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萬水千山總是情

「這世上有一種人,他們傾聽自己內心的聲音,並按照它來生活,這種人要麼變得瘋狂,要麼變成一個傳奇。」三毛就是這麼一個只按照內心聲音來生活的人,幸運的是,她沒有變得瘋狂,而是成為愛她文字的人們心中的一個傳奇。對於三毛來說,行走在遠方只是一個夢想,也是生命最後的追求,即使,無力長久地漂流下去,她還是無法停下腳步,停下追尋生命中青鳥的腳步。因此,她重又背上背包,走千山,踏萬水,為了那一個凝聚著勇氣和信仰的夢想。

◎五彩繽紛的國度——墨西哥

墨西哥是一個五彩繽紛的國度,這裡以陽光與熱情而聞名於世,被列入「世界十大旅遊國」之一,美食、音樂、狂歡、人群以及濃郁的古文化氣息讓這個美麗的國度尤為吸引人,它的魅力就像墨西哥的民間舞蹈「哈拉維」裡姑娘們色彩濃重的裙擺,艷麗多彩,目不暇接。在這裡,古印地安人創造了輝煌燦爛的人類文化,給墨西哥留下了寶貴的文化遺產。墨西哥,作為一個環山繞水的高原之國,東臨墨西哥灣和加勒比海,西臨太平洋,風景名勝遍佈各地。尤其是在東西海岸上,更是散佈著許多世界聞名的海濱旅遊城,如加勒比海邊的坎昆,太平洋沿岸的阿卡普爾科、馬薩特蘭等等。那裡碧水藍天,細沙平灘,椰樹成蔭,的確是人們休閒度假的好去處。

這裡除了美麗的自然景色及聞名世界的古文化外,更有處處滲透著濃墨重彩的墨西哥風情吸引著各地的遊客,風味獨特的龍舌蘭酒、玉米原產國獨有的「搭哥」、極具鄉土特色的民族服飾「大氅」……相信都會讓你被這個民族深深的魅力所吸引。

美麗的傳說

在很久很久以前,太陽神向四處漂泊的阿茲特克人發出指示,要他們去尋找一個地方,那裡有一隻站立在仙人掌上叼著一條長蛇的老鷹,太陽神要他們去那裡定居並建立自己的國家。在兩個多世紀的尋找中,阿茲特克人不斷地由北向南遷移。終於在1325年的一天,他們來到了墨西哥特斯科科谷地,在一個美麗的藍色的鹹水湖畔,有一塊褐色的巨石上長著一棵巨大的仙人掌,上面是正是叼著一條長蛇的雄鷹。這就是太陽神預示的地方啊!阿茲特克人舉族歡騰,從此便在這裡定居下來。在印第安語中,這座城市的名字就是「石頭上的仙人掌」,也就是現在美麗的墨西哥首都——墨西哥城。

如今,雄鷹叼著長蛇屹立在仙人掌上的圖案已成為墨西哥國徽的圖案,並被搬上了高高飄揚的國旗,而仙人掌也被奉為墨西哥的國花。而這個關於尋找的美妙傳說,把堅強倔強的仙人掌和墨西哥民族的命運、前途緊緊地聯繫在一起,傳承著拉丁美洲這個文明古國自強不息的民族之魂。而墨西哥的國名起源於阿茲特克人傳說中的太陽神墨西哥特耳,「哥」即「地方」之意。這是一個具有悠久歷史的文明古國,正是墨西哥印第安人創造了輝煌的古瑪雅文化、托爾特克文化和阿茲特克文化。

踏訪古文明的印跡

墨西哥城的古老可以追溯到印第安人時期,它的前身是1325年阿茲特克人建立的特諾奇拉蘭城,它的創建者在這裡創造了輝煌燦爛的文明。在當時他們修築城池水道,建起了一座座宏偉壯麗的廟宇、宮殿,整個城市已經相當繁華。1521年西班牙入侵後,又修築了許多華美的歐式宮殿、教堂等。並在此時定名為墨西哥城,可以說這座城市既保留了濃郁的民族文化色彩,又富有現代絢麗多姿的藝術氣息。

來到墨西哥,的確是為這個民族對古文明的尊崇所震撼。這本不是一個一流的國家,但是卻擁有世界上最周全的國家人類學博物館,擁有在西班牙文中被稱作「金字塔」的日神廟和月神廟,擁有對古文明最完整的保留。

墨西哥是一個神祇很多的地方,三毛甚至在這裡看到了前所未聞的「玉米神」與「自殺神」,關於自殺神,三毛如是說道:

「世上無論那一種宗教都是不允許人自殺,只有在墨西哥發現了這麼一個書上都不提起的小神,我倒覺得這種宗教給了人類最大的尊重和自由,居然還在創造出一個如此的神,是非常有趣而別具意義的。」

墨西哥城是古瑪雅文化、阿茲特克文化和托爾特克文化的發祥地。這在陳列詳盡、分類細膩的國家人類博物館都可以略見一斑。這是一個無論在面積還是人口都是在世界上首屈一指的城市。當然,使它聞名於世的原因不止如此——它是全世界公認的文化古都。這裡向來都是文人墨客匯聚之地:這裡曾經居住過智利大詩人聶魯達;這裡是人稱「第十個繆斯」的修女胡安娜·伊內斯的故鄉;當今最偉大的作家之一加西亞·馬爾克斯在這裡寫出不朽著作《百年孤獨》,之後他一夜成名,舊居也迅速升職,甚至如今連他自己都買不起;墨西哥第一位諾貝爾文學獎得主奧克塔維奧·帕斯在這裡寫成他的代表作《太陽石》。此外,它還哺育出諸如卡洛斯·富恩特斯這樣的文學大師。

來到墨西哥城,有幾個地方是必須要去的——國家人類學博物館、日神廟和月神廟以及爪達路沛大教堂。我們踏訪古文明的印跡,便從這裡開始。

墨西哥國家人類學博物館(Anthropological Museum),綠樹掩映,是一片難得的寧靜安詳的人文靜土。博物館坐落於墨西哥城查普爾特佩克公園內,是拉美最大和最著名的博物館之一。在這個集傳統印第安藝術與現代文明完美結合的建築裡彙集了古印第安人文物的精華。就連對於參觀大教堂和博物館已經感覺乏味的三毛來說,也不得不讚歎這裡的大氣磅礡。「與歐美各大博物館不同,墨西哥國家人類學博物館彙集了最全面、也最獨一無二的墨西哥珍貴文物,展品凝聚了墨西哥人燦爛的文明和歷史,是墨西哥人最值得自豪的寶藏。」菲利佩·索利斯館長在對博物館評價的話語中充滿自信與驕傲。這裡堪稱「人類文明的殿堂」,這裡氣勢恢宏、富麗堂皇的壁畫,讓墨西哥城不愧對「壁畫之都」的殊榮,只可惜裡面的講解及說明文字都是西班牙文,這對於大部分只懂英文的外國遊客是一個小小的不方便。

在墨西哥,最令人心馳神往的聖地是在西班牙文中被譽為「金字塔」的日月神廟。它在墨西哥的地位就相當於長城在中國的地位。日神廟是特奧蒂瓦坎古城遺址的最大建築,坐落於納瓦語稱為「死亡街」的古城中央大道東側。對「死亡街」,有種說法是古代把祭祀品通過這條街道送到金字塔前,宰殺祭天,而且是專門挑選最美麗最健壯的年輕男女來做祭品,令人聽後不禁毛骨悚然。月神廟位於死亡街的北端。它建成於公元4世紀,比日神廟晚建成150年,規模也比不上太陽金字塔,但是由於建在比前者高的地基上,因此兩塔的頂端處於同一水平。日神廟的外表鋪砌和鑲嵌著巨大的火山石,石頭上雕刻著五彩繽紛的圖案。月神廟外部疊砌的石塊上繪有色彩斑斕、帶羽毛項圈的蛇頭和用玉米芯組成的象徵雨神的壁畫,塔前的寬闊廣場可容納上萬人。因此特奧蒂瓦坎的太陽月亮金字塔無論從其建築規模還是建築藝術來說,都可與埃及的金字塔相媲美。

爪達路沛大教堂是每個天主教徒嚮往的「聖地」。據說在1531年的時候聖母在那裡顯現過三次。三毛說:「來到墨西哥,如果不去爪達路沛大教堂是一件很可惜的事。」對於荷西,三毛始終是難以忘懷的,在旅行經過墨西哥爪達路沛大教堂時,她看到一對夫婦在聖母面前一直安靜地跪著,求聖母讓他們做永恆的夫妻。三毛「一低頭,擦掉了眼淚」,心中不由想到:

「但願聖母你還我失去的那一半,叫我們終生跪在你的面前,直到化成一雙石像……」

多麼感動的畫面!如果你的心中掛念親朋好友,那麼就去這裡靜靜地禱告一會,用你的虔誠為他們祈福吧!

街頭巷尾

遊歷墨西哥,會讓人情不自禁地發出這樣的感慨:這裡真是一個十分有趣的地方!說起墨西哥的街頭巷尾的特色,有一道景觀是絕對不可以錯過的——這裡每條街道都有小巧玲瓏的「甲殼蟲」來回穿梭,尤其是那些白頂綠身的「甲殼蟲」出租車,這已經成為墨西哥的一大景觀了。自從上世紀60年代,德國大眾汽車公司在墨西哥普埃布拉州設立了一條「甲殼蟲」生產線以來,這款配置低端的老版「甲殼蟲」迅速贏得了墨西哥民眾的喜愛,成為了墨西哥真正意義上的大眾車型,風靡了數十年。直至2003年7月,墨西哥大眾汽車公司宣佈「甲殼蟲」下線。當時,在墨西哥音樂家演奏的歌曲《鴿子》的悲傷伴奏下,最後一輛「甲殼蟲」緩緩開出生產線,被送往德國沃爾夫斯堡博物館。不難想像這是一幅多麼讓人感傷的畫面!但是就像一位墨西哥朋友說的:

「雖然「甲殼蟲」將慢慢地淡出墨西哥人的生活,但是所有墨西哥人都會懷念它的。」

如果你走在路上聽到這樣指路的話:「順著好運街一直往前走就會看到希望街,記得右轉,否則就會進到死胡同裡面去」千萬別驚訝,在墨西哥城有700多條街道,每條街道都有自己充滿詩意的名字。這些街名包羅萬象,和拉美文學一樣魔幻寫實:「回憶花園街」「夢之海街」「火樹街」「光之林街」「水之鏡街」「希望之泉街」……這是一個充滿詩意的地方。所以如果有一天你收到一封來自「好運街29號」的信,千萬別驚訝,也許這封信就來自墨西哥。

信步走在墨西哥的大街小巷,隨處可見的大都是一些濃眉大眼、厚嘴唇、棕色皮膚、看起來很結實的墨西哥人。想到三毛貼切的形容:

「大部分我所見的墨西哥人,便如上帝造出來的泥娃娃,沒有用刀子雕刻,也沒有上釉,做好了,只等太陽曬乾,便放到世界上來了。」

今天的墨西哥人都是印第安人和西班牙人的後裔,但是看上去他們仍是不接近歐洲人而更接近印第安人。當然還有少數純印第安人,不過他們居住在山區。而另一種墨西哥人則相反,他們是金髮碧眼的白種人。據說他們有的擁有和掌握大型企業,擁有人人羨慕的工作和財富。這兩種截然不同的墨西哥人,來自不同的社會層面,各司其職,扮演著自己的角色。然而,他們卻生活在同一國度,繼承著這個民族的特性。這讓人不禁想到來到墨西哥見到的一番景象:沿著浩瀚無邊的太平洋驅車行駛幾小時,路的右邊闖入眼簾的是與沙灘海水相接的西班牙式別墅,或豪華典雅、色彩斑斕,或花叢掩映、高牆深宅;而路的左邊卻是依山而建的貧民住宅區,或雜亂無章、擁擠不堪,或垃圾成堆、污水橫流。

這是怎樣的一番景色啊!可是對此,我們除了無能為力的感慨之外,還能做什麼呢?

濃郁的民族風情

曾有人說只要一說起墨西哥風情,腦海裡立即會像條件反射似的想這樣的場景——在仙人掌叢生的荒漠裡,路過一個小鎮,小餐館裡,熱情的墨西哥男人正在彈著吉他,放聲歌唱;高大黝黑的侍應頭戴寬大的草帽,斜披彩色條紋的披巾,腳踏馬靴,用粗糙的大手為你端上有濃濃辣味和番茄味的玉米餅,而玉米餅裡面夾著的往往是帶有仙人掌的餡兒。這的確是一番鮮活而生動的描述!

