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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5節

她現在只想睡覺,哪裡有心情應付何氏這個女人?
葉缺會意,趕忙上前,擋在何氏面前,試圖阻止她邁進幽蘭院。不曾想,一年多沒見,手段進化了的人,卻也不止梅長歌一個。
眼前這位尚書令大人家的正牌夫人,終於捨棄了一哭二鬧三上吊的老套路,玩起了溫情脈脈來。
俗話說的好,伸手不打笑臉人嘛,何況何氏頭上,到底還掛了個梅長歌嫡母的名頭,她既說是來給梅長歌送禮的,葉缺也不好動粗,這一晃神的功夫,何氏便側著身子,從縫隙中鑽進了幽蘭院。
「哎呀,我的大小姐,你可算回來了。」何氏笑嘻嘻的搖著帕子,像極了雲韶府門前迎客的中年大嬸,渾身上下透著一股腐朽糜爛的氣息。
「夫人又有何事?」梅長歌捂著額頭,不耐煩的說道。
她實在是厭倦了何氏母子,她們娘倆那點後院裡學來的微末手段,傷也傷不著她,但讓梅長歌硬的忍了,卻又嚥不下這口氣。
這種感覺,就好比是一個只會花拳繡腿的小蝦米,偏偏要不自量力的挑戰大宗師,分明不在一個檔次上,他卻樂此不疲。你要哪天真殺了他吧,保不齊人家還要暗地裡說你欺負人。
梅長歌想著,倒不如趁著這個機會,一次性給何氏下點猛藥算了,她外面的事情尚且忙不過來,哪有那份閒情逸致,同何氏在這等家長裡短上,爭個高下。
「瞧你這話說的。」何氏捏著嗓子,矯揉造作的說道,「我又不會害你的。」
「有事請說,無事請回。」梅長歌硬的說道。
「你看看,你看看,就你這個倔脾氣,回頭怎麼嫁的出去啊?」何氏看了她一眼,興高采烈的從袖子裡摸出幾張畫像,放到桌上,一張張攤開,指給梅長歌看,「幸虧我早有準備,想這姻緣二字啊,最是不能錯過。」
何氏一句趕著一句,怕梅長歌不給她說話的機會,尖聲說道,「我找人算過了,這些人啊,可都是年輕才俊,配你剛剛好。」
「這是城東李家的獨子,今年剛滿三十二歲,去年夫人死了,留了個兒子,你嫁過去,連孩子都不用了,豈不完美?」
此言一出,葉缺臉色陡變,立時就要發作,但見梅長歌暗暗衝他擺了擺手,這才忍了下來。
「這是城南棺材鋪的少掌櫃,正正好四十歲,至今未婚,相貌堂堂,也是不俗,要不你自個看看?」
梅長歌的面容上,不自覺的泛起一絲淡淡笑意,目光卻是冰冷的,她到底還是高估了何氏。
明裡暗裡都動不了她,居然想出這等噁心人的法子,不是跳樑小丑,又是什麼。
「不巧的很,我剛從宮中回來,承蒙陛下厚愛,已經給我賜婚了,這便不勞夫人費心了。」梅長歌客客氣氣的說道,「皇五子青瀾,雖然比不上夫人為我挑選的這些個」
梅長歌頓了頓,方道,「這些個青年才俊,可到底是陛下賜婚,即便再不喜歡,也容不得咱們拒絕不是。」
「況且陛下給足了咱們范陽梅氏的面子,連盧琳也只得了個側妃的位子,封了我做正妃呢。」梅長歌長長的歎了一口氣,頗為哀怨的說道,「哎,陛下也是的,你說我哪有那個閒工夫籌備婚禮啊,我明天就得去刑部報道了,這婚禮,怕還得麻煩夫人幫忙了。」
「刑部?」何氏蹙著眉,疑惑道。
「是啊,刑部侍郎,正四品的官位,我這好歹也算是女承父業了吧。」梅長歌冷冷清清的說道,「總不能讓人看了咱們范陽梅氏的笑話,您說是不是?」
梅長歌這番話,幾乎已經不算是暗示,而是明示了,咱們不是一個層次的對手,完全沒有棋逢對手的快感,拜託您老人家,下次給人下戰書前,記得先選好對手再開戰。
