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節

「我沒有，我只是……只是……」諸葛冷雪低下頭訥訥的說：「只是惹五夫人不開心了，所以她就罰我去祠堂，我不想去，沒人能從祠堂活著出來的，三姐救我。」
「五夫人可以罰你去祠堂嗎？」我不解的問，我以為只有老夫人和父親大人才有這個權利。
「五夫人現在正得寵，自然是有這個權利的。」大夫人面無表情的說：「冷雪，既然五夫人開口了，那就是你的命，你就乖乖的去吧。」
「不，現在府中除了老夫人和父親大人外，只有三姐的話最有用，三姐你救救冷雪吧。」諸葛冷雪緊緊抓著我不撒手，我也是頗為為難的看向大夫人，大夫人暗自搖了搖頭。
「去祠堂，也沒什麼可怕的吧。」我猶豫了下說。
「怎麼可能不可怕？你沒去過，你又不知道。」諸葛冷雪尖叫起來，我微微皺眉，她似乎也意識到自己言語偏頗了，忙又軟下聲音來說：「好姐姐，求你了，祠堂真的好可怕啊，好多鬼東西，進去了就出不來了。」
「好不懂事的丫頭，怎麼，你這是要找靠山來對抗我是吧？」這時後面走過來一個妖媚無比的女子，纖腰一扭一扭的，穿著一身粉嫩的衣裳，風塵味兒頗重，但不知為何，眉眼間卻又有幾分和我相似。
「五娘，你怎麼來了？」大夫人臉色頓時沉了下來。
「我讓她們幹活兒，這活兒幹不下去了，我不得來看看？」五夫人細聲細氣的說。
「五娘是麼，九九這裡有禮了，不知道這七妹妹是怎麼惹了你不高興，你要罰的那麼重？」我對她行了個禮，然後很是恭敬的問。
「真沒想到，你還挺知書達理的，恐怕不是這一天兩天能成就的吧。」五夫人帶著探究的眼神看著我：「我還真是想知道，你是怎麼長大的。」
「五娘，你才被老爺禁足，如今尚在禁足區，你不但不好好思過，四處走動，還對九九無禮，你真是恃寵而驕的過了，老爺馬上就要娶進六娘，我告訴你，那可是慕容家長得最像的一個。」大夫人上前一步擋住她的視線冷冷的說。
五夫人臉色一變，眼神略微帶著點憂傷，但隨即她冷冷的說：「要說長得像，怎麼也比不過親生的，我就不信他連親生的都不放過。」誰知道五娘話才說完，頓時刮起一陣陰風，本是晴朗的天，也忽然暗沉下來。
五夫人抿著唇，瞪著我半晌後說：「我賣你個面子，把這丫頭關到柴房，不准給她吃喝，明天這個時辰再放出來。」說完她轉身就走了。
幾個婆子對我行了一禮，這才七手八腳的把諸葛冷雪扯開，拖著走了，諸葛冷雪不再尖叫，她衝著我笑，那笑容說不出的詭異。
「這個七妹妹，我總覺得有點奇怪。」
「她娘不是個正經人，聽說會巫蠱之術，不過生下她就死了，但這個娃兒卻總是帶著一股子邪氣，打從娘胎裡出來的吧。」
「五娘有沒有孩子？」我沉吟了下問。
大夫人歎了口氣，見四下無人才靠在我耳邊低低的說：「老爺不給她生，每次都給她喝了避子湯。」
「為什麼？父親大人娶妻妾不就是為了能多有些女兒嗎？」我吃驚的問。
大夫人用更低的聲音在我耳邊說：「聽說，五娘其實是老爺的第一個女兒，和你同一個母親。」
我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但那女人的確和我有幾分相似，而且也大不了我幾歲，可是父女至親怎麼能苟且？我只覺得渾身不寒而慄，然而，正在這時，忽然天雷滾滾，整個天空頓時陰雲密佈起來……
第18章 ：鬼葬的人選
我抬頭看向天空，隱約能看見閃電的光亮，難道是真的天理難容嗎？
「不過那也只是傳言，老爺斷然不會做那等下作的事情，你聽聽也就算了，論起來，誰也沒有你長得像你娘的，那五娘頂多就是個風塵女子，眼角眉梢帶著你娘的韻味罷了。」大夫人隨即又說，可是她剛才的話，卻好似磐石般壓在我心間，怎麼也抹不去了。