關於吃,墨西哥的菜以色彩鮮艷、味道豐富而著名,但三毛卻說:「吃在墨西哥是貧乏而沒有文化的」,這是因為一般的墨西哥人都是吃一種主食——「搭哥(taco)」,就是在一張玉米麵餅裡面捲上不同的餡,然後半捲著吃。關於「搭哥」的樣子,三毛給出了這樣的形容——「土黃色的抹布」,這是一張用玉米煎制的薄餅,煎好後形成一種荷包狀,硬硬的,脆脆的,吃的時候,顧客可根據自己的喜好加入碳烤的雞肉條或是牛肉醬,然後再加入蕃茄、生菜絲、玉米餅起司等配料,看上去顏色格外豐富,就好似一件藝術品一般。它還有的好處就像三毛說的「不必用刀叉,用手便就可以解決一頓生計,倒也方便簡單」。如果你現在去墨西哥,會發現這裡吃的不只有「搭哥」,但辣椒、玉米和仙人掌這三樣是這裡林林總總的各色小吃的總合。

都說墨西哥人的血液裡流淌的只有濃烈的龍舌蘭酒精和激情的拉丁派足球,在這裡就不得不介紹這種很特殊的酒——用龍舌蘭葉釀製成的龍舌蘭酒(Tequila)。在旅館裡一個人慢慢品味這種度數較高的酒,一股腥辣而帶香甜的感覺繞於舌尖,纏綿於喉,有種說不出的味道。用龍舌蘭葉釀製成的龍舌蘭酒是墨西哥一大特產。龍舌蘭對於墨西哥而言,具有十分重要的意義。龍舌蘭的葉子可以造紙,而它的的花朵十分尖銳,據說可以當做武器。而如今,龍舌蘭最重要的作用是製造龍舌蘭酒。

說完了吃喝,當然要再說一下墨西哥人的穿著。三毛的書中寫道:

「在城內的遊客區裡,看見美麗而價格並不便宜的墨西哥人的『大氅』,那種西班牙文叫做『蹦裘』(PONCHO)的衣物。事實上它們只是一塊厚料子,中間開一個洞套進頸子裡,便是御寒的好東西了。我過去有過兩三個「蹦裘」,都因朋友喜歡而送掉了。」

漂亮、便宜而且絕對鄉土的「大氅」是墨西哥傳統的服裝,但是實際上現在這種傳統的衣服卻並不是最受墨西哥人歡迎的服飾了,而彩色的尼龍衣服在他們眼裡才是現在最流行最時尚的衣物。

◎高原的百合花——玻利維亞

玻利維亞——南美的西藏,一直以來,都是三毛「神秘的嚮往」,這裡有神秘莫測的女巫一條街、有滿是魔鬼的狂歡節、有整個南美洲最好吃的美食、還有骨子裡流著印第安之血的善良居民。玻利維亞,在「南美洲的脊背」安第斯山脈以及高不可攀的印加聖湖的的喀喀湖的呵護下,是那麼的平和而美麗。就如三毛所說的:

「便是只在機場吧,那蒼蒼茫茫的大草原已呈現了不凡而極靜的美。」

來到玻利維亞,你會感覺神秘、隱遁、魔幻好像始終環繞在你的周圍,讓你驚訝,讓你歡喜,更讓你著迷,也讓你懷念。

三毛就曾徹底被玻利維亞的景色所征服:

「一望無際的草原在寒冷的空氣裡迎著朝陽甦醒,遠天邊凍結著的一排大雪山,便是粉紅色的霞光也暖不了它們,那麼明淨的一片高原,洗淨了人世間各樣的悲歡情懷。什麼叫草原,什麼叫真正的高山,是上了安地斯高地之後才得的領悟,如果說大地的風景也能感化一個人的心靈,那麼我是得道了的一個。」

這時候,三毛的內在是平靜而安詳的,彷彿感受到了從未有過的寧靜。

投身商海的女巫們

黑夜降臨,在一片全是枯枝的黑色樹林上方,有一輪慘白的圓月,月球上坑坑窪窪的凹洞讓月面看上去像一張詭異而扭曲的臉,這時,一個影子飛快地從圓月之間劃了過去,那是一個騎著掃帚的女人,頭戴尖帽、身穿黑袍,手裡握著一支泛著神秘紫光的魔杖,懷裡則抱著一隻擁有金綠色漂亮眼睛的黑色貓咪。這樣的場景通常只在《哈利波特》或《指環王》裡出現。女巫,一般是指會運用各種黑白魔法,熟悉各種草藥以及使用魔杖的女性巫師,又稱魔女、巫女或者巫婆等。所有的女巫身邊通常都會帶有一隻寵物,最常見的就是貓咪和貓頭鷹,它們的職責就是監督以及提醒女巫的行動並且幫助女巫。

像女巫這種只在神話或幻想故事中出現的角色,在現實當中其實是存在的,那就是玻利維亞巫術街的女巫們,這裡也被稱為女巫市場。沒有想到,女巫這種存在了幾千年的「生物」,居然在玻利維亞長久地生存了下來。據說,玻利維亞的女巫數量,是居全南美洲之冠的。既然如此,好奇的遊客又怎會放過這裡,自然是絡繹不絕地趕來一睹傳說中女巫的神采。三毛也算是慕名而來的:

「沒來玻利維亞之前,參考書中提到幾次此地的巫術街,說是不能錯過的。」

因此,女巫市場的顧客們也是形形色色的,有遊客,有當地的印第安人,有西班牙裔的玻利維亞人,甚至還有秘魯人……

在玻利維亞的首都拉巴斯,巫術街藏在了一片西班牙歐式建築的下面:

「石板砌的街道斜斜地往城中心滑下去,那份歐式老城的情懷,卻因當年西班牙人的進佔南美遠遠地將這歐風一路建到另一個大洲來。」

這個街道上雲集了女巫、占卜師、江湖醫生、陰陽師、算卦的、魔術師等等,是個充滿神秘感的地方。初次看到女巫市場的女巫們時,恐怕會讓你有點失望了,因為她們外貌打扮與人們印象中的女巫相差太多了,與其說她們是女巫,倒不如說更像隔壁鄰居溫和的婆婆,三毛把她們稱為「嬤嬤」:

「守攤子的嬤嬤們,披著絲質繡本色花拖著長流蘇的披肩,穿著齊膝而多褶的大裙子,梳著雙條粗辮子,一個個胖墩墩地在賣她們深信的巫術道具。」

這裡的巫術道具都非常的古怪,而且種類繁多,可以用琳琅滿目和匪夷所思來形容,有駱馬胎兒、干蛇、癩蛤蟆辟邪物、石頭護身符等等,作用也是各不相同的,就連動物的死胎也有很多用法,駱馬胎兒是用來祈求好運的,豬死胎是保健康、羊死胎則是用來復仇的,有的甚至可以用來做印第安的藥物,除此之外,還有用來算命的古柯葉,節數越多法力越強的響尾蛇尾巴,能夠保健康祝事業找桃花的各種造型的石頭等等,一切的一切都充滿了遠古時代的迷信感。而三毛則另有一番看法:

「與其說這些五光十色的攤子是一份迷信,不如將它們視為一份珍貴的民俗和神話。」

而對於那些女巫嬤嬤,三毛則覺得她們比起女巫來說則更像商人:

「在那無數次的散步裡,我的巫術嬤嬤賣了金錢、幸福、愛情、健康、平安的每一個代表給我。她們在做生意,我買下了一個人平生所有的願望,比較之下,賺的人應當是我。」

無論如何,這個女巫市場還是會繼續存在下去,因為它的神秘,它所代表的民俗文化,最重要的是人們對它的需求,神話,還在繼續。

魔鬼、狂歡、China

三毛筆下的歐魯魯嘉年華會其實是個譯名上的錯誤,這個嘉年華會指的就是現今玻利維亞一年一度的奧魯羅狂歡節——南美洲最盛大的民間文化盛會。每年4月都在玻利維亞西部的安第斯山脈地區的奧魯羅小城舉行,持續10天,這個狂歡節從始至終都瀰漫著濃郁的社會文化特點,那獨特的音樂、獨特的舞蹈以及獨特的工藝品,每年都吸引著包括三毛在內的成百上千的人前來觀看。為了能夠觀賞這場盛會,三毛甚至放棄了巴西里約熱內盧的嘉年華會狂歡,因為對於三毛來說,這是場獨特的盛會:「玻利維亞一樣慶祝嘉年華會,只是有著任何國家所沒有的另一種形式。」

三毛對於奧魯羅狂歡節上的舞蹈充滿了極大的興趣:

「他們跳一種完全民俗風味的舞蹈,算做嘉年華會的大典,那種舞,叫做——魔鬼舞。魔鬼們有太太,太太們也會出來街上遊行,鬼的太太叫做『China』,與中國女人的稱呼同音。」

而在去往奧魯羅小城的路上,欣賞著路邊的風景,三毛內心在不停地翻滾變化,感觸頗多:

「魔鬼舞實在並不重要,只是這一路的風景,便是一次靈魂的洗滌,如果一個人,能死在如此乾淨雄偉的藍天之下,也是一種幸福吧!在美的極致下,我沒有另一個念頭,只想就此死去,將這一霎成為永恆。」

對於三毛來說,死亡也許是永生的另一種方式,是另一種生命的繼續存在,自從荷西早逝之後,幻想自己的死亡幾乎成了三毛的一種習慣,尤其在對待死亡方面,三毛一向是坦然甚至樂於接受的。

嘉年華狂歡節上,果然是人山人海,熱鬧非凡,每個人都身著艷麗的服裝,臉上洋溢著歡樂的表情。這時還要特別小心,因為有人正拿著水槍,準備隨時狂射,被射中的人是不能生氣,也不能有任何怨言的,根據當地的風俗,你被水射中的越多,運氣反而越好,越幸運。這倒是與中國雲南當地傣族的潑水節有異曲同工之妙,在潑水節這天,一群群傣族的青年男女用各種各樣的容器盛滿清水,歡快地湧出大街小巷,相互追逐嬉戲,逢人便潑水。「潑濕一身、幸福終身」,「水花放,傣家狂」。一朵朵水花象徵著吉祥、幸福與健康,散落在人們的身上。不多一會兒,奧魯羅狂歡節嘉年華會正式開始了:

「舞蹈隊共有四十五組,大半是歐魯魯城內人自己組成的。這個在平日勤勞採錫礦的苦城,今日一片狂歡,快樂得那麼勇敢,便是一種智慧吧!

魔鬼群出場了,先是樂隊打頭陣,鬧了好半天,在大家的掌聲及叫聲下,那一群群戴著面具的魔鬼載歌載舞而來。

本以為來的是一群披頭散髮,青面獠牙的鬼,結果看見了極似中國獅面,漆成紅紅綠綠,瞪著大眼球,披著繡龍繡鳳披肩,胸前明明一隻麒麟伏著的所謂魔鬼們的打扮。」

三毛震驚了,這些魔鬼,還有他們的穿著打扮,甚至連他們太太的叫法,都是那麼的中國化。

「他們實在是中國的,獅口裡還含著一把寶刀,不正是台南安平一帶許多老房子門上刻著的辟邪圖畫嗎?

