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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代性。波德萊爾提出「現代性」這一概念之後,追求現代性就成了文學的誡命。眼下,有關現代性的討論,正在各個層面上進行。這個討論本身是很有意味的,它是尋求現代性的動作,同時,它也說明,我們確實如帕斯所說的那樣,一直游離在「現時」之外。

帕斯提到的「被排除於現時之外」、「時間的支離破碎」、「分離的自覺意識」、「空間變成了諸多空間」、「追求詩歌的現代性的歷史與一次又一次地以不同的方式追求國家現代化的歷史是同步的」等處境,都與我們有相似之處。這些命名,幾乎可以作為我們的自我命名。實際上的情形,可能要複雜得多。我想說的是,同樣是被排除在「現時」之外,被排除的方式是不一樣的,「分離的自覺意識」在帕斯那裡指的是一種獨立的文化品格,到我們這裡,語義就悄悄滑動了。

但基本的命題,關於「現代性」,帕斯的說法應該是有普遍意義的。帕斯說:「現代性是一個正在尋求自身含義的字眼兒:它是一種思想,一種幻景,還是一個歷史的時刻?沒有人能說清楚。不過這無關緊要:我們追求它,緊追不捨。」鑒於帕斯自己的祖國一直被排除在「現時」之外,他說:「現代性與現時是混在一起的,現時是現代性頂端最新的花朵。」在那篇受獎辭的最後,帕斯關於「現代性」的描述可以看做是波德萊爾之後,又一個詩人對文學提出的最有說服力的誡命:「現代性不在我們之外,而在我們內部。」

對這一代寫作者來說,寫作的過程其實應該是精神生長的過程。在這個時代,寫作依靠的甚至不單單是天賦、才華、經歷、心靈的受傷後的補償。它依靠的是一個成熟的知識分子對內心世界的省悟、把握、追問。我這裡說的成熟,是指健全的成人心智。心智的成熟,從個人性寫作出來,使我們的語言在尋求現代性的旅途中扎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