這種病。這個時期的孩子,自律神經的發育要落後於身體的成長,二者發育程度上的差距,導致了起立性調節障礙的產生,所以才會被診斷為這樣的病症。因為心情上的抑鬱,或者晚睡等原因,身體一直處於「不清醒」的狀態,這些都會加重起立性調節障礙的症狀。但是,這也只能算是伴隨症狀而已,並非問題的根本原因,所以無論怎麼治療這種起立性調節障礙,都不可能使問題得到改善。

不過話又說回來,處於青年時期的年輕人,總體上會呈現出「沒有朝氣」「覺得凡事都很麻煩」的狀態,其中的一個原因,也確實是因為身體在快速成長的同時,自律神經等控制系統的發育還不夠成熟。像三十多歲、四十多歲的人,雖然他們的體力和瞬間爆發力都有所衰減,但是卻能幹勁兒十足地完成工作,就是因為其自律神經足夠發達,能夠充分發揮自己的能力。

十幾歲的時候,比起站著我更喜歡躺著,覺得那樣更舒服,這麼看來多多少少也是有生理上的原因的。

而長時間盯著屏幕看的「夜貓子」生活方式,則會讓這種不利的狀況變得更加嚴重。不僅會加重起立性調節障礙的症狀,還會使體內的生物鐘紊亂,一整天都沒精打采、毫無生氣。

去學校上學很麻煩

「感覺凡事都很麻煩」的一個明顯表現,就是認為「去學校上學」很麻煩了。當然,去學校上學本身就不是一件完全愉快的事情。首先,早晨不得不早起。即使是寒冷的時節,也要離開暖和的被窩。而酷熱的時節,身體很容易感覺到疲勞。特別是對於低血壓的人來說,夏季其血壓容易變得更低,所以早上要睜開眼睛起床,也成了一件痛苦的事情,就像怎麼也發動不了的引擎。而「長時間盯著屏幕看」的現代人,常常不自覺地就會熬夜晚睡,對於自我約束能力很差的人來說,早起真的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兒。

但是,很多的案例都顯示,感覺去學校上學很麻煩的真正理由,卻並不是因為要早起。大部分是因為感覺上學帶來了沉重的壓力,同時又沒有獲得與之相對應的「回報」,一系列負面條件的累積,最終才導致了這樣的結果。

其實,只要這件事是這個孩子或者這個人真正想去做的,那麼不管早起有多麼的痛苦,他也一定能自己爬起來。例如,某個高中生早上怎麼也起不來。通常都是睡到九十點鐘,甚至還有睡到中午十二點的情況。上學遲到和曠課也是常有的事兒。但是,如果某天是要去進行自己喜歡的釣魚活動,那麼無論多早的時間他都能起來,準時出門。此外我們也常會有類似的經驗,在學校上學時早上怎麼也起不來,可是工作了以後,早上無論多早都能起床出門。

像這樣的例子,往往都是因為對上學產生了逃避反應或者抗拒反應。在學校經歷了挫折或者受到了傷害,從而對於上學產生了心理上的抗拒反應。而這種心理上的抗拒反應,也可能並不是因為什麼特別的挫折或者被欺負等顯在的原因。就像我們不知什麼時候就患上了花粉過敏症,或者對房間裡的灰塵開始有了過敏反應,就在我們每天與其接觸的同時,不知不覺間就變得過敏了。而且,一旦患上這種過敏症狀,就很難再恢復了。

以《檜伯的故事》《冰壁》《敦煌》等作品而聞名的作家井上靖,在他的《年幼日子之事·青春流浪》一書中就曾說過自己不去學校的理由。井上將其歸結於中學時代所遭遇到的校園欺辱經歷,以及與老師之間的對立矛盾所帶來的不愉快。

即便如此,井上一直到中學的前半期,都是一個優秀的學生。由於家族代代都是醫生,所以他也被家人期待著能成為一名醫生,但是,他逐漸發現自己在理科方面的能力不足,這給他的內心帶來了挫折感。對井上來說最悲慘的事情是當時為了不違背父母親的意願,在自己很不擅長理科的情況下,依然在高中時選擇了進理科班。而這就讓他進入自己所擅長的文科專業學習的機會,變得更渺茫了。

井上的成績非常差,逐漸產生了放棄學業的念頭。特別是在進入大學學習以後,這種傾向變得更為明顯。雖然他被九州大學法學部錄取了,但是人卻一直生活在東京,幾乎就沒有去學校唸書。兩年後,由於京都大學哲學部招生名額未滿,他又轉學到了那裡,開始了在京都的生活,不過據他自己說「好像東京時期的『懶惰』也一起跟著過來了,只去過兩三次學校,剩下的時間除了去食堂吃飯外,幾乎從未邁進過校門」(摘自《青春流浪》)。同系的同學中有後來成為指揮家的朝比奈隆,但上學時二人竟然從未打過照面。

巧合的是,我自己上大學時也是寄宿在吉田山的民宅裡。雖然與井上不是同一時期,但是他的大學生活與我非常相似。井上的畢業論文也是拖延了近一年的時間才開始動筆,那時他已是三十歲的年紀了。「我當時覺得做什麼事情都很麻煩,甚至連畢業也打算放棄了」(摘自《青春流浪》),後來,還是他的妻子發來電報告知了畢業論文的截止時間,並且含淚請求他務必今年畢業,他才開始著手撰寫畢業論文。

