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親愛的讀者,如果這一切在你聽來都像是作者對自己的美德之拐彎抹角的自誇,那也只好由它去了。美德,說到底,絕非存活的同義詞,欺詐才是倖存的同義詞。但是,親愛的讀者,你大約能同意,愛和背叛之間存在著一種等級差異。你也清楚,愛在前,背叛在後,而不是相反。更糟糕的是,你還清楚,後者會比前者持續得更久。因此,這裡沒什麼可自誇的,即便在你神魂顛倒、神醉心迷的時候,難道不是嗎?一個人如果不是達爾文主義者,如果他繼續迷戀居維葉[11],那麼這就是因為,低級生物體比複雜生物體更具生命力。請看看苔蘚,請看看藻類。我知道我已經在談外行話了。我想說的只是,對於高級生物體而言,欺詐在最壞的情況下只是一個選項,而對於低級生物體來說這卻是一種存活本領。就這一意義而言,間諜沒有選擇做間諜,恰如蜥蜴沒有選擇其體色,因為他們只能如此。欺詐,說到底是一種擬態,亦即某一種動物的峰值狀態。如果間諜從事間諜活動是為了金錢,那我們尚可以質疑這一見解,但是,最出色的間諜卻都是為信念而工作。他們在從事這項活動時受激動的心理驅使,更確切地說是受本能的驅使,這種本能尚未被厭倦所抑制。因為厭倦會妨礙本能。厭倦就是高度發展的物種之標誌,如果你願意的話,也可以將它視為文明的符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