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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一首抒情詩更多地是一種實用藝術(也就是說,它是為了贏得一位姑娘而作的),它會將作者帶向一個情感的極端,或更可能是一個語言的極端。其結果是,經歷了這首詩作後,他能夠比之前更清晰地瞭解到自己(即他的心理和風格參數),這也解釋了這一體裁在其參與者中流行的原因。再說,作者有時也的確贏得了一位姑娘。

儘管有著實際的功效,但使得愛情詩大量存在的原因仍在於它們是情感需要的產物。被某個具體的歌詠對像所觸發的這一需要可能是與那對像成比例的,或者為語言的離心本質所激勵,發展出一種自在的動態和體積。後一種情形的結果既可能是寫給同一個人的一組愛情詩,也可能是朝向不同方向的若干詩作。這裡的選擇——如果人們在需求出現時可以作出選擇的話——並不是道德或精神的選擇,而是風格的選擇,它依賴於詩人的壽命。就是在這裡,風格的選擇——如果人們有機會和時間作出選擇的話——開始具有了精神結果的意味。因為,出於需要,一首愛情詩最終仍是一種自我陶醉的情感。無論它怎樣虛構,卻仍然是作者個人感情的表述,這與其說是他所愛的人或是她的世界的畫像,不如說是一幅自畫像。要不是因為有素描、油畫、縮影或快照,我們讀完一首詩,常常不知道它談的究竟是什麼——或者,更準確地說,是誰。即便有這些肖像,我們對它們所描繪的美人也知之甚少,除了一點:她們看上去與她們的詩人迥然不同,而且並非她們中的所有人在我們的眼中都算得上美人。然而,畫像很少能補充文字,反過來也一樣。此外,靈魂的意象和雜誌的封面受制於不同的標準。至少,對於但丁來說,美的觀念取決於觀者的這種能力,即他能在人臉的橢圓形中看出由七個字母構成的一個術語——「神人」[1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