做決定很麻煩

青年時期也是要決定未來人生道路的時期,必須要做出決定自己人生方向的重要選擇。但這種「決定」對於「感覺凡事都很麻煩」的人來說,就顯得格外的麻煩。

即便不是如此重要的選擇,對於感覺麻煩的人來說,面對必須要做出決定的局面,還是會將其視作一種負擔。無論是對穿衣的選擇,還是日程的安排,只要涉及選擇,就會感到非常困惑。因為害怕決定了之後又遭遇失敗。不想做出失敗的決定,就要投入精力和時間。這樣一來又更加想要逃避做決定,能往後拖就往後拖。

但是,社交生活也好,職場生活也罷,如果缺少決斷力就很難繼續向前推進。就像無論性能多麼優異的電腦,還是會在等待輸入信息的狀態時停止運轉,所以我們的生活也是一樣會停滯不前。

由於自己無法做出決定,所以就會想依賴父母親或者夥伴這樣的「代理人」代為做決定,甚至還有周圍人直接幫他把所有事情都安排妥當的情況。因為,如果是將工作拜託給這樣的人,肯定是難以推進的,所以周圍的人乾脆就越過他,直接替其做安排了。

儘管可以安排一切事情,但是總歸還是有幾個重要的決定,是需要當事者自己去做的。但是,由於一直以來對他人的依賴,他的這種決斷力根本無法得到鍛煉。

更加悲劇的是,有時候即便自己無法做出決定,也不能由他人代為決定。那樣的話,人生就像是一直放置在那裡等待輸入信息的電腦。放棄了做選擇,也就意味著什麼也不知道。

常常是眼前的課題和必須要完成的事情堆積如山,可自己還是只顧著玩樂和消遣,就是為了逃避做決定。

我曾經度過了十年的大學生活,但即使是在進入醫學部學習之後,我頭腦中冒出的第一個想法,也還是終於可以將「做決定」這件事再往後拖六年了。

因《人生的枷鎖》《月亮和六便士》等作品為大眾所知曉的作家威廉·薩默塞特·毛姆(Willian Somerset Maugham),他當年在考入醫學院時也與我有著相同的想法。毛姆由於雙親早逝,一直受到伯父的照顧,但是身為牧師的伯父非常嚴格,他要求自己的侄子不要再跟那些玩藝術的朋友來往,否則就要停掉他的生活費。因此,為了獲得伯父的認同,他不得不妥協地考進醫學院。他這麼做的理由無非是想將人生的選擇再往後拖延幾年。所以,最終毛姆從醫學院畢業後並沒有去當醫生,而是成了一名作家。

走上社會很麻煩

「感覺很麻煩」的狀態達到頂峰,就是在將要走上社會的時候,即不得不面對要尋找工作開始自食其力的時候。

為什麼「走上社會開始工作」會被視為一件很麻煩的事情呢?

當然,主要還是因為這包含了此前我們提到過的所有「麻煩」的要素。走上了社會,肯定就要與各種各樣的人打交道。也可能會遇到性格有缺陷或者很強勢的人。剛剛走上社會,肯定都是從最底層做起,所以又不得不十分在意周圍人的評價。這些都會讓人感到疲憊。特別是對於那些心思特別細膩的、待人又特別緊張的人來說,這絕對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此外,拿了工資也就意味著肩上的責任和負擔加重了,同時僱主對業績也會提出要求。在學校學習時的成績,如果是因為懶惰等原因導致分數下降,那還可以把責任歸咎到自己一個人的身上。但是在職場上,由於這會關係到客戶或者自己的公司和所屬的部門,所以不是說把責任攬到自己身上就能解決問題的。給別人添了麻煩,或者因為自己的原因讓他人不得不去低頭認錯,這無形中也會給自己的心理帶來很大的壓力。

我的弟弟學的是水力發電專業,畢業後主要從事檢測的工作。就是檢查電路是否符合設計要求,以及發電機等設備是否都能夠正常運轉等,要找出其中的異常。因為一旦電路發生異常的話,就會產生很強的電壓,燒燬設備的零部件,嚴重時甚至會引發事故,所以檢查電路是一項很重要的工作。

剛進公司那會兒,也曾聽他說犯過很多的錯誤。設備的零部件一個個都很大,而且都貴得離譜。本以為沒問題了便接通電源,結果瞬間就把零部件燒燬了。一個零部件可能價值好幾千萬、好幾億日元呢。但是,那一瞬間就被燒得焦黑。好幾次都讓人提心吊膽的,但也正是不斷地積累了這些經驗,才讓他能夠勝任現在的工作。不過,大部分人如果知道因為自己的失誤,而造成了幾千萬日元的損失,估計也很難滿不在乎地一笑而過吧。一旦對失敗產生了恐懼的心理,那麼工作就很難做下去了。實際上,由於這份工作本身的嚴酷性,再加上長時間的加班,一不留神手中的鉗子就會脫手掉落。和弟弟同期入職的員工中,幾乎每十個人裡能留下的不到一個。進入公司後,肯定是會感受到與以往相差很大的壓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