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贏錢的概率不如贏錢的心理

職業撲克選手都是宿命論者,他們所生活的世界由一種神秘的力量決定。一切都有可能,但結果只有一種。你可能在河牌時得到你想要的牌,也可能得不到;你有可能組成一個順子,也有可能不能。在撲克遊戲中,技巧只佔很小的成分,絕大部分靠運氣,因此玩撲克是有風險的。

很大程度靠運氣,這正是撲克遊戲的本質特徵,正是這一點讓牌手的心理方面(解讀對手錶情下面隱藏的東西、誘人上當的詐唬、難以用語言表達的直覺)如此重要。相比之下,象棋則是一種純粹依靠計算的遊戲,沒有秘密,不用洗牌,也不用藏牌,每一步棋都是完全透明的,在棋盤上明擺著。因此,不斷有計算機打敗象棋大師,因為計算機可以利用自己近乎無限的信息處理能力找到最佳的下法。但是牌手就不會那麼輕易地被計算機的芯片和數學能力打敗了,出色的撲克玩家不是僅僅依靠統計概率賭博,在牌桌上他們還需要擁有另外一種無法用語言表達的能力,一種知道什麼時候在對K時把籌碼都押上的能力。班熱說:「撲克是一門技術,也是一門藝術,要想玩得好,這兩個方面你都要掌握。」

班熱的話道出了這樣一個事實:任何時刻,你都可以用兩種方式看待一手牌。第一種方式是用數學,即把每手牌看成一道數學題,認為贏牌僅僅就是用複雜的公式計算出概率。按照這種策略,撲克選手應該扮演理性代理人,尋找最小化風險、最大化收益的下注方式。班熱在世界撲克錦標賽開始時段的幾輪比賽中就是這麼做的,那時,他只是在手裡的牌非常好時才下注。贏錢只是概率算得是否正確的問題。

但是,班熱也知道玩撲克又不僅僅是一個數學問題。當他說到撲克遊戲「藝術」的一面時,他指的是任何不能轉化成數字的東西。統計法則無法告訴班熱怎麼讓沃斯卡上當,也無法告訴班熱是否用一對不大不小的對子詐唬。再精確的計算也無法消除洗牌導致的不可預測性,這就是最好的撲克玩家不會假裝能夠看穿每副牌的原因,他們知道撲克遊戲終究是一個謎。

弄清數學題和謎之間的區別非常重要。為瞭解出數學題,你需要的就是理性思考,而且多多益善。如果你發到一對A或者翻牌圈時得到一個順子,那麼你勝算的可能性很大,稍微算一下概率,你就能做出正確的決定。但是,這種理性方法在絕大多數情況下派不上用場,因為很多時候你的牌不是很好也不是很差,能否贏牌是說不准的,這種情況下,再多的統計分析也無法讓玩家做出好的決定。事實上,想得越多可能還會事與願違,因為多餘的思考只會礙事。班熱說:「有時,我不得不告訴自己專心於數學運算,數學運算的危險在於,這樣會讓你誤以為自己能做很多,但實際上做不到。最終,你不去思考其他玩家在做什麼,而是被概率纏住了。」要解密,第一點就是認識到答案絕不簡單,沒人知道下一張牌是什麼。

這時,輪到情緒情感發揮作用了。沒有明顯的答案時,撲克玩家不得不依靠情緒腦做決定。這樣,對自己手中的牌的模糊直覺,對對手無法言喻的洞察,最終成了決定性因素。決定可能不是最完美的——裡面有太多的不確定性,但確實是最佳的選擇。解密需要的不僅僅是理性,班熱說:「我知道我的腦子整合的變量比我實際意識到的要多,特別是在解讀其他玩家時。我的感覺經常強烈而準確,但是不知道我到底參考了哪些信息。經驗見長時,我覺得自己的直覺越來越準了,准到我幾乎從不懷疑它。如果我的感覺很強烈,那麼我就要跟著感覺走。」

記得達馬西奧的撲克遊戲實驗嗎?在他的賭博遊戲中,測試者要翻開50張牌之後才能有意識地解釋哪副牌是最好的選擇。他們的解釋是理性的,但結論來得有些慢,數學運算是要耗費時間的。但是當達馬西奧測量測試者的情緒反應時,他發現測試者翻開10張牌之後,他的感覺就認出好牌了。每當測試者將手伸向風險較大的那副牌時,他們就會緊張,儘管他們說不清為什麼自己會緊張。相信自己情緒腦的測試者——聽從他們冒汗的手心的意見的測試者——贏的錢最多。

撲克玩家所使用的不同策略,闡釋了大腦理性分析和非理性情緒各自不同的優點。有時使用理性策略比較好,這時就要客觀冷靜地看待手中的牌,計算概率,僅僅在勝算很大時下注。但是,最好的撲克玩家也知道什麼時候不能靠計算。人不是粒子,玩牌就要接受統計的局限性,知道數字並非一切。班熱意識到,在某些情況下,他得跟著自己的感覺走,即使他不知道這種感覺從何而來。班熱說:「作為一個物理學家,很難承認你不能僅僅通過推理贏牌,但是撲克就是這樣。你不能為撲克建造一個完美的模型,因為要考慮的變量太多了,似乎無法窮盡。從這個意義上講,打牌就是現實生活的寫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