據說,在歐魯魯城郊外的湖水旁邊,仍然住著一群有著中國人臉譜的居民,在他們的語言中,依然帶著與中國話相似的字眼,至於這群人實在的居所在哪兒,便不能考察了。

看到歐魯魯的魔鬼舞,使人深深地覺得,如果做一場長時期的追查,可能有希望查出南美印第安人及亞洲的關係。

這些事情雖說茫無頭緒,可是例如此地的一些村落的印第安人,在喝酒的時候,必先將一些酒灑在地上,便與中國古時祭過往鬼魂的風俗有相同之處,實在是有趣的事情。」

三毛對於玻利維亞的印第安人,至少是奧魯羅小城的印第安人是否與中國人同根同族的懷疑確實是有道理的,理由甚至是很充分的。除了在奧魯羅當地的狂歡節上,跳魔鬼舞的奧魯羅人臉上戴的「鬼臉」很像中國的「舞獅臉」,魔鬼們的太太,女魔鬼們則被稱為「China」(中國的英文拼寫)之外,在奧魯羅城郊外的湖邊,仍然有至少一個部落的人長著類似中國人那樣的臉,口音與中國話也很相似,由此一來,三毛在中南美洲的旅行中經常被誤認為是印第安人也可以合理解釋了;不僅如此,當地人在有重大節日時還有朝拜「大地媽媽」和灶神的習俗,感覺當地人口中所說的「大地媽媽」就是咱們中國人所說的「土地娘娘」,也可說是土地神吧,至於灶神,基本上是一樣的;而在當地其他節日遊行時也會穿上特別定制的服裝,服裝上常常繡有蛟龍的圖案,因為龍是當地人崇拜的圖騰,而對於中國來說,龍就是一個象徵,尊貴而不可侵犯,看看中國古代帝王龍袍龍椅就能理解了,另外中國人不也經常說自己是「龍的傳人」嘛。也許是由於「同根同族」以及同樣是高原氣候的「熏陶」這兩個因素,玻利維亞首都,「世界海拔最高首都」拉巴斯人的衣著、長相也與中國西藏地區的藏族人頗為相似。難怪當初西藏的十世班禪大師來訪問拉巴斯時感慨,到了拉巴斯就像到了家一樣,因為從自然狀況和某些民族風俗和習慣來看,拉巴斯就猶如西藏的翻版。

集平民美食於大成

對食物一向很講究的三毛對玻利維亞當地的風味小吃大加讚賞,基本上已經認定玻利維亞的美食是南美洲第一了:

「玻利維亞的本地風味比起其他的南美國家來,真是另有文化及口味,實在是極好,一點也不土的。如果說,一個國家的食物也算做是文明的一部分,那麼玻利維亞的文明是值得稱道的。在這兒,觀光旅館中幾十美金亦是一頓好菜,而街頭,菜場和一般的平民小飯店中亦有不同而價廉物美的食物。」

由於美食,使得三毛對玻利維亞的好感又加深了一層:

「許多人聽說玻利維亞落後,來了之後才知道傳聞的不實在和可笑,明明是一個極好的國家。」

在玻利維亞,比起昂貴的高級美食,物美價廉的路邊攤、平民小吃更能獲得三毛的青睞:

「在這兒,沒有太差的食物,便是街頭印地安婦人點著燭火擺的小攤,吃起來都是一流調味的。」

南美唯一的辣味雞、牛舌、各種精緻的餐館菜三毛都非常喜歡,其中最愛的還要屬「沙嗲娘」了:

「特別愛吃的是一種本地風味的烤餃子,我喜歡將它譯成「沙嗲娘」,烤過的麵粉外皮,裡面包著多汁辣味的雞肉、豬肉、馬鈴薯和洋蔥,一隻隻放在溫火烘著的玻璃櫃內,二毛五美金一隻,小皮夾的大小。

這是一種最最平民化的食物,每天早晨,我出了旅館,必在附近一家印第安人的小咖啡店中喝一杯新鮮牛奶,外加兩隻『紗嗲娘』。

幾乎每一個本地人進了咖啡館,必吃一兩隻這樣的東西當早飯,牛奶麵包之類的歐式早餐也許是因為我太平民化,倒沒見到有人吃。

在我吃早點的那家小店內,每天批進一百隻『紗嗲娘』,不到中午已經賣完。

我個人,是吃了第36個「紗嗲娘」才依依不捨地離開了玻利維亞。」

三毛對「沙嗲娘」到底喜歡到何種程度,這誰也說不準,只能用非常非常喜歡來形容,甚至在明知出門就會遭到善意襲擊的情況下也要去吃「沙嗲娘」:

「陽台下面不敢走人,隨時會有水桶澆下來。路邊的小孩子買氣球的皮,裡面灌足了水,成為一隻隻胖水彈,經過的人便請吃一隻。我的毛線衣是褪色的,站在旅館的玻璃門內不敢出去。在秘魯利馬時已經吃了一個水彈,三樓丟下來的,正好打在頭上,那邊挨了一隻之後便來玻利維亞。不敢出門便吃不到沙嗲娘,衡量了一下之後還是出門了。」

別人是在要江山還是美人之間掙扎,而三毛則在要毛衣還是「沙嗲娘」之間徘徊,最終,三毛不負眾望地選擇了可愛的「沙嗲娘」。

玻利維亞的各個地方都有獨特的傳統菜式。高原上盛產馬鈴薯,特別是在的的喀喀湖區域,這裡是印第安人培植馬鈴薯的原產地。所出的馬鈴薯形狀小巧、味道不俗、種類繁多且顏色鮮艷,是當地最常見的配菜。

在玻利維亞的高原上,的的喀喀湖的鱒魚也是最出名的,三毛也提過,「因為這個國家有著世界最高的大湖『第第各各』,鱒魚在此並不算太名貴的東西。」這個說法在當時的年代還行,但現在就有點不恰當了,因為這幾年的濫捕過度,鱒魚數量急劇下降,目前秘魯和玻利維亞政府都已經制訂禁止濫捕鱒魚的法令了,所以現在鱒魚的身價大漲,鱒魚做的菜已經是很精貴的東西了。還好,還有其他一些淡水魚能夠供人品嚐且價格適中,如:鯡魚、劍魚和當地的Surubi魚,都是值得品嚐的美味,如果是現抓現做現吃的話,味道更加鮮美,肉質也更加滑嫩。

波利維亞最常見的地道菜色有Chairo(一種羊肉加上馬鈴薯和蔬菜做的料理)、黑胡椒雞、厚牛排、辣醬肉、炸肉排、Pique a lo macho(一種洋蔥、牛排加上蔬菜做的料理)。玻利維亞人早餐習慣吃Saltenas(三毛的「沙嗲娘」),呈肉團狀,餡料有雞肉、牛肉、橄欖、豆類、馬鈴薯、蛋、洋蔥以及蘿蔔等。

玻利維亞的典型地方飲料有古柯茶和Api茶。Api茶只在早餐才喝,是香甜的玉米口味,再加上檸檬和肉桂等配料,大部分市場都有賣,口味獨特,所以強烈推薦。玻利維亞的啤酒口味也很多,但當地人最愛喝的還是一種玉米釀造酒,主要在科恰班巴地區生產。

和平之城的善良居民

剛來到玻利維亞,三毛就對這個國家充滿了好感以及期待,一切從機場開始:

「對於一個旅客來說,一個國家的機場是否豪華其實並不是很重要的,查照的海關人員是不是辦事快捷,態度親不親切,才是旅客對這國家最初步的印象。玻利維亞的機場雖然不算太氣派,可是無論在哪一方面,他們都給了旅客至誠的歡迎和周到,使人賓至如歸。」

在拉巴斯城裡,三毛對玻利維亞以及拉巴斯的好感更是強烈,而且與日俱增。不管是出租車司機、旅館服務員、餐廳服務員、公交車車掌、當地的老百姓,都是那麼的忠厚善良。拉巴斯,是「和平」的意思,而這裡的人們,對得起這個詞的含義。這可能與他們的血液內多少含有印第安人的血液有關係:

「這一路來,只要進入了摻雜著印第安人血液的國家,在我的經驗中,總多了一份他們待人的忠厚善良。」

印第安人有著鮮明的民族性格,質樸好客、道德高尚、勇敢尚武。而三毛在玻利維亞遇到的人們無不處處體現著這些性格特徵:

「進城的公車說是沒有的,計程車可以與人合併一輛,收費非常合理,一塊五毛美金一個人。司機先生不但熱心,同坐的三位玻利維亞人也是極好,他們替我們想出來的旅社,卻因價格太低了,令人有些茫然。車子因為找旅館,繞了好幾個彎,結果停在舊區女巫市場斜斜的街道邊。一看那地方風味如此濃烈,先就喜歡了,下得旅館來一看,又是好的,便留住了。付車錢的時候,因為麻煩了司機,心中過意不去,多付了百分之三十的小費。沒有多少錢,那位司機先生感激的態度,又一次使人覺得這個國家的淳樸和忠厚。」

「玻利維亞在一般的傳聞中它是一個落後的國家,可是我們的公車,是對號的賓士牌大巴士,它不但準時清潔豪華,而且服務的態度是那麼的誠懇——中南美洲數它最好。車站的建設非常現代化,弄不錯班車,擠不到人,一般乘客都是本地人,衣著不豪華可是絕對不寒酸,那份教養,那份和氣,可能世上再找不著。車掌看見我上不去,伸出手來用力拉我,將我塞安全了,一雙手托住我,才叫開車。這份人情,是玻利維亞的象徵,每一個人,都是神的子女,他們沒有羞恥了這個名字。」

「我眼中所看到的拉巴斯,是一個和平之城。在這兒,街道清潔,公車快速,車廂全新。計程車司機和氣,商店有禮,餐館的服務無論大小貴廉都是親切。」

三毛愛上了這個可愛而親切的國家,在這裡她沒有身為異鄉人的感覺,反而有種在家一般的感覺,除了自己的國家——中國以外,三毛也向玻利維亞獻出了自己深沉的愛與欣賞,即將離開玻利維亞時,三毛心中充滿了深深的悵然,因為,她捨不得這個令人感動的國家,捨不得那朵她心中的高原百合,她只希望能夠再次回到這個地方,重溫一次這個國家的溫馨與愛。

◎寂寞的深淵與原封不動的天堂——洪都拉斯

洪都拉斯,一個三毛認為「寂寞而哀愁」、「貧窮而幽暗」的地方,它是拉美最貧窮國家之一,「生活的艱難和掙扎,初入洪國的國門便看了個清楚。」洪都拉斯盛產香蕉,也被稱為「香蕉之國」,但這並沒有為這個國家帶來經濟上的巨大改變。「洪都拉斯」,在西班牙語裡意思是深水之地、深淵,也許是受這影響,三毛在洪都拉斯的整個旅行中,也始終保持著淡淡的寂寞、憂傷、壓抑與悲觀:

「生活在城市中,卻又總覺得它是悲傷而氣悶的,也許是一切房舍的顏色太濃而街道太髒,總使人喘不過氣來似的不舒服。

這個哀愁的國家啊!才進入你十多天,你的憂傷怎麼重重地感染到了我?」

上帝關閉了一扇門,卻總會為你開一扇窗,洪都拉斯雖然貧困,但它與生俱來的自然美景以及毫不造作的人文景觀卻是毋庸置疑的出色。具有野性之美的加勒比海、被精美珊瑚礁填充的港灣、雕工細膩的聖母像、神秘莫測的科潘廢墟、「精靈森林」以及「銀色的山丘」等等,無不是洪都拉斯值得驕傲的資本。對於洪都拉斯旅遊天堂的身份,三毛也並不否認:

「洪都拉斯的確是景色如畫,松林,河流,大山,深藍的天空,成群的綠草牛羊,實在是一幅幅大氣魄的風景。」

洪都拉斯就是這樣一個有著兩種極端但又不相互矛盾的國家,一個滿街都是「青鳥」,卻沒人能找到「青鳥」的國家。

瑪雅秘境——科潘遺址

1839年,美國探險學家得到了一個古老傳說的暗示,決定尋找真相,於是他和助手披荊斬棘,毫不畏懼地深入到濃蔭蔽日的雨林當中,然而,等待他們的不是被魔法催眠的睡美人,而是一座已經荒廢了千年的古代城市遺址,這就是科潘遺址。放眼望去,高大的石刻紀念碑被籐條密密纏繞,完全湮沒在荊棘之中;一地的散石完全被青苔所覆蓋;雄偉的金字塔上長滿了粗壯的樹木,類似爬山虎的植物厚厚地覆蓋在牆上;在附近的叢林中還有巨大的石頭人臉。探險家們被眼前的一切驚呆了,這些他們看在眼裡的建築就是燦爛輝煌的瑪雅文明代表。只不知道當時他們的身邊是否也圍繞著三毛所說的千年靈魂:

「千古不滅的靈魂,在我專注的呼喚裡復活再生。神秘安靜佈滿青苔的雨林裡,一時鬼影憧憧。」

如果真的有,這些靈魂是在高興終於可以重見天日,為世人所知;還是憤怒探險家的多事擾了自己的清幽,誰又知道呢?

