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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定夷的《李著十種》

李定夷

談到鴛鴦蝴蝶派,那徐枕亞的《玉梨魂》和李定夷的《伉儷福》,可為當時的代表作,銷數很廣,影響面是很大的。枕亞於抗日戰爭時貧病交迫,死於故鄉常熟。李定夷卻老當益壯,寓居滬市淮海路淮海坊八十四號,經常到襄陽公園,喝喝茶,散散步,和幾位朋友聊聊天,且應聘為文史館館員,寫些文史資料,如《民權報的反袁鬥爭》《中央銀行的內幕》等,他供職中央銀行較久,內幕情況是很熟悉的。

李定夷是常州人,字健卿,一署健青,定夷是他的筆名。早年肄業上海徐家匯的南洋公學(即交通大學的前身),和管際安、趙苕狂、倪易時為同班同學。教師是陽羨儲南強及掌故小說家許指嚴。他深受許指嚴的熏陶,也就在報刊上寫小說筆記。他畢業後,周少衡(浩)主持上海《民權報》,便招他擔任編輯,譯著兩種長篇小說《霣玉怨》和《紅粉劫》,在該報排日登載。同時徐枕亞、徐天嘯、吳雙熱、劉鐵冷、胡儀邧、蔣箸超、包醒獨等,都集中在該報工作,行文都是崇高辭藻,動輒駢四儷六,刻翠雕紅,不是發秋士之悲,便是抒春女之怨。定夷未能脫此窠臼。更在這方面下了一番功夫,居然成為個中鉅子。不久,《中華民報》又請他兼任撰述,寫《茜窗淚影》《鴛湖潮》二書,也是緣情頑艷,觸緒纏綿的一套。此後袁世凱竊國稱帝,《民權報》反對最烈,結果被袁下令禁止發行。該報社雖在租界上,袁政府的勢力達不到,但內地不准郵遞,銷數局限於洋場十里,怎能維持開支,只得停刊。《中華民報》也在袁氏摧殘之下,宣告閉歇。那《民權報》廣告部幾個人另行組織民權出版部,發行《民權素》雜誌,奈規模不大,只容納蔣箸超主持輯務。其他諸人不能不各謀生計,劉鐵冷、胡儀邧和張留氓、沈東訥創辦《小說叢報》,請徐枕亞主編,定夷也就成為該雜誌的助理編輯,寫了長篇《潘郎怨》,和徐枕亞的《雪鴻淚史》,連篇累牘的登載。《小說叢報》一鳴驚人,銷路很廣。國華書局主人沈仲華看得眼紅,就邀請定夷別編《小說新報》。定夷在《叢報》屈居枕亞之下,這時輯政在握,可以獨樹一幟,也就欣然從事。他健筆如飛,在該刊上寫了《伉儷福》《遼西夢》《廿年苦節記》《古屋斜陽》《同命鳥》《新上海現形記》。他又利用國華書局發行的便利,自己辦一雜誌《消閒鍾》,又寫了一長篇小說《自由花》。編輯處設在滬市小南門復善堂街百忍裡一號,即是他舊時的寓所。他的所有長篇小說刊完後,都由國華書局刊為單行本,稱為《李著十種》。短篇刊成《定夷叢刊》《定夷說集》,也風行一時。《小說新報》由他主編了四年,不料他的友人某辦中華編譯社,大規模的函授招生,收了許多學費,卻鴻飛冥冥,溜之大吉。定夷受了他的欺騙,負一主任名義,經過許多麻煩,終於辯白清楚。他深慨人心之險詐,世道之日非,憤而離去上海,北走幽燕。《小說新報》由他的老師許指嚴續編。他北上後仍向報界尋生活,也覺所謀不合,若干年後,回到滬上,入中央銀行,直到銀行改組,他年老退休為止。解放後,晚境更安定,正擬含飴弄孫,餘年頤養,豈知一九六三年秋間一病,至冬初遽爾奄忽,年七十有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