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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慘勝如敗的一維度成功

生涯四度中,高度和深度外顯,而寬度和溫度則內含。如果一個人看不到生涯的全貌,他就會下意識地用單一的、外顯的維度來評價自己的人生,同時也通過犧牲其他維度的方式來達到所謂的「成功」。這就是一維度的偽成功。我們抽取今天這個社會裡兩群最「成功」的人——高考狀元與億萬富翁,談談一維度的偽成功。

順帶說一句,與我們的預期相反,這群「好學生」與「成功人士」,幾乎毫無交集,真是諷刺。

那些消失的少年天才

中國從1977年恢復高考到今天一共過去了37年,按照參加高考的平均年齡在18歲來看,高考狀元的年齡應該在19~55歲之間,如果按照每一個省市自治區(香港、澳門與台灣地區不算)文科理科各出一個計算,高考狀元人群約有2300人。他們有沒有成為生涯中的成功者?

高考狀元今安在?

根據校友網2009年發佈的《2009年中國高考狀元調查報告》,報告對150名1977~1998年的全國各省高考狀元(約占總數的十分之一)的職業狀況進行了調查,列表介紹了部分優秀狀元的職業狀況,並稱「普查我國傑出政治家校友榜、院士校友榜、傑出人文社會科學家校友榜、富豪企業家校友榜、長江學者等頂層人才榜單,尚未發現高考狀元的身影。」據此,該報告得出結論,「大部分高考狀元職業發展的實際情況與社會期望相差甚遠,他們當中大多數沒能成為各行業的『頂尖人才』」。這個報告有其不周之處。科學家、長江學者、傑出政治家、院士的平均年齡在60以上,所以有可能一些潛在的人才是因為年齡沒到。但這份報告的確說明問題,高考狀元的發展與社會期望有著巨大的差距。

少年班的天才夢

我們把眼光投向另外一個更有傳奇色彩的群體——少年班的天才們。

少年班的初衷是嘗試發現年輕的學科天才,給予重點扶持和特殊教育,爭取為中國的數、理、化培養出「青年科學家」隊伍。少年班的學生都是各自然科學的尖子生,通過嚴格的智商測試,還有很多已經在奧林匹克競賽中拿到大獎,他們大部分都在10歲左右學完了所有的中學課程。

這個創意著實不錯,理念也很吸引人。於是從1978年中科大招第一屆少年班開始,舉國掀起少年班的熱潮——到1984年,北京大學、清華大學、復旦大學、南京大學、吉林大學、浙江大學、國防科技大學、西安交通大學、華中理工大學(現改名華中科技大學)等13所高校陸續開班,又陸續關閉。至今36年,中國陸續培養出近3000名少年班學生,暫時沒有一位在公眾或專業領域中取得卓越的成就,成為「青年科學家」的領軍人物。著名家教專家、北京師範大學教育科學研究所研究員趙忠心認為:科大少年班30年沒有出一個學科帶頭人。

這樣一件舉全國之力的教育工程,集中培養這樣一群精選出來的高智商、記憶力與知識技能卓絕的孩子,卻並未成才。問題出在哪裡?

學科壓力大、極度自負與自卑、生活障礙、健康不佳、學科專業不適合、缺乏創造力等從他們身上反映出來。有些學生讀到了碩士,依然不會自己洗衣服,上街買東西受騙,無法與同學交流,生活依靠鐘點工照顧。這樣的人,從經歷與心理韌性來說,都很難擔當「青年科學家」的重任。

今天的自然科學研究早就過了當年愛因斯坦僅憑一支鉛筆就能做研究的時代。今天的研究者不僅需要高智商與邏輯,還需要很多其他的能力:從研究來說,需要源源不斷的創造力、跨學科的視野、與國際同行交流的能力、與團隊合作的能力……從生活來說,需要很強的面對挫折的心理韌性,需要有對於學科的強大興趣與使命感,需要有把自己照顧好的能力,或者至少,像納什那樣找個仰慕和照顧自己的姑娘的能力。

