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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代的一個最確鑿無疑的特徵就是我們的缺席。歷史的殘片你見得越多,盯得越久,你就越難進入歷史。大理石對你的阻絕尤為堅決,儘管青銅器和古代手稿的姿態也不遜於大理石。它們或完整或殘缺地抵達我們手中,其耐久性自然會令我們震驚,這些東西,尤其是那些殘片,在誘惑我們將它們合成一個統一整體,但它們的使命原本並非抵達我們手中。它們過去和現在都是自在的。因為人類對未來的嗜好是有限的,一如他使用時間的能力,或者像語法的表現證明的那樣——每當人們談論起未來,語法總是第一個犧牲者。這些大理石、青銅器和古代手稿的創造目的至多是為了比其紀錄對像和創造者留存得更久,但卻不是為了比它們自身更長久。它們的存在是功能性的,也就是說具有某種有限的目的。時間並非拼圖遊戲,因為它是由易逝的部件構成的。儘管關於來世的觀念或許是受到了某些遺物的啟發,可它直到相對晚近的時候才進入人們的腦海。無論如何,擺在我們面前的是生存必需或虛榮心的遺跡,亦即始終目光短淺的考量之產物。沒有任何東西是為未來而存在的,古人自然不會把他們自己視為古人。我們也不應該把自己視為古人之明天。我們不會被允許進入古代,因為那裡已有人居住,事實上已人滿為患。不再有空位。拿你的指關節拚命敲打大理石是毫無意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