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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六章 良醫怪病

李寒秋望望天色,道:「時間到了,咱們先請那位冀大夫去瞧娟姑娘的病勢再說。」
    行入室中,那位冀大夫仍然靠在椅子之上打盹。
    李寒秋行了過去,道:「大夫醒醒。」
    冀大夫睜開雙目,輕輕咳了一聲,道:「看病人麼?」
    李寒秋道:「不錯,在下先帶你去看一位姑娘的病情。」
    冀大夫站起身子,道:「老漢腹中有些飢餓了。」
    雷飛冷哼一聲,接道:「看過病人,咱們下廚給大夫做飯吃。」
    李寒秋首先帶著冀大夫、雷飛,直入娟兒的閨房。
    娟兒臥在木榻之上,上面覆蓋著一條棉被。
    冀大夫伸出手去,輕輕揭開棉被,低聲說道:「這位姑娘病了好久?」
    李寒秋道:「她病的時日不長,似是中了毒一般。」
    冀大夫啊了一聲,不再問,伸手取過娟兒左腕,食、中、無名三指,按在娟兒脈穴上,閉上雙目,不住地搖頭晃腦,喃喃自語。
    大約過了一盞熱茶工夫之後,冀大夫突然放下了娟兒的左腕,道:「奇怪呀!」
    李寒秋道:「什麼事?」
    冀大夫道:「一般有病之人,形諸脈象的都是虛弱無力,但這位娟姑娘,卻似是神元充沛,無法容納。」
    李寒秋道:「那要如何療治呢?」
    冀大夫道:「疏導神元,收歸己用。」沉吟了一陣,道:「似乎是除了用藥之外,還有別的法子,不過,老夫只會下藥。」
    李寒秋道:「大夫,準備用什麼藥?
    冀大夫道:「消元減熱湯,先使她內腹中一股無處可行的神無之氣消去,然後,再酌量用藥。」
    只聽雷飛頻頻頜首,道:「我明白了,我明白了。」
    冀大夫一皺眉頭,道:「你明白了什麼?」
    雷飛道:「關於這位姑娘的病勢。」
    冀大夫道:「嗯!怎麼樣了?」
    雷飛道:「應該把她內腑中湧集一股的真元之氣,導向引行開?」
    冀大夫一拍大腿,道:「對啦!不過,老夫可沒有這份能耐。」
    雷飛低聲說道:「李兄弟,我和這位冀大夫先行退出去,你施展導引之法,看看能不能把娟姑娘充塞於內腑中的過剩元氣,導入經脈之中?」
    「雷兄,只怕不方便吧?」
    雷飛道:「此刻救人重要,你怎麼還顧到這些男女之嫌。」
    李寒秋道:「好吧!在下試試看,不論是否有成,在頓飯工夫之內,在下都將奉告兩位。」
    雷飛低聲說道:「要仔細、耐心,不可操之過急。」
    李寒秋點點頭,行到娟兒榻前,扶使娟兒的身軀坐起,盤膝在娟兒身後坐下,暗中一提真氣,緩緩伸出右手,按在娟兒的命門穴上。
    雷飛微微頷首,緩緩走了出去,一面低聲對冀大夫道:「大夫,那位娟姑娘怎麼會得了這麼一付怪症?」
    冀大夫沉吟了一陣,道:「有錢人家,進補過剩,才有此徵,但那都是年歲較大之人。」語聲一頓,接道;「那位娟姑娘年紀很輕,只怕她也不會進補。」
    雷飛道:「那何以會有此徵呢?」
    冀大夫道:「老夫也覺得奇怪,也許,她在山野之中走動,誤食了奇藥。」
    雷飛暗道:「看來這位冀大夫,果然是一位飽學之士。」
    兩人在外面,等了一陣,李寒秋滿頭大汗地行了出來。
    雷飛低聲間道:「怎麼樣?」
    李寒秋道:「有些轉機,只是她內腑中元氣過強,有如天馬行空,不易駕馭。」
    冀大夫道:「不要緊,只要能使她行氣入經,慢慢就可適應了。」
    李寒秋道:「在下休息一陣,再去試試。」
    雷飛道:「好吧!咱們現在去看看那老人的病情如何?」
    李寒秋道:「在下帶路。」當先向前行去。
    三人來到房中,冀大夫右手把在俞白風右脈上,良久之後,仍是一語不發。
    雷飛低聲說道:「大夫,你看出他的病情了麼?」
    冀大夫搖搖頭道:「老漢還未看出來,這人的病勢很怪。」
    雷飛道:「怎麼樣了?」
    冀大夫反口問道:「他可是病了很久麼?」
    雷飛道:「病了數年之久。」
