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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節

「你以為所有人都像你們這樣?你須知,金錢並非萬能。」上官紫燕斥責。
「但權勢和金錢確實能使鬼推磨。」青翊似有感慨般輕聲歎息,「尤其是對某些人來說。」
「我看這樣,錢媒婆你先回去,我會派幾名官差與你同行,在你家周圍嚴加看守防範。」
聽上官凜這樣說,錢媒婆心知也沒有再商榷的餘地,只得不安地離去。上官凜這才打量著青翊和上官紫燕的模樣:「你們可是被雨淋了?」
被上官凜一問,上官紫燕才意識到自己還披著青翊的外衣,她趕忙脫下外衣塞到他的懷中,「沒事,回房去擦一擦就好了。」
「你終究是個女孩子,怎可如此不注意?」上官凜說這話的時候,目光又望向靜默不語的青翊,「紫燕給青翊公子添麻煩了。」
「無妨,舉手之勞而已。」
「你二人先去擦乾頭髮,換好衣裳,以免受了風寒,之後我們再來討論接下來要怎麼做。」上官凜最後說道。
上官紫燕換好乾淨的衣衫回到廳內,青翊已站在上官凜身旁,他依舊一身白衣,器宇軒昂。在他們面前,多了個官差和一名上了年紀的老人。上官紫燕還未走到近前,便聽官差行禮道:「大人,青翊公子讓尋的守墓人帶到。」
上官凜顯得有些詫異,疑惑地看向青翊,上官紫燕忙走上前,「哥哥,青翊有事要問守墓人,因此是我叫官差去縣上尋來的。」
「原來如此,你先下去吧。」上官凜揮揮手,示意官差先退下去。
「小人張武,見過大人。」
上官凜扶起顫抖著要跪的張武,親和笑道:「不必多禮,您只需要好生回答這位公子的問題即可。」
「無須緊張,我只是想請教您幾個問題。」青翊也客氣地開口,「您可是郊外墓地的守墓人?」
張武點點頭:「我在那裡做了十年有餘,一直盡忠職守,但近日鬧鬼傳言日盛,我家子女怕我待在那裡不安全,才執意要我住回了家。」說到這裡,張武頗為感慨地一歎,「其實哪來什麼鬼怪呢,就算真的是厲鬼,我這一大把年紀了,也不怕他們鬧。」
「這樣說來,不久前張老伯您還是住在墓地旁那小屋裡?」上官紫燕插嘴問道。想到方才小屋的一幕,青翊裹在她身上溫暖的外衣,她不禁臉頰又是一陣溫熱。
「不錯,姑娘你為何會知道?」
上官紫燕窘迫地偷偷望了青翊一眼,輕咳兩聲答道:「我也是無意經過那裡看到。」
青翊一聲輕笑,但並未說什麼,只是繼續問:「張老伯,您在那裡多年,可有見過鬼火出現?」
「隱約有看到過,這在墓地裡是常事,也沒什麼可怕的,只不過和最近的命案聯繫起來,便人心惶惶了。」
「那您最近可否看到可疑之人出現在墓地附近?」
張武想了想,搖頭道:「那裡平日就人跡罕至,出了第一樁命案時,我便被子女接回了家,而後便不清楚了。」
「最後我還有一問,這些日子以來,那墓地可有添過新墳?」青翊正色追問。
「公子這樣一說,我倒是記起來,在命案發生不久前,縣東王員外家的小姐新近葬在了那裡。」
幾人聽聞張武的話,皆若有所悟地互望一眼,上官凜見青翊問話完畢,同張武道別,叫官差將他送了回去。
「這王家也許我們要走上一遭了。」一陣沉默中,上官凜低沉的聲音飄散開來。
