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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和中的自然魅力

初來乍到北歐的旅人,通常一出機場,就被眼前鋪天蓋地的林海視覺所震撼。大部分機場離市中心也就大半個小時車程,車子行駛在賞心悅目的高速路上,兩邊的原始森林似乎永遠連綿無盡。終於進到城裡,你以為一準兒會看見的代表著西方工業文明的摩天大樓和都市綺麗竟統統沒有,抬頭依然是湛藍的要滴出水的天空。無一例外的,幾乎每個北歐城市都有翡翠般碧綠的大河從市中心穿過,那是內海的支流。

三三兩兩休閒的人們戴著寬邊的繫了黑色緞帶的牛仔草帽,坐在直通河面的台階上,吃著甜筒冰激凌聊天抑或閱讀。男士們戴著墨鏡,姑娘們的衣裙可是少得不能再少了!甚至再往稍微遠點的河邊的草坪上,鋪一條浴巾,赤裸了上身穿著短褲讀書、日光浴的人們也是夏日一道風景。

北歐常年溫度偏低,可大太陽的日子還是很容易曬傷,許是太陽直射的緣故。北歐26度的大晴天陽光炙熱的殺傷力不亞於國內夏日酷暑38度。但是只要稍微往陰涼處站一站立刻又覺得冷,這就造就了北歐人的亂穿衣。下面熱褲上面裌襖者有之,同一條大街上同一時空有人吊帶短裙,有人風衣圍巾者有之,然而都不唐突。

五花八門不分四季的穿衣風格,在北歐的街頭不協調地統一著。即便是下雨天,不打傘任被雨淋著也是一種生活方式,很協調。且這種下雨天不打傘的方式不只是少數人任性為之,也是整個北歐人的一種生活方式。很奇怪的是淋了雨也不感冒,就像北歐的孩子們從小就從冰箱裡拿出牛奶直接喝、從冷水管直接接冷水喝一樣,由此身板反而分外健壯。所以倘若此時你打著傘走在雨天的北歐街頭,那倒是亂入了。

北歐物價貴,因此來了北歐你很可能忐忑地捂著錢包,帶足了方便麵。別的不敢買,只算計著把傳說中因加了關稅而在國內賣得很貴的真金白銀的化妝品、手錶和大牌包包帶回去。結果傳說中的手錶和軍刀找來找去找不著,一問才知是中歐瑞士的產品,你來的是北歐。然後你開始不知疲倦地找名牌包包店,結果被告知偌大一座城市,比如號稱是沃爾沃汽車、愛立信手機、思凱孚軸承這些大名鼎鼎全球知名品牌總部所在地的工業城市諸如哥德堡者,竟然連一家LV店都沒有。

沒有名牌包包姑娘們都背什麼呢?你站在街頭看了十分鐘,發現來往的俊男美女們肩上背的,不是蕁麻布手袋就是繪著抽像主義的布口袋。然後,你發現滿大街背著LV和GUCCI飄過的,都是皮膚焦黃、塗著明艷橘紅口紅的泰國大嬸們。

滿街的大大小小咖啡館林立,可謂十步一家。走累了,隨便找一家店坐下喝咖啡。才發現一杯卡布奇諾,在這裡竟只要折合人民幣35塊錢,而上午才去吃過的9寸正宗意大利比薩,也才只要折合人民幣60塊錢不到。所以你就順便知道了真正正宗的意大利比薩,都是薄邊的,厚邊的比薩那只是當快餐用來充飢的。

端著咖啡,坐在滿街都是遊客幾乎是空城的北歐街頭,你感覺到光陰的停滯。逛街的人們閒閒的,低低地說說笑笑地從你跟前走過。到處都有人在說話,但你卻聽不到嘈雜——北歐的街頭人們習慣用低分貝的聲調說話。