而這些能力為什麼沒有被培養出來?在和朋友打鬧、成群結伙地晃蕩在學校和家之間的路上時,我們學習到友誼,而他們在學習。當我們16歲第一次自己出門,被別人騙光了錢的時候,我們學習到社會,而他們在學習。當我們18歲第一次給心愛的女孩子寫情書的時候,當我們在泡妞或者被妞泡的時候,我們學習到愛情,而他們也許還在學習。等到我們成年,憑以上這些能力開始展開我們的生涯,讓我們的生命變成立體而非直線的時候,他們只會學習了。

音樂競技化

這種一維思維不僅摧毀了科學家的創意,也摧毀了藝術的天賦。當談到為什麼中國孩子很少有音樂天才的話題,中國音樂學院教師王遒提出了自己的看法,他認為最毀掉中國音樂天才的,就是「音樂競技化」(深度高度化):「把音樂推向一種體育競技的狀態,要求更高、更快、更強等。這是很毀人的……雖然中國琴童的手指機能都能訓練得很好,但是很多國外大師都認為我們的學生彈的作品太難了。」音樂競技化,就是用高度的思維衡量深度。

「學生過早地被灌輸這種競技思想,而他們的文化積累、人生感悟都不夠,加之他們所演奏的絕大多數作品都是西方鋼琴音樂,導致他們很難理解這種非本民族的東西……比如彈巴赫的音樂,他們連教堂都沒有去過,沒有見過自然也談不上感受,所以難以彈出地道的巴赫……學生本人未必喜歡鋼琴,要麼彈到最後自己都不知道來幹嗎了,要麼就僅僅平添一種謀生的手段。」

最後王遒說:「我個人認為,即便在中國每10000個受過專業訓練的學生能有9000個成為鋼琴家(能登台演奏的人),從中也未必能出一兩個大師。而在西方10000個受過同類專業訓練的學生,當中可能只有百十個能成為鋼琴家,但這裡邊就可能造就出10位真正的大師。」

2003年北京非典過後,我有段時間無所事事,就各個大學亂躥蹭課聽。有一次一個俄羅斯鋼琴大師來中央音樂學院教學,我趁機溜了進去。那天大師在指導一個孩子彈舒伯特的《鱒魚》。孩子彈了一段,大師就用英語指點幾句。原話記不清了,大概意思是:「你見過清澈的小溪流嗎?這首歌前面幾個音符,就是用來表示流動的小溪水的。」他對學生笑笑,指了一下琴鍵。眼睛裡彷彿都能看到一條小溪,從低音區流過來,漫過白鍵,繞過黑鍵,流向高音區。

那個學生的眼神則如一潭死水,保持標準的恭敬的微笑與點頭,表情麻木,不知道是表示見過,還是表示說得對。大師一看他毫無反應,就有點著急,對著翻譯說了第二句:「鱒魚,你見過在水裡面穿來穿去、激靈一下又停下的鱒魚嗎?」

那個孩子依然保持標準的微笑點頭。我坐得比較近,看到他的嘴唇無聲地動了一下,他在對自己說:「魚頭煲算嗎?」

音樂的深度,需要生涯的寬度與溫度來滋養,世界上不存在一維度的成功。

壓縮的現代化、無須辯論的知識、限定的知識內容和體系,共同構成了教育體系的一維度成功——你有沒有看到「單維度成功」教育的脆弱所在?

1.他們經不起失敗

如果說我們的生涯是個立方體,一維度成功的人的生涯則是一條直線,他們甚至無法容忍曲線。當遇到躲不開的挫折的時候,立方體可以翻滾過去,而直線只能通過,或者折斷。這是種脆弱的成功。

2.偽成功

這些人真的成功了嗎?在我看來,他們並沒有成功,甚至也未必真正優秀。他們只是把應該用來發展其他維度的時間和資源,都強加在一個維度之上,堆出一個虛假的、不堪一擊的成功架子,展示給不知道是誰的「大家」看。

