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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5節


東方徹說到最後眼神中有些迷茫,長長歎聲道:「朝聞道,夕死可矣,老朽只希望在臨死之前真正一睹前輩高人施展鬼門十三針的神仙手段,即便命喪當場,也死而無憾了。」
聽完了他的話,不光是我,就連狼妖跟血狐的臉上都微微動容,大家沉默不語,半晌的功夫,我才點點頭說:「行,你放心吧,等真有重回古道的那一天,我一定會帶你去見那位高人。」
「不過在此之前你可一定要保重身體,就像你說的,人一死,可就什麼都沒有了。」
第二百三十章 最大的噩耗
東方徹鄭重地點點頭,隨即將目光挪到了紅鯉跟錦月身上,皺著眉頭,說:「可否給我一看?」
我心頭一喜,卻聽得玉姐在耳邊說:「還請東方老先生去寒舍一敘吧,這裡不是說話的地方。」
東方徹連連點頭,跟著我們一起上了車,奔著姚宅而去。
一路無話,趕等到了地方已經時近傍晚,進到大門,姚二爺依舊坐在輪椅上直直地面衝門口,當看到我們全員返回時臉上先是微微鬆了一口氣,可接著一緊,變色道:「老八?」
季宗卜淡然地點點頭,沒有說話,邁步往屋裡走,我在將紅鯉和錦月的情況告知給姚二爺,讓他安排地方給他倆看病治傷之後,也抓緊跟了進去。
「關門。」
一進屋,就聽見季宗卜冷面盯著我,眼神裡所散發出的凌冽之意,讓我情不自禁地打了個哆嗦。
緩過神,將房門關閉之後,再看向季宗卜,就發現他臉上的神情略有些收斂,從懷中掏出一張紙遞給我說:「你的信。」
信?
微微一愣神,兩步上前將信接過手中,好奇道:「誰給我的。」
「九泉府。」
「九泉府給我的信?」
詫異地看了季宗卜一眼,滿懷疑惑將手中的黃紙打開,輕摸觸感,像是紙壽千年的宣紙。
丁亥年,戊申月,辛巳日
生人白秉德,目無法紀,霍亂人間,於同年引黃河之水傾淹三岔灣,致使一百三十五口村名無端喪命,所犯罪行滔天,天地不容,人神共憤,經九泉府三司會審,將於戊子年,丙辰月,甲戌日開刀問斬於九泉行刑台,以瀉眾怒。
九泉府印。
「白,白秉德,問斬?」
泛黃的宣紙上字字扎心,宛如一把利刃在胸口狠狠剜了一刀,整個人呆立當場,全身激烈顫抖,半晌無語。
「本來我是打算將此事瞞著你的,可是後來一想,憑著你跟古道中那女人的關係,知曉此事也不過是時間問題,想來還是提前告訴你,也好有個思想準備。」
聽了季宗卜的話,我喃喃地抬起頭,顫聲道:「準備什麼,準備接受我爹被斬首的現實?」
季宗卜微微歎了口氣,道:「此案是由九泉府三司會審,最終由四位大人共同定案,已是板上釘釘之事,絕無轉機了。」
「為什麼,他們為什麼要斬我爹,這上面的條條罪行,分明都不是我爹干的,難道他們會不知道麼?」我咬著牙說道。
「那難道斬你爺爺麼?」季宗卜沉聲道。
「我爺爺?」
我忽然狂喜道:「對啊,還有我爺爺,我們白家世代任職九泉巡河,更是於九泉府有恩,只要我爺爺出面,他們一定會放了我爹的!」
「有恩?」
季宗卜抬了抬眼皮道:「韓信對於劉邦如何?岳飛對於宋高宗如何?劉伯溫對於朱元璋又如何?這些位替一代帝王開疆擴土的賢臣良將,哪一個躲得過身兔死狗烹,鳥盡弓藏的下場,一句功高蓋主,卻道盡了君與臣之間的地位和關係,更何況你們白家所行之事早已過去千年,連九泉府都被翻修過兩次,裡面的大人們更是換了一批又一批,到現在,有誰還記得你們白家做過什麼。」