腳前是企圖得到一點麵包屑的精靈古怪的鴿子和海鷗,看來是常客,不遠不近地在咖啡桌前徘徊,機靈的小黑豆眼睛探尋地打量著你,一點兒也不怕人。大膽的海鷗,甚至常常會趁咖啡館侍者還沒來得及清理桌子的時候去搶食。有沒有人去追趕和傷害它們,就連偶然路過被牽著的訓練有素的狗狗,也不會任性調皮地去追咬小鳥。

走進遠沒有你想像中豪華高端的市中心商城,找不到名牌包包店,誰知你突然發現,恰值北歐打折季,在國內被束之高閣高大上售賣的ZARA、H&M、ECCO,在這裡竟以白菜價出售著。原來北歐政府歷來提倡均貧富,不僅體現在收入越高納稅越多上,每年兩次的打折季,除了商家的促銷因素,更多的是照顧平時因收入偏低而買不起衣服首飾的人們。你看了看價格,原價標著上千元的衣服,此時只賣兩三百,而且絕對的正品。還猶豫什麼?該出手時就出手!

除了衣服,別說浪琴、西鐵城諸如此類的品牌手錶,就連黃金白銀的戒指、項鏈,大鑽小鑽們也在以這樣的方式迎接著它們的打折季。掃街到興頭正高,忽然晴天霹靂被告知商場已打烊。拎著大包小包迎著太陽走出商場,你看看表才下午7點,這在國內正是一天之中剛開始的購物黃金時段。早上10點才開門,下午六七點其他公司的人下班商場也下班,過分的是人們正需要逛街購物的週六週日,竟然比平日要開得更晚、關得更早!你憤憤地責問:到底北歐的商舖要不要做生意?答:生意重要,家人更重要!下班後的時間,所有店關門,本來就是要你在家陪家人享受天倫之樂的。

所有人的都回家了,除了酒鬼和露宿街頭從以色列飄來乞討的可憐的吉卜賽人。你站在街頭,望著河水,感受著華燈初上北歐城市常態的寧靜,終於感悟到一種流淌在北歐街頭、人們身上且深入在生活骨髓裡的有一種叫平和的氣質。是的,你的感覺是對的!儘管有時你會看到北歐人熱情難掩的跳舞和派對作風,但是北歐大大小小的城,已經深深浸染在這種平和淡然的氣質之中。

在北歐街頭你很難看到神情嚴肅、腳步匆匆趕公交車的人。物質的富裕和平均性讓人們心態平和,人與人之間財富都是相當的,沒有太多的可比性。

其實也用不著和人比,今天有一套大房子,也許明天就賣掉去周遊世界了。當物質不再對人產生桎梏的時候,人才算真正能體會和享受生活的快樂。若問高福利制度下為何少有懶人,那是因為人們工作的前提都是喜歡,喜歡才有動力鑽研,所以北歐才出那麼多的創新科技。人若不以喜歡為前提真的難成其事。

神情放鬆的人們、清泉般的河水、歡快機靈的小鳥、穿著隨意卻又麗質天生落落大方的女孩、天空般湛藍眼睛金黃頭髮、幾乎對人毫無戒心的小孩子們、時尚個性又禮貌害羞的帥男,以及文著酷帥的文身卻柔和地懷抱著嬰兒的北歐奶爸們。還有還有,年華老去卻推著助步車和老友們相約街頭,在草坪長凳悠閒喝咖啡看報紙、有自己的生活內容、按照自己的意願有尊嚴地活著的北歐老人們,這一切的一切,構成了北歐城市的風景,缺一不可。

你感慨萬千,不禁在北歐夕陽裡的街頭不知不覺佇立良久。忽然有金髮碧眼帥哥一個上前關切地問你。即便是身上沒有淡淡煙草的味道,你依然為他有那麼一秒鐘的著迷,瞬間相信了一見鍾情的傳說。但是,不要想多了好嗎?他只是以為背著背包、胸挎相機、手拿旅行指南、一看就是外國人的你迷路了。你在輕描淡寫的短暫心潮起伏下不禁莞爾。說來令人感歎,誰能想到高頭大馬英俊非凡的北歐型男在時尚個性的外表下,倒常常揣著一顆助人為樂的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