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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8節

我心頭一驚,老鬼悠悠的開了口,「這些打著燈籠的玩意,應該就是以前的人死了之後,被這風水大局造出來的玩意,沒人知道這些玩意到底來自什麼地方,一開始所有人都以為這些東西就藏在那些樹的門後頭,但除了鬼之外,從來沒有人進得了那些門,當年的那些人全都想找出這些樹的門後頭的秘密。老爺子失蹤的這些年,應該是一直在研究這風水大局背後的東西,想要把這風水大局的眼子,也就是那些門背後,最終通過陰路通向的地方給找出來,以他藏算的功力,肯定是找到了這其中的關鍵,因為他自身,也起了這種變化,在瞭解這種變化之後,我猜測這世界上也只有他,能提前一代人,把這些玩意給逼出來。」
什麼?那些門後頭通向的地方,是真實存在在這世界上?
「常家那家主老頭常風正,肯定是通過常家祖上留下來的那些蛛絲馬跡,瞭解到了這天大的秘密,也在想方設法的要弄清楚這背後的東西,狗日的機關算盡,對自己也狠,捨得他自己那條老命,最後溜進了這些風水局裡頭其中西崑崙的那一道,誰都沒想到,這常風正居然又突然出現,成了和當年的紅鼻子差不多的東西,就連整個樣子都變得那麼年輕。這老東西終究是栽在了三娃手頭。
我沒有說話,那常風正當年死在麻爺爺手頭,那一條殘魂是通過南雨溜進雪山那地下的,南雨到底和這風水大局有什麼關係?我又和這些東西有什麼關係?
就在這時候,老鬼的語氣變得鄭重,「小爺,從現在開始,你要特別小心。那些東西一直在找你,……」
老鬼還在拿著那一殼子銅錢朝著桌子上頭丟,一時間我腦殼裡頭複雜的不行,今天掌櫃的這番話,隱隱將很多東西都穿了起來。但他始終只是磚街的一個掌櫃,曉得的怕是只是爺爺交代下來的事兒,這背後肯定還藏著更多的東西,不知道為什麼,直覺告訴我,那四個字,似乎就是所有東西的關鍵,「四豎三橫,到底是什麼意思?」
三叔把常風正的魂引上了自己的身,難道就是去找老鬼口中的那個地方,三叔這貨肯定曉得鬼市即將開門,那些玩意已經到了,生怕保不住常風正的那條魂,所以鋌而走險,那條魂是從最終的那地方逃出來的,三叔應該是想要通過這條魂達到某種目的,他到底想要做什麼?
不知道為什麼,直覺告訴我,老鬼的話雖然駭人聽聞,幾乎是講出了鬼市的秘聞,但裡頭始終有些事情彆扭的慌,就像是一個人說話總會帶著主觀的傾向性,掌櫃的的話絕對不能完全解釋這些年爺爺和三叔他們的所作所為。
我拄著枴杖從古董店裡頭出來,才發現老鏟正站在門口看著我,眼睛還一個勁的朝著作假那屋子裡頭瞅。我沒有說話,老扶著我直接回了我的店門。這時候呆子帶著個袖標咿咿呀呀也是朝著店子裡頭走,手裡還抱著兩條煙。
老鏟看了呆子一眼,從身上摸了一包出來,吼了一聲,「呆娃,你娃子要是能在門口來回走個半個小時,額就把這包玩意白給你。」呆子眼睛頓時就直了,立馬到了門口,昂著個腦殼來來回回的兜圈子。老鏟看了我一眼,「小爺,現在磚街這周邊的手段全都沒咧。讓呆娃守住門口放心點。」
我沒有說話,老鏟看了看周圍,「前幾天我已經找過桂老頭。狗日的什麼都沒說。他今天找你,都跟你說了些什麼?」我盯著老鏟,這漢子就這麼看著我,似乎很是著急。
「內堂的人藏著什麼我不清楚,但三爺這回凶險至極,我一定要去把他找回來。」我心頭抖了一下,按照掌櫃的之前的說話,爺爺失蹤這些年,之前在雪山已經墓群下的那些手段,應該已經是將這些相互連環在一起的風水局給破掉了一些,所以那些打燈籠的玩意才會提前出來。如果說那些樹的門後頭通向的地方真的存在於這世界上,那麼此刻爺爺肯定就在那裡,而三叔如此著急,應該是要通過那一隻跑出來的常家老鬼,去找到那個地方。以三叔的這貨的性格,只要牽涉到爺爺,他沒有什麼事做不出來。
「小爺,這幾天我想到了個辦法,不曉得管不管用,雖說希望渺茫,但肯定能夠找出三爺去了哪兒。」