對於科潘遺址的歷史背景,三毛是很清楚的:

「這片馬雅人的廢墟是一八三九年被發現的,當時它們在密密的雨林中已被泥土和樹木掩蓋了近九個世紀。」

「據考證,那是公元後八百年左右馬雅人的一個城鎮。直到一九三年,在發現了它快一百年之後,才有英國人和美國人組隊來此挖掘、重建、整理。可惜最最完整的石雕,而今並不在洪都拉斯的原地,而是在大英博物館和波士頓了。」

科潘遺址的確是瑪雅人建造的,但它不僅僅是當時的一個城鎮,而是整個瑪雅王國的首都,是當時的政治與宗教中心。宗教建築是整個遺址的核心部分,主要有金字塔祭壇、廟宇、廣場、石碑、石階以及雕刻等;最接近宗教建築的是瑪雅祭司們的住房,其次是瑪雅各個部落的首領、貴族以及大商人的住房,最遠處則是平民們的住房,可見當時宗教祭司的尊貴以及森嚴的等級制度。在廣場的附近,其中一座廟宇的台階上立著一個非常巨大的刻著金星的人頭石像,那是太陽神。相對的另一座廟宇的台階上,是兩個手握象徵著雨神的火炬與蛇的獅頭人身像。在周圍的山坡以及其他廟宇的台階上,也分別聳立著一些表情迥異而又巨大的人頭石像。據說,瑪雅人的第一位祭司伊特桑納死後,就被雕刻成掌管眾神的主神並供奉於此,他發明了象形文字和日曆。還有一個祭壇上,刻著四個身上刻有象形文字、盤腿而坐的祭司,他們每個人手中各拿著一本書。除此之外,還有用黑色岩石的碎片鑲嵌而成的花斑狀石虎及石龜,石刻的倒懸花斑大蟒等等。在廣場的中央,還有兩座由地道相通的廟宇,那就是太陽神廟宇以及月亮神廟宇。

科潘的瑪雅遺址中,還發現了一個面積有幾百平方米的長方形球場,地面上還鋪著平整的石磚,兩邊則各有一個坡度較大的平台,像是觀眾席,雖然已過千年,但現在台上仍能看出些許痕跡。

「在那微雨寒冷的清晨,我坐在廢墟最高的石階頂端,托著下巴,靜靜地看著腳下古時稱為「球場」,而今已被一片綠茵鋪滿的曠野,幻想一群高大身軀的馬雅人正在打美式橄欖球,口中狂嘯著滿場飛奔。」

根據考證,科潘的瑪雅人的確是有球賽的,不過只在舉行祭祀儀式時才開始比賽,因此,這個比賽其實就是一場宗教活動,有點類似現在的足球,並不是三毛所說的美式橄欖球。關於這個球賽,有一種說法是用宗教活動來選拔部落中的勇士;還有一種說法是贏得比賽的隊長將會被送到神的身邊服侍神,也就是我們所說的祭神,這個時候死對這些人來說不是恐懼,而是一種榮耀,這個將要祭神的隊長,他的家人不僅不難過,反而替他高興,他將被眾人簇擁著送上祭壇。其中,後者的可能性更大,因為瑪雅人本就以被用做祭祀為榮的。

《啟示錄》這部電影正是以瑪雅帝國的興衰成敗為背景,其中給人們留下深刻印象的應該就是那血腥暴力的祭祀場面。活人獻祭是人類歷史上最血腥、最不可思議也是最無法理解的事情,但是這一風俗的歷史卻相當古遠,也相當普遍,許多國家、許多民族都曾流行過這種做法,比如歐洲中世紀的獵殺女巫以及中國古代的帝王陪葬,都是變相的活人祭,而瑪雅人的活人獻祭儀式則是最直接的。對於古代瑪雅人來說,祭祀活動有著遠比吃飯睡覺還重要的意義,他們認為太陽會隨時走向毀滅,所以必須通過一些自我犧牲來保留住太陽的光芒,阻止太陽的滅亡,這也與瑪雅人崇拜太陽神以及不瞭解日食的原理有著極大的關係。正因為他們這種偏激而狹隘的認識,導致了以人的心臟和血液來餵養太陽的事情時有發生。在古代瑪雅,人祭的方式最常見的是剖胸挖心。作為犧牲的人,先是全身被塗成藍色,頭上戴上一個尖頂頭飾,然後在古城的最高處——金字塔之巔受死。他被仰面放倒在凸起的祭壇上,這樣可以使他的頭和四肢下垂,而胸腹部隆起,更方便於主祭司開膛破肚挖心。其他四個祭司則分別抓住他的四肢,在按緊祭品不讓其亂動的同時,還盡量把他拉直。而主祭司則準確地在犧牲者的左邊肋骨處下刀剖開,然後將手伸進劃開的口子,將跳動的心臟抓出並放在盤子裡,展示給所有人看。整個祭祀儀式的完整過程在《啟示錄》中都得到了完美再現,血腥的衝擊力讓人不寒而慄。

瑪雅文明是印第安人文化的搖籃,在古代世界文明史上,瑪雅文明似乎是從天而降、突然出現,而在其最為輝煌的時期又瞬間消失殆盡。在哥倫布發現美洲大陸以前,這個神秘的民族就失蹤已久,而他們璀璨異常的文化也突然間中斷了,給世人留下了眾多謎題與困惑。

尋找幸福的青鳥

傳說中有一種鳥,名為青鳥,遇見它就能得到幸福,可沒人知道它的樣子,也沒有人知道它究竟在哪裡?然而仍然有人得到了幸福,也有人終其一生在追尋著它……

在洪都拉斯,三毛與象徵著幸福的「青鳥」相遇了:

「這兒,一種漆成純白色加紅槓的大巴士,滿街地跑著。街上不同顏色和形式的公車,川流不息地在載人,他們的交通出人意料的方便快捷。

特別喜歡那種最美的大巴士,只因它取了一個童話故事中的名字——青鳥。

青鳥在這多少年來,已成了一種幸福的象徵,那遙不可及而人人嚮往的夢啊,卻在洪都拉斯的街道上穿梭。」

對於三毛來說與「青鳥」相遇無疑是一種痛苦的快樂,因為即使她置身於這滿是「青鳥」的城市之中,她也始終無法去到她想去的那個地方,最終只能在一個黃昏,在寂寞的口琴聲中,向這個明明有「青鳥」卻只能讓人無限懷念的國家作最後的告別。畢竟,不同處境下,人們領悟幸福的含義也是不盡相同的,所以,幸福的青鳥從來不會長久地眷顧某一個人,一個時段過去了,就必須要再去追尋新的幸福……

「就在這樣一個看似失落園的大圖畫裡,那一輛輛叫做「青鳥」的公車,慢慢地駛過,而幸福,總是在開著,在流過去,廣場上的芸芸眾生,包括我,是上不了這街車。

『不,你要去的是青鳥不到的地方!』長途總車站的人緩緩地回答我。

「什麼青鳥?這是個青鳥不到的地方!

沒有看見什麼青鳥呢!」

曾經的三毛找到過青鳥,至少與荷西共同生活在撒哈拉時,她每天都能看到青鳥,還記得《素人漁夫》裡有這麼一段:

「國家旅館是西班牙官方辦的,餐廳佈置得好似阿拉伯的皇宮,很有地方色彩,燈光很柔和,吃飯的人一向不太多,這兒的空氣新鮮,沒有塵土味,刀叉擦得雪亮,桌布燙得筆挺,若有若無的音樂像溪水似的流瀉著。我坐在裡面,常常忘了自己是在沙漠,好似又回到了從前的那些好日子裡一樣。一會兒,菜來了,美麗的大銀盤子裡,用碧綠的生菜襯著一大排炸明蝦,杯子裡是深紅色的葡萄酒。

『啊!幸福的青鳥來了!』我看著這個大菜感動得歎息起來。」

就是這樣一段話,讓人看了好幾遍,沙漠的生活是非常艱苦的,偶爾能在一個環境優雅的地方美餐一頓,就讓三毛覺得非常幸福,所以,有時候幸福就是這麼簡單。沒有人能夠控制自己的人生道路,所以只能抓住自己身邊最微小的幸福,讓自己隨時快樂,這樣才能在任何時候感受到最平凡的幸福,而這時,青鳥就在你的身邊。有時候,幸福其實就是一大盤炸明蝦。

青鳥是幸福的象徵,一切來源於一個美麗的童話故事:

很久很久以前,有一個砍柴人,他有一雙兒女——吉琪和美琪,在聖誕節前他們做了一個夢:一位名叫蓓麗呂的仙女,委託他去尋找一隻青鳥,給她的重病的小女兒,因為只有這只青鳥才能使她痊癒。仙女還說:「我那小女兒要等病好了,才會幸福。」於是他們在貓、狗以及各種東西(糖、麵包、水火)的陪伴下進入另一個世界,在光神的指引下尋找這只青鳥。他們走過了回憶之鄉、夜之宮、幸福之宮、墳地、未來王國以及光神的廟宇,歷盡了千辛萬苦,但青鳥每次總是得而復失,最終還是沒能找到。他們只好回家,早晨醒來,鄰居的太太為她生病中的孩子來索討聖誕禮物,吉琪只好把自己心愛的鴿子送給她。不料,這時鴿子突然變成青色,成為一隻「青鳥」,而鄰居的女孩也病好了。

這部童話的主題在書中就已出現:「我們給人以幸福,自己才更接近幸福。」而光神指給兩兄妹尋找青鳥的路是一條「通過善良、仁愛、慷慨而到達幸福的道路。」這篇童話的作者也說過:「我們每一個人都尋求著自己的幸福,其實幸福並不是這樣難得的,如果我們經常懷著無私、良好的意願,那幸福就近在咫尺之間。」

在中國也有青鳥的說法。傳說中,青鳥是伴隨在西王母身邊的鳥,而詩人李商隱也有一首關於青鳥的詩,《無題》:

相見時難別亦難,東風無力百花殘。
春蠶到死絲方盡,蠟炬成灰淚始干。
曉鏡但愁雲鬢改,夜吟應覺月光寒。
蓬山此去無多路,青鳥慇勤為探看。

在洪都拉斯,某個夜晚,青鳥來到了三毛的夢中,「慇勤為探看」,三毛終於如願見到了那個人:

「也是那一晚,做了一個夢,夢中,大巴士——那種叫做青鳥的乾淨巴士,載了我去了一個棕櫚滿佈的熱帶海灘,清潔無比的我,在沙上用枯枝畫一個人的名字。畫著畫著,那人從海裡升出來了,我狂叫著向海內跑去,他握住了我的雙手,真的感到還是濕濕的,不像在夢中。」

但是夢終究是要醒的,對三毛,只想說,如果所愛的人已經離你而去,請不要氣餒,因為只要心中還存在著希望,青鳥一定會再次從你頭頂飛過。雖然這句話已經無人能聽,但總歸還是說出來好。

銀礦之都——特古西加爾巴

特古西加爾巴,洪都拉斯的首都,以出產銀礦而聞名,特古西加爾巴在印第安語裡就是「銀山」的意思,但這並沒有為它帶來多大的利益,基本上,特古西加爾巴是個不太有特色的城市:

「三十萬人的首都沒有什麼特別可看的東西,十六世紀初葉它本是一個礦區小鎮,到了現在,西班牙殖民式的教堂和建築仍是存在的,有些街道也仍是石塊砌成的。」

剛下飛機,三毛就害怕了:

「下飛機便看見扛槍的軍人,雖說不是生平第一次經驗,可是仍然改不掉害怕制服的毛病。對我,制服象徵一種隱藏的權力,是個人所無能為力的。」

在洪都拉斯,個人是可以持槍,大多數有錢人都會僱傭保鏢以防不測。不過在街上總是看到這種荷槍實彈的景色,多少還是讓人有些恐怖的,雖說他們極為謹慎,走火的可能性微乎其微,但面對這些長短槍支,甚至有時還有機關鎗,說沒有不安其實是假的,心裡都不知抖多少遍了。

對於特古西加爾巴,三毛是不抱任何期待的,更何況剛來的第一天就病的死去活來,隨著每天看到的貧困景象,三毛「心中總是一陣又一陣說不出的黯然」。而城裡的景色,對於旅行慣了的三毛來說也不算什麼,但還是有一番藝術美的:

「雖說整個的山城是雜亂而沒有秩序的,可是一般的建築在灰塵下細看仍是美麗,窄窄的石砌老街,添得紅黃藍綠有若兒童圖畫的房子,怎麼看仍有它藝術的美。」

終於,在三毛覺得去無可去、無事可做的時候,她與助手來到了西班牙殖民時期修築的天主教堂。這個教堂就在離歷史博物館不遠的老市區裡,教堂的建築風格看上去簡約工整。教堂的鐘樓上則有六個銅鐘:

「六個大銅鐘是西班牙菲利普二世時代送過來的禮物,到如今它仍是小城的靈魂。」

教堂的房頂上落著一些灰色的鴿子,這讓教堂多了幾分美感。在教堂前有一個小廣場,那裡有一個黑色的大理石基座,上面高高安放著一個類似漢白玉做的頭像。看著那張充滿歐洲風味的臉,猜想應該是這座教堂的設計者,在西班牙殖民統治時期從歐洲過來的建築師。

