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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縵堂日記》殘缺部分的下落

日記刊行,始於北宋。周輝說:「元祐諸公,皆有日記,凡榻前奏對語及朝廷政事,一時人材賢否,書之惟詳。」考元祐諸公日記最早的,當推路振的《乘軺錄》,計一卷,受詔充契丹國主生辰賀使時所作。此後作者輩出。到了清季,日記尤為盛行,如曾滌生的《求缺齋日記》,葉昌熾的《緣督廬日記》,李慈銘的《越縵堂日記》等等。若要談到內容的充實、掌故的豐贍,《越縵堂日記》可首屈一指。

《越縵堂日記》部分內容

這部日記是影印的,凡數十本,稱為正編,後又續印了十二本,蔚為大觀。原稿塗乙改易,纍纍皆是,由於影印,完全存其本來面目,閱讀起來很不醒目。但就他的改易處,可以窺見它由原始而加工的跡象,這也足資研究。聽說近來從事古典文學者,擬把它用鉛字排印,成為普及本,希望早日成為事實。

該日記無所不有,如朝野軼聞、朋蹤聚散、史料捃拾、古物考據、山川遊覽、書畫鑒賞、聲色娛樂、草木培植等等,可謂包羅萬象。唯有一點,讀者不易瞭解,如作者常在日記中以資郎自況,原來他未中進士前,曾斥資捐得部曹。曾孟樸的《孽海花》所記:「李保安寺街寓所,門榜一聯:『保安寺街藏書三萬卷,戶部員外補缺一千年』」,便是指李慈銘而言。

至於這部日記原稿問題,記得十多年前,飲於杭州耆宿項蘭生家裡,聽到項老談到該日記稿本,歸其戚某氏以二十萬元代價購藏,作為傳家之寶。雖這時幣制和現在不同,但如此代價是相當高貴的。那麼時隔十多年,可能日記原稿仍由某氏珍庋。江雲先生所寫《李越縵的日記與書札》一文中提到:「李氏卒於光緒甲午之冬,年六十六歲,可惜最後幾年的日記沒有印本,據聞其中有不滿樊增祥的話,被樊氏毀掉或是藏起來了,這話不知確否?無論如何,總是一件憾事。」這種消息,我也聽到好多前輩這樣講,認為什九被樊雲門付諸一炬了,可是不久前會晤蘇繼卿老人,偶然談及此事,蘇老卻見告,抗戰前,他老人家在北京,公餘之暇,常訪書於某舊書鋪,見一六十左右的老婦人出入其間,似很稔熟的,問諸書鋪主人,才知老婦人乃樊雲門的長女。蘇老便想到《越縵堂日記》的殘缺本,托書鋪主人代為探問。樊雲門長女說,日記一向由她父親密藏著沒有毀掉,直到父親逝世,才揀出讓給某書賈,在敵偽時期,輾轉被漢奸陳人鶴(群)所獲,抗戰勝利,由湯恩伯前去接收。從這線索,可知所謂被毀的部分日記或許尚在天壤間,但不悉何時始得出現,把它影印和以前的正續編合為全璧,那不是憾事成為佳事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