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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昭寺的清晨

來到拉薩的第二天,去大昭寺。

早上,是與朝佛的人們一起進入的,沒有買票。也許不算是逃票吧,因為後來從朋友諾兒那裡得到一個貌似合理的解釋:因為從虔誠的角度而言,我與那些朝拜的藏人的確並無不同。

2005-09-23

每個晨曦,微弱的天幕之光才剛剛開啟,八廓街上,這條圍繞大昭寺的環形轉經路便會響起磕長頭者身體和手掌擦地的聲音。他們在石板地面上,用身體丈地而行,最終會行進到大昭寺尚未開啟的大門前,繼續磕起長頭。

我時常在清晨或是黃昏,甚至還有一些深夜,去觀察大昭寺門前的這些身影,傾聽他們以身體叩擊靈魂的聲音。朝佛者的身影此起彼伏。那些從藏區各地聚集而來的僧眾,不知疲倦地磕著長頭,念誦經文,我不曾學習他們種種虔誠而神聖的拜謁神靈的儀式,但那些手掌擦地的聲響,會提醒我正以旁觀者的身份站在這裡,讓我驚恐不安。

大昭,這磁場般彙集神秘力量的地方,在這裡,我會不由自主地去寺前的白牆尋找那塊傳說中威力強大無比的石頭,然後退後七步,閉上雙眼,雙手合十,許下願望,再抬起手緩緩向前。據說,如果第一次閉著眼睛就能把手指插進那塊石頭上的洞穴,心裡所懷的願望就一定可以實現。

古老的石頭,青黑,冒著幽幽的光,那些深淺不一的洞穴,許是經過無數手指的觸摸,變得光滑圓潤。第一次,我學著別人的樣子,深吸了一口手,閉著眼睛,然後踉踉蹌蹌,內心緊張地走了過去,但當我雙手觸及石壁,立即就感到了不對,這時,我也聽到了圍觀者傳來的歎息之聲——我沒有能夠把手指準確地插進去,或許,這意味著我的願望無法實現。而當我再後退,再次閉眼抬手向前走,第二次,我的手指是插准了那些洞穴的,然而,卻又不知道第二次還能不能算數。

小雨淅瀝的早晨,我和東措旅館裡的一群年輕人第一次去大昭寺。沒想到大昭寺要到九點才開放。剛到時,雨還在下,地面上全是水。早早來到寺門前的人已經很多,有的人坐在地上唸經,有的人則不停推動著比人還要高大的轉經筒,也有人在寺門前不停地磕著等身長頭。

九點開門,隨朝拜的人群一起進入寺門往裡走,前面那些經過喬裝打扮的逃票者,一個個都給抓了出來,而我,只拿著一條敬獻給佛祖的哈達,就無知而魯莽地闖了進去。

按順時針方向走,一路拜過了宗喀巴和他的八大弟子、藥師佛、白教創始人米拉日巴,松贊干布、文成公主、尺尊公主、無量光佛,然後來到藏傳佛教中聖之又聖的佛殿,裡面有文成公主入藏時帶來的釋迦牟尼十二歲等身像,藏人認為見到這個佛像就是見到了2500年前的佛祖,我將哈達虔誠地獻上。

轉完一層,上到只在早上才對外開放的二樓,那裡有松贊干布、文成公主、尺尊公主,還有護法的女神。從二樓下來後,遇到逃票的同路人,這才知道早上進寺只有我一個人是沒買票就直接進入的,讓那群人羨慕不已。其實,我後來已經悄悄向功德箱裡塞了和門票數額相當的香火錢。

那天,從大昭寺出來時,已經接近十二點。青年旅館裡同來的人,不知道還可以上到天台,先出寺到八廓街上玩兒去了,而我又從大殿外繞行一周,推完了全部的三百八十個轉經筒,然後上到大昭寺二樓和三樓的平台上遠眺布達拉宮。朋友Louisa說,大昭寺樓頂上,是全拉薩發呆最好的地方,我深以為是。當我上到樓頂時,雨已經停了,太陽還沒有完全出來。雨過天晴,空氣清新,非常舒爽。

那天,我還進到了一般不允許外人進入的三樓殿堂,幸運地拜會了在那裡修行的高僧,並被允許進入殿內,近距離拍攝到了金頂,還在那裡觀看了十分漂亮的壁畫、酥油花和年代久遠的唐卡。

後來,我陸陸續續再去大昭寺,但都沒有用那麼長的時間,也再沒有進到過三樓那不肯輕易示人的佛殿。

沿著牆角席地而坐的修行者,他們不斷在曼達盤上揉搓著青稞、小麥、珍珠、寶石等物品,一種我所知甚少的佛教中的修行儀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