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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日堂寺

以大塔為中心,近百年裡已建起一圈高高的瑪尼石牆、一百三十多座石塔

寺中央的“閃光鐵山”,山頂上建有高層的大塔

班瑪縣江日堂寺的經輪很少有停止轉動的時候

五點多,太陽西斜,我們決定去江日堂寺。出班瑪縣城,過馬可河上的水泥橋,就可以看到江日堂寺中央圓形小山頭上的古塔了。江日堂寺也稱追公寺、下莫巴白札多卡寺,位於距縣東南4公里的江日堂鄉。1937年,由四川省噶陀寺堪布阿端和白札喇嘛共同創建,歸屬寧瑪派噶陀寺系統。寺中央有一圓形小山,被稱為“閃光鐵山”,山頂上建有佔地112平方米、高4層的大塔。以大塔為中心,近百年裡已建起一圈高高的瑪尼石牆,四周被一百三十多座石塔圍繞。

我在瑪尼石牆和石塔群之間漫步,細細觀看刻在瑪尼石上的佛像和經文,夕陽照著石塔之間的五色經幡,在石牆上投下斑駁的影子。我感覺漸漸融入這寧靜肅穆的環境裡,心靈變得超脫,思想更加活躍,很快進入了我的攝影心態。我在石塔附近走動,不知從哪裡跑出來一群光腳的孩子,為首的男孩拖著一個殘破的塑料桶往前跑,幾個孩子在後面大呼小叫地追,突然看到我這個陌生人,停了下來,個個睜著好奇的大眼睛看著我。

在孩子們附近,我看到一間土房,土牆上畫著白色的六字真言。土房頂上斜斜地掛著一串白色的經幡,襯著天空發出的淡淡的青光,與小店裡淡淡的紅光相呼應,有如天堂與人間的橋樑。從開著的小窗看進去,是個賣雜貨的小店,一個女子正在店裡忙碌,我在窗口拍了幾張照片。

一串白色的經幡,襯著天空發出淡淡的青光,與小店裡淡淡的紅光,十分和諧

賣雜貨的小店裡一個女子在店裡忙碌著

也許是聽到了相機的快門聲,從裡間走出來一個藏族男子,他直接從窗戶爬出來,熱情地與我打招呼,還邀請我進去喝茶。我擔心朋友們找不到我,就站在窗外與他聊天。他祖上幾代都是班瑪縣人,如今他已三十多歲了,很想看看外面的世界,但至今還沒有機會去過縣城以外的地方。

我們在寺廟裡拍攝到天快黑了才回到旅店,我感到非常疲勞,加上高海拔的原因,一點兒胃口也沒有,倒在床上連晚飯也懶得出去吃。

朋友出去吃飯了,我從旁邊的水房打了一臉盆水,回到房裡打算好好擦擦出了汗的身子,卻吃驚地發現水是灰黃色的,想必所謂的自來水,是從縣城外的河水不經過處理直接送過來的。我用渾濁的河水洗了洗,窗外的天色已全黑了,似乎還淅淅瀝瀝地下起雨來,房間中央那只裸露的燈泡,無力地發出暗黃的光。

我斜靠在最靠近燈泡的床上,開始寫日記。在這簡陋的小旅館裡,在昏暗中,孤獨一人,以風聲雨聲為伴,心底泛起微微的悲涼。雖然手術後已有兩年了,但在這次高原旅行中可以看出,我的精力和體力仍沒能恢復到手術以前的狀態。

在十年後的今天,當我整理四次的經幡系列作品,比較它們之間的共性與差異,回想並分析攝影創作時身心狀態與作品的關係。我發現,2006年的經幡系列,從總體上看,都有一種壓抑低沉的氣氛,這與我在拍攝現場對眼前的經幡所感受到的氣氛是一致的,無疑也與我當時內心潛在的悲涼情緒有關。

朋友吃了晚飯回到旅店,給我帶了一些縣城生產的餅乾,我就著七十多度就沸騰的河水,吃了幾片餅乾睡了,並暗暗希望睡一個晚上,體力可以恢復過來。沒想到半夜兩點多鐘,紅腫疼痛的咽喉,使我再也無法入睡,我起來服用了藥,又迷迷糊糊睡到天亮。看來為了保證順利地完成還有很多天的高原旅行,我只能先在小小的班瑪縣安心養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