在特古西加爾巴很難見到高樓大廈,到處都是低矮破敗的小房屋,就連普通的高層樓房也很少。尤其是在市中心,矮房子與矮房子之間彼此連接著,看上去更像是一個山村小鎮。後來才知道這是有特殊原因的。南美洲的西海岸處在一條極不穩定的地震帶上,歷史上曾經發生過許多次極其嚴重的地震,傷亡非常慘重。當年美國的舊金山大地震,給人們帶來了重大損失,當時的恐怖回憶人們至今還記憶猶新。因此,洪都拉斯雖說是這條地震帶上相對平穩的地區,可人們仍然感覺像是坐在火山口上,而這個火山不知道什麼時候就會爆發。所以,防患於未然,特古西加爾巴的高樓大廈鮮少見到,反而是獨立的小樓房較多。正因如此,特古西加爾巴也就沒有人們想像的那樣鋼筋水泥,具有現代氣派,而是依舊保留著復古但並不原始的古老風貌。

◎南北半球的分水嶺——厄瓜多爾

厄瓜多爾,南美洲的珍珠之國,它是如此的美麗,有著多姿多彩的文化、獨特非凡的民族節日、絕美悠然的風景。在這裡,你還可以去觀賞最高的活火山,去有千年歷史的商品市場討價還價,去印第安人的古老部落尋寶……同時,這裡也是三毛前世的起源之地:

「眼前的景色,該是夢中來過千百次了,那份眼熟,令人有若回歸,鄉愁般的心境啊,怎麼竟是這兒!」

前世的三毛在這塊土地上度過了她生如夏花,死如秋葉的短暫一生,而今世的她則千里迢迢來到這裡,來到這在夢中極為熟悉的地方,只為了卻前世今生的夙願。

距離地心最遠的雪山——欽博拉索雪山

欽博拉索雪山,地球上最厚的地方。所謂最厚指的是從地心到山峰峰頂的距離,之所以說欽博拉索雪山最厚,是因為地球的赤道半徑最大,而欽博拉索峰則位於赤道上面,就地心到峰頂的距離來說,甚至比珠穆朗瑪峰要遠。有人也許認為,珠穆朗瑪峰是世界的最高峰,那麼它的頂峰自然也是距離地心最遠的山峰,事實卻並非如此。最終,「離地心最遠山峰」這個特殊的稱號歸屬於南美洲的欽博拉索雪山。光憑這一點,欽博拉索雪山已經足以位列世界最著名的雪山之列。

欽博拉索雪山險峻、潔白、溫雅、綽約,在藍天的映襯下顯得幽遠而美好、深沉而聖潔,但同時又具有一種不可忽略的雄渾之美。欽博拉索雪山雖然不能給人一種「水際輕煙,沙邊微雨,荷花芳草垂楊渡」的浪漫感覺,但卻讓人為之傾倒、為之迷戀。雪峰之頂,湛藍天空,晶瑩四射,閃耀著熠熠的光彩。這種得天獨厚的景觀是大自然賦予的:既有巍峨聳立的雪山,又有綠草如茵的草原,以及幽深如玉的湖泊。

在三毛的前世,有兩個始終如一的朋友,那就是心湖與雪山。它們一直默默地陪在那時的三毛——哈娃身邊,那時,哈娃與外祖父住在大雪山與湖水的對面,每天都過著平靜而安詳的日子:

「外祖父和我,很少在夜間點燈,我們喜歡坐在小屋門口的石階上,看湖水和雪山在寂靜平和的黃昏裡隱去,我們不說什麼多餘的話。」

直到哈娃死時,她的最後一眼依然是分給了這些讓她內心平靜的景色:

「那是我最後一次看見月光下的雪山、湖水和故鄉茫茫的草原。」

今世的三毛對欽博拉索雪山也充滿了特殊的感情,從她第一眼看到雪山開始,那種熟悉的感覺如潮水般湧來:

「車子轉了一個彎,大雪山『侵咆拉索』巨獸似的撲面而來。

只因沒有防備這座在高原上仍然拔地而起的大山是這麼突然出現的,我往後一靠,仍是吃了一驚。

看見山的那一駭,我的靈魂衝了出去,飛過油加利樹梢,飛過田野,飛過草原,繞著這座冷冰積雪的山峰怎麼也回不下來。

我定定地望著那座就似撲壓在胸前的六千多公尺高的雪山,覺著它的寒冷和熟悉,整個人完全飄浮起來,又要飛出去了。

一時裡,今生今世的種種歷練,電影般快速地掠過,那些悲歡歲月,那些在世和去世的親人,想起來竟然完全沒有絲毫感覺,好似在看別人的事情一般。」

之後三毛又發出了感歎,對死的感歎,「大概死,便是這樣明淨如雪般的清朗和淡漠吧!」既是為了體現哈娃死的時候是平靜如水以及纖塵不染的,也淡淡透露出三毛對這樣死亡的一種渴望。

雪山

佇立在高原的峰線,
靜穆在四處的荒涼,
倒映在碧波的湖底。
冰川自由組合的奇跡,
鑲嵌著鑽石似的光芒,
常引我離魂隨你而去。
白晝邀著林木吟想,
暗夜攜同星斗調侃,
與明月齊放光。
神聖的雪山,
端莊的面龐,
迷幻的容顏,
睿智的憂傷。

不管前世還是今生,雪山始終是沉默的,因為見過太多的風霜雨露,經歷過太多的萬物興衰,所以雪山沒有言語,始終只是默默地注視著一切。與雪山有緣的人,心底一定是柔和而靈動的,有時心靜如止水,有時心動如驚濤。上善若水,如水的心必是趨於善的,如哈娃,也像三毛。純淨如雪山,將至燦而無華,雪滿山中之時亦是雪滿心中之時。此時,滿眼裡都是雪山,而滿心裡亦是雪山。

三毛的前世今生

三毛出生於一個虔誠的基督教家庭,受到父母耳濡目染的熏陶及影響,三毛也成為了一名基督教徒。但這並不影響三毛接受佛教思想,而佛教中「色即是空,空即是色,因情悟道,因色悟空」的思想反而更適合感情幾度受挫的三毛,所以,玄妙的佛學也更能契合三毛靈魂的需要。三毛的一生可以說是豐富但又崎嶇的,受佛學思想的影響,三毛認為人的一生是「背後往往承接流傳著萬千因果的」,也就是所謂的「因果報應」。對於來世,三毛沒曾多想,只覺得只要不與前世和今生相同即可。所以三毛將心中的念想都放到了前世上面,努力尋找靈魂最深沉的記憶,關於前世相貌的記憶,於是三毛有了一個前生——印第安加納基族的一位藥師的孫女,一個與三毛一樣,同樣喜愛梳辮子以及相信輪迴轉世的女孩:

「每天早晨,我(哈娃)汲完了水,在大石塊上洗好了衣服,一定在湖邊將自己的長髮用骨頭梳子理好,編成一條光潔的辮子才回來。」

「村中一間有著大鏡子人家的男人,正在給我(三毛)梳頭,長長的紅色布條,將辮子纏成驢尾巴似的拖在後面。」

「我們的族人相信永遠的生命,也深信轉世和輪迴,對於自然的死亡,我們安靜地接受它。」

一個加納基族小女孩與外祖父一起生活在安第斯山脈的高原上,這個女孩的名字叫做哈娃,是「心」的意思,欽博拉索雪山與名為「哈娃哥恰」的湖泊,也就是心湖。在哈娃六歲的時候,她的父母親帶著她的弟弟離開了故鄉,被送去為印加帝王修築由庫斯科到基多的石路,從此就杳無音信。哈娃的外祖父是當地的一個藥師,專為人們看病,但不收錢。所以哈娃也被人們稱為「藥師的孫女」,除了外祖父以外,沒有人叫過她「哈娃」名字。祖孫兩人的生活雖然清貧但也平靜而安詳,外祖父經常外出替人看病,而哈娃則在家裡開始自學各種草藥的知識。在哈娃十二歲時,她在當地已經小有名氣。村裡的婦女都很疼愛哈娃,經常送各種花頭繩和零碎的珠子給哈娃,而哈娃也在採藥歸來時,經常給她們帶香的尤加利葉子和新鮮的野蜂蜜。隨著哈娃的長大,祖父的身體也越來越弱,有時甚至要用到古柯葉子來為自己維持體力,保證血液的流通。哈娃的外祖父知道自己時日無多了,於是他開始經常往外跑,但卻不是去看病,而是經常與族中一個年輕的獵人長坐聊天,那個獵人的父母也是被送去修路了,同樣的再也沒有任何消息,他和哈娃可以說是同病相連,哈娃是認識這個年輕人的,在小時候就見過了,因為兩家養的狗掐架的關係而認識的,當時哈娃向外祖父告狀時,外祖父只是慈愛而帶點神秘的微笑。終於,外祖父在哈娃十五歲那年過世了,而沒過多久,那個年輕獵人來找哈娃,他對哈娃說:「哈娃,你外祖父要你住到我家去。」原來,外祖父為了不讓自己死後哈娃一個人留下來孤單生活,於是早已悄悄安排了哈娃的婚姻。那個英俊的年輕獵人成了哈娃的丈夫,他是這個世界上除了外祖父以外另一個叫出哈娃名字的人。兩人過的很幸福,而哈娃的丈夫對哈娃也是極為疼愛,可以說是愛她如命,這使得他成為了哈娃心底惦記的人。而哈娃已經繼承了外祖父的職位,成為了村裡新的藥師。這時的哈娃,正在等待另一個生命的降生,一個她與丈夫的孩子,雖然生產很危險,村裡很多女人就是這麼死去的。但是哈娃並不害怕,因為丈夫答應過她,在小孩來的時候一定陪伴在她身邊。而哈娃的丈夫也沒有失言,產期臨近時,他一刻不停地守在哈娃身邊,自然也就不去打獵了,但是為了妻子的營養,他每天都到心湖裡去偷偷地抓魚,這在當時是不允許的,因此被發現的時候,族人們都說他們倆一定會遭到報應。而最終,報應果然來了,哈娃因難產而死,與她未出生的孩子一起……那年哈娃十九歲,而哈娃的丈夫在她死後仍抱著她的身體,直到已成冰冷,還不肯放下。

哈娃死去之後,轉世成了一個叫做三毛的女人,於是三毛在這一世開始了她的滾滾紅塵之旅。那麼下一世,三毛會轉世成為誰呢?

「但願永不回到世界上去,旅程便在銀湖之濱做個了斷,那個叫做三毛的人,從此消失吧!」

這一世,三毛與哈娃在心湖之濱做了了斷,那麼下一世,又會有誰與三毛在哪裡做出了斷呢?