我頓時眼睛就直了,差點沒一把捏住老鏟的膀子,這貨再次看了看周圍,「小爺,你應該曉得,當年有一批人聯合了起來,全都想找出這風水局背後那天大的秘密。」
我瞇了瞇眼睛,「什麼秘密?」
「陰間。」
「也就是陰曹地府。」
聽著老鏟肯定的口氣,我頓時愣住了,這貨為了找到三叔,不曉得是不是從三叔哪兒聽到的這些,這回全給說了出來。
「你以為當年的那群人為什麼那麼拚命?因為那裡頭有人覺得,通過這種樹後頭的那些門,就可以直接到達一個地方,那就是陰曹地府。」
「從古到今,無數人想要找出輪迴的秘密,人死之後變成鬼,鬼到底是怎麼投胎的?這個世界上是不是真的有地府和閻王?在我王家的祖訓裡頭,關於輪迴投胎,我們的老祖宗有自己的認識,在鬼魂怨氣和執念消弭的那一剎那,總會越走越遠,然後徹底消失,沒人知道這些怨氣和執念散盡的鬼魂去了什麼地方。迷信的說法就是陰曹地府,但從來就沒有鬼魂回來過。雖說風水八字的盡頭可以稍微看到一個人的前世因果,但這世界上沒有人見過閻王。就連所謂的鬼差,到了最後也只不過被證明是一群命裡有殘的鬼差一族。而且早在不知道多少年前就因為某種隱秘的原因滅了族。」
第421章
老鏟神情著急的不行,「小爺,不管這些風水局背後都藏著些什麼,三爺這回凶多吉少。他十有八九是覺得引常風正那隻鬼上身可以找到老爺子。但那隻老鬼本身就凶險之極,沒人知道這些風水局的背後藏著什麼,不過可以肯定的一點是,古時候有很多勢力都參與到了其中,大部分現在雖說沒落了,但明面上的那幾家都還在。
就像是一個詛咒,雖然這些道門自身並不知曉裡頭的情況,但似乎是每一個當初參與過這風水局的道門都會受到相同的詛咒。就比如當年常家的那常觀遠,冥冥之中像是注定就會被這些東西找上,然後帶走。這常觀遠雖說最後死在了墓群裡頭,但可以說明常家每隔兩代就會出一個人被這些東西帶走,那常觀遠死後,就是這些打著燈籠的這些玩意給他收的屍。」
我心頭一抖,老鏟看著我,「小爺,三爺這兩年來查遍了好幾處地方,不只是常家,就連五斗米,龍虎,甚至是一些已經沒落的道門,都存在一個共同點,那就是祖上都陸續有人失蹤。有的過程看似平凡,有的過程則十分詭異,所以……」
我看著老鏟,這貨就這麼盯著我,「要找到三爺,就必須找出這麼一個人,一個類似於當年常觀遠那樣的人,出生之後就注定有一天要去那些東西裡頭變成和他們一樣的人。我們在常家找了三年,始終找不出常家每隔兩代這個詛咒起作用,常觀遠的下一個會是誰。只要找到了他,就很可能可以找到三爺。而且,三爺是和常家的那隻鬼一起失蹤的,我們沒有辦法,但那老闆板畢竟姓常,常家或許能有法子發現一些那隻鬼的蛛絲馬跡……」
我靜靜的聽著,腦殼裡頭複雜的不行,老鏟的話明面上和掌櫃的說的絲毫不衝突,全部的起因就是這不知道是怎麼樣的一群人在多少年前就布下的風水大局,甚至老鏟還在掌櫃的的基礎上格外又是講出一些東西,不知道為什麼,我只覺得老鏟的話似乎才是重點。原因只有一個,他是三叔的人,而三叔,往往做事都會衝著最根本的東西去。一時間,我隱隱覺得最後最後的謎底就在眼前,爺爺,我老漢和三叔,甚至是整個王家內堂,他們從我小時候開始,到底在隱瞞著什麼?
猛的,我反應了過來。
雖然不知道當年事出於何種目的建設這個風水大局,可以說是茫茫多的道門先人都參與到了其中,這些人雖說後來全都消失,但重點是,王家當年肯定也參與進了裡頭。只是後來,硬生生的把其中一處的鬼市,給佔為己有。之前掌櫃的的話聽上去像是天方夜談,但這確確實實的已經發生了,進入鬼市的鬼,都不再屬於自己生前的樣子,跟活著的時候的前因後果斷絕一切關係,把這些和我們毫無瓜葛的鬼魂,居然是徹底的改了陰命變成南截道的鬼,這已經不是單純意義上的養一隻鬼,而是這些鬼幾乎是從命裡頭,就已經屬於南截道。一時間,我只覺得背心發麻,鬼市的前身就是這風水局的一部分,如果光是其中一環的鬼市都能起這麼駭人的作用,那麼這風水局到底是什麼東西?除了當年的雪山和墓群,肯定還有類似的地方,當年修這些風水的人,他們到底想要做什麼?
