讀古今文學網 > 黃河禁忌 > 第127節 >

第127節


劉三手沒有解釋,反倒是意味深長地看著我,說:「我感覺這群學生腦子裡出去的路,就是到鬼門陣,咱要真的就這麼一直跟著走,再往裡,怕是沒有回頭路了。」
我皺了皺眉,說:「如果不是他們的話在這干飯盆裡也不會走的這麼順利吧,萬一到時咱們拿到草王再出不去不就白瞎了?」
劉三手不屑地撇撇嘴,道:「這干飯盆又不是什麼地獄深淵,進去就出不來了,當年有個從來沒有進過干飯盆的小姑娘,無意中闖進這裡采山菜,採完回家之後過了好久,還是聽大人提及這邊的情況才知道自己來過這裡,你知道她是怎麼出去的嗎?」
「為什麼?」我問道。
「嘿。」劉三手怪笑了一聲,道:「其實真要較出個子丑寅卯來也不好說,但是你只要記住魔由心生這個道理就行了,沒有那群中陰人,咱們照樣可以既取寶,又大搖大擺的出去,放心吧。」
我越看這劉三手越覺得這個人的臉上似乎被蒙上了一層面紗,沒有我上次見他時的那種乾淨透徹,總覺得這個傢伙在故意瞞著我什麼。
可是也沒辦法,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眼下在這深山老林裡,可以沒有那群學生,卻不能沒有劉三手,天大的事情,也只能等拿到百草之王以後再說了。
劉三手在將飲血參收好之後二人便離開樹林回到了營地,紅鯉那會兒剛醒,看見我倆回來只是皺了皺眉頭沒有多問。
走了一天的路,又折騰了這麼半宿,我早就乏的不行了,給火堆添了點柴很快就靠在一邊的樹幹子上睡著了。
第二天,我跟劉三手先是將昨天晚上的事情簡單地跟紅鯉說了一下,然後商量著看怎麼跟那群學生解釋,既然草王已經確定的範圍,就沒有必要冒險跟著往裡深入。
紅鯉對這種事情向來不漠不關心,在得到她的默認之後,劉三手似乎早有準備,一拍大腿徑直走到人群,然後找到夏波之後兩人鑽進了林子,沒多晌的功夫便又走了出來。
「妥了,大路朝天各走半邊,他們走他們的,咱們在這原地休息,養精蓄銳,然後地毯式搜索,不把紅旗插上干飯盆,誓不歸還!」
看著劉三手滿心歡喜地往臉上跑,我疑惑地朝著夏波的方向望了一眼,可是就是這一眼,正迎上了他陰冷的目光。
夏波在學生堆中收拾著東西,偏過頭目光正和我迎上,其中的陰森與怨念,讓人情不自禁打了個寒顫。
「你跟他們說什麼了,這麼快就說好了?」
我不敢再看夏波,轉過頭看向劉三手問道。
劉三手砸吧著嘴說:「沒啥啊,也就告訴他們說,這邊的路我認識,只管往前走,等到了出口會碰上救援人員的。」
看著那群學生用溪水連澆了幾次篝火,確定一點煙都沒冒才走,而且當中不斷有人扭頭回頭看我們,眼神之中的那種無助和哀求,讓我忍不住轉過了頭,不敢再多看他們一眼。
等這群學生的身影徹底消失在密林中後,劉三手伸了個懶腰拍拍屁股從地上站起來說:「大參通常都生長在鄰水靠樹,陰暗潮濕的土壤裡,咱們先順著這條河找,找不到再到別處瞅瞅去。」
我看著地上厚厚的落葉層已經快長到膝蓋深的雜草,皺著眉頭說:「就這麼拿眼睛瞅著找?」
劉三手擺擺手,道:「不能夠,跟著老頭子走,只要能碰見,就算它藏在地底下十米,老頭子拿鼻子聞,也能聞出來嘍。」
聽了他的話,我和紅鯉對視了一眼,隨後按下心,順著溪流的方向一直往下走,沿途劉三手下河抓了好幾條一米多長的大青魚上來讓我們飽餐一頓。
坐在溪水邊休息的時候,我看著腳底下的鞋子已經被路上的堅石咯的只剩下個鞋底,褲腿上的褲子也成了破布爛料,擦了把額頭上的汗說:「就這麼找,找到死也找不出個什麼名堂吧?」
劉三手這時也一改了之前的興奮,耷拉著腦袋歎了好半天的氣,正要開口,就見目光之中,清澈見底的河水裡,漂來一團團粉紅色的液體。
第一百二十六章 胭脂溝
一大團大一團的粉紅水霧像是古代女人用的胭脂粉被打散,在水中不斷地變幻著形狀順流而下,而且越來越多,眨眼的功夫便將整條溪流都染成了胭脂粉色。
「這……」
我盯著面前的「胭脂河」,砸吧著嘴一時間不知道該怎麼開口,然後就聽見劉三手一拍大腿說:「走,快到上游!」
我甩著將掉還沒掉的鞋底板看著劉三手在林子裡跟猴子一樣上躥下跳,嘴裡忍不住直罵娘,好在紅鯉沒有扔下我不管,一路上拽著我的胳膊緊趕慢趕,重新折回了營地,又繼續往上遊走,眼看著溪水被這種粉色染得越來越濃,在穿過一片茂密的叢林之後,一片一眼望不到邊際的墳地,出現在了視線當中。
那是一片突兀存在於原始森林當中的一片開闊地,從上游流淌下來的溪水圍在這裡繞了個大圈,所有的樹木就跟長了眼似的,以這條溪流為界,齊齊地長在外邊,裡面除了些茂密的雜草和一座座孤墳破塋外,什麼都沒有。
周圍墳頭起起伏伏,一座連著一座,無數荒墳野塚,一眼望不到頭。
我當時就看傻了,誰他娘的把自家先人埋到這個鬼地方,這棺材抬上山,豈不是連帶著送葬抬棺的人一起在這陪葬?
