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賽金花認識的名流

賽金花嫁洪文卿(鈞)狀元,這時常熟曾孟樸官內閣中書,常出入洪宅,因得與賽金花相見。後孟樸撰《孽海花》說部,把賽作為書中線索,凡數十年所見所聞的零星掌故,集中地拉扯在這條線上(直至燕谷老人的《續孽海花》,還是拉扯賽的這條線)。賽向人說孟樸追求她不遂,所以在書上厚誣她。其時曾尚健在,有人以這事詢問曾氏,曾立加辯白:「洪文卿為余父君表公之義兄,同時又為闈試師之師,誼屬太老師,故余當時每稱賽為小太師母。賽嫁文卿,年十六歲,時余僅十三歲,豈解戀愛為何物。及余官京師,常見賽於洪寓,覺得賽丰度甚好,雙瞳靈活,縱不說話,而眼中傳出像是一種說話之神氣。譬如同席吃飯,一席十人,賽可以用手、用眼、用口,使十人俱極愉快而滿意。總之,決不冷落任何人。」

《孽海花》最初幾回,出於金松岑之手(署名金一),那麼賽氏應當認識金松岑了。詎知金始終沒有和賽見過面。有一年,金在蘇州,任太湖水利局局長,以水利事赴北京參加會議。有人邀金同訪賽氏,這時賽已美人遲暮,無復風姿可言,金婉辭說:「只有老名士,哪有老美女,還是算了吧!」即束裝回蘇,沒有幾年,賽便香銷玉殞了。張次溪擬在塚前豎立一碑,請松岑撰文,松岑說:「我文恐有貶語,是否適合,請酌之。」結果,由楊雲史(圻)撰寫。

冒鶴亭曾任溫州關監督,道出滬上,時賽在滬懸幟應客,冒在賽的妝閣,盤桓浹旬。況蕙風、朱古微、陳石遺等詞人,也常來宴敘,厥後賽寄給鶴亭一封情致纏綿的信(曾登載《古今》雜誌),實則這信出於蕙風手筆,故弄狡獪而已。陳石遺因金松岑沒有見過賽氏,便告訴松岑:「賽極娟好,有福澤相,惟口腔稍大些。」

戊戌六君子之一侯官林旭,他對於賽頗有好感,李拔可藏有林旭致彼的信札,有一通雲,「曹君小照,前留在尊處,想必收好千萬記著帶出來,至要至托(在至要至托四個字上加了幾個圈),此人已成廣陵散矣。拔兄足下。」信旁拔可附有識語:「曹君即曹夢蘭,後改稱為賽金花。」《晚翠軒集》中,如《和友人韻》《與石遺大興裡飲罷過宿有歎》二首,即為賽氏而作,殆所謂本事詩了。《晚翠軒集》,即林旭的遺著,茲錄其《和友人韻》云:「錦車使者歸來晚,霧閣雲窗又起家。楚岫夢迴洵美矣,漢宮望久詎非邪。君王自失河南地,顏色能驕西海花。生不逢辰尚傾國,也將贖命托琵琶。」《與石遺大興裡飲罷過宿有歎》云:「往日矜誇一任謾,遠來共醉事殊難。高樓罷酒天初雨,短榻挑燈夜向闌。流落傾城同一歎,忖量終歲得多歡。此懷恐逐晨鐘盡,留遣迴腸報答看。」大有此中有人,呼之欲出之概。

賽晚年在北京,生活艱苦,劉半農曾去慰問她,談了許多過去的事,半農為她寫了一個年譜,但賽自述,有失實處,這年譜也就不可靠了。那位以撰《性史》出名的張競生,屢次饋贈她錢物,無非惻隱之心,補助她一些生活費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