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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白了

說白了,有一階段我青睞於白,白吃許多飯,看人也是白眼的時候多。以至白茶這一個名字真好,一聽到,就好。只是我沒有喝過白茶裡的代表作,終於說不出好處。

茶有六七類,白茶其中一類,指微發酵的茶。按照發酵等級,是等級嗎?綠茶是不發酵的茶,白茶是微發酵的茶,黃茶是輕發酵的茶,青茶是半發酵的茶,青茶也就是人們常說的烏龍茶,紅茶是全發酵的茶,黑茶是後發酵的茶。據說普洱茶以前算在黑茶裡面,現在單獨立項。普洱茶與黑茶最大區別,普洱茶有曬青這一道工序而黑茶沒有。曬青也就是拿到太陽底下乾燥。這,也是據說。

以至白茶這一個名字,一聽到,真好,有寄深情於淡的感覺,不對吧,有寄深情於更深的感覺。或許是白日做夢,是錯覺。

更多的明亮,光明,終於是高貴的,珍貴的。白終於是高貴的珍貴的。而白常常是白高貴和白珍貴了。即使如此也不是白費力氣。

所以即使如麒麟也要它白。高貴和珍貴即使如麒麟那樣,它還是要白。犀牛如果是一頭白犀牛在大片芭蕉葉下經過,我認為這是白茶喝多了的夢。但一頭墨黑的犀牛,獨有犀牛角是白的,它比夢更如夢如幻。現實終於說不明白它的好處。

說到白,普通如芹菜者就更要白了,如果與麒麟相較。

不白不足於名重天下。芹菜之中最有姿色的,自然是白芹菜。不白的首先是西洋芹菜,簡稱西芹,或許正因為不白,實在不好吃。像在吃帶水的橡皮警棍。我不是國粹的專業工作人員,也不是國粹復興的業餘愛好者,但我覺得芹菜,那還真是中國芹菜好吃。中國芹菜有多種,我揀我吃過的說。

有一種水芹,接近白,開水一過,淋上醬油、麻油,趁熱吃——就吃這一口,只要稍微一涼,就缺乏神韻。其實不是怕它涼,是怕水芹開水過後,淋上醬油麻油,因為水芹極嫩,時間稍長,就會把醬油麻油吸收進去,綠葉成蔭。但不淋醬油麻油,也難以下嚥。趁熱吃,掌控本味和佐料的和諧——「在歷史最好一個點上」,水芹的本味和醬油麻油的奪味相遇,於是我們毫不客氣,趁熱吃,決不冷淡它們。

有一種藥芹,白是不怎麼白,有一股藥味,這藥味是白的,簡直像雲南白藥,但它偏偏不是藥,是蔬菜。藥芹是真正的蔬菜,芹菜氣味,如果有什麼標準的話,比如參軍,比如個頭要達到一米六八以上;比如打籃球,比如個頭要達到一米九八以上,芹菜氣味,卻是被藥芹決定,芹菜氣味用長度單位標出的話,在一米六八和一米九八之間,而西洋芹菜身高兩米三八,氣味卻只有一米二。

前幾天,我吃白芹,既有水芹的水嫩,也有藥芹的藥味,更主要肌膚白淨,真相大白,真是芹菜裡的尤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