美洲藝術殿堂——基多

「厄瓜多爾的首都基多城海拔2850米,是16世紀在印加城的廢墟上建立起來。儘管經過1917年的地震,基多仍然是拉丁美洲保存最好,改變最小的歷史中心。聖弗朗西斯修道院和聖多明各修道院,拉孔帕尼亞的教堂和耶穌會學院,連同這些建築華麗的內部裝飾都成為了「基多巴洛克風格」的純正典範,將西班牙,完美地融合了意大利、摩爾、佛蘭芒和當地藝術的精華。」

——世界遺產委員會

基多,一座建立在印加文化遺跡上的城市,有著悠久的歷史及豐富的文化。它是世界上唯一一個被赤道穿過的首都,因此有著「世界中心」這一稱號。這是一個不管在三毛的前世還是今生,都距離三毛很近的城市。

「那次的戰役之後,加納基族便歸屬於印加帝國了,因為我們的山區偏向於城市基托,於是被劃分到阿達華伯國王的領地裡去。」

「上安第斯高原去,跟印第安人住半個月到二十天,沿途六個大小城鎮要停留,然後從首都基托坐車下山,經過低地的另外兩個城,再回到這兒來搭機去秘魯,總共跑一千幾百公里吧!」

作為唯一一個被赤道穿過的城市,基多的赤道紀念碑自然是不能不提,基多總共有新舊兩座赤道紀念碑。舊的紀念碑位於基多北部的小城加拉加利,紀念碑由赫紅色花崗岩石塊砌成整個碑體,總體來看,上窄下寬,分別由碑頂、碑身以及碑座三部分組成。碑座為正四方形,分別被東、南、西、北四面的六級階梯抬起,據說,這塊石碑的位置非常接近於實際的赤道中線。隨著測量技術的發展,使得各種測量儀器更加精密,測量出來的數值自然也更加準確,因此,在基多市以北,一個三面環繞著崇山峻嶺的地方,一座從建築材料、顏色、造型結構、碑身四面表示方向等各方面來看都與舊碑相同的新的赤道紀念碑建造了起來。基多城內的建築群也是很有名的,最有歷史意義的要數位於基多城南的老城區了,因為這裡遺留了許多著名的歷史建築,所以,這片城區被譽為「安第斯大博物館」。這裡古老的街道、修道院以及教堂等都具有極高的歷史價值與藝術價值,不管從建築本身的結構來看,還是從建築中蘊含的美學成分來看,都可稱為佳作中的上品。這些建築大多秉承西班牙及印第安的建築風格,其中最具有代表性的是弗朗西斯大教堂、拉孔帕尼亞大教堂、聖弗朗西斯科修道院以及聖多明各修道院等。尤其是當中的弗朗西斯大教堂,更是完美地融合了波斯、摩爾以及阿拉伯的建築風格。用灰壘砌成的教堂迴廊,以綠瓦鋪蓋的高圓頂閣,用金箔鑲嵌的室內裝飾物。城市創建者的姓名也用金箔鑲嵌在外牆,圍牆內是一片墓地,是厄瓜多爾的解放者蘇克雷將軍的墓地。除此之外,教堂內還收藏了一些歐洲人和印第安人的雕塑畫像,因此這裡也被稱為美洲的「基多藝術學派」寶庫。

城市的南端還有一座麵包山,海拔一百多米,大概是由於外形比較像麵包才取這個名字的吧。一座大型的基多女神石雕像矗立在麵包山頂上,那是帶翼聖母瑪麗亞的雕塑,非常精緻唯美,被譽為基多人民爭取獨立自由的象徵。而在麵包山山腰有一座很古老的印加神廟,面積不大,現在已被改為博物館了,站在麵包山上,可以俯瞰基多,將基多的城市全景盡收眼底。

最後還有一個重要的景觀,那就是基多的政府大樓。這是一幢白色的大樓,宏偉的走廊飾有堅實的圓柱。是現任總統的官邸。兩個身穿漂亮制服的警衛站在大門入口處,守衛著大樓的安全。他們對面就是著名的獨立廣場。在這個景色別緻而又美麗的廣場中心,豎立了一個象徵著自由的四方形紀念碑,碑頂上則飾有一個青銅色的身著長袍的人物塑像,周圍不少遊客在拍攝這個紀念碑,因為這可是一個重要景點,幾乎已經成了獨立廣場的標誌了。

◎神秘的夢之國——秘魯

關於秘魯,實在是有太多太多的東西,瑪雅文化、黃金帝國、印加遺跡……這裡有太多的驚喜:位於群山之中的馬丘比丘遺跡,世界最大的泥磚城市昌昌,比印加帝國更早的奇穆文化,有「美洲的圖坦卡門王陵」之稱的西潘王墓,神秘莫測的那斯卡線條。每一樣都能讓人驚歎不已,秘魯,當真是一個受到神眷顧的地方,世界最深的峽谷,最高的湖以及最富饒的海已經被它盡收靡下。這是一個神秘的古王國,裹著層層的面紗,等待人們來瞭解、探究。

安第斯山王冠上的明珠——庫斯科

「古斯各的人,在對人處事上,總帶著一份說不出的謙卑和氣,這種情形在厄瓜多爾也是一樣的。只因他們全是安地斯山脈的子孫。」

——三毛

庫斯科,印加帝國曾經的都城,世界文化遺產之一。對於這個南美洲最古老的城市,世界遺產委員會這樣評價到:

「庫斯科古城位於秘魯的安第斯山脈,在印加統治者帕查庫蒂之下發展成為一個複雜的城市的中心,具有獨特的宗教和行政的職能。古城的四周是清晰可見的農業,手工業和工業區。當十六世紀西班牙人佔領這塊土地時,入侵者保留了原有的建築,但同時又在這衰落的印第安城內建造了巴洛克風格的教堂和宮殿。」

白雲藍天,草木綠蔭。巍峨而壯麗的古建築雖然飽經滄桑,但依稀可見昔日輝煌。庫斯科城沒有過於高大的建築,大多數是具有典型西班牙或印加風格的馬蹄形拱廊建築,典雅而又娟秀;由石塊鋪就的街道,古樸而美觀。

庫斯科古城位於秘魯安第斯山脈東部的豐饒山谷中。氣候四季宜人,蔥鬱的林木與崇山峻嶺團團圍繞在古城四周。來到庫斯科,千年悠悠,彷彿一腳踏入歷史。庫斯科已經見慣了人來與人往,習慣了人們的驚歎與停留。在克丘亞語中,「庫斯科」意為「世界的肚臍」,也就是「世界中心」的意思。在印加帝國初期興建的,經過一系列的戰爭之後,在印加帝國時代達到它的頂峰。

庫斯科是一座外部用巨大石頭裝飾並與廣場接壤的古城。印加泥瓦建築的兩個城牆間有著數量眾多的狹窄的石板街道在蜿蜒盤繞,就像石頭似的走廊,細細觀看,小胡同裡的石板路被歲月打磨得光滑發亮,喜歡並沉迷於在這裡散步的感覺。離庫斯科市中心較遠的地方,緊湊地分佈著外牆為白色的低矮民居。從庫斯科附近的山上俯瞰整個庫斯科古城,整個山谷佈滿了紅色屋頂。唯有被西班牙人改為聖多明各教堂的太陽神廟在一片紅色屋頂之中顯得非常醒目,且歷歷可見。

庫斯科的太陽神廟是整個印加帝國最宏偉的建築。歷代的印加帝王均居住於此。西班牙殖民者摧毀了神廟並在廢墟上建立起了聖多明各教堂。教堂內部,太陽神廟的部分石牆完好地保留了下來,從中仍可窺見當年神廟是何等壯麗:加工過的花崗岩石塊或大或小,且排列有序,石塊與石塊之間的結合處,沒有用任何黏合劑卻仍舊嚴絲合縫,甚至連薄刀片也無法插進去。據說當年太陽神廟大殿的牆壁、屋頂以及地面全部都鑲上了一層厚厚的金板,因此,太陽神廟又稱為「金宮」。大殿的祭壇之上,放置著一個巨大的太陽神金像,無數的金線環繞在周圍,以此來表示太陽的光芒。整個神殿面向東方,當初升朝陽的陽光照射進大殿之時,太陽神金像就好像放射出了萬道金光。

入夜之後,庫斯科的面貌依然璀璨:房屋密密排列在山上,晚霞尚未褪盡之時,整齊的街燈就已燃起。將庫斯科裝點的就像是浮在低空的燈光之城一般。藍至澄澈的夜空,輕易擊倒了記憶中所有的美麗夜景,街道上螢火蟲般脆弱的杏黃色燈火,使整個庫斯科好比一盞法式宮廷裡最華麗而剔透的水晶吊燈。這時,所有的思緒溶化在一片靜默之中,頓時恍惚,今夕何夕?

庫斯科曾遭受過多次被毀又被重建的命運,所幸,雖幾經風雨,但城中仍保留了大量的印加帝國時代的街道、宮殿、廟宇和房屋等歷史遺跡。幾世紀以來,西班牙人在巨大的印加建築物基礎上面興建了大批的建築,他們修建了華麗的宮殿、莊嚴的大教堂還有清幽的修道院。從此,庫斯科開始以自己獨特的建築、造型藝術、繪畫在南美著稱。這也使得庫斯科的建築既有印加帝國的痕跡,又有了西班牙的風格。三毛也是認同這點的:

「下機時天空是晴朗的,海拔三千五百公尺的古城,在一片草原圍繞的山丘上氣派非凡。印加的石基疊建著西班牙殖民時代的大建築,兩種文化的交雜,竟也產生了另一種形式的美。」

但是,說到底,庫斯科仍舊還是印加人的。因為這些人祖祖輩輩都在這片安第斯高原上休養生息,他們的神殿、他們的王都在庫斯科這個神聖的城市裡面。

在庫斯科城內中心是武器廣場,這裡曾是印加帝國舉行慶典的場所,廣場的正中聳立著一位印第安人的全身雕像,四周則環繞著四座天主教堂及西班牙式拱廊。太陽廟、月亮神廟和星神廟位於廣場的東北,建在高聳的金字塔頂,左右相望的是太陽女神大廈和蛇神殿的遺跡,位於廣場的東南。歡慶廣場坐落在武器廣場的西南,通常作為迎接帝國軍隊凱旋歸來的場地,當地人將其稱為「庫西帕塔」。兩個廣場的附近是考古博物館,館裡陳列著印加帝國時期的陶器、金銀器皿、紡織品以及雕刻碎片等物。武器廣場周圍幾條石板鋪就的狹窄街道呈放射狀通向四周,許多用土環建造的尖頂茅屋仍矗立在街道兩旁,其中很多用石塊做的房基還是印加帝國時期的遺物。在勝利大街,有一塊12角形巨石鑲嵌在印加羅加宮牆上,工藝的精巧使其非常著名,令遊客稱絕不已。

庫斯科的最主要、最具代表性、最著名的建築是薩克薩瓦曼圓形古堡及庫斯科大教堂。薩克薩瓦曼圓形古堡聲名遠播、世界聞名,是印加帝國時期舉行「太陽祭」的地方。也是古代印第安人最偉大的古建築之一。它被建在了一個小山坡上面,是當時可以俯瞰庫斯科全城的巨大防禦系統。同時,這裡曾經也是印加帝王的行宮,宏偉而壯觀的建築群顯示了當時印加帝國的強大,從建築藝術等方面來看,古堡是龐大而堅固的,其建築結構也是新穎而複雜的,以薩克薩瓦曼圓形古堡為起點,印加人還向外修築了一條漫長的棧道、全長二千至三千公里,是古代秘魯的一條主要交通幹線。另一主要建築是庫斯科大教堂,從一開始建立到最後竣工,前後整整花費了100年。這座教堂完美融合了文藝復興風格和巴洛克風格兩種不同形式。教堂內還有雕刻精美的布道壇以及高大華貴的鍍銀祭壇。一口13噸重的大鐘懸掛在大教堂頂端的福音鐘樓,據說這是整個南美洲大陸最大的鐘,當鐘聲響起時,40千米之外的人都能聽到。

如果說白天庫斯科能讓人體會到歷史的深沉與凝重,那麼夜晚的庫斯科則變成了一個風情萬種的曼妙佳人。她既清純又滄桑,彷彿不知塵世的喧囂,但卻又看慣了人間的變幻;她攜著甜美微笑,緩緩向人們走來,又帶著無盡的憂傷逐漸在黑暗中隱去。她是一段歷史的記錄、一個難捨的情結,抑或是一個時光的迷夢。歷史與現實在這裡融合而凝固成了一個奇妙的整體,行走在夜色中庫斯科狹長而凸凹不平的石路上,看著人們倚在自家門口隨意地拉著家常,手中拿著剛泡好的古柯茶;隨手推開路邊一扇古舊的木門,也許有一段小咖啡館的美麗邂逅正等待著你;踏入一座昔日西班牙貴族的大宅,卻發現走進的是一家華貴典雅的五星級酒店;看著從窗口中流淌出來的奶白色燈光,耳邊適時地飄蕩過一縷排簫的樂曲……

夕陽西下,餘暉中,庫斯科顯得更加的古樸端莊。站在城中的最高點極目遠眺,任思緒自由地飛翔,恍惚之間,我彷彿回到了那遙遠的年代,見證了印加文明的輝煌與燦爛。

消失在雲霧之中的城市——馬丘比丘

「馬丘比丘不是石頭城,它是用人,用人的激情,用人的夢想,用人的血汗築成。」

——秘魯詩人阿爾維托·伊達爾戈

20世紀初,傳說在安第斯山脈的崇山峻嶺之中有一座神秘的古城。無論是長達300年的西班牙殖民統治期間,還是秘魯獨立後100年間,人們都對它一無所知,當然更無人涉足此地。在這400多年的時光,只有翱翔於天際的鳥兒方能一睹古城雄姿。而它,就是今天聞名遐邇的馬丘比丘印加遺址。馬丘比丘被浪漫地稱為「失落之城」,是一座位於馬丘·比丘和維依拉·比丘山峰間、某一山脊高處的古代印加城堡遺址。」。「馬丘比丘」在印加語中意為「古老的山巔」。與此相對的還有登瓦納比楚山峰,在印加語中的意思是「年輕的山峰」,處於馬丘比丘「古老的山巔」前方,登瓦納比楚山峰是觀看馬丘比丘風景的最佳地點,從這裡看到的景色可謂妙不可言,能清晰地看到遺跡中小小的廟宇以及直通深淵邊的梯田小路。馬丘比丘,是印加人智慧與藝術的最大見證。