依照幾人商議後的計劃,上官凜第二日一早便帶著上官紫燕和青翊前往縣東的王家。安平縣並不大,只需步行便可在半個時辰內到達縣上的任何地方。三人緩步穿行在縣中,踏著青石板道路,清晨還有許多人未醒來,縣上一片靜謐,只偶有一些經過的人熱情地和上官凜等人打招呼。上官凜在安平縣為官幾年,公正無私且未留下任何懸案,深得人們的敬重,如今要離開這民風淳樸之處,心中不免有些不捨。
「算算日子,還有七日便要上京了。」上官凜負手於身後,頗為感慨地開口道。
上官紫燕明白他此時的心思,寬慰道:「哥哥,不是還有我陪著你嗎?」
「你們要上京城?」青翊露出一絲詫異問,「不留在這裡了?」
上官凜點點頭:「我要調任京城刑部,已收到調令,只等到期動身,這恐怕是我在安平縣處理的最後一樁案子了。」
「所以我們一定要盡快抓住兇手。」上官紫燕堅定地說道。青翊神色稍變,但並未開口說下去。
幾人說話間,已經來到王家門外。王家在安平縣還算得上大戶人家,在周圍的一些低矮房屋中,這個大院找起來並不難。仰頭望去,門楣也較其他房屋略寬闊,上面掛著一塊漆黑的木匾,寫著「王府」二字,但在匾額上高懸的白花,看起來平添了幾分低沉壓抑的氣氛。
「應該就是這裡。」上官紫燕指著「王府」二字說道。
上官凜看了看緊閉著的隱隱透出幾分清冷之意的大門,上前幾步叩響門。不一會兒,只聽得一陣腳步聲,門被從裡面打開一道縫,一個老管家模樣的人探出頭來,看到上官凜先是一怔,隨即忙將門打開來,詫異地問道:「上官大人,您怎麼來了?」
「你家主人可在?」
「老爺和夫人都在,您稍等,我去通報一聲。」管家說罷,忙轉身返回院內,片刻又快步走了回來,「老爺請幾位進去一敘。」
三人在管家的帶領下走進院內,邊走邊打量著這王家。院子裡景致頗為雅致,不難看出主人的闊綽和品位。但奇怪的是,很多東西都已被移走,即便是現在,也可見幾個家僕模樣打扮的人正在小心翼翼地抬著一張桌子走出屋內。
踏入前廳,裡面的擺設幾乎都被搬空,只剩一張方桌,王員外和夫人各坐兩側,還有幾名僕人穿梭忙碌。見到上官凜,王員外忙起身相迎,行禮道:「不知大人前來,有失遠迎,還望大人莫要見怪。」
王夫人並未起身,依舊坐在原地,以手帕掩住口,眼圈微紅,面容顯露出憔悴與哀傷,看來是還沒從失去愛女的傷痛中緩過來。
「王員外言重了,是我們突然到來叨擾了府上,不過您這是……」上官凜環視四周,疑惑地問道。
「子岳,你留下,其他人都先下去吧。」王員外一聲歎息,揮手遣退了廳內的僕人,只留下其中一人,「不瞞大人說,最近家中突逢變故,我和內人心痛難耐,決定變賣家產離開這傷心之地,到別處重新生活。」
「可是因為王小姐一事?」上官凜追問。
王員外聞言臉上閃過一抹哀戚,彷彿一瞬之間蒼老了許多,他沒有立即回答,而是緩緩轉身走向椅子,方纔那留下的名叫子岳的男子見狀,忙上前攙扶。王員外在椅子上重又坐下,朝子岳道:「子岳,去給客人拿幾張凳子來,別怠慢了大人。」子岳應了一聲,往門外走去。
「您看我這裡收拾得一團亂,連個坐的地方都沒有,真是不好意思。」
「不妨事。」
子岳很快便搬著幾個圓凳走入前廳,此人體格健壯,力氣也不小,他一手拎著兩個凳子,放在上官凜等人面前道:「大人,請坐。」
上官凜點頭稱謝,這才坐了下來,溫和地對王員外說道:「我們此番前來,也是為了王小姐的事情。」
「小女已死,還有何問題需要大人親自前來?」王員外不解地問道。
「不知王小姐究竟是如何而死?」上官凜小心出言詢問。