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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6節


幹這行可不簡單,要拜師學藝,挖參人在進山之前都要集體由現任把頭帶頭跪拜去世的老把頭,這是規矩也是求保佑。
採參人有一句順口溜:都說人參是個寶,參苗卻要血來澆,根根白骨拋山崖,採參人不如一根草。
採參人,身上幾乎都是傷痕纍纍,小傷是樹枝刮的,石頭碰的,小動物咬的、撓的,大傷就是碰上了老虎、熊。
有一個採參人在山上碰上了兩隻熊,讓熊把半拉臉都舔沒了,耳朵也給咬下去了。
劉三手有沒有拜過把頭我不知道,但是參幫一脈雖然技藝超群,可真是要跟只為天靈地寶而生的羊倌或是憋寶人想比,壓根就沒法相提並論。
一邊琢磨著一邊看著劉三手小心翼翼地用拴有銅錢的紅絨繩套在參葉上,心中明白,挖參開始了。
通常在接完山之後,把頭先用拴有銅錢的紅絨繩套在參葉上,這樣做的目的傳說是因為人參娃娃有遁地的本事,只有用紅繩拴住了,它才不會逃跑。
拴完紅線以後,把頭要在人參周圍的地上畫一米見方的框框,四角插上四個人用的索拔棍,稱之為「固寶」,其他人點燃蒿草熏蚊蟲,以便把頭集中精力挖參。
挖參時先破土,然後用光滑的鹿骨釬子慢慢地一根一根地挖參鬚子,那動作像極了現在的考古挖掘。把參須周圍的土摳淨後,再用青苔茅子將參拉出來。隨後,用青苔茅子、樺樹葉、摻上一些原土,把人參包起來,用草繩打成「參包子」。
挖完參要砍「照頭」,即由把頭在附近選一棵紅松樹,朝著挖參的方向,從樹幹上剝下一塊樹皮後,在白茬樹幹上用刀刻槓。放山的人數刻在左邊,有幾個人就刻幾道槓;右邊刻的是幾品葉參,幾品葉就刻幾道槓。這是為了使大家知道這個地方曾經挖過人參,是人參生長區。
這樣一棵完整的人參就挖出來了。
而當我瞪大了眼睛看著劉三手將一顆完整的二葉品人參從土裡挖出來的時候,已經不知道過了多久,腿都已經站的沒了知覺,等他用原土將人參打成「參包子」,然後提著它溜溜地跑到一邊「砍完頭」回來之後,才咧著嘴對我笑道:「炸山了。」
可是還沒等他話說完,臉上的表情突然一僵,就跟便秘了似的,空著的一隻手猛地朝屁股後面伸去,接著嘴裡發出一聲悶哼,就見一條渾身長滿紅點的黑頭蛇被劉三手掐住了腦袋,拎在面前。
「狗東西,居然把你給忘了,敢咬老子的屁股,老子剝了你的膽!」
說著將紅頭蛇猛地往地上一摔,沒等它溜走便一腳踩住了尾巴,掐著腦袋的手順著蛇身一直往下摸,在摸到蛇頸與肛門之間稍微偏後的位置時,大拇指鋒利的指甲在蛇皮上輕輕一劃,再用中指順著開口在體內一口,一顆如拇指般大小的膽囊,就被這麼給掘了出來。
「少東家嘗嘗,清目去火的,好東西。」
劉三手將還冒著熱氣的蛇膽遞到我面前,嚇得我連連往後退,然後嘿嘿一樂,張大了嘴一口吞進肚,隨著喉嚨「咕嚕」一聲,蛇膽下肚,還意猶未盡地舔舔嘴唇,給我噁心地直咧嘴。
「別回味了,這到底怎麼回事,一個二品葉能把你激動成這樣,不對勁吧?」我看著劉三手意猶未盡地表情,皺著眉說道。
劉三手拿手擦了擦嘴唇說:「少東家,這可不是一般的二品葉,您掌掌眼,看這什麼?」
劉三手說著又將人參取了出來,拿在手中,用手電光打在上面,我這才發現這跟人參好像與我常見的有些不同。
在東北地區有這樣一句跟採參有關的民謠:蘆碗緊密相互生,圓膀圓蘆棗核。緊皮細紋疙瘩體,須似皮條長又清。珍珠點點綴須下,珍珠點點長又清。