我微微一怔,可還是不相信地搖了搖頭,說:「我不相信我爺爺會任憑我爹被斬首而坐視不管的。」
季宗卜瞇著眼睛說「是啊,你能想到,那些位老謀深算的大人們能算不到麼,所以斬你爹只是個幌子,目的就是引你爺爺出手,借此除掉你們白家,以絕後患!」
「為什麼?」我不可置信道:「他憑什麼殺我爹跟我爺爺,我們白家世代為九泉府效力,更是挽救九獄九泉於滅頂之中,他憑什麼要除掉白家?!」
「就是因為這些事全都是你們白家干的,所以才留你們不得!」
季宗卜搖搖頭說:「白家在九獄九泉中的聲望太高,通常九泉府需要下十封文牒才能辦成的事,卻抵不過你白家人一句話,在任何掌權者的眼裡,都容不下這麼大一顆沙子的存在,更何況當今九泉府的主人是一位野心極大的當世大能,想染指黃河古道也不是一天兩天的事情,留你們白家這麼大個隱患在後方,想必換做是誰也不會踏實。」
「更何況你爺爺在死後並沒有直接到九泉府報道任職,而是將自己煉成了一個不人不屍的怪物,可是卻在九獄九泉當中依舊保留著遠勝於九泉府的威望,這意味著什麼,不用我多說,想必你也十分清楚。」
我一時無言,想當初酆都獄的擺渡人在抓我時,面對九泉府和白家兩者難選之題時,沒有過多的猶豫便選擇了白家,包括我在九獄九泉當中的種種遭遇,甚至拿鞭抽打冤魂,再讓我死而復生,這些無一不印證了八爺的話,可是不管是什麼原因和理由,他想殺我爹,我就決不允許!
「我知道你在想什麼,覺得你爺爺天下無敵,就沒有他辦不成的事,解決不了的問題,對麼?」
季宗卜淡淡的聲音在耳邊響起,我沉默地抬起頭,不置可否地看著他,就見他瞇著眼睛說:「你爺爺的實力到底到了一個什麼地步,我沒有跟他交過手,不太清楚,可是九泉府中有四位鎮府的大人,以我目前的實力只是對上其一的話,只能勉強戰成平手,若是一對二,我撐不過五招便只能掉頭而逃,一對三的話,我恐怕連還手的機會都沒有,便命喪當場。」
「更何況他們一共是四個,還有一位實力深不可測的府主坐鎮,你爺爺若真去劫法場,人救不出來不說,自己也會扔在那。」
季宗卜說到這裡,抬頭看了我一眼說:「是不是在想古道的那位。」
我一愣,不知該如何作答。
「以你倆十三世怨侶的淵源,你若真開口求她,那吳山公主想必傾盡全力也會幫你,可是卻依舊沒有勝算,九泉府的根底遠沒有外界看的那麼簡單,而且她身為古道四大勢力之一,一舉一動都被多方覬覦,動一發而牽全身,她能以劫法場為名殺進九獄九泉,那麼其他三方勢力或可藉機吞噬掉她在古道中這麼多年苦心經營的地盤,也可以藉著護法場之名去跟九泉府合作,將吳山除之而後快,不管怎麼說,她若出手幫你,所要承受的代價,是不可估量的,或許千年修為,就此毀於一旦,你,真的忍心麼?」
季宗卜把我給問住了。
難道我真的要為了一己私慾而不顧後果的讓衛君瑤千年來的心血毀於一旦麼?
答案很明顯,我做不到。
可是如果沒有她,只憑我爺爺一個人的力量想要於九泉府萬千守衛之中救出我爹,無異於癡人說夢,就如八爺所說,救人不成,自己也得交代在那裡。
這是我有生以來頭一次感到如此無助和彷徨,恨自己沒有三頭六臂,沒有像八爺那般的本領,可以在爹危難之際,盡自己為人之子的孝心和力所能及的能力。
一切都沒有如果,命運將至,豈非我一凡夫俗子所能對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