「嬤嬤和伊蓮娜為著瑪丘畢丘這兩個契川字,熱烈地爭論著,一個說是『老城市』的意思,一個說該譯成『老山峰』。」

從印加帝國當年的都城庫斯科到馬丘比丘,有一條專門為旅客建造的高山鐵路。雖然這條鐵路全長只有幾十公里,但一路上伴水而行,盤山過洞,曲曲折折,可以說此項工程非常險峻。烏魯班巴河在鐵路旁邊奔騰而過,湍急的河水猛烈拍打著從兩邊山上滾落下來的巨石,頓時激起了數米高的水花,因此而發出的隆隆之聲不絕於耳,猶如鳴鼓一般,令人不禁想起「驚濤拍岸,捲起千堆雪」等詩句。

「火車沿著『烏日龐巴河』慢慢地開,我坐在左邊窗口,整個山谷中的農田、牛羊及花草看得清清楚楚。

昨日力爭要左窗的票子,賣票的人奇怪地問我:『你去過了?怎麼知道那一邊風景好?』

這一招是算中了。」

這列專為旅遊用的火車正沿著一條「之」字形的盤山鐵路緩緩往下而行,感覺就像陷入狹窄山谷的一條巨大游龍,失去了騰空飛行的自由一般。車窗外,一排排高大的熱帶仙人掌不斷地閃過,遠處是猶如頭戴銀盔的雪峰,這種景象,恰似一群威武而立的武士,整齊細密地列隊在藍天白雲之下,威嚴地守衛著這片地方。旅遊火車的終點,已經快到山谷的盡頭,由谷底向上仰望,只見懸崖峭壁,雲霧騰空,但是仍然看不到馬丘比丘的絲毫。下了火車之後,來到阿瓜蘇車站,換乘汽車,途中,汽車在山路上行駛,由於道路狹窄,所以每逢兩車交匯之時,必須有一輛車主動停下或是後退,這樣才可順利通行。儘管當地司機對於這種情況已經相當熟悉,處理起來也有條不紊,但透過車窗看到下面深不可測的峽谷,還是讓人禁不住捏一把冷汗。當汽車到達山頂之時,高山之城馬丘比丘這才豁然出現在這群峰環抱之中,展露出它那神秘的面容。踏著石塊壘成的山路,行走數十里,即可見群山環抱之間,懸崖峭壁之上,馬丘比丘,這座過去只能在書本上看到的神秘古城,如今竟無比真實地呈現在了我的眼前。

「這條烏日龐巴河與整個古斯各附近的山谷用了同一個名字,由高原一直進入亞巴遜叢林,長長地奔流下去。

火車緩慢地開著,那條河緊跟不捨,水面洶洶滔滔地竟起著巨浪,一波一波地互撞著,冒起了一陣濛濛的霧花來。

天沒有下雨,綠色的山谷和穿著自己服裝的印地安人在田野裡是那麼的悅目而安然,一座座農舍的水準,比起厄瓜多爾那片同樣的安地斯山高原來,又是好了很多。」

馬丘比丘,一座被水滋養的城市,這裡的天氣永遠是陰晴不定的,這會兒還是艷陽高照,沒準過不了多久就陰了天,太陽在雲層中躲躲閃閃,雨點一聲招呼沒打就降了下來,讓人措手不及。由於豐沛的降雨,馬丘比丘終年籠罩在一片潤澤朦朧的水汽之中,這也造就了馬丘比丘的奇麗一景——霧,這是馬丘比丘無處不在的精靈。薄薄雲霧降於群山之間,為馬丘比丘披上了一件旖旎的紗衣。不經意間,更有或濃或淡的霧氣從馬丘比丘的各個角落逐漸升騰而起,飄逸、婀娜、慵懶地瀰散開來。這些霧氣宛如神靈的幻影,又彷彿是仙家的裙袂,在馬丘比丘繾綣徘徊,也為這座矗立在高山之顛的古城更增加了幾分欲臨空而飛的氣勢。漫步於馬丘比丘狹窄的道路上,將自己置身於輕盈繚繞的霧氣之間,唯恐一不小心驚擾了在此地小憩的神明。在馬丘比丘,任何華麗的讚美之言都會在綺麗而神秘的自然造化面前顯得平淡蒼白,也許,關於馬丘比丘的一切將會永遠保存在古老的石牆上、狹窄的古道間、莊嚴的神殿內以及每個來到馬丘比丘的人心中。

「那一片迷城啊,在走出了賣票的地方,便呈現在山頂一片煙雨朦朧的平原上。

書本中、畫片上看了幾百回的石牆斷垣,一旦親身面對著它,還是有些說不出的激動。

曾經是我心中夢想過千萬遍的一片神秘高原,真的在雲雨中進入它時,一份滄桑之感卻上心頭,拂也拂不開。

我滑下石砌的矮牆,走到當年此地居民開墾出來的梯田中去,那些田,而今成了一片芳草,濕濕地沾住了褲管。

快速地跑在遊客前面,有尚沒有被喧嘩污染的石牆和沒有屋頂的一間間小房子內繞了一圈。

整個廢墟被碧綠的草坪包圍著,那份綠色的寂寞,沒有其他的顏色能夠取代。」

馬丘比丘是在一次神奇的探險之中被人發現的,這次探險發生在20世紀之初。當年,美國耶魯大學海勒姆·賓海姆教授僅僅騎著一匹騾子跋涉在安第斯山無數條狹窄的山路上,為了尋找一座無人知曉只在傳說中出現的異邦古城。最初的一切努力均化為泡影,毫無結果,這使得探險者們都大失所望,但仍然義無反顧,繼續勇敢而又充滿信心地探索下去。終於,賓海姆教授決定做最後一次旅行,這將是他的最後一次努力,成功成仁只此一次。他和兩位科學家住在烏魯班巴河畔的一家旅店裡,這家旅店距庫斯科有6天的行程。旅店店主對他們說,在馬丘比丘山中的瓦伊納皮克丘山頂好像有片廢墟,可前去查看。教授聽到這個消息後興奮異常,不禁喜上眉梢。翌日清晨,天空中下著雨,同行的兩位科學家都不願意出行。賓海姆教授只好獨自前往,還好,旅店店主與一位年輕人願意作為嚮導,陪同教授攀山。當時的天氣十分惡劣,風雨狂暴交加,野獸頻繁出沒,地勢鬆動陡滑,林木幽深茂密,使得整個旅途十分艱險。但是沒有人放棄退縮,仍舊繼續攀登,終於到達了山頂。教授睜大他好奇的雙眼,透過濃密的樹林,驚奇發現了古城的城牆、廣場和屋宇。這樣,經過了數百年之後,馬丘比丘印加古城的遺址終於重新展現在了世人面前。而教授所在的耶魯大學對這一發現也甚感興趣。一年後,賓海姆教授組織了一支考察隊重返馬丘比丘,開始了對馬丘比丘古城遺跡的發掘以及研究,將這座雲中古城的神秘面紗逐步揭開。

馬丘比丘高高在上,是非常接近太陽神存在,人們心目中馬丘比丘是神秘而聖潔的。從山腳乘旅遊車就能到達距山腳兩三百米高的城堡。但是在古印加帝國時代,卻只有少數被挑選的人才被允許去那裡。當年住在這裡的是祭師、貴族、工匠以及僕人,還有那些守護和侍奉太陽神的處女。曾經從這裡發掘出了173具骸骨,而其中的150具都是女性。

「管它叫什麼東西,反正那座山城內的居民一個也不剩下,挖出來的骨骸比例是十個女人對一個男子。

『處女城啊!』嬤嬤說。

『骨頭只看得出是男是女,處不處女你怎麼曉得?』伊蓮娜又跟母親辯起來。

當年的印加帝國崇拜太陽,他們極少像現今墨西哥的古代阿斯塔人或馬雅人,用活人獻祭,可是族中最美最好的處女,仍然被選出來侍奉太陽神,關在隔離的地方。

如有重大的祭典和祈求,處女仍是要拿出來殺的。

這座城鎮的空茫,也許是慢慢沒有了後裔方才完全沒落的。」

馬丘比丘的主要景點集中於城市區。而城市區的西部又分為宗教區和男子區。宗教區主要建築有三窗神廟、「因蒂萬塔納」以及宗教儀式區。據說,第一代印加帝國的國王就是從一座有三個窗戶的房子出發,之後建立了王國的,因此,三窗神廟顯然是印加人為了緬懷先祖的創功立業而建造的。從三窗神廟極目遠眺,整個古城的美景盡收眼底,頓感心曠神怡。「因蒂萬塔納」在印加語裡意為「日規儀」。印加人崇拜太陽神,他們自稱是「太陽的子孫」,因此在每一座印加城中都會建造一個神聖的日規儀,專門用來觀測並標明太陽的一切運行情況,以便像征性地捆住並控制住太陽,防止它有一天墜落下去。比起宗教區,這裡最引人注目的建築還是印加王宮以及大塔樓。這兩處建築的石牆精美絕倫,已經可與庫斯科的太陽神廟及貞女廟媲美。城市區的東部也分為兩個小區:服務區和婦人區。服務區的主要建築是磨房,是印加人為了將玉米磨成麵粉而建,此外還有一些房舍及倉庫。婦人區有一座三門廳,是馬丘比丘這座古城裡最大建築群之一,裡面包括了16個小區。另一個建築名叫聖石區,也被稱為「帕查媽媽」神廟。「帕查媽媽」是大地女神,也是印加人繼太陽神之後崇拜的偶像,象徵著豐產,是他們心目中的造物之神。西部和東部之間有一座巨大的廣場——神聖廣場。這裡視野開闊,古城全貌一覽無餘。神聖廣場與庫斯科城中的武器廣場一樣,是舉行宗教儀式的重要場所,只要出現這種場合,這個地區方圓5公里以內的人們就從各個山間小路趕來,有的人甚至直接涉過烏魯巴班河來到這座神聖的古城進行朝拜。

印加帝國的境內散佈有數百個城堡、要塞以及城市,而馬丘比丘僅是其中之一。但是馬丘比丘對世人來說有一種特殊的魅力。這魅力有一部分來自發現它的歷史學家或探險家的精彩故事,也許就像斯蒂文·斯皮爾伯格製作的影片《奪寶奇兵》中精神抖擻的大學歷史教授、考古學家印第安納·瓊斯那樣,是一位也戴著帽沿下垂的寬邊帽,穿著卡其布茄克衫的冒險者;而另一部分的魅力,則來自於更早一些時期的馬丘比丘,因為馬丘比丘像當初的科潘遺址那樣,被它的建設者們拋棄了,至於原因至今成謎。

「只因這座在一九一一年方被美國人希蘭姆·賓漢(Hiram Bingham)發現的廢城至今考證不出它的居民何以一個也不存在,便罩上了『失落的印加城市』的名稱,慢慢知名於世了。

那片即將來臨的廢城,在瑞士作家凡恩·登尼肯的書中亦有過介紹;偏說全城的人神秘失蹤,不是當年棄城而去,是被外太空來的人接走了。

這我是不相信的,不知倪匡又怎麼想?