當年,我們那一代先祖,應該是發現了這風水大局天大的用處,所以永世不得翻身也得把鬼市給搶過來……難道,那一代先祖,和最初建這風水大局的人,其實都知道這玩意的作用。最終都有同一個目的?
老鏟當天下午就出了門,只是這一回我沒有想到,老鏟這一走,就是三年。
第二天,一大幫子老頭來了磚街,之後就開始帶著夥計開始在周圍的山上定地勢,整個磚街的氣氛從表面上看不出什麼不同。我回吃水鄉的時候,我老漢依舊在老家祠堂回來,我一個人上了虯龍山,最後在五里深的地方找到了一座茅草屋子。七八個農家漢子守在周圍,看樣子就是鄉里頭周邊的住戶,見了我眼睛一亮,全都一個勁的跟我打招呼。
我心思完全沒有在這上頭,「小爺,麻老的靈堂佈置好咧。他老人家就在屋子裡頭。」
這茅草房的旁邊還有一個小雞圈和鴨子,門口的地方就擺著一張老爺椅。我慢慢的走進屋子,一口棺材擺在屋中間,四個角已經全被釘了個死。
我朝著棺材跪了下來。身後幾個漢子把點好的香遞到我手頭。
「他老人家走的時候很安詳。」
我只是一個勁的磕頭。
「麻爺爺,孫兒回來看您來咧。」
我終於開口說了第一句話,才發現自己再也說不下去,只剩下喉嚨酸的不行。就在這時候,殺豬一般的聲音從身後響起,「麻老,您老人家走好咧。小爺來看您來啦。」
「麻老,您老人家德高望重,這回怎麼就去享了陰壽咧。」
幾個破鑼嗓子一個勁的嚎,眼睛還時不時的瞟著我。幾個貨撕心裂肺,看樣子恨不得躺進棺材裡頭的是他自己。棺材前頭的靈桌上,穩穩的放著一個盒子。我就這麼看著這口棺材,想像著躺在裡頭麻爺爺走的時候,臉上是什麼表情。
就在這時候,我眼睛瞟到了什麼,只見這棺材的底部的四個邊邊,被土裡頭伸出來的鐵鉤子給生生的鉤在了地上。我心頭抖了一下,之後朝著棺材頂抬頭位置仔細的瞅,棺材上頭雖說全了紅漆,但仔細還是可以瞅出來,截面的中間,眼色有些不一樣。我用手一摸,這棺材頂子的中間,起碼夾了一寸半的銅。我心頭一抖,連忙看向了另外三瓣,只見整個棺材,竟然都是中間用銅層給包了起來。
我看了一眼依舊跪在地上嚎的幾個漢子,指了指邊上的棺材,「幾個哥子,靈堂是誰辦的?怎麼連排位都沒立?」
「小爺,這全是麻老走之前他自己交代下來的,說是得用銅棺,而且不能按照黃歷下葬,按理說麻老走咧,堂子裡頭的老人怎麼也得來一趟。不過守了這麼多天,一個都沒來咧。就二爺交代我們在這裡頭佈置。但也沒有交代說麻老的喪事該按照族裡頭的什麼規格辦。」
我愣住了。只覺得一股心酸從心頭升起。慢慢的朝著屋外頭走。
「麻老走之前三個月,叫我們準備銅鎮子之類的東西,說是要定這周圍的地勢。我們照著他得吩咐做了之後,麻老就去了……」
我愣住了,這時候已經是走出了茅屋,回頭看了眼後門的老爺椅子,記憶之中,前年的時候,就笑瞇瞇的坐在上頭,眼睛時不時的瞅瞅遠處的雞圈,看到我和我媽提著東西來了。捏捏多多的就站了起來,滿是皺紋的臉笑了個爛。
「澈孫兒有孝咧,一回來就和你娘來看我。怎麼沒把我孫媳婦帶來?」
我媽在一旁罵我一句,「你還不去扶你麻爺爺,好好給他看看,他平時念叨你好多回了都。」
……
我穩了穩口氣,回頭念了一句,「就一個香爐,連香都是我過來的時候你們才給了我三根。什麼時候家裡頭窮成這樣?給他老人家的香火你們都不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