    冀大夫道:「期間可曾請人看過?」
    雷飛道;「自然是有了,而且那人也還是一位名醫。」
    冀大夫啊了一聲,道:「那位名大夫怎麼說?」
    雷飛道:「他和大夫一樣,也是看不出病情來。」
    冀大夫道:「誰說老漢瞧不出病情了?」
    雷飛心中暗道:「好啊!這位冀大夫,這樣大年紀,仍是有著很強的好勝之心,那倒是可以激他講話了。」
    心口念轉,口中卻說道:「這位冀大夫瞧出來了?」
    冀大夫點點頭,道:「瞧是瞧出來了,但這是不可能的事啊!」
    雷飛回顧了李寒秋一眼,低聲說道:「大夫儘管照醫道說,咱們洗耳恭聽。」
    冀大夫道:「那位姑娘,大盈若虧,這位老兄台,卻是大盈若虧。」閉上雙目搖頭晃腦了一陣,道:「這醫道而言,不足勝有餘,那位姑娘要大瀉,這位老兄台要大補才成,這就使老漢有些不通了。」
    雷飛道:「大夫說得甚有道理,我們這位病人,數年臥榻,食物甚少,自然是應該大補了。」
    冀大夫道:「難在必須先治好他的病,才能進補。」
    李寒秋道:「他是什麼病呢?」
    冀大夫道:「好像是中了毒。」
    李寒秋道:「中毒?」
    賓大夫道:「不錯,一種很奇怪的毒,使他終日暈迷不醒。」
    雷飛暗暗點頭,忖道:「看來,這位冀大夫,醫道上真還有過人之能了。」
    但聞李寒秋道:「大夫,既然認出他中了毒,不知是否能夠為他解除?」
    冀大夫道:「這個,老漢無此能耐。」
    李寒秋道:「為什麼?」
    冀大夫道:「除非你們能找出他身中之毒的余渣,否則老漢無法知曉他中的什麼毒,就無法下藥了。」
    雷飛歎息一聲,道:「這病人非要醫好不可,如是大夫無法在極短時間中把他的病勢醫好,只好多留這裡幾日了。」
    冀大夫吃了一驚,道:「你說什麼?」
    雷飛道:「在下之意,大夫一個月能醫好他的病,就留一個月,如要一年,只好屈駕一年了。」
    冀大夫道:「如若老夫無能醫治好他們的病呢?」
    雷飛道:「那就只好屈駕永遠留在這裡了。」
    冀大夫臉色一變,道:「老夫知曉有強賣強買的人,卻還沒有見到強迫大夫治病的事。」
    雷飛起身子,道:「大夫自己想想吧!這地方僻處深山,人跡罕至……」話未說完,卻轉身而去。
    冀大夫望著那雷飛行出的背影,長長吁一口氣,回目望著那病榻上老人出神。
    李寒秋低聲說道:「大夫不用擔心,只要你盡到心力,我等絕不虧待大夫。」言罷,也起身而去。
    雷飛早已在室外相候,舉手一招,招呼李寒秋行了過去,道:「李兄弟,那冀大夫不錯,看起來,實在還有一點醫道,咱們逼他一下,也許能把他逼出一點方法來,你去瞧瞧娟姑娘,這地方由我照顧。」
    李寒秋點點頭,奔向娟姑娘的住處。
    只見娟兒睜著雙目,仰臥在木榻之上。
    李寒秋道:「姑娘醒了?」
    娟兒微微點頭,欲言又止。
    李寒秋看她神情,似是在極力忍受著一種痛苦,心中忽有所悟,暗道:「是了,她此刻仍然無法使那靈果神效化作的元氣導歸於經脈之中,我何不助她一行之力。」
    心中念轉,口中說道:「在下助姑娘一臂之力。」扶起娟兒,盤膝坐在她身後。伸出右手,抵在娟兒背心之上,暗提其氣,一股熱流,攻入了娟兒的命門穴中。
    不知過去了多少時間,李寒秋巳累得滿頭大汗,才聽得娟兒長長呼一口氣,道:「多謝李兄了。」
    李寒秋停下手,道:「成了麼?」
    娟兒道:「成了,真氣歸經,賤妾己盤坐調息,用不到再勞李兄之神了。」
    李寒秋舉手拭去臉上汗水,下了本榻,道:「姑娘快請坐息。」
    娟兒突然想起了雷飛,道:「那位雷兄回來了麼?」
    李寒秋道:「回來了。」
    娟兒道:「帶來大夫沒有?」
    李寒秋道:「帶回一位冀大夫。」
    娟兒道:「丁佩和小月呢?」
    李寒秋道:「未見回山。」
    娟兒道:「這麼看起來,她他定然是著了那譚藥師的道兒了。」
    李寒秋道:「很多事都要姑娘神志清明之時才能決定,姑娘還是早些坐息,待會兒咱們再談。」
