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光寂靜的午後，悄然進入了拉薩。「岡拉梅朵」餐廳裡，古樸的桌椅和藏式裝飾，給剛剛到訪的我很多驚喜。點了酥油茶，要了糌粑，還有幾份特色的藏餐。剛來到西藏，對藏餐還很不習慣，但吃飯已經成為其次。
窗外就是拉薩市的主幹道北京路，幾個大型的背包客旅館如八郎學、吉日、亞賓館、東措國際青年旅館等，都分佈在這條街道上。坐在陽光背後，像是在觀察，但又不是；像是在品味，但也不是。
在驚訝與肅穆的同時，我能知道的是：拉薩，我終於來到了這裡。
2005-09-21
抬頭，是一覽無餘、潔淨透明的藍天；低頭，是散落一地、無拘無束的純粹陽光。在被風雨洗禮過、被虔誠的靈魂叩拜過的石板路面上，在時光隧道般古樸寧靜的街巷，那些五體投地、一路磕著等身長頭而來的朝聖者，是否步入了虔誠的盡頭，是否已經通達於疼痛過後的極樂與光明？
跟隨著這些虔誠者的腳步，順著他們的方向來觸摸這裡的一切。
那些色度飽滿、顏色分明的藏式建築，以紅、黃、白為主的寺廟的色調，帶著冥冥的昭示。那些在風中劇烈舞動的經幡，傳遞著藏傳佛教的神威力量與震撼。寺院和民居掩映在一起，空氣中飄著酥油的氣息和佛香。還有音樂，那是街角上傳來的自然的發聲，有寺廟內的鐘鼓，還有響亮的銅鈴和整齊的誦經聲。神秘的光芒閃動在鎏金的屋瓦之上，散發著超凡的靈氣與誘惑。轉經路上，一排排黃亮的經筒，被經過的手掌打磨得光滑珵亮，在風中快速地轉動，轉動，那是精誠所至、金石為開的精神和信念的體現……那是悲憫的力量，是生命長歌的續曲和生死輪迴的演繹，是藏巴、康巴人血脈中野性的跳動與激盪。
如果專注於這樣的驚喜，那麼，就不會被形形色色的外地人和遊客所煩擾，或是那些滿大街騎行奔跑的人力三輪車，沿街散落的衣衫襤褸、目光怯弱的乞討的孩子，還有嘈雜而鼓噪的商販。
這裡是芸芸眾生的平凡世界，卻又帶著神性的色彩和純淨，披蒙現世的塵垢但並不荒蕪，經歷鬧市的喧囂而不煩擾。像長明的酥油燈盞上，跳躍的光明中的燈芯。像夏天到來之前，匍匐在寺廟前還沒有融化完的一捧雪。
是捧在手指尖上向下滴落的祈禱和誦經的聲音。是心四分五裂之前，像潔白的蓮花捲曲、向上翹起而又完整的形狀。
從布達拉宮、大昭寺，到色拉寺、哲蚌寺；從瑪吉阿米、岡拉梅朵這樣一些遊客聚集的餐廳到古修哪書屋、小二的店、察吉白瑪等店舖；從喧嚷的光明甜茶館到遊人罕至、流水獨自歡唱的拉薩河，還有不知名的街巷和道路的轉角，灼熱的陽光曝曬土地，人體內會湧起層層溫熱，心頭上積攢起寸尺光明。
陽光落在寺廟和黃色的轉經筒上，我看到肉身的沉重。而經筒旋轉不已，我彷彿在吃力地自己推動自己。
光亮從古老的石燈裡迸發，折射出生命之花的孱弱，讓我明白很多事物，需要更多的愛與善美去呵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