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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 餅

今年春節就在北京過了。春節之際的北京幾乎空城,難免冷清。兒子從蘇州來,給我捎點吃局,蘇式蜜餞有九制陳皮、白糖楊梅、支酸多種。支酸幾年沒吃到,這次一吃,味道大不如前。

至於白糖楊梅(口語裡叫「白糖楊梅干」),還馬馬虎虎。明朝吳從先《小窗自紀》一書,其中對楊梅干頗有微詞:「奈何以蜜浸火燻,如烹哀家梨乎?」

「烹哀家梨」出自《世說新語·輕詆第二十六》,桓玄和人玩不高興,就會說你能不能不把哀家梨蒸熟了吃。意思那人犯傻。

哀家梨,傳說秣陵哀仲家所種,有升那麼大,入口即化。

烹哀家梨或許犯傻,但蜜浸火燻楊梅,卻是發明。看來吳從先沒有吃到好的楊梅干,我以前是嘗過的。鮮楊梅是鮮楊梅風韻,楊梅干是楊梅干味道,一個活色生香的大美人,一個唐伯虎畫的仕女,楊梅干是紙上仕女。

支酸有幾年沒吃到,還有一種蘇式蜜餞,原材料與支酸相同,我差不多有二十年沒吃到,據說已經在市場上絕跡,它就是梅餅。

小時候不知道梅餅是什麼東西做的,吃在嘴裡,一嘴的鹹鮮味和甘草味。一直以為梅餅的「梅」這麼個寫法:「霉」。直到我寫有關沈從文那一本書時,才搞清楚梅餅原材料是青梅,與支酸同胞姐妹。

梅餅是蘇式蜜餞中最為便宜的吃局了,一分錢兩塊。

好像還有比梅餅便宜的,大概就是鹽晶棗,日常裡我們稱之為「老鼠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