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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9節

一開始我口氣平穩,說到最後,已經是有些咬牙切齒的語氣。一個漢子趕緊開了口,「小爺,這……這都是麻老他自己交代下來的咧。說是他死後,除了你和二嫂子之外,其他任何人的都不要給他上香。剛才點的那三根,我們都不曉得備了好久。就等著你來咧。你不曉得,他老人家甚至連跪都不准我們朝他跪,只是說你和二嫂子可以在靈堂上頭給他磕頭。」
一旁另外一個漢子罵了一句,「你個狗日的,怎麼少說了一個咧。明明交代的是三個人,除了小爺和主母,還有小爺的婆娘,就是那姓祝的女孩,可以來跪。」
我心頭一驚,不立排位,不准別人點香,甚至那屋裡頭連燒紙錢的痕跡都沒有。
最開始說話的漢子看著我,之後似乎有些猶豫,終究是開了口,「小爺,我聽他們說,麻老死之前,交代過那麼一句話,說是不受王家香火紙錢。除了你之外,不許任何人給他戴孝。」
不受王家香火?我慢慢的回頭看著屋裡頭的棺材,這一回徹底的愣住了。
我在虯龍山守了一個月的靈,大部分時間就跪在那棺材面前,在第一天晚上的時候,我跪在茅屋裡頭,腦殼低著,就聽到外頭的山林嘩嘩的響。一個漢子蹲在邊上,叼著煙瞅了眼外頭。
「小爺,這事兒我們習慣咧。麻老走了之後,幾乎每隔幾天這山上就要刮一次大風。每次颳風,好像就有什麼聲音從麻老棺材裡頭發出來。這事兒邪乎的緊,像是麻老的屍體要從裡頭出來一樣。」
我心子抖了一下,也不知道過了多久,風停了下來。周圍靜悄悄的一片,時間應該是到了後半夜,幾個漢子都是有些睡意,就在這時候,似乎有什麼聲音在屋子裡頭響了起來。我心頭一驚,果然像是幾個漢子說的,棺材裡頭似乎傳出了什麼聲音,格格咯的,一開始我沒聽清楚,最後將耳朵幾乎是貼在了棺材上頭。
「咯咯咯。」
那聲音,居然像是有人在棺材裡頭笑一般。
第422章
我猛的站了起來,一張符紙藏在手心,朝著棺材上頭一貼。更讓我吃驚的是,這符紙的顏色居然沒有任何變化。一旁的漢子看著我動作,「小爺,你以為我們就沒試過?雖說有些對他老人家不敬,但我們也生怕出什麼問題。用盡了各種手段,都沒有任何問題。但始終是每次颳風,那聲音就會從裡頭傳出來。」
「而且你說這事兒邪乎不?他老人家去了之後,我們都看過咧,身子裡頭魂早就走了。按理說裡頭只是他老人家的遺體,光是遺體怎麼可能出聲。偏偏要用這銅棺材來鎮,而且二爺還下了死命令,這棺材誰也不能打開。」
我沒有說話,就皺起了眉頭問了一句,這夥計直直的開了口,「麻老吩咐我們布的東西,用的是九宮格局,一般跟這個沾邊的都是借地氣來鎮。麻老吩咐借這山頭的地氣來鎮這一副棺材,一開始我還覺得奇怪,難道還能有誰把他老人家的遺體給帶走不成?」
這夥計的一句話讓我心頭閃了一下,隱隱想起了什麼,「你剛才說什麼?」
「小爺,我是說魂都沒了,難道還能有人把老人家的遺體給帶走不成?」
「你曉不曉得我爹什麼時候回來?」
「二爺叫您來守靈,估計就是帶著他得那份一起守,麻老是出了名的脾氣怪,按照麻老生前的吩咐,即便是二爺來,也不能進這屋子給他跪的咧。」
我沒有再說話,繼續跪了下來,此時那棺材裡頭的聲音已經消失,整副棺材始終紋絲不動的放在屋子裡頭。
第二天一大早,幾個漢子還在茅屋邊上生火做飯。跪了一夜我腳麻的不行,拄著枴杖就出了門,一個漢子趕緊跟了上來,「小爺,你回來也不提前打聲招呼,真不曉得昨天你是怎麼翻的這些山走到這裡頭來的。」
這夥計的話正好戳到我的痛處,我昨天一個人到吃水鄉,發現家裡頭三間門面全都關著,看樣子我媽老漢肯定還在老家。就直接衝著麻爺爺這茅屋的方向進了山。整整走了三個小時才到的地兒。
轉了一個多鐘頭,路上旁邊的漢子陸續指了好幾個地方。到了最後,我心頭越來越奇怪,開始在山林裡頭朝著不同的方向走。這漢子本來在我旁邊之路,看到我完全不聽指揮,「小爺,你是不是看出來什麼咧?」終於又到了一處,這是三棵樹生在一起的一個土坡。我沒有管其他,眼睛就死死的盯著這樹的旁邊,然後用手去摸土裡的東西。旁邊的漢子咦了一聲,「怎麼有條死蛇咧?」
我抬頭看了這漢子一眼,「這又不是第一條,難道你沒發現?之前好幾處地方,都有死蛇咧。」