    娟兒心中雖然急於知道一些內情,但她心中又知曉自己此刻不宜多言,只好強息忍下,溫柔地點點頭,閉上雙目。
    李寒秋低聲說道:「姑娘乖乖地休息。」悄然退了出去。
    雷飛迎了上來,低聲說道:「娟姑娘傷勢怎樣?」
    李寒秋道:「似是已大為好轉了。」
    雷飛點點頭,道:「那很好,咱們眼下最為要緊的一樁事,是設法保護他們的安全。」
    李寒秋點點頭,道:「那譚藥師極可能去而復返。」
    雷飛道:「他可以不回來,咱們卻不能不作此準備。」語聲一頓,道:「小兄一直在為此擔心,但又不敢說出,怕兄弟情緒不安,影響到那位冀大夫。如是他驚駭之下,醫術上失了準頭,那可是一樁大為麻煩的事,但現在好了。」
    李寒秋道:「哪裡好了?」
    雷飛微微一笑,道:「兄弟你的『七絕魔劍,足以對付譚藥師,當然,咱們既要照顧娟姑娘,又要照顧那俞白鳳,難免顧此失彼,所以小兄十分擔心,如今娟姑娘人已清醒,復元有望,咱們自然不用擔心了。」
    李寒秋道:「現在咱們應該如何呢?」
    雷飛道:「現在麼?咱們應該在此地休息一下,不能去驚擾那位翼大夫,讓他再仔細地瞧瞧病人,靜靜地想想,等待娟姑娘神智盡復,求證咱們心中所疑諸事。」
    李寒秋望望天色,道:「如若一切如咱們理想一般順利,大約兩個時辰之內,娟姑娘可以調息復元。」
    雷飛笑道:「咱們現在只有耐心地待待,不論那娟姑娘幾時才能醒來,咱們也只有等待她了。」
    李寒秋道:「看起來,雷兄很輕鬆?」
    雷飛哈哈一笑,道:「最緊張擔心的時刻已過去了。」
    兩人一面談笑,一面等待,不知過了多少時間。
    突聞一陣步履聲,傳了過來,驚動兩人。
    轉目看去,只見那冀大夫手扶牆壁,步履踉蹌地行了過來。
    李寒秋急急奔了過去,扶住冀大夫,道:「大夫怎樣了?」
    冀大夫道:「老漢餓壞了。」
    李寒秋道:「大夫請再忍耐片刻,在下立刻下廚,為大夫煮點食用之物。」
    冀大夫揚著手,道:「老漢,老漢想到一個解毒之法了。」
    雷飛急急行了過來,道:「什麼法子?」
    冀大夫道:「靈芝草,再配上兩味草藥,可解百毒。」又長長喘了兩喘氣,接道:「如若找不到靈芝草,那只好以毒攻毒了。」
    雷飛道:「李兄弟,扶著他,我去替他拿吃喝之物。」
    但聞冀大夫接道:「那以毒攻毒的法子,老漢雖然知曉,卻是從未用過,我是只能口述,卻是無法自己動手配製。」
    李寒秋道:「大夫先請休息一會,等你吃過食用之物,咱們再談不遲。」
    冀大夫道:「不錯,老漢是很餓了。」
    片刻之後,雷飛端著一碗麵走了進來。
    冀大夫吃過了一碗麵,又閉目休息一陣,睜開眼睛說道:「那以毒攻毒的辦法,就是配製幾種毒物,讓他食用。」
    雷飛道:「不會毒死人麼?」
    冀大夫道:「自然是有可能了,不過,除了這法子,老漢是再也想不出辦法了。」
    雷飛輕輕咳了一聲,道:「大夫,不用急,藥醫不死病,你放心,只要你真的盡了心,我們會瞧得出來,絕不會使你為難。」
    冀大夫道:「這話當真麼?」
    雷飛道:「自然是當真了。」
    冀大夫道:「好,你要問什麼?」
    雷飛道:「你確定那老人是中了毒麼?」
    冀大夫道:「不錯。」
    雷飛道:「是不是有人給他服用一種慢性毒藥,使他終日暈迷榻上,難以清醒?」
    冀大夫道:「這要問你們了,好好的人,為什麼要給他服用毒藥呢?」
    雷飛道:「在下只不過這麼問問罷了。」語聲一頓,接道:「如若在下等能夠找出藥渣,大夫能否瞧出他服用的是什麼毒藥?」
    冀大夫點點頭,道:「如若你們找得到,老漢自然可以瞧得出來。」
    雷飛道:「好,大夫閉上眼休息一會吧!」
    行出室外,舉手一招。
    李寒秋跟了出來,道:「雷兄有事?」
    雷飛道:「此刻,咱們已無能為力,只有等待娟姑娘醒來,再作計議了,兄弟去照顧娟姑娘,我在此地守望、把風。」
    李寒秋應了一聲,重行走入娟姑娘的房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