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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6節

「我只是覺得,如果崔平沒有遇見我們,他說不定還是當初涼州城中,那個無憂無慮的小公子,不會遭遇這些苦難。」
「我懂。」梅長歌起身,用力拍了拍葉缺的肩膀,柔聲安慰道,「但這不是你的過錯,也不是我的。所以,聽你的意思,你是懷疑,崔平是受到崔雲的家暴了?」
「不好說。」葉缺不置可否的說道,「而且,刑部那幾個仵作,我都是認識的,人都是忠厚老實的好人,但這檢驗屍體的水平嘛,也確實修煉的很不到家,還是得再復驗一遍,才能放心。」
「那崔雲、崔平兩兄弟的關係,到底怎麼樣?」梅長歌緩緩說道。
「我覺得很一般,但肯定也沒到兄弟反目的地步。」葉缺解釋道,「崔雲是家中長子,崔顥對他一直寄予厚望,而崔平呢,聽說打小就貪玩,是個典型的紈褲子弟,所以崔顥才把他帶在身邊,怕他誤入歧途。」
「你想啊,他們一個在涼州,一個在京城,這些年,攏共也沒見過幾回,又沒有什麼利益衝突,哪至於就要玩命了呢。」
3445第二百二十九章 當事人的口供3445
「既然你如此在意此事,那我們便即刻起身,前往刑部調查此案吧。」梅長歌神情平淡的說道,「還和從前一樣,兵分兩路,你去驗屍,我去找當事人聊聊天。」
可以說,葉缺和梅長歌的查案方式,是截然不同的。
葉缺是仵作,又是痕跡檢驗的高手,自然習慣從細微處入手,通過兇手遺留在案發現場及死者身體上的蛛絲馬跡,來推斷兇手的整個行兇過程。
但梅長歌呢,則擅長從嫌疑人的口供和兇手的行兇過程中,尋找到可能的破綻,繼而鎖定嫌疑人的基本特徵。
這兩種斷案推理的方法,殊途同歸,相輔相成,反倒有了意想不到的收穫。
莫少軍是案發時,在學堂給崔平等人授課的老師,因此最先出來,接受梅長歌的問詢。
「你不要緊張,先喝口水,隨便說兩句話吧。」梅長歌屈起手指,敲了敲桌子,沉聲說道。
「是是是。」莫少軍舔了下略顯乾燥的嘴唇,苦笑道,「我是今年剛到國子監,教授策論的先,因為家中貧寒,父親患有重病,所以當蕭大人對我說,他想在外面辦個學堂,問我有沒有興趣去做個兼職老師的時候,我便滿心歡喜的答應了。」
「梅大人出身世族,想必不能理解我們這些寒門子弟的艱難。」莫少軍愁眉苦臉的說道,「我當時想的挺好,在學堂兼職,人雖然累了些,但一個月能額外有二十兩銀子的收入,也算是很高的薪水了,哪知道竟然遇到了這種事情。」
「哎,這下可好了,也不知道國子監教書的營,還能不能保得住了。」莫少軍輕聲抱怨道,「也是怪我太貪心了,這等發財的好事,哪裡就能平白無故的落到我頭上。」
「莫少軍,如果你還想走出刑部的監牢,早點回家伺候你的雙親,我勸你,最好爽快點,把你知道的都說出來。」梅長歌冷冷的說道,「省得浪費你我的時間。」
莫少軍只覺得心口冰涼一片,腦中嗡嗡作響,心裡又個聲音一遍又一遍的在問,怎麼辦,怎麼辦,她已經都知道了。
沉默許久,莫少軍終於說道,「梅大人,真不是我推卸責任,那些小祖宗們,我實在是管不了啊。」
「哦?」梅長歌蹙眉道,「你話怎講?」
「學堂裡的那些學,大多是別的地方教不了,或者是不願意教的,才會送到我們這裡來。雖說他們不全是世族子弟吧,但至少也得有個很不錯的爹,要不哪裡能和蕭大人攀上交情呢。」
「這些小祖宗們,體罰是萬萬不可能的,便連責罵兩句,都要看他們的臉色。」莫少軍苦哈哈的說道,「別聽那些大人們嘴上說的好聽,說什麼,既然送到學堂裡來了,那就全聽先的,隨便打隨便罵,您可千萬不要客氣。」
「我一介布衣,有幾個膽子,敢對他們動手,我又不是活得不耐煩了,您說是不是?」
「那案發當日,到底發了什麼?」梅長歌沉聲說道,「你且細細說來,切不可有所隱瞞。」