「父親大人為何那麼恨我娘？甚至在府中誰提就殺誰。」為何恨卻又找那麼多替身呢？
「你還小，男女之事你不懂，有些感情，越愛越恨，越恨越愛，就是一個死胡同，進去了甚少能鑽出來的。」大夫人歎了口氣說。
我的確是聽不懂她的話，四周天已經暗沉下來，狂風大作，杏兒忙說：「三小姐，大夫人，快走吧，要下雨了。」
「下不下來的，這府中又要死人了。」大夫人抬頭看著暗沉的天空，喃喃著說。
「是七妹妹嗎？」我心裡一提問道。
大夫人搖了搖頭說：「不知道，也許是我呢？」她勾起唇，露出一個譏諷的笑，那一天陰暗的天空，詭異的大夫人，還有大夫人說的那個秘密，都好像一片烏雲一般籠罩著我的心，本就不怎麼平靜的生活，或許會想那個烏雲密佈的天一般發生天翻地覆的變化了吧。
果然最終雨並沒有下來，大夫人站在那裡，自從見過五夫人後，她好像哪裡不一樣了，就跟失了魂一般，我也就沒敢動，杏兒一個丫頭自然是更不敢動了，一直站在那，知道烏雲散開，天又放晴時，大夫人說：「馬上就會有人來請咱們了。」
「啊？」我莫名其妙，這時就見馬嬤嬤走過來，見到我先給我行禮，然後才說：「老夫人有名，所有夫人小姐，到前廳去。」
「馬嬤嬤，是不是出了什麼事？」
「五夫人出事了，小姐到了前廳自然就知道，老奴還要去通知其他人。」馬嬤嬤說完急匆匆的走了。
「五娘出事了？」我看向大夫人，她似乎早就知道了，一點都不意外。
「棄卒保車，老爺要娶六房的時候我就知道老五必定是保不住的了。」大夫人緩緩的說：「走吧，去給老五送行。」
「大娘，剛才你給我說的那些話，都是假的吧？」我忽然問。
「還記著呢？聽聽就好了，真真假假，無需過於認真，在尚書府活下去的最大準則就是，難得糊塗。」大夫人的一番話又給我說到迷霧中去了，她到底告訴我那事，是想傳遞什麼嗎？
跟著大夫人一路來到前廳，周圍已經站滿了婆子，婢女，那些下人見到我們卻只給我一人行禮，大夫人也不惱，帶著我進來屋，屋裡總是昏暗的，屋裡外面再怎麼艷陽高照，然而令人吃驚的是，父親大人也站在下面，並沒有坐在主位上，他看見我點點頭說：「九九，你來了？過來，站在為父身邊。」
「哦。」我應了聲，看見父親大人，就想起大夫人的話，心裡就升起一股淡淡的噁心感，即便站到他身邊，也盡量離遠點。
「怎麼，你很怕為父？」他看我縮著身子站起邊兒上，以為我是害怕，瞇著眼問。
「父親大人威嚴無比，女兒自然是怕的。」我趕緊說。
「為父對你不會嚴厲的。」說著他抬手摸了下我的頭，我只覺得渾身都起了一層雞皮疙瘩，好在這時陸陸續續又進來了幾個姐妹，給父親行禮，他才沒再關注我，我也能鬆口氣。
這時老夫人被人攙扶著進來了，她背著光，我還是看不清她的臉，來得全是女眷，我從未見有兄弟之類的，難道尚書府沒有男丁嗎？
「人都到齊了，大家跪下來恭候吧。」父親大人說著就跪了下來，我也不明就理的跪著，就連老夫人也顫巍巍的跪在地上，誰也不說話，一屋子人跪著卻十分安靜，不一會兒門外狂風大作，我聽到門被撞擊的聲音，然後身子忽然被人拎起，定睛一看，卻發現人已經在主位，我正坐在一個男人的懷裡，男人身上帶著熟悉的龍涎香。
「爺萬安。」父親大人趴伏在地上說，其他人也都趴伏在地上，此刻屋子裡點著的燭火都被吹滅了，一片昏暗，什麼都看不清，我只看到抱著我的那人有一雙犀利的眸子，帶著點玩世不恭的笑意，但更往裡看去，卻是深不可測的冰涼。
「嗯，已經選好了鬼葬的人了嗎？」男人懶懶的問，修長的手指攪動著我的髮梢。
「是，人已經選好了。」父親大人恭敬的說。
「帶上來吧，你辦事本座一向都是欣賞的，這一次也不會另本座失望吧？」男人緩緩的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