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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節


見我不說話,那女人繼續開口道:「於家廟的事情是你幹的吧?」
於家廟?
怎麼又扯上於家廟了?
我心頭一動,沒有說話,心中卻明白了大概,水虺化蛟引發妖畜躁動,於家廟因為悵虎的原因陷入到昏睡當中,非淨龍水不能醒,這麼大的事情肯定是引起了軍方注意,又查到那幾天我在於家廟出現過,這是懷疑到我頭上來了。
不過按照玉姐的吩咐,我搖搖頭說不知道,什麼於家廟。
那女人忽然冷哼一聲轉過身來,四目相對,我激靈靈打了個冷顫,拿手一指,失聲道:「竟然是你!」
可是手又立馬收了回來,不對不對,那天在於家廟遇到的明明是男的,這是女人,性別對不上,只是那凌冽的眼神太神似了,讓我差點以為二者是同一人。
「紅鯉,你去休息吧,這邊交給我就行了。」
一聲蒼老的聲音從正房之內傳出,門被打開,一位耄耋老者走到院內,那女人立馬起身一個軍禮,然後轉身離開了院子。
那名老者的歲數看著比我爺爺都大,卻是容光煥發,走起路來鏗鏘有力,手裡端著紫砂壺,走到石桌邊坐下,然後指了指面前說:「別拘束,坐。」
老者較之前那名女子看起來和藹許多,不過我依舊保持著警惕坐在他對面,上下打量著他,卻見他不以為然地笑了笑,「小小年紀就敢深入龍潭擒蛟,當真是年輕有為。」
我知道他說的是於家廟的事,點點頭沒有說話,卻聽他語出驚人道:「和你爺爺年輕時一個脾氣,悶葫蘆。」
「你認識我爺爺?!」
我眼珠都快瞪了出來,不敢相信地看著面前這位老者,腦中拚命地回憶,可是絲毫不記得爺爺說過認識這麼一位有身份的人。
「我和你爺爺在三十年前有過一面之交,初識便相見恨晚,只可惜當時有要務在身匆匆離去,時隔數十年再見故人之後,沒想到已是陰陽兩隔。」
老者話音中無不透露著哀傷之情,完全看不出是裝的,難道他真的是我爺爺的朋友?
「說來話長,今天找你是有事想要請你相幫。」
老者的神情很快恢復如常,看著我緩緩說道:「在於家廟的時候你曾說過,那裡的人是受到了悵虎的影響,必須得有淨龍水才能使他們甦醒,對吧?」
我說是,可是這淨龍水是傳說中的東西,我也只是聽說,並不知道它在哪。
老者品了口茶,「我知道。」
這個時候雖然心下已經知道他們找我是所為何事,可是依舊耐不住對淨龍水的下落產生好奇,因為玉姐說過,淨龍水乃是化龍淨身之水,能夠褪去俗塵,脫胎換骨,天靈地寶修煉到了一定境界,只有在淨龍水中洗滌一番才能真正完成蛻變,而且能解天下厄運之氣,可以稱作是世間罕見的天材地寶。
察覺到我動了心思,老者呵呵笑道:「在江西有一個傳說,三百年前在那一帶層出現一個外來人,聲稱要把江西化作東海,隨後將自己泡在一口井中,一十三年未曾離開,後身體開始長出黑色龍鱗,被一途徑此地的道人聽聞此事,斬殺其未化龍之前,才保得一方太平。」
我一愣,這就沒了?
