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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南門,陽光把記憶漂白

獨行,可能並不是最好的方式,但卻是我此時最願意的方式。在路上,那些隱藏於心的痛,會隨著某一處風景隨時撲面而來,像是秘密。是的,秘密。或許只有珍藏這些秘密,只有銘記這些秘密,只有不加忽略,只有感恩,那樣才算對得起我們曾經的付出和所有,才算對得起我們還沒有來得及實現的那些付出和所有。

2005-04-29

滇西高原的午後,白花花的陽光把眼睛耀得溫熱。走在樹蔭下面,不斷有什麼東西隨路面上斑駁的光影一圈一圈地蕩漾著,讓人產生錯覺。夏子,從昆明和我一同前往麗江的短暫旅伴。昆明的陽光地裡,她在走過我面前時,故意輕踩了我一腳,然後回眸微笑:「我們結伴同行吧。」

在路上,我很少願意和人結伴,而喜歡保持我行我素、毫無羈絆的自由狀態。我們所謂的結伴旅行,是從昆明的翠湖公園一同走路到同仁街,在同仁靚菜坊吃過飯,再從那裡走路到西郊車站,乘坐當夜前往麗江的長途汽車。到達麗江的清晨,在古南門,只停留了大約十來分鐘時間,她便從一家客棧裡租來自行車,一陣風似的騎得不知去向。當然,後來我們還是在麗江多次遇到。

夏子問過我,你打算怎麼旅行。我說我的計劃是用三分之一的時間看山水風景,四分之一的時間看路上的各色人等,五分之一的時間在客棧裡蒙頭大睡,六分之一的時間步行走路,其他的時間隨遇而安。夏子覺得我的想法十分不靠譜。實際上,我的確不是個好的旅行者。那些陽光充足、風和日麗的日子,分明是外出的好時間,我卻奢侈地留守在客棧裡面,睡懶覺、喝茶,顯得不務正業。

翻開還留存在手機裡的短信,那個新疆女孩子說,我們還可以繼續,但是附加了這樣那樣的一些條件,一副最後通牒的架勢。我苦笑。時間不是問題,其他一些事情也不是問題,但問題是,我們再也回不到過去了。面對玉龍雪山,我十分懶散地看著這些短信。在此之前,我從未聯想過感情與物質現實之間的種種關係,為它附加的額外條件與要求,以及它驟然間的轉彎,讓我在面對的時候感到無比羞愧。

清涼的風,從遠處的雪山上刮過來,陽光把記憶一點一點漂白。

當日出時金色的光芒打在雪光皚皚的山頂,雪山週身的雲彩也跟著一起燃燒起來,蒼鷹盤旋在突兀的懸崖上,遠處的村落上空升騰起乳白色的炊煙。這時,我會幻想起並不遙遠的某個地方,煨桑台上,桑煙正在升起;瑪尼堆旁,五彩的風馬旗正在晨風裡呼啦啦地迎風飄搖。而雪山腳下的某個村莊或是某座寺廟,洪亮而悠遠的誦經聲,伴著一串清脆的銅鈴,隨風遙遙傳來……

那裡可能會是白馬雪山,會是我要沉溺其中的一些畫面和圖景。我想。

屋頂喚起的疼痛,就像視線中的天井和露台,鋒芒逼人。我感到它要洞穿我的軀體,灼傷我的五臟六腑

水是柔軟的,如同時光。我的時光被水緩緩推動,從少年一直走到現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