等到30歲的時候,他們會發現——當年花掉所有業餘時間在16歲拿到的碩士學歷,對於長達30年的職業馬拉松其實並不是那麼重要。而那些時間本該談的戀愛、球場上打的球、酒桌邊喝的酒、畢業時灑下的眼淚、傷心的時候可以陪伴自己的愛好,才是真正支持美好生命的東西。

3.他們毫無選擇會成為一維度的人

不管是「學而優則仕」「音樂競技化」「有錢就是爺」,還是「我爸是李剛」,都是典型的「高度衡量一切」的一維思維。而放棄其他維度的發展,無疑讓原來立體的生命變成一條直線——當成績(高度)被寄予了拯救人生這種不可能完成的任務時,也就產生了兩種變態:一是所有的努力都放到了一隻籃子裡,但這只籃子裡只有少數勝利者,這讓人焦慮;二是人們為了唯一的希望,不惜扭曲自己,搭上所有的精力,這讓人壓抑。

像一個胖子非要把兩條腿都穿進牛仔褲的同一條褲腿一樣,一維成功使人焦慮且壓抑。

當這些焦慮又壓抑的人成為社會的中堅分子,你怎麼能期望他們不搞突擊應付領導檢查,不犧牲尊嚴去贏得競爭,不放棄自己的夢想去追逐名利?那是他們唯一的可能了。

你用短跑的速度衝刺,結果在馬拉松的前1000米超出老遠,還向觀眾揮手,覺得自己很成功。你這不叫成功,叫「二」。

不幸福的中國富人們

提到億萬富翁,你會想到些什麼?名車寶馬美女相伴,還是湖邊別墅?

下面我要講的,是一份2011年《新文化報》做的億萬富翁的死亡原因調查,文章從對2003年到2011年八年的億萬富翁的調查入手,探尋這樣一個群體背後不為人知的生命狀態。

從2003年1月22日全國工商聯副主席、海鑫鋼鐵集團董事長李海倉被昔日的「發小兒」用獵槍殺死在自己辦公室開始,到2011年6月28日知名運動品牌德爾惠公司董事長丁明亮死於癌症。八年多時間裡,72位億萬富豪因各種原因離開了這個世界。

根據胡潤排行榜統計,2010年中國的億萬富翁約有60000人。根據這個數字,億萬富翁的死亡率約為1.5/10000。

如果億萬富翁算是一種職業,那麼其死亡率排在警察和建築工人之間——考慮到中國獨特的瞞報制度,死亡排名的精確度待商。這個排名很有戲劇性,正好反映了很多億萬富翁的尷尬——前有查案警察,後有討債農民工。

這些在大眾印象中享受著最好的生活、坐著最高級的跑車、進出最豪華的酒店、摟著80後女人的富翁,為什麼捨得放棄這個世界?

下面是更加詳細的死亡數據:

這些離開人世的億萬富翁中,我把「伏法」「他殺」和「疾病」算作一類:被剝奪遊戲權利。出於過於自信或者身不由己,這類人通常曾經深深透支了其他維度:「伏法」的透支了法律道德,「他殺」的透支了倫理良心,「疾病」的透支了身心健康。出來混,總是要還的。當要還的時候,他們還不起了。

我把「自殺」算作第二類:自動放棄遊戲權利。這些人知道自己無力償還,選擇了不玩。就像在QQ遊戲上拿到一手爛牌,你直接選擇拔網線一樣。

最後的「意外」我則不知道該歸於哪一類,暫且不提。

這些離開人世的富翁雖然在財富上成就驚人,卻在其他方面虧欠很多,他們都曾大大地透支自己的生命——這些透支像是對信用卡的拙劣操作:他們在自己生涯的其他方面不斷刷卡,反覆取現——這的確讓他們在短期之內成功過,成為眾人眼中的「贏家」,卻也在某一天「催款單」來臨的時候,讓他們無力支付。

《福布斯》《2013年中國企業家幸福指數白皮書》中也指出:家庭、事業、健康是企業家最重要的三大支柱;旅遊、進修和慈善是企業家熱衷的三大活動;50~59歲的企業家最幸福,而從60歲開始,越來越走低;有很大壓力的人群佔四成以上;而從2011年開始,企業家的幸福指數在慢慢回升了。

這群已經成功的人士,是正在成功的人士的極好範例。當家庭和健康這些支柱被「借」走,不是「旅遊、進修和慈善」能夠輕易還得上的。

我們到底在「混」什麼?我們又在用什麼方式「還」?為了高度和成就,人生是否一定要放棄一些東西?如果答案是「是」的話,那麼孤獨和淒涼是否是成功者的唯一結局?如果「不是」的話,我們放棄的限度又在哪裡?