「那口井被當地人稱作浮龍井,相傳是春秋末年老子隱居在此專門為其神牛飲水所挖的一口井,從古至今,不論天旱、天澇,井水水位依然不變,故有此井通向東海之說,當年老子在此傳經布道,一天夜晚,有人在暗中看到有頭長龍角的人從玄井中出來,混在人群中聽老子講經,不等老子散去,便提前在混亂中,從下井跑走,後來傳說是東海神龍來這裡聽老子布道,時至今日在村莊裡依舊有供奉此人的神廟。」
「不過……」老者頓了頓說,「此井在一個月前一夜之間忽然乾涸,井底隱隱傳來龍嘯之音,怕是有妖物要出世,我們已經疏散了村莊並將其封鎖,卻對它毫無辦法。」
我看著老者無奈的表情,疑惑道:「那你的意思,淨龍水就在井下,但是被妖物把守?」
老者不置可否地點點頭,我問道:「於家廟那黑衣人,是你的人吧?」
「不錯,他叫青鯉,和紅鯉是兄妹,從小便是孤兒,被我收留至今。」
我一拍大腿,「那你直接派他倆去不就行了,那啥青鯉能耐那麼大,一竄那麼老高的,還能解決不了?」
老者苦笑著說:「該用的辦法我們已經用盡了,行行有道,有些事還得專業的人來做才行,而且不白做。」
我說你找錯人了,我啥本事也沒有,天大的好處沒命去享也是白費,於家廟的事情到現在我自己都沒鬧明白,實在是能力有限,愛莫能助了。
如果說在之前我入這行還有股子熱血勁兒的話,那麼劉三手的死對我來說無疑是最深刻的一課,玉姐那句他是被自己的貪心害死的,被我銘刻在了心裡,量力而行是這行最大的保命手段,老頭開的價碼我聽都懶得聽,打心底就給否定了。
我的反應似乎早在老者的意料之中,就見他呵呵笑道:「不礙,你可以回去好好考慮考慮,還有就是半個月後的盜門掌舵大會,我會力保你成為新的青羊印掌印,你是白老鬼的孫子,以後有什麼需要儘管開口,在西南地區,老夫的話還是有一定份量的。」
道謝之後我就離開了院子,在出門時紅鯉正抱著肩膀依在門口,看見我出來眼中盡顯不屑,我也懶得搭理她,心說跟這種人以後也不會有什麼交集,就被蒙著眼睛帶回了長生當。
玉姐一直在店裡等我,在看到我回來之後臉上的表情也是一鬆,說讓我趕緊洗把臉帶我去吃好吃的,我心中一暖,在離開三岔灣之後,玉姐算是我最親近的人,像個大姐姐一樣照顧我,讓我從失去爺爺的陰影裡走出來不少。
我應了一聲正要上樓,卻見玉姐臉色猛變,一把抓著我的胳膊然後用力一翻,六個青烏的黑點赫然出現在手臂內側,我大驚失色,伸手就要去摸,卻被玉姐攔下了。
「這是水虺留下來的痕跡?」玉姐蹙眉道。
我想了想,還真是,當時水虺就抓在這個位置,心中不由得緊張,問玉姐會不會有事。
玉姐沉吟片刻道:「水虺乃是天下至毒之物,通常人中了虺毒一時三刻便會暴斃而亡,可是它在你的體內卻沒有發作,但如若不除,恐怕後患無窮。」
第二十章 外八門
我被玉姐說的臉上沒了顏色,顫抖著聲音問那怎麼辦,玉姐說她也沒什麼太好的辦法,只能等八爺回來問問他了。
可是八爺一出門少則三五個月,多則三五年,萬一在此期間虺毒發作,我豈不是必死無疑?
頓時也沒了吃東西的念頭,玉姐拍著我的肩膀說:「沒事,毒素既被壓制,一時半會兒肯定不會發作,那水虺頂多也就是下靈,沒有想得那麼麻煩,最近我會多留意,肯定有辦法的。」
我愣了半天神,心知不過是寬慰的話罷了,有些認命地歎了口氣,隨即轉移話題問盜門掌舵大會是怎麼回事。
雖說已經拜入季宗卜門下,可是從小接受的都是些四講五美,嫉惡如仇的正統教育,憋寶一門竊取的是天地靈寶,不會拿人財物,可是讓我冷不丁和那些小偷小摸混在一起,打心裡還是牴觸的。
玉姐笑著說,盜門算起來已有近千年的歷史,天底下沒有本錢的買賣都可以歸納其中,這些人五行八作,幹什麼的都有,是外八行中最雜最亂最大的勢力,並不是人們想像的就是小偷窩那麼簡單。
後來經過幾次改革,又細分出上四門、下八門、六偏門,共十八個流派,無論是走千家過百戶的飛賊土鼠,還是佔據一方拉桿立旗的響馬流寇,甚至包括荒郊野嶺挖墳掘墓的摸金術士,這些人統統都算是盜門之人,但是分別歸屬不同的分支流派。
其中最講究技術含量的,憋寶牽羊這一支獨佔鰲頭,公認為是「萬盜之長,詭盜為尊」,其次就是倒斗盜墓的。
別看同屬盜門,但是相互流派之間並不和氣,也不熟悉。
憋寶牽羊的看不上倒斗盜墓的,倒斗盜墓的看不上偷盜的,偷盜的又看不起下藥的,各流派分支各自為營,互不買賬,誰也不服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