讀古今文學網 > 悲傷與理智 > >

在我十五或十六歲的時候,有一天,我坐在一幢巨大的住宅樓圍成的院落裡,在用鐵釘封裝一隻裝滿各種地質儀器的木箱,這箱子將被運往(蘇聯)遠東,我自己隨後也將去往那裡,加入在那裡的一支勘察隊伍。這是五月初,但天氣很熱,我汗流滿面,感到十分苦悶。突然,頂樓一扇敞開的窗戶裡傳出一陣歌聲,「Atisker, atasker」,是艾拉·菲茲傑拉德的聲音。這是在一九五五年或是一九五六年,地點是俄國列寧格勒郊外骯髒的工業區。我記得,我當時想到:天哪,他們需要出產多少唱片,才能讓其中的一張抵達這裡,抵達這片磚石混凝土的窮鄉僻壤,置身於煙熏火燎的床單和紫色的短褲之間!我對自己說,這便是資本主義之實質,即借助過剩、借助過分來戰勝一切。不是借助中央計劃,而是借助霰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