我嘗試以生涯的角度,更加近距離地觀察這群並不快樂的「成功」人士。

因病死去的人中,有九個死於心腦血管疾病,還有七個死於癌症。現代醫學告訴我,前者最主要的原因是常年缺乏鍛煉和吃喝過度,後者則與常年不規律的生活以及長期焦慮、抑鬱有關。當金錢慢慢充滿錢包的同時,脂肪和血栓也許在以同樣的速度擠滿臟器與腦血管,焦慮和抑鬱則滲入心靈;以健康為代價的成功是一種慢性自殺。《中國健康調查報告》中甚至提出過一個有趣的看法——為什麼你會得癌症?因為你的潛意識告訴你的身體,我不想活了。身體於是對潛意識說,Come on, baby(來吧,寶貝),我幫你造個腫瘤吧。

如果說疾病是一次緩慢的自殺,自殺則是一種迅速的疾病,這種選擇需要強烈的決心。

景德鎮市信義房地產開發集團董事長邵和諧等七人選擇了自縊;

辰能哈工大高科技風險投資有限公司總經理趙慶斌等五人選擇跳樓;

珠光集團浙江鋼結構有限公司董事長盧立強等兩人選擇了投水;

合肥森淼集團董事長侯業富等兩人選擇了服毒;

包頭市惠龍商貿有限責任公司董事長金利斌選擇自焚……

我近乎殘酷地一條一條羅列出來,我想你也與我一樣,能感受到接觸這些數據時的震驚,體會到背後他們離開這個世界的決心。他們多數是因為公司資金鏈斷裂,或者是恐懼犯罪事實敗露,或者是因長年的抑鬱做出這樣的選擇。

這當然只是億萬富翁中的很少一部分人,但也反映出一個事實:很多一維度的成功不是生長出來的,而是從其他維度「轉賬」出來的。這種急功近利的成功對個人來說,一旦反撲,就會帶來生涯的全盤垮台;而對於社會,則反映了整個商界的浮躁、浮誇和不安分。

這背後也有更加深層的原因:

1.缺乏自我:在中國這個以交際為核心的商業環境中,商業的成功往往在酒桌與交際中完成。富豪們白天主內處理管理,晚上主外處理關係,回到家裡還要處理家事。各種關係下,是各種角色的扮演需要。在我調查的14個企業總裁或董事長中,每週能夠自己掌控的「自由時間」平均不超過四小時,在家吃飯平均0.8次。他們和自己相處的時間很少——從自己的溫度賬戶裡透支了太多快樂——很容易崩盤。

2.缺乏支持系統:成功者被賦予了「強大」的社會形象,內心自負。早期多有獨立打拼的創業經驗,早已習慣高處不勝寒的孤獨,其中還包括一些問題因為灰色黃色綠色無法與外人道,這讓他們遇到問題喜歡獨自承受。這些問題日積月累,終於讓他們覺得即使停下來也比現在溫暖——那是怎樣冰冷的一種決心。

3.社會的裹挾:社會對於成功的一維度定義,讓企業被大眾裹挾(看市值、股價)、企業家被員工裹挾(要上市、賺錢)。所以很多企業家看似光鮮,卻是眾人綁架的木偶。一旦成功,則分錢分權。一旦失敗,則牆倒眾人推。企業家和企業都缺乏除做大做強外,更深處的立足價值。