何氏聞言,尷尬的笑了笑,隨即收了桌上的畫像,一言不發的走了。
葉缺湊過來,調侃道,「你就這麼輕而易舉的放過她了?」
「不然呢?」梅長歌反問道,「要不乾脆一刀宰了,你省心,我也省心,大家都安逸了。」
「像何氏這種人,活著的時候,一文不值,可死了,便會給我們帶來無窮無盡的麻煩。」梅長歌叮囑道,「你找幾個人,把何氏的退路給我斷乾淨了,她自然就知道收斂了。」
「這事好辦。」葉缺笑道,「梅知本說要開書局的事情,我也辦好了。」
「你速度倒快。」聽葉缺提到梅知本,梅長歌的聲調逐漸放緩,柔聲說道,「他想做什麼,且隨他去吧,不要太過干涉,也不能置之不理。方沖那邊,我到底還是不太放心,雖然查了這麼久,也沒查出什麼不妥來,但這個人,總隱約給我一種高深莫測的感覺。」
「行了,你去忙吧,我得先睡會了。」
「那可不成。」葉缺趕忙說道,「刑部尚書盧騫,派人送來了卷宗,說是讓你先看著,等明天上任,便可一展所長。」
「這是盧騫原話?」梅長歌抬眼看他,懷疑的說道。
「當然不是。」葉缺義正言辭的說道,「這是我添油加醋後的原話。」
梅長歌頹然說道,「看你的神情,咱們這是又有麻煩了?」
「麻煩倒談不上。」葉缺從內室取了一本冊子出來,遞給梅長歌,說道,「你自己看吧。」
「不看了。」梅長歌擺擺手,略顯疲憊的說道,「我真的是太累了,一定要現在看嗎?」
「死者崔平,是涼州刺史崔顥的小兒子。」葉缺沉聲說道,「這事細細算來,的確和我們有點關係。」
「崔顥有兩個兒子,年紀都不大,大兒子崔雲,如今在御史台做侍御史,也算是年輕有為吧。小兒子崔平,原本一直在涼州居住,一年前,因為見到你破案時的英姿,所以陡然萌了要為民洗冤的想法,打算繼承我的衣缽,做一名為死者說話的仵作。」
「仵作在大秦是賤籍,好人家的孩子,通常都是不屑做的,何況崔平還是涼州刺史的親兒子。」
「然後呢?」梅長歌追問道,「那崔家,總不可能為了這一點點小事,就要殺人吧。」
「大概在年前,崔顥哄騙崔平,告訴他,如果他能順利通過國子監明年的春試,便答應不再阻攔他去做仵作。於是崔平便千里迢迢的,從涼州回到了京城,同崔雲住在一起,準備複習備考。」
「崔顥出身寒門,雖然高居刺史之位,但手頭上並不十分寬裕,至少請不起名師,專門為崔平補習。京中有此情況的,並非崔平一個,蕭良弼便給他們了個人情,弄了個私塾還是學堂之類的地方,由學出資,請國子監的先們,代為授課。」
「不料就在前天,崔平突然好端端的死在學堂上了,這一下鬧的,那叫一個天翻地覆。」
「也不至於吧。」梅長歌不解的說道,「崔家都是文人,又在朝中為官,既是當眾暴斃,想必最先考慮的,還是身體原因。」
「盧騫原本也是這麼想的。」葉缺微微點了一下頭,接著說道,「不料刑部仵作,在例行檢驗時發現,崔平身上,有非常嚴重,且數量繁多的傷痕,有新傷,也有舊傷,總之很慘。尤其是崔平本身,又是刺史府的小公子,所以就顯得格外的淒慘可憐了。」
「驗屍單上寫了些什麼。」梅長歌問道。
「肩膀兩側有約束傷,後背有死後拖拽時形成的擦傷,眉骨骨折,胸腹部有鈍器擊打傷。」葉缺一一道來,聽得梅長歌是連連搖頭。
「旁的倒也罷了。」梅長歌沉聲說道,「只這後背傷痕一項,便能推翻先前所有人的供詞。」
葉缺在一旁語調悠悠的說道,「所以這樁案子,盧騫便很好心的留給我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