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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八

在大西洋兩岸那些很大程度上缺乏教養的文學人士中,他正是這樣一個人。他鶴立雞群,無論是就這個成語的字面意義還是就其形象意義而言。那些人無論是左派還是右翼,其反應均是可以預見的。X會責怪他在二戰期間是個反戰主義者(儘管他並非什麼反戰主義者,他由於身體原因沒能被軍隊接受,他後來擔任消防隊員,而在大轟炸期間的倫敦擔任消防隊員,這與此時在其他地方以道德理由拒服兵役的行為完全不可同日而語)。Y會指責他在五十年代曾主編受中央情報局資助的雜誌《邂逅》。(儘管斯蒂芬在弄清這份雜誌的財路性質後便立即辭職,可那些如此厭惡中情局金錢的人士為何不願出資幫這份雜誌一把呢?)正直的Z會斥責他在河內遭到轟炸時公開表示時刻準備前往那裡,卻又同時詢問誰肯出路費。一個靠自己的筆生活的人(斯蒂芬的三十多部書——更不用說那無數的評論了——清楚地說明了他是靠什麼生活的)很少用錢來表達自己的信念;另一方面,他似乎也不願靠河內政府的錢來表達自己的良心不安。是的,這僅僅是這份字母表的最後三個字母。十分奇怪的是,或者說不足為奇的是,這些指責和教訓卻大都來自出生於美國的人士,也就是說,他們來自這樣一個國家,那兒的道德高調與滾滾財運攜手同行,超過任何其他地方。就整體而言,戰後的世界是一場相當平淡的演出,他不時參與其中,並非為了掌聲和鮮花,而是為了拯救這場演出,如我們事後所看到的那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