我們常說:「有錢不一定幸福,但是沒錢一定不幸福。」我想可以再加一句:「過快地有錢,往往會快樂一下,然後特不幸福。」

警惕一維度成功

有這麼一個笑話,說兩個人第一次吃壽司,A以為擠在上面的芥末是奶油,大口吃下,滿眼飆淚。B好奇,說:「怎麼了?」A回答說:「我突然想起我的父親來了,他就是今天病死的。」大家不語。過一會兒B也吃了一大口,滿眼飆淚,A幸災樂禍地問:「怎麼了?」B說:「我也想起你爸爸,他死得好慘啊……」

這個笑話之所以黑色,是因為痛苦是公開的秘密卻無法言說——這像不像成功之痛?在這個成功人士被刷得金光閃閃的社會裡,很多人把自己都騙了過去,認為自己應該快樂幸福,而當他們滿眼飆淚時,自己都有點不好意思——我不是挺成功嘛,為什麼還活得不好?——他們只好說,你爸爸死得好慘啊。

整個過程中,我努力保持自己的筆調,不讓其陷入流行的仇富口吻或者屌絲型的冷嘲熱諷——比起更多無所事事、在日常生活中也活得不見得多好的人來說,富翁們的努力和拚搏值得我們尊敬。

我更希望通過這些分析形成一個思考:成就我們的高度的代價到底是什麼?犧牲其他維度的成功,到底是收益,還是僅僅是轉賬?

如果當初那些離開我們的億萬富翁在生涯的一開始,就知道和明白高度的代價,他們還會那樣選擇嗎?他們會不會在高度和內心溫度以及生活與家庭的決策中稍微猶豫一下,然後走上那條不那麼光鮮,但是可能更卓越、更溫暖、更自由的道路?

而當我們在整個社會追求名利的大潮的裹挾之下,是不是也可以停下來,檢視一下生活的其他可能性?

家庭、幸福、寧靜都是我們生命中的長期股票,它們在我們年輕的時候購入,然後慢慢地在歲月中升值。家庭股在40歲以後越來越升值;健康股在50歲以後越來越升值;而寧靜則讓你在面對死亡時有無上價值,持有它已經是莫大榮幸。而大多數人在年輕的時候把它們全部都廉價賣出,去追求當下的現金。

他們永遠不知道那些東西值多少錢。

做些人生值得記住的事

斯文是「新精英」的市場總監,在2010年的時候,公司需要開發一個項目,大概在九月初結束。有一天中午我們吃飯,他告訴我他為了這項目快忙死了。

「我女友本來訂了兩張便宜機票,準備去鼓浪嶼的。我說項目太忙了,不去了。」他有一半抱怨,一半還有一點小得意。

「我建議你去。」我說,「作為CEO,我讓你自己負責,不管你是不是推遲一周,我都支持。但是作為規劃師,我建議你去。」

斯文有點蒙,他眨眼睛,不說話。估計他在想,我靠,這不是挖坑讓我跳吧。

我繼續往下說:「我做過很多項目。其實兩年以後,鬼才記得你是什麼時候完成的。但是兩年以後,你一定記得你和未婚妻去過鼓浪嶼,待過一周。你去和大家商量一下,只要大家願意,我也沒問題。記得,做些人生值得記住的事。」

兩周後,他們去了鼓浪嶼,帶回來一堆魚乾、鑰匙扣、明信片和幾張搞怪的照片。2012年國慶節,他們正式舉辦婚禮。後來我問斯文,還記得當年你的項目是什麼時候結束的嗎?

他說,早忘了。

一維度的成功往往是偽成功——只求「快」的激素豬肉損人健康,求「有效」的速成教育毀人心智,求「來錢」的豆腐渣工程奪人性命……

小心那些只用成功做唯一生命價值標準的人,他們是把自己當成工具的自我恐怖主義者。他們一定不會猶豫在一個只看GDP的國家污染環境,在一瓶只檢測氮含量的牛奶裡投放工業原料,在一次只看利潤的交易中不擇手段,在一份只看錢的工作裡出賣朋友,在一個讓自己少奮鬥10年的結婚對像前放棄愛情,培養出一個只看排名和學校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