而且溪水過了這個圈兒再往上遊走就又恢復到了清澈,好像那粉紅的物質就是從這一帶流出去的,可是瞅了半天,沒有瞧見是到底是從哪來的。
劉三手這會兒才呲著呀盯著這片突如其來的墳地直嘬牙花子,半天才蹦出一個地名來:老溝。
老溝是大興安嶺靠近漠河地界的一處野山溝,在解放前是聞名亞歐大陸的采金聖地。
據歷史記載和野史所傳,當年老溝金礦最鼎盛時期礦工多達五六萬人,而且清一色是男性。於是,眾多的中外妓院便應運而生,當時包括老金溝在內,金礦的妓院總數超過了200家,僅日本妓院就有川本樓、小島樓等27家,俄羅斯妓院更多達34家,幾個礦區中外妓女多達上千人。據說,當年眾多妓女卸裝後用老金溝的河水洗臉,致使水面漂浮了一層胭脂水粉,香飄數里之外,這也成為「胭脂溝」名字由來的另一種說法。
毫無疑問,這些女子也是來淘金的,只不過淘的是男人們口袋裡的金錢。胭脂溝的妓女,當時深得李金鏞的同情,金礦總督辦李金鏞充分肯定了這些風塵女子對於金礦的發展、維繫人員穩定起的重要作用。要求每一個人善待她們,她們也是人,如果不是生活所逼也不會走上這樣的道路,李金鏞對她們的處境深感同情,最深得人心的是明令各院,凡有要求從良者不准阻攔,還要隆重迎娶。據記載,當時這批女子在胭脂溝的地位,是很超然的,她們是被捧著生活的。
然而,妓女到底是一個可悲的群體。從某種意義上說,她們是男權社會最可憐的犧牲品,胭脂溝的妓女們是為黃金而來,但可悲的是她們並沒有走出這大山,沒有帶走一丁點的黃金,而只能永遠的沉睡在這荒涼、孤寂的大山中,一個個悲涼的墳塚構成了如今的妓女墳。
時至今日,在胭脂溝從發現至今已有100多年的歷史了,這裡的沙土已被篩淘過幾十遍,但是,至今仍可以淘到黃金,可見這裡黃金儲量之豐富。
可是漠河離這兒隔著差著上千公里呢,那胭脂溝裡的胭脂再多,能流到這來?
只不過經劉三手這一提醒,感覺這倆地兒還真是有不少相似之處。
仨人在溪邊站了半天,盯著裡面的墳地也看了半天,到最後一合計,進去看看。
古人說的好,來都來了,怎麼能不去看看。
我跟劉三手去後面林子裡找了半天找到了個枯劈掉的木樁子抬了過來架在溪水上面,等過到了空地上,我嚥了口口水:「咱不會在這發現金礦吧。」
可是當我看著遍佈在墳塋中間的一片片生銹的並爬滿籐蔓的鐵絲網時,有些說不出話了。
「看樣子除了老溝以外,在這長白山裡面,也出現過淘金潮啊。」
劉三手砸吧著嘴,負著手在一座座墳塋跟鐵絲網之間來回穿梭,目光之中,到處都是被歲月侵蝕的垮掉的敗墳,一節節腐爛的棺木露在外面,不時還能看到一兩塊的白骨,就連人頭骨也都隨意地散落在地上,讓人有些觸目驚心。
並且沿著深處走,在這些墳塋的背後,開始出現一棟棟破敗的木質簡易屋以及一些建築設施有些奇怪的小樓,我們徑直走到一棟三層小樓底下,看著在牆上幾近被風雨剝落的日本文字,三人面面相覷,這地方是日本人幹的。
「呲。」
劉三手盯著那些殘破不全的日本文字直咧嘴,瞇著眼睛看了老半天才說:「當年日本建立偽滿之後,在這邊偷偷幹過不少壞事,特別是這大山裡頭,沒被發現過的軍工設施還不老少,包括那些生化武器和活體實驗,基本上都是挖山開穴瞞著人幹的,當年日本投降之後,在許多消息不靈通的地方那些日本兵都誤以為日本亡國了,選擇集體自裁殉國,許多東西也就跟著埋在了這大山裡頭,想不到他們當年都摸到干飯盆來了,總他娘的不會是來挖參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