書中的考證說,這個城市一直到十七世紀,都已證實是有人居住的,那麼為何突然消失了呢?」

當今,馬丘比丘以其獨特的建築風格以及世界上已知的最龐大印加帝國之一的遺跡而屹立於世上。而凡是來到庫斯科的外國遊人,多半都是衝著馬丘比丘來的。如今,古代的明珠將會釋放出更為璀璨的光芒,將會有更多的人不遠萬里,來到魂牽夢繞的馬丘比丘。

印第安的古樸韻律

「這是一片用音樂和大自然秀麗景色裝點的和諧和富有藝術的國土。」

——古巴詩人何塞·馬蒂

三毛的秘魯之行中,大部分時間都在等待中度過,因為去馬丘比丘的機會不是隨時都有的,所以需要等待,對於馬丘比丘,三毛有種近乎頑固的執著:

「我們還在古斯各,等待著去瑪丘畢丘的火車。不看見那個地方是不肯離開秘魯的。」不過,這種漫無目的、不知何時到頭的等待的確容易讓人徒生壓力,「無盡的等待,成了日常生活中的煎熬,就如那永不停歇的雨水,慢慢在身體裡面聚成了一份全新而緩慢加重的壓力。旅程在這古老的城市中暫時中斷了。」

直到機緣巧合之下,三毛看了一場印第安民族音樂舞蹈,這才為她蒼白的等待生活抹上了一筆重彩。燈滅,夜戲開始:

「便在那個時候,布幔緩緩地拉開來。

舞台的地竟是光滑的木板,正正式式的場地,在這樣的老城裡,實在難得了。

四個樂師坐在舞台後方凹進去的一塊地方,抱著不同的樂器,其中那位銷票的中年人,也在裡面。

他們的服裝,換了蹦裘外衣和本地人的白長褲,下面是有風味的涼鞋,只有匆忙趕回來那人的長褲沒有換。

那時,其中一個大男孩子站出來報幕,問候歡迎觀眾在先,介紹樂師在後,有板有眼。」

印第安人的音樂與舞蹈都是極具特色的,旋律美妙,節奏獨特,和聲濃郁。隨時都以它那充沛的活力、無比的熱情以及神奇的風貌使世界各地的音樂愛好者們為之矚目。

印第安的傳統音樂通常分為民歌、舞蹈和器樂三類,民歌是其中最重要的類別,按照生活內容可以分為巫術歌、情歌、輓歌等。除此之外,演唱方式也是多樣化的,分為獨唱、對唱、合唱、齊唱、一領眾和等形式。除民歌外,舞蹈在印第安人的生活中也是必須的。舞蹈多為載歌載舞的踏歌形式,對於印第安人來說,舞蹈本身就是一種宗教儀式。用於伴奏民歌和舞蹈的樂器也是各種各樣的,多為打擊型樂器,主要用來暗示超自然的聲音或是模擬自然界的聲音。

印第安人的音樂一般都為慶功、祭祀以及部族節日吟唱,不過,除此之外,還有各種不同的樂器。比如印第安的切諾基族,他們的笛以及鼓,聲音有時歡快而激昂,有時高亢而幽遠,顯然已經成為了世界音樂的一部分。印第安人傳統的娛樂活動還有舞蹈。為了勝利凱旋而跳,為了狩獵豐收而跳,全族的人都圍坐在篝火旁,歡快地載歌載舞:

「舞台的後簾一掀,六對打扮活潑美麗的印地安男女,唱著契川語,臉上蕩著淡淡的笑容。眼光一溜一溜的偷看台下也是梳著辮子,穿著蹦裘的人,載歌載舞的跳了起來。」

舞蹈的內容除了即興表演之外,還有一些表演都是有主題的。一般族內的唱歌者都是自編自唱的,眾人則在周圍配唱,歌詞內容大都是表達對高尚的神靈與首領的感激之情,歌頌太陽、雨水、高山、雷鳴、閃電等大自然元素,抑或是祈禱神靈保佑身體健康、萬事順利等等。

印第安人的音樂大致可以按生活水平分為兩類:一類是處於偏僻、孤立、落後地區的印第安人音樂,如亞馬遜熱帶雨林的印第安人,因為處於較原始的狀態,他們的音樂也比較簡單;還有就是厄瓜多爾的希法羅印第安人,他們的音樂僅僅只採用了三個音;而巴西的卡馬尤拉印第安人的音樂也很簡單,但是他們卻擁有世界上最長的管樂器——用兩根植物莖(長度分別為1.6米和2.2米)捆綁在一起的一種樂器。這些落後地區的印第安人的音樂與舞蹈通常是緊密相連的,而且只在各種儀式或慶典上才表演。這些落後地區的印第安音樂雖然簡單,但卻對研究音樂的起源及發展起到很大作用。另一類是比較複雜、發展的較高的印第安人音樂,比如秘魯、玻利維亞、厄瓜多爾等國的安第斯高原音樂,它們都是印加傳統音樂的繼承以及發展。他們用排簫和豎笛演奏出來的音樂都很有特點,尤其是在表現高原印第安人的風情方面十分出色,安第斯高原的印第安音樂種類豐富,有抒情憂鬱的亞拉維情歌,莊嚴肅穆的太陽神頌歌,歡快活潑的瓦衣諾舞曲,美妙動人的民間花腔女高音唱法(也被稱為安第斯高原唱法),這些都是印第安人智慧的創造,是世界民間音樂中的瑰寶。如果想看傳統的印地安人音樂歌舞表演,可以到印加古都庫斯科,那裡被稱為「美洲考古之鄉」,每年的6月24日是當地著名的太陽祭節日,在隆重的慶典上你將如願以償,看到那美妙的歌舞。三毛在庫斯科看到的那場歌舞,就是純正的印第安傳統歌舞:

「這些舞者樂者,不是街上隨便湊來的,舉手投足之間,那深植在他們身體裡的『藝骨』,便算只是跳給觀光客看的東西,仍然擋也擋不住地流露出來。」

而玻利維亞高原的普諾也被譽為「美洲大陸民間歌舞之鄉」。

印第安人進行音樂創作時有點像作家要寫文章,要不停地尋找素材,也就是需要采風,在傳統的印第安族群裡,基本上是沒有職業音樂家的,自然也就沒有職業化的音樂教育體系。印第安歌曲的創作以及傳播過程經常被「神化」,因為許多部落的印第安歌手們都確信他們的創作靈感來自於夢境,來自於神的啟示,甚至有些地區的印第安人們確信這是唯一的創作手法,他們認為:音樂創作的靈感一定是來自於大自然的某種啟迪,有時當一個人騎著馬在一片空曠無邊的草原上漫遊時,看著星空,會突然想到一首全新的歌,就這樣,一首新歌的創作完成。而且,印第安人有時很古板,他們認為在白天得到的歌就只能在白天演唱,同樣的,在黑夜裡演唱的歌通常大部分是在夢中學會的。在這種情況下,印第安的音樂往往被賦予一種超自然的力量或者是神力。音樂成為了人類與神靈之間的「媒介」,神靈通過教唱歌曲將旨意傳達給本族的印第安人們,人類則通過唱歌表達自己對神的敬仰,並且向神訴說自己的需求。

印第安的樂器在製作時通常都是就地取材,非常方便,因此製作出來的樂器也比較簡陋,隨便撿一塊兒野獸骨頭或者一張野獸皮,再經過簡單製作,一件樂器就完成了……在印第安人的傳統音樂生活中,笛子等吹奏類的樂器可以說佔據了重要地位。印第安的吹奏類樂器主要是由笛哨和號角組成,三毛提到的「給諾」(一種印第安人特有的七孔蘆笛)也是其中之一:

「那個身體寬矮的印地安人,慢慢地走上了舞台,神情很安詳,手中那支已經吹撫了千萬次的蘆笛,又被粗糙短胖的手指輕輕擦過。

燈光只照到他一個人,他的雙手,緩緩地舉了起來。

演奏的人,閉上了眼睛,將自己化為笛,化為曲,化為最初的世界,在那裡面,一個神秘的音樂靈魂,低沉緩慢地狂流而出。

剛才的民族舞蹈和演奏再不存在,全室的飽滿,是那支音色驚人渾厚的笛,交付出來的生命。

一隻簡單的笛子,表露了全部的情感和才華,這場演奏,是個人一生知音未得的盡情傾訴,而他竟將這份情懷,交給了一個廣場上的陌生人。奏啊奏啊,那個悲苦潦倒的印地安人全身奏出了光華,這時的他,在台上,是一個真正的君王。

我凝視著這個偉大的靈魂,不能瞬眼地將他看進永恆。

不死的鳳凰,你怎麼藏在這兒?

那只魔笛不知什麼時候停止了,整個大廳仍然在它的籠罩下不能醒來。沒有掌聲,不能有掌聲,雨中一場因緣,對方交付出的是一次完整的生命,我,沒有法子回報。」

笛子在各印第安部落的音樂中大多是用於吹奏旋律的,尤其是吹奏主旋律或是獨奏時使用。

「那只笛子站出來獨奏,悠長的笛聲,安靜了剛才的一場熱鬧,如泣如訴的笛,在那人站得筆直的腰脊上,吹出了一個沒落印地安人悲涼的心聲。他們是驕傲的,他們不是丐者,這些藝人除了金錢之外,要的是真心誠意的共鳴。那麼還等什麼呢?盡可能地將這份心,化做喝采,丟上去給他們吧!」

不同地區的印第安人根據本地的情況可以用不同的材料或工藝來制做笛子。比如:西北海岸地區喜歡用骨頭作為笛子原料,而更多的地區則普遍用植物的莖來製作笛子,在西南地區則盛產陶笛,賣相很好。在演奏方法,則以豎吹為主,極個別地區甚至有用鼻子吹奏的習慣,有些西南地區的印第安部落中還發現了將幾支笛子捆綁在一起吹奏的現象,有點類似中國的笙。而印第安的號角類樂器大多只能發單音,主要是用於模擬動物的叫聲,模擬最多的應該是犀牛或大象之類的叫聲。還有些樂器是專門用來控制節奏的,被稱為節奏響器或節奏性樂器,這些樂器不同於鼓類樂器外,自成一派,可以根據不同的發聲特徵來分類,比如:各種梆子類樂器、手搖響器以及摩擦類樂器。印第安的梆子類樂器是由各種不同類型的石條,木棍組成,用其他物體擊打,然後在物體的叩擊聲中,就形成了特殊的音響。印第安的手搖響器種類非常之多,每個部落都有自己的製作方法,因此統計起來非常困難。有的部落是將一些物體穿孔,然後將它們串在一起,再通過搖晃產生特定的音響。也有的部落是在一些空心的果殼之中裝入沙土或碎石子,通過晃動來產生所需的節奏效果。印第安的摩擦類樂器則是通過兩件物體的相互磨擦而產生的特定聲音,有時為了突出聲音的效果,常在物體上刻有凹口。

印第安音樂的表現形式也是多種多樣的,通常最受人們歡迎的就是:吟唱和鼓點。印第安人傳統音樂生活中除了笛子以外,最重要的樂器就是鼓,從外觀上看大致可分三種,單面鼓、雙面鼓以及「水鼓」。其中,最常見的一種單面鼓就是手鼓(又稱鈴鼓),大部分的印第安部落在表演音樂時都會用這種手鼓來作為伴奏的樂器。演奏時,印第安鼓手一手持鼓,而另一隻手則拿著鼓槌敲擊。不同地區的單面鼓在製作材料、外形或尺寸上都會有所不同,所以在功能和作用上也是有所區別。為了使聲音能傳遠一些,有些鼓會製作的直徑很大。也有些鼓是專門用在流動演出中的,因此為了方便攜帶這個需要,鼓身會製作的很小。與單面鼓相比,印第安的雙面鼓其流行範圍就要狹窄得多了,只有少數部落或地區會使用雙面鼓。「水鼓」之所以叫這個名字,是因為要在鼓體內盛水,這樣做的目的是為了調整音高。在很多地區和部落,一些體積較大的鼓經常要由幾名鼓手同時演奏才行,雖然演奏的人較多,但是鼓點節奏是基本統一的。

印第安人的音樂文化與東方各民族音樂文化有些地方是相似的,尤其是與中國的音樂文化,兩者之間經常有一些驚人的共同特徵。

通過各種考證及史料記載推斷,印第安人的祖先大約是在兩萬多年前,甚至是更早的時候從亞洲的東北部渡過白令海峽而移居到美洲大陸的。根據對印第安人生活地區的出土文物以及各種體質人類學資料進行比較與研究,許多考古學家和人類學家都認為印第安人的祖先起源於中國的華北以及蒙古高原一帶,因此美洲印第安人的音樂同我國一些少數民族民間音樂存在一定的共同特點並不奇怪,比如生活在草原的印第安人歌曲的調式就與我國的阿爾泰語系民族民歌極為相似。除此之外還有音調的結構,印第安達科他人的《幽靈舞之歌》和中國滿族民歌《背神燈》旋律框架就很相似,均是由三音組為主的結構構成的,而這首《幽靈舞之歌》與中國的鄂倫春族民歌《伊荷茹》的旋律也極為相似。印第安人的民間音樂大多數都具有吟誦性,速度控制上也很自由,這又類似於中國蒙古族的民歌。

「幕落了,我鬆了口氣,長長的一夜,終於結束,這場戲,大家都盡了全力。

靜坐在那兒發愣,台上一片嘰嘰喳喳的聲音,幕又打開了。

全體舞蹈的人奔下台來拉我,音樂又吹彈起來。

我笑著將米夏推給他們,女孩子們喊著:『要你!要你!』

我上了台,四周的男女將我放在中間,他們圍住我,手拉手,唱起最後告別的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