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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裡就有一份出身卑微、靠破壞罷工起家的報紙。這其實是一家文學報紙,叫《倫敦圖書評論》,它出現在數年前,當時《泰晤士報》(倫敦)及其《文學副刊》進行了一場為期數月的罷工。《倫敦圖書評論》的創辦旨在讓公眾能夠繼續獲得文學消息和自由觀點,它發行後顯然獲得了成功。最終,《泰晤士報》及其《文學副刊》恢復出刊,但《倫敦圖書評論》繼續航行,這與其說是表明了閱讀趣味的日益多元,不如說是在證實人口的不斷增長。據我所知,沒有人同時訂閱這兩份報紙,除非他是個出版人。這主要是一個人的開支問題,但也與他的關注面和忠誠度有關。比如說,我自己就不清楚,在這三個因素中究竟是哪一個使我在貝爾薩茲公園[4]的一家小書店裡打消了購買最新一期《倫敦圖書評論》的念頭,我希望是最後一個因素;當時我和我的年輕女友在去看電影的路上冒險闖進了這家書店。開支問題和我的關注面(儘管我的關注面近來頗為令人擔心)這兩個因素均可被立即排除,因為這最新一期的《倫敦圖書評論》就擺在櫃檯上,熠熠生輝,封面是一枚放大的郵票,一看便知是張蘇聯郵票。自我十二歲起,這種東西便總能吸引我的眼球。郵票上畫了一位戴眼鏡的男人,一頭銀髮從中間分開,梳得一絲不苟。在他臉部的上方和下方,幾行新近很時尚的基裡爾體字母標明了這張郵票的主題:「蘇聯秘密特工金·菲爾比(1912—1988)」。他看上去的確很像亞力克·吉尼斯[5],或許還有點像特雷沃·霍華德[6]。我伸手去掏衣袋裡的兩枚一英鎊硬幣,捕捉到售貨員小伙子友好的眼神,我正要調整自己的說話習慣,以便道出那句高昂的文明話語:「請您給我……」就在此時,我卻轉了一個九十度的彎,走出書店。我得補充一句,我的舉動並不唐突,我朝櫃檯後的小伙子點頭示意,表示「我改變了主意」,並朝我的女友也點頭示意,要她跟我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