讀古今文學網 > 法醫秦明(1-5部) > 第217節 >

第217節

大寶接著說:「綜上所述,能夠輕易騙得男性和同性戀的女性喝下毒酒的人,最有可能是個女性!」
「那這個兇手為什麼開始殺男人,後來又殺女人?」我問,「難道她是為了不讓我們發現這一關聯要素嗎?」
林濤說:「不能排除這種可能。當然,也有可能是她的性取向突然發生改變了。」
「那麼,我們下一步該如何是好?」大寶一口氣分析了這麼多,有些疲憊。
我揉了揉太陽穴,說:「你們知道不知道,女性同性戀聚集的酒吧有哪些?」
「怎麼著?」林濤說,「你這是想守株待兔嗎?酒吧裡那麼多人,你去哪裡找啊?」
「說的也是,」我說,「但是我覺得如果我們框定出一個大的範圍,在這個範圍內所有的酒吧、夜總會什麼的,都去盯一下,說不準還就真能找到撞上樹的兔子。」
「等等,」大寶說,「咱們捋一捋。第一,你怎麼框定範圍?第二,你怎麼知道誰是兇手?」
我搖搖頭,說:「這個我也不確定。但是我想,如果真給我們碰上了,總能發現一些端倪吧?別忘了,她想栽贓我,我總能看得出一些破綻吧。」
「好吧,好吧。」林濤說,「我也相信這一點。既然栽贓你,肯定是和你有一些瓜葛的,比如你曾經拋棄過的純情小女孩什麼的。」
我再次漲紅了臉說:「沒有的事!我和鈴鐺是初戀!」
「你倆別調情了。」大寶說,「第一個問題你還沒有回答我呢,怎麼框定範圍?龍番市方圓六千多平方公里,一千萬人口,你怎麼框定?」
我微微一笑,拿出一個圓規,說:「你忘記了?前不久,我去學習了一個冷門學科——犯罪地圖學。這個學科在國外很熱門,但是國內很多人認為是迷信。我準備來試一試它到底管不管用。」
「犯罪地圖學?」大寶說,「好像聽你說過。」
我說:「有刑偵專家認為,系列犯罪的發生,都是圍繞著兇手主要活動地帶來進行的,然後向外擴張。只要你能找出前幾起案件的發生地點,然後框定範圍的圓心,就是兇手主要的活動地帶。」
「這個確實有點兒玄乎,可靠嗎?」林濤說。
我說:「死馬當活馬醫了。」
「你說前幾起案件的發案地,」大寶說,「那你準備用拋屍地點?」
我皺眉想了想,說:「如果兇手有車,拋屍可以是隨意性的,所以不准,那麼就以幾名死者最後出現的地點來作為發案地好了,看看它們的中心點是哪裡。」
我們三人拿出一張龍番地圖,然後翻開幾起案件調查資料,逐一進行標注。
「孟祥平是在這個醫院失蹤,在這裡。方將在這個賓館失蹤,在這裡。程小梁住學校附近,也是在學校遇害的,在這裡。梁峰志失蹤的地方在這裡。」大寶用紅筆在地圖上做了標記,說,「最後一名死者劉翠翠要不要也算上?」
我點點頭,拿過大寶手中的筆,說道:「根據你們給我的資料,劉翠翠的遇害地點是在她的出租屋裡,就是這個叫青年人小區的地方。」說完,我在地圖上畫了個圈。這五起案件的發生地點和調查情況,我早已熟記於心。
我用圓規把幾個點連接了起來,是個歪歪扭扭的橢圓形,我在橢圓形的中央,用藍筆畫了個圈,說:「你們看看,這是什麼地方?」
「三七五四街區!」林濤叫道,「這裡是個酒吧、夜總會、KTV的聚集點。真被你猜到了!」
我笑了笑說:「我也堅信,犯罪地圖學的存在,必然有它的道理,一點兒也不迷信!這樣看,兇手很有可能是通過色誘的方式,騙取被害人的信任,然後擇地殺人。」
「我有點兒奇怪,」林濤說,「當初調查幾名死者的時候,對酒吧、夜總會應該是重點調查的,這裡的錄像應該都調取了吧?怎麼會沒有發現?」
大寶說:「這個我知道。視頻組就十幾個人,我有個同學在裡面,他前幾天還在和我訴苦呢。當時他們調回來的硬盤放了滿滿一辦公室。全市那麼多有視頻監控的地方,他們十幾個人慢慢看。加之兇手作案都是晚上,視頻大多不清楚,死者也沒有穿著很顯眼的衣服。所以啊,要麼他們現在還沒有看到這個區域的監控,要麼就是看到了也沒有發現毫無特徵的死者蹤跡。」
「這個完全可以理解。」我說,「他們又沒用犯罪地圖學,不一定會先看這個區域的監控。而且,我們辦案都知道,那些監控的畫面,有幾張能用啊?看臉根本就不可能,除非人穿著特別有特徵的衣服。」
大寶說:「說到這裡,我又有想法了。你們看啊,前四名男子都是單身男性,有來龍番進修的醫生,有來龍番出差的老闆和律師,還有紈褲子弟。總體上說,他們都處於容易產生艷遇想法的狀況。最後一名死者是女性同性戀,自然也不言而喻。我覺得我們的推斷非常正確。」
「我們今晚就去守株待兔?」我說,「兇手割了最後一名死者的組織,肯定還是想繼續作案的。」
「好哇!」林濤說,「這個街區,美女如雲啊,守不到兔子,也可以看看雲彩。」
大寶說:「可是,我們現在一點兒抓手都沒有,你確定在那裡可以找得到兇手?你不是孫悟空,哪來的火眼金睛?」
大寶一句話就像是一根針,把我這個剛剛吹起來的氣球戳破了。是啊,沒有任何線索,真的能找得到兇手嗎?
【4】
我這個被戳破了的氣球不說話了,場面迅速冷了下來。就在這時,大寶放在桌子上的手機響了起來。
「喂?」大寶看見是專案偵查員的來電,一把抓起手機,接通了。
「DNA檢驗結果出來了。」偵查員說,「襁褓上檢出兩人的DNA,其中一個是嬰兒本身。」
雖然是棄嬰案件,但是根據有關規定,當初法醫也取了嬰兒的血,並且錄入了DNA系統。
「另外那人的呢?」大寶急著問。
偵查員說:「另外的,是一個女性的DNA,經判斷,和嬰兒有親緣關係。說白了,另外一個人應該是嬰兒的母親。」
「庫裡比對了嗎?」大寶問,「有沒有頭緒?」
偵查員在那邊沉默了一會兒,說:「沒有。」
「看來,咱們還得去守株待兔!」我笑著拍了拍大寶的肩膀,說,「加油!」
我們坐在韓亮新買的克魯茲裡,車子停在三七五四街區的入口處。這裡燈紅酒綠,穿著新潮的男男女女在我們這些「大叔」平時睡覺的時間裡,走進了街區。
「我們真是被時代潮流拍在沙灘上的人啊。」大寶感慨道,「這麼晚了,龍番居然還有這麼熱鬧的地方。」
在車裡坐了不到一個小時,大寶的鼾聲就響了起來。
我遞給韓亮、林濤一支煙,我們搖下車窗,點燃。彼此無語。
這個時間是酒吧最熱鬧的時間,卻也是宅男奼女們熟睡的時間,所以街區外面也看不到什麼人。只有那刺眼的霓虹燈照射在車裡,讓人無眠。
不一會兒,大寶忽然冒出一句:「四個四!我們打八了吧?」
「什麼意思?」我笑著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