這漢子站在我後頭,「這玩意也死的奇怪,按理說現在都立秋咧,這些東西也該藏起來咧。」
我沒有說話,嘴裡頭念著什麼,陸續朝著另外一個方向走去,又到一個山溝裡,指了指腳下的土裡頭,一條蛇尾巴正好從那兒露出來。
「怎麼這兒也有?」
我邊算邊走,最後終於是又到了一處地方,一條蛇就靜靜的卡在那石頭縫裡頭,看起來已經是死的硬了。我指了指旁邊的土,把枴杖一丟,「挖一下看看。」
說完蹲下來就開始挖,旁邊的漢子趕緊幫忙摳土,不一會兒,一股臭味撲面而來。只見挖出來的整個坑裡頭,全都是密密麻麻的蛇的屍體。旁邊的夥計眼睛都看直了。
「這……這是什麼行頭?到底是誰放進去的?」
我慢慢的把土蓋上,說了一句,「蛇能引陰氣,應該是麻爺爺他老人家自己做的……」
「你說什麼?真的麻老放進去的?那這山裡頭到底有多少處這種地方?」
我搖了搖頭,「我只看得出來這幾處,用蛇引地勢陰,目的也是要引虯龍山的地氣來鎮那口棺材,走的也大致是九宮的路子,只不過麻爺爺的手法,已經跟一般的九宮完全不同。」
我看了這漢子一眼,下意識的問了句,「你見沒見過這種手法?」
旁邊的漢子深深地吸了口氣,「小爺,他老人家的手法,就連你都瞧不出來,我看得出來個屁咧。我們在這兒這麼久,基本上是整天都照顧他老人家,連麻老什麼時候埋的這些玩意都不知道。」
說完這漢子補了一句,」你是說,他老人家除了讓我們在這周圍下鎮子,他自己也動手在這山上佈了個陣?」
直到把土重新蓋上,才拄著枴杖站了起來。和驚的不行的漢子朝著茅屋的方向走。
我在虯龍山住了近一個月,其中有漢子去過吃水鄉幾次,都說店門始終關著,我媽和老漢應該都還在老家村子。之後的晚上,只要一颳風,棺材裡頭必定會隱隱約約的發出那奇怪的聲音,聽上去就像是有人在麻爺爺的棺材裡頭說話一般。不過除了這一點,周圍一直沒有情況,到了後頭,甚至所有人全都習以為常。
直到那個月的最後一天。按理說月中過陰,月底火勝。偏偏這事兒就發生在農曆的月底。這天晚上,我依舊一個人守在茅屋裡頭,幾個漢子留了人在外頭守夜,剩下的全在隔壁睡了。過了半夜,山上又開始起風,一開始我沒注意,直到晚上兩點過的時候,雖說眼睛已經是有些要閉不閉的半睡狀態,但是那種瞇的最輕的情況,只要有點什麼動靜,就能把我驚醒。
就在這時候,一陣悉悉索索的聲音響了起來。我一個激靈立馬睜開了眼睛。只見棺材依舊靜靜的放在面前,整個屋子顯得冷清的不行。我順著那悉悉索索的聲音看了過去,居然是一條蛇,順著茅屋的邊上的縫梭了進來。要是一般人家,夜半三更看到這半米來長烏悠悠的玩意,指不定立馬就去拿鋤頭。
我回頭一看,居然還有,第二條,第三條,從各個方向的縫隙裡頭進了屋。突然,外頭傳來了守夜漢子驚疑的聲音,「小爺,你……你快出來看。」
我拄著枴杖就站了起來,這漢子從外頭到了門口,一邊看我一邊用手指著外頭。我兩步走到屋門口,接著就被眼前的場景驚呆了。
山風之中,屋子周圍全是密密麻麻的蛇,悉悉索索的朝著茅屋裡頭梭,看樣子是從四面八方的山坡下頭過來。屋裡頭的漢子這時候全都跟了出來,一個個也是直接被眼前的場景震住了。
「錘子哦?」
「這屋裡頭到底有什麼東西?立秋了還能引來這麼多長條親戚(蛇)?」
一個漢子罵了一句,幾人從身上掏出一包包粉末,朝著屋子周邊就開始撒。幾人動作快的不行,其中一個往屋裡頭跑,剩下的開始朝各個方向沖,不一會兒,幾個貨身手敏捷,踩著外頭的空處就開始把粉末到處撒,粉末裡頭明顯帶著雄黃味道。
所有人一早都發覺事情不對頭,因為這些茅屋周圍此時已經是臭的不行,那是一種撲面的腐臭,居然就從這些蛇身上散發出來。
其中一個漢子指著地上,語氣很是奇怪,「你們看?這……這玩意身子都爛咧。」
我低頭一看,只見密麻麻長梭梭的蛇身上頭,居然看得到一處處翻出來的爛肉,刺鼻的腐爛味道就從上頭發出來。
就在這時候,在遠處撒「雄黃粉」的幾個漢子陸續都跑了回來,跟我在一起的貨指著這幾個就開始罵,「沒用的玩意,還剩個小半包,你爬回來做求?」
幾個漢子神色已經完全不對,「剛才我們出去看了一眼,周邊的山上,幾乎全是這些東西,整個一座山,全是蛇……這些蛇不對頭,瞅著像是死蛇,好多都是從土裡頭朝著外頭鑽,全衝著我們這兒來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