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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8節

韓亮說:「他最近學會了一種撲克,叫摜蛋,玩得老上癮了。」
「也就是說,他在說夢話?」我說。
「他喜歡說夢話你不知道嗎?」林濤笑。
我說:「何止是說夢話?他還夢遊呢?上次夢遊找解剖室,沒嚇壞我。」
我們的笑聲剛落,街區口開始有三三兩兩、東倒西歪的男女出現。
「散場了。」我坐直了身子。
「人家不叫散場,」林濤說,「你以為是看電影啊?」
人流越來越龐大,我瞪著眼睛,想在人群中找到一絲訊息。我抬腕看了看表,又快到凌晨兩點了,連續兩天短睡眠,讓我此時有了一些睏意。
慢慢地,人走完了,我們沒有發現任何可疑的線索。
「看來我們這個辦法不行。」林濤說,「守株待兔,這就是歷史上的一個笑話嘛。我們得想想其他辦法,至少得掌握一點兒嫌疑人的特徵吧。」
「等等,」我制止了正在打火準備返航的林濤,說,「我怎麼聽見有人在叫一個詞兒?」
「什麼?」林濤把車窗搖開,豎著耳朵聽。
一個尖銳的女聲穿過開啟的車窗進入我們的車內。
「池子!池子!」
我全身的寒毛都立了起來。
街區的入口處,一個身穿金色短裙、黑絲襪的清瘦女子出現在我們的視野。一個女子跑過來和她說了幾句話後離開,她於是獨自往街區外面走。
和其他東倒西歪的男女不同的是,她顯得異常清醒。她掏出手機看了看,然後甩了甩齊肩長髮,像是歎了口氣,獨自一人向遠處走去,煢煢孑立。
她看手機的時候,手機的亮光照亮了她的臉龐,美麗俊秀。
「有沒有覺得這個池子聽起來特別耳熟?」我激動萬分地說。
林濤皺起眉頭,說:「何止是耳熟,這個女人也很眼熟啊!我知道她是誰了。」
「你說。」我盯著車窗外的女人。
「水良的妻子。」林濤一邊說,一邊打醒了熟睡中的大寶。
水良是「雲泰案」的兇手,被判處死刑,已經執行完畢。我們在搜查水良家的時候,見過他的妻子一面,他的妻子還像鬼一樣和我說了一句話。1而這個引起我們注意的叫聲「池子」,到現在還是個謎。為什麼這個女人出現的地方,就會有「池子」?
1見《無聲的證詞》一書結尾處,「法醫秦明」系列第二季。
「對!是她!」我彷彿醍醐灌頂,「她當初說過要好好配合我,原來是要殺人作案挑釁我!」
「當初她說要配合你,我以為她看上你了要勾引你來著。」林濤的笑話一點兒也不好笑,他接著說,「不過,你的DNA她怎麼會有?你們不會……」
「怎麼可能!」我漲紅了臉,「我問心無愧!」
「女性作案,受過刺激所以變態,和你有仇,和警方有仇。」林濤說,「她完全符合我們之前推斷的所有條件!」
「抓人啊!」大寶抹去口角的口水,不知從哪裡拿出一副手銬,「還愣著做什麼?」
「你哪來的手銬?」我笑著問。這時候的笑,是舒心的笑,我看見了破案的曙光。
「我在戰訓隊啊,隊員都發單警裝備的。」大寶伸手就去開車門。
我一把拉住大寶,說:「沒搞錯吧?你是法醫!你是驗屍的!你能抓人嗎?怎麼著?學了兩天戰訓隊的科目,就以為自己是偵查員了?」
「都是人民警察。」大寶說,「關鍵時刻我們也得上啊!」
「別急,」我說,「如果是她幹的,她絕對跑不了,相信我。」
「下一步,我們需要密取她的DNA嗎?」林濤說。
我搖搖頭,說:「不用,我們悄悄跟著她,看她住哪兒就足夠了。這個女人不簡單,如果現在取她的DNA,一是不合證據提取程序,二是容易打草驚蛇,得不償失。」
「那你怎麼知道棄嬰襁褓的DNA是她的?」林濤說。
我說:「我有辦法,走吧!」
女人住在街區附近的一個小院落裡。從外面看,這個院子不大,但是是獨門獨戶。我們目送女人走進院子後,便悄然離開。
這一夜,我睡得特別熟。
第二天一早,我就來到了DNA實驗室。我拉住忙得團團轉的DNA實驗室主任鄭大姐,說:「鄭大姐,不管你現在有多忙,得先幫我一個忙。」
鄭大姐瞪著眼睛看著我,說:「你不是被停職了嗎?」
「我是被冤枉的。」我一邊說,一邊把鄭大姐拉到辦公室,說,「有個簡單的活兒。當初『雲泰案』,水良落網以後,有沒有提取他的DNA樣本?」
「當然,」鄭大姐點頭說,「所有嫌疑人抓來第一件事就是提取樣本。」
「昨天你們不是做了一個棄嬰襁褓上的DNA嗎?」我說,「我現在想知道這對母子和水良的DNA能不能比出親緣關係。」
「你是說,那個棄嬰就是水良的兒子?」鄭大姐說,「那他家也太慘了吧。」
不一會兒,身穿白大褂的鄭大姐從數據分析室裡走了出來,說:「對上了,水良、棄嬰以及那個女子,是一家三口。」
大寶在旁邊反應了過來:「哦,你這是間接確認本案的嫌疑人就是水良的妻子啊。」
「啥也別說了,」我說,「趕緊把這些情況通報專案組,對嫌疑人布控。」
「六三專案」的影響太大了,專案組的壓力可想而知。在得知這一可靠信息後,專案組立即組織了精幹力量對女子的住處進行了布控,並且趁女子外出之際,對她的小院以及小院裡停著的一輛甲殼蟲轎車進行了搜查。當偵查人員從甲殼蟲狹小的後備廂裡拎出一個桶時,現場有位女警忍不住發出了一聲驚呼。桶底放著一個塑料袋,裡面正是一塊疑似乳房的人體軟組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