其中所唱的就是上等的好參該有的樣子,而劉三手手中的這棵二品葉,蘆碗稀鬆,根須雜亂,連一般好的參都算不上,只是蘆頭有些微微泛紅,看起來有些奇怪。
我搖了搖頭,說:「除了腦袋紅點,沒別的不一樣。」
劉三手嘿嘿笑道:「少東家這就不懂了,值錢就值錢在這腦袋上了。」
「為啥?」我詫異道。
「我給你說,這顆是飲血參,也是傳說中的開山鑰匙,只要是有它出現的地方,附近就一定會有千年人參的存在,就連草王,說不定也在這!」
第一百二十五章 分道揚鑣
「草王?」
我心頭一跳,慌忙張望四周,不可思議道:「你是說百草之王就在這林子裡?」
劉三手擺擺手說:「應該不在這林子裡,但是肯定就在這個干飯盆附近!」
我不太相信地看著劉三手說:「你怎麼知道,就憑這棵紅腦袋人參?」
劉三手砸吧著嘴說:「你知道剛才喊山的是啥不?」
我搖搖頭說:「不知道,山鬼不成?」
「屁喲。」劉三手聽的直咧嘴說:「長白山裡有一種棒槌鳥,紅眼珠,黃眼圈,尾巴上有花點,叫起來很好聽,聽著像是喊「王敢哥哥」、「王敢哥哥」,採參人挖棒槌,就盯著棒槌鳥,跟著棒槌鳥走,準能找到人參。」
我聽的有些發愣,舔了舔嘴唇說:「你他娘的在唬我吧,剛才明明聽到的是棒槌,跟王敢哥哥差距也太大了點吧?」
劉三手一拍大腿說:「說的就是這個,人分三六九等,這鳥也分啊,特別是這棒槌鳥,常年跟人參打交道,特別是見過大參的,身上多少會沾些靈氣,又經常會遇到採參人,聽喊山聽的多了,見識也多了,就不把一般的人參放在眼裡,只有遇到千年人參或者像是開山鑰匙這種,才會出聲,一出聲就喊棒槌,我們管這種棒槌鳥叫做山神呱呱。」
我若有所思地點點頭,目光不自覺地落在地上的那條死蛇身上,下意識地問道:「聽你剛才說,你好像知道這裡有蛇?」
劉三手的表情似乎有些尷尬,乾咳了一聲說:「天地萬物相生相剋,特別是大河跟這深山裡頭,動物都他娘的成了精,因為棒槌鳥喜歡吃人參果。蛇也知道它好這一口,就專門守在人參旁,像一根爛木頭一樣,一動不動,棒槌鳥來吃人參果,自己把自己送到了蛇的嘴邊,人參沒結果的時候,蛇不來,果落了以後,蛇也不來,採參人呢,也是沒結果的時候不來,落果後也不來。
所以,就像老天安排好了似的,想挖參就得與毒蛇打交道。
說起來也真有意思,棒槌鳥把採參人引到人參旁,棒槌鳥吃人參果,毒蛇吃棒槌鳥,採參人打毒蛇挖棒槌。稍有不慎就會被蛇咬死,化成一抔土,再來滋養參苗。」
「這不跟你和我講的滷水點豆腐,一物降一物一個道理嘛。」
我撇了撇嘴,不過看著劉三手手中的飲血參開始有點興奮,說:「這一帶真有草王?」
劉三手舔了舔嘴唇說:「不會有錯的,耗子拉木掀,大頭在後邊,只不過眼下得先想個辦法解決那群不活不死的中陰人才行。」
中陰人?
我愣了一下,隨即反應過來他說的是那群已經死掉的學生,下意識地朝著那邊的篝火堆看了一眼說:「你覺得他們這是要帶咱們去哪?」
劉三手咧著嘴,想了半天才說:「我感覺只有一個可能!」
「啥?」我瞪大了眼睛問道。
「鬼門陣!」
劉三手見我滿臉的疑惑,壓低了聲音解釋道:「這八十一個干飯盆大盆套小盆,在長白山腹地形成了一個天然的巨大型環,傳說如果能一直走到最深處的話,就能找到一個由兩根八稜大石柱形成的石門,在那裡能夠穿梭陰陽兩界,發現死亡的奧秘。」
我聽劉三手說的煞有其事,不太相信地看了他一眼說:「你到底對這邊瞭解多少,怎麼連這都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