「是這樣的,梅大人。」莫少軍雙手緊緊的握在茶杯壁上,惴惴不安的說道,「崔平在學堂裡,其實是一個異類,本來大家都是紈褲子弟,一起吃喝玩樂,一起逛**玩女人,誰也不比誰特殊。」
「崔平這孩子送來的時候,他哥哥崔雲,一直說他頑劣,讓我一定要好看管云云。可沒成想,他居然成了這座偌大的學堂裡,唯一一個,是在正經讀書的孩子,而且進步很快。就在上個月,我還同崔御史說,按照崔平進步的速度,或許真的有可能,能夠通過國子監明年的春試。」
從崔雲的官職來看,實際上還遠遠達不到御史的範疇,但在民間,通常會把在御史台供職的官吏們,統稱為御史,莫少軍自然也不例外。
「然後呢?」梅長歌再次追問道。
梅長歌從莫少軍說話時忐忑的神情,不難看出,他的話,只說了一,甚至是一小,他的確知道些什麼,否則便不會如此侷促和不安。
「崔平在學堂裡,一直受人排擠,經常有人尋些無關痛癢的由頭,特意跑去找他麻煩。」莫少軍說到此處,突然抬起頭,為自己分辯道,「梅大人,你可以去問問,這些事情,我都是同蕭大人說起過的,可是他讓我不要多管閒事,還說崔平好歹是涼州刺史崔顥的兒子,他們不會把他怎麼樣的。」
「我聽了蕭大人的話,的確稍稍安心了一段時間,但後來事態愈演愈烈,於是那天,我趁著崔御史來學堂接崔平回府的機會,向他暗示了這件事。梅大人,我發誓,我說的已經夠清楚的了,以崔御史之能,是萬萬不可能聽不明白的。」
「難道崔雲聽了這些話,竟沒有一點點的表示?」梅長歌不解的問道。
「是啊,我也納悶呢。」莫少軍隨口抱怨道,「你說說,連崔御史都不管,我能管得了嗎?」
「所以你就聽之任之了?」梅長歌反問道。
「那我還能怎麼辦,我也怕死啊。」莫少軍振振有詞的說道,「我父親還等著我拿銀子回家給他買藥治病呢,梅大人,說實話,我已經做了所有我能做到的事情了。」
「再說了,又不是我把他打死的,你們這些做官的,總不能把崔平的死,賴到我頭上吧。」
「你好好說話。」梅長歌不耐道,「你放心,沒人想要栽贓陷害你。」
「那天,因為國子監有位先臨時請了病假,我去替了他一節課,所以臨時把在學堂這邊的課程,調整到了晚上。哎,也怪我沒想明白,這些小祖宗們晚上哪裡有空啊,向來都是結伴出去花天酒地的,如今被家裡人關到了學堂裡,心情差的不得了,一直在罵我。」
莫少軍低著頭,極委屈的說道,「這也不是第一次了,我當時想著,忍一忍也就過去了,何必和這些人過不去。」
「你先等一等。」梅長歌敲了敲桌子,示意莫少軍抬頭看她,「你的意思是,案發時,週遭的環境非常複雜,你並沒有注意到崔平當時的情況?」
「的確是這樣的。」莫少軍眼睛微瞇,仔細回憶了一下,方道,「當時那些人罵我罵的厲害,而且有幾個人,還在課堂上跑來跑去,我一心想著趕緊熬到蕭大人規定的時間,便可以解脫了,我尚且自顧不暇,哪裡管得了旁人。」
「也就是說,假設」梅長歌柔聲安撫道,「就僅僅只是一個假設,你不要當真。」
「有沒有這樣一種可能,即崔平在你發現之前,其實就已經死了,然後被人擺在座位上。」梅長歌大膽猜測道,「如果事情果真如此,你應該也是沒辦法發現的吧。」
莫少軍聞言,臉色瞬間慘白,哆哆嗦嗦的說道,「是的,梅大人說的沒錯,我,我確實發現不了。」
「好了,我暫時沒有問題了,你可以接著往下說了。」梅長歌點點頭,說道。
「後來他們幾個,見我一直不吭聲,大概覺得沒什麼意思,於是便轉移了目標,開始逗弄調侃崔平了。」莫少軍靈光乍現,突然蹦起來,很興奮的說道,「對,梅大人,我想起來了,崔平當時的姿勢,是臉朝下,埋在手臂裡,看不到臉的。」
「那個樣子,就好像是在睡覺似的。」
莫少軍心中的那點小心思,倒也不難猜測,如果崔平是當著他的面,被人殺害的,他多少是要承擔點看管不利的責任的。但方纔梅長歌的話,無意中提醒了他,只要他能證實,他在到達案發現場之前,崔平便已經死了,那他自然是沒有責任的了。
於是,他現在使出渾身解數,就是務必想讓梅長歌相信這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